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接着又是那乌鸦太监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怎么还没人出来迎接圣驾?”
小豆子这才回过神来,而罗羽然也终于搞明白,原来刚刚外面的那声“皇上驾到”是冲着自己的宮殿来的。
自从她入宮以来,还没被皇上召见过,更何况她这无忧宮又小又简陋,圣驾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光临?
主仆俩惊愕之余,傅凌钰已经在太监的陪同下走进来。
今天的他⾝着一袭月牙白⾊锦袍,胸前金⾊蓝⾊红⾊的丝线绣着精致的五爪飞龙,头戴紫金龙冠,冠冕正中还镶着一颗宝石。
比起上次那⾝随意的打扮,这下更昭显出他无可匹敌的帝王之姿,他的⾝材傲然,气势威严,从內向外散发出一股浑然天成的王者气势。
小豆子何曾看过这么俊美又尊贵逼人的男子,更何况对方还是北国皇帝,仅是对方⾝上散发出来的龙威,便让她双膝一软的重重跪倒,浑⾝不住打颤。
罗羽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的看着満屋子的奴才全都跪倒在地,只有她傻愣愣的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还粘着一堆⻩瓜片,及时想起自己可笑的模样,这才急忙将⻩瓜片扯下来,落得満地皆是。
“大胆悦妃,见了皇上,为何还不下跪?”那乌鸦太监厉声一吼,显然对她的行为十分不満。
罗羽然皱了皱眉。在现代社会活了二十六年,见人就跪拜这种事,她实在做不来,可古代皇权大过天,不跪拜就是大不敬,罪足以杀头。
因此即使心底不満,她还是硬着头皮屈膝跪下。
真是要命的郁闷,这都怪那该死的月老,无缘无故把文明世界的她扔到这八股时代,还要守着那些繁文缛节,动不动就跪来跪去,真是烦死!
“大胆悦妃,见了皇上,为何不问安?”又是那乌鸦太监刺耳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罗羽然已经够不慡了,耳边又不断传来那尖细的噪音,她暗暗咬着银牙,心里早将对方骂得体无完肤。
对着傅凌钰盈盈一拜,她強迫自己露出自己都觉得恶心笑容“臣妾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傅凌钰闲适的坐在软榻上,无视这満屋子跪着的奴才,仿佛已经习惯被人如此膜拜。
再看跪在脚边的悦妃,一头乌丝被她随意盘于脑后,不但没有半根珠钗陪衬,还脂粉未施,更夸张的是,一片未来得及扯下的小⻩瓜还很可笑的黏在上面。
这女人一定要每次都给他带来意外的惊喜吗?
见她明明跪在面前,可眼中却散发着倔強的光芒,仿佛向他跪拜,便会折辱了她的⾝份似的。
偏偏她越是倔強,他便越想服征她。既然这小女人跪得不情不愿,他倒要好好罚罚她。
“悦妃,好歹你也曾是一国公主,这宮里的规矩还要朕再找人重新教调你一遍吗?见了朕不但不下跪请安,反而还胆敢用这种大不敬的目光与朕直视,莫非,你是想对朕的威严做出挑战?”
冤枉啊大人!小女子我来自二十一世纪,宮规不懂,礼节不知,还有,难道皇上老兄你不知道,看着对方的眼睛说话才是对别人的尊重吗?
罗羽然在心里对他做了个大鬼脸,可脸上却依旧挂着谦虚的微笑“皇上您说这话岂不是折煞臣妾了?自从嫁到北国,皇上可是从来都没摆驾过无忧宮,刚刚突然听到皇上驾到,臣妾还以为是耳朵出现幻听,所以一时之间忘了礼节规矩。
皇上您大人大量,何必在这些小事上与臣妾计较?不过幸好臣妾之前略有耳闻,知道皇上您器量无边,否则您刚刚的那番质问,倒差点让臣妾误会您是个小器的君主呢。”
一番话说得褒贬不明,涵义颇深,傅凌钰哪可能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分明就是在拐着弯骂他小心眼。
好呀,你越是喜欢跟朕对抗,朕就越想挫挫你的锐气。
他似笑非笑的将⾝子倚进软榻里,坐姿慵懒不羁,脸上挂着戏谑的神情。
“悦妃,朕听说你自进宮以来,每曰在这无忧宮里生活得惬意又自在,而且还放话说,并不希罕朕的恩宠,口气嚣张又狂妄,真是好大的胆子,莫非你是忘了自己的⾝份,以及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
怪了,明明是他把她晾在无忧宮自生自灭,她自己找到一套排遣时间的生活方式,这也碍着他了吗?
再瞧着満屋子跪了一地奴才,而他自己却舒舒服服的坐在那里摆出⾼⾼在上的姿态,就像一只吃饱的豹子,既危险,又带着几分戏耍心跳,视他人如无物。
他这种藐视他人的行为激起她的不満,她无畏的迎视他,笑得极为优雅轻柔。
“责任可不是臣妾一人的,若皇上也在乎自⾝责任,何苦臣妾进宮这么久,连皇上的面都不曾见过,你我好歹在名义上也是夫妻,皇上指责臣妾的同时,莫非也在数落自己没尽到丈夫的职责?”
“大胆悦妃…”
尖细嗓音再次响起,罗羽然狠狠一记目光瞪了过去“大胆奴才,我们夫妻在这里说话,有你什么事?你左一句大胆、右一句大胆,可有把我这堂堂皇妃放在眼中?亏你一口一声悦妃的叫着,对待皇上的妻子,哪容得你如此放肆还是…”
她挑衅的望向傅凌钰“这北国皇宮中,所有的奴才都能爬到主人的头上使泼撒野?”
一番话训得那尖嗓太监面红耳赤。
傅凌钰从旁细心打量。这女人虽然跪在地上,可姿态却傲气凌人,这种并非深宮女子才有的霸气,不噤令他刮目相看。
他向来欣赏有能力、有胆识的人,可他后宮佳丽每个见了他,不是唯唯诺诺,就是献媚讨宠,令人烦不胜烦。
而她不但口齿伶俐,反应也极快,总能够不着痕迹的将别人陷于有口难言的窘境。
他也知道⾝边的太监平曰里喜欢仗势欺人,更知道那些嫔妃皆想利用贴⾝太监来讨好他,但他多半心思都在朝政上,对这种芝⿇小事的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曰见她把那嚣张太监训得脸红耳赤,心中倒也觉得痛快。
他淡然一笑,伸手勾起她的下巴,指尖玩味的拨弄着右颊上的小⻩瓜片。
“悦妃的胆子倒挺大的,居然连朕都敢教训了。”
被迫抬起下巴,罗羽然不得不与他对视,他的手指又长又白,分明就是一双富贵手,指尖透过⻩瓜片轻轻刮着自己的脸,那种奇异的触觉令她心头小鹿乱撞。
她暗咬贝齿,依旧不卑不亢的道:“臣妾哪敢指责皇上,臣妾只是说出事实而已,在这宮里,皇上就是臣妾的天,就算是借臣妾千百个胆子,又怎么敢去挑战您的权威。就像此刻,皇上不让臣妾起⾝,臣妾就要乖乖跪在这里,就算膝盖很痛,臣妾也是万万不敢多吭半声的。”
“哈哈哈,没想到狼国的九公主竟这样有趣…”
听她拐弯抹角的数落他的霸道,傅凌钰终于被她逗得朗声大笑起来。
这下不但尖嗓太监吓了一跳,就连几个仍跪着的奴才也是大惊失⾊,不敢相信刚刚笑得很放纵的人,是传闻中冷酷威严的皇上。
见他笑得嚣张,罗羽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含怒瞪了他一眼,小声咕哝道:“哼!给你下跪的人,可并非都是真心服从你的人,⾼兴个什么劲?”
没想到她的碎碎念却被傅凌钰听个一清二楚“朕既然能坐稳这个皇位,自然有朕的治国之策,至于那些人是否真心臣服于朕,朕心里自然有数。”
他戏谑的瞟了她一眼“这个天不是朕的,这个皇宮是朕的,就算是你,同样也是朕的,只要朕勾勾手指,你不是一样要乖乖臣服于朕的脚下,乞求朕疼宠,朕想要的,哪个敢对朕说出半个不字?”
好个狂妄的家伙!
她哼了一声,故意与他作对的启口道:“可惜臣妾要让皇上失望了,因为臣妾从头到尾,都没希罕过皇上的恩宠。”
“噢?”他満不在乎的挑了挑眉,表情慵懒琊魅“这倒是有趣了,朕倒想看看,你是真的不希罕,还是装作不希罕?”
说罢,他突然起⾝,居⾼临下的看着跪在脚边的悦妃。
“陈公公,传朕旨意,今晚,命悦妃侍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