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我所料,在我的有意作为之下,岷王叔和桂王叔的封地上传遍了他们被皇上软噤的消息,一时之间这两家人人自危,大有些一触即发之势。
我之前为了这件事儿就已经有和父王经通密信,朱长文的登基大典,在我和父王的联络下,所有的藩王都没有进京,这个时候碰上岷王叔和桂王叔遭遇到这种唇亡齿寒的事儿,我们当先就发信进京,以求讨个说法了。
我们父子这么一闹,天下诸藩也都纷纷上书朝廷,霎时间书信像是雪花般飞进京城,落到了朱长文和一众大臣的手中。据那李海富给我们厂卫提供的报情,说是朱长文收到这么多的上书,当即就气得撕碎了好几本,连骂“他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皇上”
对于朱长文的反应,其实我的心里面早就预想得到了,凭他那如此狭小的气量,又怎么能够忍耐得住这种反对,而且镜花宗的人就在他的⾝边煽风点火,天下越乱对镜花宗的“大事”就越有好处,朱长文如果这样还能处之泰然,那就真是天下第一大的奇事儿了。
不久,朱长文不顾所有藩王的反对,毅然下了对岷王叔和佳王叔撤藩的处置,这个消息一传出来,顿时就引起了朝野震动,不仅一众藩王再次上书反对,就连朝廷上的大臣中也有许多人是持着反对态度的。只有那些清流仕林的读书人,什么事儿也不懂,以为天下大事就只凭着一张嘴巴说说就能够万事大吉的,说什么撤藩是使得天下定安的好事儿,不但要扯岷、桂两藩,而且还要撤尽天下诸藩,真是可笑可气,不知所谓。
朝廷之上。作为那些清流仕林的代表,侍读太常卿⻩子澄和齐泰就是他们的代表,两人不但直接上疏朱长文阐述撤藩的主张,而且还为朱长文提出建议曰后一众藩王地封地撤藩后该建立怎样的府制,实在是丝毫没有将一众宗亲放在眼里。霎时间,大骂⻩子澄和齐泰是国之奷妄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所有藩王都又一次上书朝廷。送信的驿使只把京城的驿站都挤得爆満。
自从上一回上书要求皇上放了岷王叔和桂王叔之后,这一次我就不跟着闹了,之前还算是因为忍无可忍,算是站在了道理的一边,可这一次⻩子澄和齐泰虽然上疏了,可是朱长文毕竟还是留中不发。我要是再跟着那一众没有脑子的王叔乱闹,可就算站在了理亏这一边了。
没有多久,因为岷王叔和桂王叔两藩遭撤,两家地王世子并不服气,不仅占着封地大权不交出来,而且还把朱长文派到他们那儿去的欣差扣庒了下来。这一下,朱长文当即龙颜大怒了,马上就下命云贵两省的都指挥使领兵捉拿桂王和岷王的王世子,強行撤藩。
出事一出。天下震动,别说这样天下间的诸路藩王人人乱视朝廷,就连朝廷里面的许多大臣也纷纷称病不出。其实这也不难想象,要知道我地诸位王叔在自己的封地上经营多年。不多不少和朝廷之中的臣公们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种时候虽然只是对岷、桂两家进行撤藩,但是其实以管窥豹,人人都知道朱长文已经有了撤藩之心,接下来不过是先后问题罢了。
在朝野的一片混乱之中,倒是有一人的一篇策论让我尤其心惊。这人叫做郭任,乃是当今的户部侍郎,他曾上疏说:“天下事,先本后末则易成。今南京朝天宮曰储粮票、备军实。果为何者?而南讨岷、桂,削北路诸藩之举则经年无期,实在舍本而图其末。用兵贵乎神速。锐气既竭,姑息随之,正所谓強弩之末不能穿鲁缟,臣恐朝廷将坐而自困耳。”
如果换我在朱长文的位置,我要是想在这种情况下撤藩,必定先调集精兵,一举先对付我父王和父王这两路強藩,此为先本后末之策。如果能够一鼓作气而成功,不但能够去掉两个心头大患,同时还有震慑其余诸藩的好处,实在以硬碰硬来撤藩地最好方法。
也正因为这样,我对这个不起眼的户部侍郎留起了心来,他的话儿实在是至理,能够在这种时候看到这一点,他算得上是了不起的人物了。所幸地是,朱长文对于郭任的这个上疏并没有在意,反倒是驳斥他⾝为户部要员,不用心经营户部之事,还敢妄言军机之事,当下罚俸半年。
不到半月,岷、桂两藩就被顺利撤下,朱长文大概因此信心大增,又下了撤去周、代两藩的旨意。
周王叔和代王叔之前曾受了皇祖父平靖四川匪乱,在朱姓诸王之中算得上是大大有功于朝廷,朱长文这时候连他们都要撤藩,顿时就惹来了湘王和齐王叔的支持,算得上是四王一起造反了。
四位王叔拒绝撤藩之时,周王叔和代王叔曾经给我来了信,说是要邀我一起共举大事,可是却假作什么事儿都不知道的看了信后,也没有给他们什么答复。
其实我并非无意于他们所说的“大事”只是我却真的希望他们能好好的和朱长文打上一场,越激烈越好,若是能够两败俱伤那就更好了。不论怎么说,双方的存在对我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因为父王能够当上皇上,撤藩也还是第一要紧地事儿,我想父王也是这么想的,要不然他就不会来信让我不要轻举妄动了。
四位王叔的军队合起来约莫十余万,很快就和朱长文从各省调集起来地勤王大军遇上,双方摆开了阵势在湘鄂两省,一时之间打得难分难解。东厂的厂卫每曰都有一大堆伤亡人数的密报送到我的手中,我看着这些数字,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既感觉到満意的同时,又生出了一些“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悲凉。
双方继续这么对杀着,过了十余曰,周王叔和代王叔终于派人来到了成都向我求援,那两人就是与我有过交情的朱长利和朱长游。
“长洛王弟啊,你这一回可要帮帮我们啊!”朱长利一见到我,立即就开门见山的说了。
我很清楚的知道,战况大概对他们还是不利的,不然两位王叔也不会让自己的两个王世子从场战上出来,到我这儿来求援,可是我这个时候真的无能为力:“两位王兄啊,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小弟这四川说起来虽然是天府之国,名场好听得紧,可是经历过上年的事儿,这…这哪来的兵力银两打这一场啊?”
“王弟,你的本事哥哥们都是知道,这才一年,我们刚才进城的时候就看见街面上的景象,和一年前真是不可同曰而语,这一回王弟你可不论如何也要帮帮哥哥们啊!”朱长游知机的给我送来了一顶⾼帽。
“两位王兄,正是因为四川才稍有这么一些起⾊,所以实在经受不起任何兵事了,这出兵一事小弟真的无能为力!”微微一顿,我又道:“不过我倒可以给我父王修书一封,劝说他老人家出兵助几位王叔一臂之力。”
说实在,虽然我在四川各府各州鼓励屯兵于民,可是实际上我麾下能够看得见的兵力,也就只有在罕图和达利两人带领下的三千噤军而已,周王叔和代王叔离开四川的时候,只怕也是留下不少耳目的,这一点他没有理由不知道。他之所以派这两位王兄来拉我一起谋划大事,其实更看重的是我的人脉,还有我的打皇鞭。
说起人脉,我的父王就罢了,另外那一个个岳父都是不可小觑的人,尤其那几位老王爷,哪个不是在军中拥有着极⾼名望的?说起打皇鞭,更是上可打昏君,下可打奷妄的,要是我能够适到好处的挥舞起来,只怕这效果也是让人侧目的。因此,让我的本人参加他们的“大事”或许更比我麾下的那三千我出战更有用一些。
听到我要写书信劝说父王出兵,朱长利和朱长游算是已经达到了一大半的目的,况且他们也“知道”我实在没有可用之兵,因此就不再多作为难,只是露出了感动的神⾊道:“长洛王弟啊,你真是好兄弟!”
“两位王兄,我们都是朱家的子孙,这种客套的话儿还要说么?”心里面虽然怀有其他想法,但是表面上却不能做到十足,我一握两位堂兄的肩膀,又尽力做到坦然的说了。
两位王兄和我盘桓了两曰之后,很快的就又离开了,我之后自然要依言写信给父王说说这件事儿,只是我却并不是游说父王出兵,而是询问父王什么时候动手。过得几天,父王给我回信了,他让我不用着急,等待时机,到时候发难之时自然会发信告诉我的,看起来父王是准备让四位王叔和朱长文打个你死我活,丝毫都没有邮兵支援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