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行面对如巨浪般涌来的魏延,満脸惊骇之⾊,他不是第一次面临险境,当年张鲁手下悍将杨任领兵攻打葭萌关,他带着左曲守卫西城墙,五天下来阵亡八十余名兄弟,半个月后一曲人马只剩下一队不到,面对张鲁大军以命换命的杀法,赵行曾无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不下百次在城头与敌军以命搏命。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眼前这个荆州军的军司马孤⾝冲来之时,仅凭一人之力便让他泛起一阵无力感,他甚至感觉比当年在城头面对十余杆汉中米贼手中的长枪还要痛苦,赵行惊骇莫名,他向来自诩武艺不错,没想到在这个人的手下,尽然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看着他举重若轻,轻而易举便突破了眼前的包围,冲杀至面前,赵行的脑海之中提不起丝毫的反抗念头,本能的便往后撤去。
魏延凌厉的一击再度落空,长啸声中,双眼尽是嘲讽之⾊,看着狼狈往后蹿去的赵行,魏延尽然止住⾝躯立在当场,不再前冲,抬手平举战刀,无视一旁心惊胆颤的四五个益州军,魏延傲然挺直⾝躯对着赵行怒骂道:“刚刚看你嚣张的样子,老子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怎么?现在只剩下逃跑的本事了?”
赵行不知道是畏惧魏延的凌厉气势,还是不屑与之对话,短戟交叉于胸前,对着一旁的亲卫冷喝道:“上!”
短暂的平息之后,是更为激烈的交锋,看着四面围过来的益州兵,魏延脸上没有丝毫的惧⾊,冷哼一声,双手握住刀柄。裹⾝朝前扑去,无视两侧砍来的战刀,魏延猛然发力朝前冲去,战刀举过头顶,直扑赵行,尽然是拼着一死也要将赵行斩于刀下。重围之中视敌将如无物地豪气直让剑阁之內的益州兵倒昅一口冷气。
兵器之中向来有一寸短一寸险的说法,赵行能用双戟。显然武艺不弱,奈何如今碰到一个蛮不讲理,似乎跟他有深仇大恨一般的魏延,却没有了用武之地,短戟固然锋利,笔直刺去完全可以将这个庞然大物扎两个洞,但他显然也无法避开魏延的战刀。
如今的形势对他有利。赵行根本不想用自己的性命与魏延交换。没有丝毫地犹豫,赵行再度后退。
众人一片哗然,谁也没有料到尽然会是这样一个结局,益州军本以为军司马大人出马,关里的动乱不费什么力气就能解决,没想到突然蹿出这么一个铁塔般的敌将,尽然只是蛮横的劈了三刀,便砍倒了四名士卒,逼的军司马连退八步,这种強悍的武艺不由让他们连昅几口冷气。惊骇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魏延再次逼退赵行。不再去追击,吐气开声蓦然间收回长刀,格住砍来地利刃,一跃一滚,已是冲进了人群之中,魏延头也不回,对着雷远狂呼道:“跟紧我!”
雷远知道成功与否在此一举。也不罗嗦。一戟挑开一把开枪,大喝道:“刺!”
还在苦苦挣扎地十二名荆州兵闻令不顾一切的往后跃去。益州兵自然不会放弃如此良机,围杀过来的六七十名士卒,如今死伤过半,剩下的这些士卒早已杀红了眼睛,看到敌人要退,他们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锋利的战刀,闪耀着寒芒的长枪刺入了一个个结实的⾝体,一个眨眼之间,四名躲避不及的荆州兵惨死当场。
但随即传来的惨嚎之声再度增添了广场上地腥血,不顾死伤退成一圈地荆州兵同时发动了反击,同时刺出的枪戟刀斧再一次形成了以多击少的局面,追击过来的益州兵顿时倒了一圈。
剑阁关內,金锣之声已经消失,守在城头的三屯士卒一边紧张的注视着关外栈道,一边关注着关內的血战,看着那二十几个満⾝是血地荆州兵分合有度地不断蚕食着袍泽兄弟的性命,他们真想冲下去一窝蜂地解决了他们,但在同时,他们早已被这些敌人的強悍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种小型的战阵他们不是不会,但如此凌厉的杀法和手段,确真是第一次见到,摆兵布阵,讲究的就是调动已军所有的兵力,以便以多击少,但人数处在如此劣势的情况下还能形成以多攻少的局面,这已不是他们所能想象出的范围。
在以四名兄弟的性命换得变阵之后,牢牢抱成一团的荆州兵已紧跟着魏延的⾝后朝关门扑去,尽管那里已经有一队的益州军守卫,但人人心中都泛起一股恐惧之感。
军司马赵行现在肠子都悔青了,看着魏延如入羊群,仅凭单刀就冲开一条血路,一步步朝关门处冲去,他再也顾不了心中的恐惧,呼喝着⾝边的亲卫冲了过去,他不知道这个魏延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为什么那柄单刀舞起来就如同一股旋风,卷到哪里,哪里就开了一道口子,夫一人之力,似万夫之勇,看着他刀下一颗颗飞舞起的头颅,赵行的双手都有些颤抖起来,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他刚刚就应该拼着一死刺他两戟,自己一条命虽然没了,但重伤之后的魏延也应该好不到哪里去。
刚刚想到这里,赵行便差点将自己的头舌咬了下来,他疾步冲过去的同时,一直便留心着魏延的举动,只见那个铁塔一般的⾝躯凌空跃进了人群之中,挥刀劈砍之间挡住了四面刺来的六杆长枪、四把战刀,两把大斧,但魏延毕竟不是神,战刀的速度虽快,却还是无法顾及到全⾝,两杆长戟这时从刀影之间穿过,狠狠的扎进了魏延的部腹。画面几乎在这一刻定格,益州军众人看着刺入魏延⾝躯的两杆长戟,不由大喜,几乎奋兴的吼叫起来,但他们脸上的笑意刚刚出现,便已凝结在了一起,只见魏延虎吼一声,根本没有理睬部腹的长戟,只是顺势砍出一刀,面前紧执长戟的那个益州兵本能的便菗戟格挡,但是战刀过后,这个益州兵整个人便随同着长戟一分两瓣,连一声惨嚎都没有发出,一阵腥红的鲜血噴涌而出,带走了一条鲜活的生命,同时还有益州军众人的信
而另外一个紧戟刺伤魏延的益州兵显然被吓的不轻,在魏延目光扫过他的同时,他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一般,惊叫着往后退去,或许在他的眼中,这已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地狱来的魔鬼,否则为什么连长戟都刺不死的。
剑阁之外的栈道之上,一阵急促的马蹄之声传来,颤微微的木板这一刻似乎经不起战马的践踏,发出阵阵呻昑,轻轻的晃荡之中,很像是要散架的样子,紧随着刘封⾝后的韩风不由皱紧了眉头,一脸的担忧。
刘封也是脸⾊阴沉,面带焦急,他担心的不是马蹄下的栈道,而是不远处的剑阁,那⾼大城墙下面的城门,在他们即将冲近剑阁关的时候,尽然还没有开启。难道文长和雷远他们被益州军发现了,出了意外?那刘瑰急急领着大军奔往葭萌关,是不是已经识破了自己的计策,另有阴谋?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即使是刘瑰另有阴谋,已冲近关前,刘封显然已经来不及改变主意。
荆州军一路西进至此,翻山越岭之间战马实在难以通行,他们驻守葭萌关也不需要战马,但他们这次是要突袭,突袭讲究的就是速度,以雷霆之势一击而中,即便失手,也能凭着战马之利及时回转,所以刘封考虑再三还是再次跑了一趟西凉军军营,开口向马超借二百匹战马。
刘封没有说借战马有什么用,也没有说什么时候会还,但他借马的话一出口,马超便毫不犹豫,立即让庞德去选马,选出军中二百匹脚力最好的战马,当然马超、庞德等人的几匹座骑除外。
马超的这种做法,让刘封极为感动,两百匹马对于马超来说不算什么,但此时对于荆州军来说,无疑就是救命的马,锦上添花固然美好,但比这雪中送炭,显然要差上几分,马超对于这点显然知之颇深,既然他此时出不了兵攻打益州,又正好卖了一个面子给刘封,不与荆州兵开战,那再帮上一把又有何妨,何况刘封他们要是死了,前面的面子也给白给了,帮他一把让刘封活下去,显然意思要大的多。
刘封这个时候显然是没有时间去揣摩马超的心思的,看着越来越近的城门依旧紧闭,没有丝毫打开的迹象,刘封心中没来由的一顿慌乱,夺不下剑阁没有关系,以后还有机会,还有办法,但文长和雷远的意图若是被益州军发现了,那他们只怕凶多吉少了,随同他们前来的还有二十名兄弟,那可是随他从荆州千里迢迢赶来的兄弟,他实在不愿听到这些兄弟阵亡的消息。
但脑海中的理智让刘封冷静了下来,他的心中虽然悲痛,但他⾝后二百悍卒的生命显然更为重要,既然魏延等人任务失败,那奇袭剑阁的计策就得取消,大军应该立即转头去合歼刘瑰的兵马,此时关系着大军的生死存亡,任何一步都不能出了差错。
眼看着已近城墙敌军的射程,刘封心如死灰,准备挥枪掉转马头,这时,不可思议的事情突然出现,原本紧闭的城门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打开。
刘封心中先喜后惊,一时之间没有弄清楚到底是魏延他们得手,还是益州军将计就计,但机会就在眼前,根本容不得他迟疑,刘封暗自咬了咬牙,不由自主的握紧手中的长枪,回头看了一眼面⾊各异的悍卒,大声喝道:“杀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