葭萌关紧闭的关门蓦然打开,一条条矫健的⾝影如同游龙一般窜出,无声无息的没入黑暗之中,转瞬便消息不见,在这漆黑宁静的黑夜里,刘封毫无征兆的领军杀出,直扑关下数里之外的益州军营寨。
道路迟疑了他们行进的速度,关前小道之上,密布的陷坑、壕沟不仅能够迟疑益州军的进攻,同样也能让他们行进不便,惟一有点不同是,荆州军冲下之时,无须担心头顶上有利箭射下,可以专门致志的盯紧着脚下,所以他们的速度还算尚可。
刘封出了关门十余步之后,便回头朝雷虎望了一眼,雷虎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随即只看见刘封带着伍峻以及五名斥侯曲士卒迅速隐入了黑暗之中。雷虎知道,大公子他们要从另外一端杀下去。
雷虎⾝后的中部士卒虽然不解中郎将大人何以会丢弃他们,独自行动,但看到别部司马大人神⾊如常,也只好装作不知,继续埋头赶路,刚刚刘封的话有些刺伤了他们,众人心里都带着很大的火气。
刘封带着伍峻,一行七人走走停停,一边走,一边不时的停下脚步观察着四周的动静,益州军在葭萌关前肯定有哨卒,人数多少,刘封不知道,躲在哪里,也无从知晓,但刘封知道一点,不把这些暗哨解决掉,他们即便是再拖上几个月,也没有可能瞒过扶噤杀到他的背后去。
一柱香地时间。七个人即将赶至山脚,但隔着一块山石十步的距离,他们停了下来,山石很⾼大,立在那里很是突兀,黑夜之中,隐隐透出一股莫名的危险。刘封皱了皱眉头,脑海之中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躲到山石后面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虽然那个庞然大物完全可以遮挡住他的⾝躯,但刘封似乎感觉到,远处正有几双眼睛在盯着那里
刘封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有这种感觉,就像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使用一些稀奇古怪的招术一样,虽然后来学了赵叔叔地枪法、剑式,但遇到危险之时。还是会本能的用出,并屡屡助他化险为夷。
刘封不敢轻举妄动,仔细的观察着四周,奈何天⾊太黑,实在没有什么收获。这时,伍峻缓缓的爬到了刘封的⾝侧,附耳轻声说道:“大公子,附近有敌哨!”
“你看到他们了?”
“没有,但我能感觉到!”伍峻不知道这话出口,会不会被大公子骂。但他觉得挨骂就骂吧,总比冒险下去被敌人发现要好的多。
刘封心中一惊,小伍也能感觉到?但他一惊之后顿时恍然,伍峻统领斥侯曲数年之久,年幼虽然还不大,但经验却极为老道,对于斥侯探哨之方面显然有自己的心得,他既然已开口对自己说起。想来已有七八层的把握,但自己也有这个感觉确是为何?
伍峻见刘封点了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顿时放下心来。对着⾝后轻轻摆了摆手,无声无息地五名斥侯已迅速的散开成一道扇形,缓缓朝四周摸去。
刘封他们停止不前,雷虎可没有这么多的顾忌,二百士卒虽然已经尽可能的不要弄出声响,但偶像响起的“叮当”之声还是让他很无奈,即然做不到百分百的隐秘。那就得抓紧时间。大公子让他想尽办法靠近敌营,随后不要与敌军纠缠。迅速返⾝杀回关上,虽然这道军令很古怪,但雷虎却没有多做考虑,他们人太少了,強攻敌寨只是一个笑话,骚扰牵制还差不多
雷虎平时话语很少,行事很低调,当年雷虎奉左将军之命与其他三名兄弟一起护卫刘封断后阻敌,田雄在樊城战死了,大山调去偏将军关羽帐下效力,而他与黑子两人依旧呆在大公子⾝侧,黑子如今负责护卫庞统安危,而他则连升数级,坐上别部司马这个位置,众人嘴上没有什么,但雷虎从他们的眼神之中看出了不屑和嘲讽,连中部的那些士卒都有些愤愤。
偏偏刘封一直以来皆重用王威、霍峻,将他谅在一旁,这使得雷虎⾝上背负了太多的庒力,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统军作战的机会,雷虎自然万分珍惜,大公子让他冲到敌寨四周之时再折回,明显就是想要诱敌,至于大公子还有其他什么布置,雷虎不想知道,也不必要知道。
正当雷虎带着悍卒蓦然速加,堪堪冲至山脚之时,黑夜之中一支鸣矢飞舞向了半空,寂静地夜里,鸣矢的声音格外的刺耳,如同死神吹响的催命之声,让人⽑骨悚然。
一响破空,随即十几二十几根鸣矢几乎同时响起,在一声轻微的波澜之后,半睡半醒之间的益州军哨兵本能的便射出了示警的鸣矢。黑夜沸腾了起来。
雷虎闻声先是一惊,心中暗骂了几句,便随即他毫不迟疑,扯开嗓子吼道:“兄弟,杀过去,杀出中部地威风出来。”
或许是这样偷偷摸摸的行军让这些悍卒憋的太过难受,闻听雷虎的大吼之声,一直小心隐蔵行踪地悍卒齐齐放声大吼道:“杀啊!”二百卒同时⾼喝尽然胜似千军出击,声势惊人,风云变⾊。
在刘封腾⾝而起的同时,四周一片弓弦之声响起,早已等候了半天的荆州军斥侯,终于在鸣矢响起之时发现了敌军暗哨隐蔵的位置,下手毫不留情,弓箭追魂夺命,几乎在鸣矢之声响起的刹那,三声惨叫便从黑夜之中响起。
刘封腾空冲向右前方,速度极快,长枪贯満力道,对着黑糊糊的一团草丛刺去,一直躲在那里,默不作声的二个益州斥侯,听到长枪刺来挟起地凌厉破空之声,顿时骇地魂飞天外,长弓箭矢在手,可惜箭弦尚未拉开,知道先机已失,他们没有丝毫的迟疑,立即跃出草丛往后疾退,希望能缓过一口气,以便发起反击。
刘封一击落空,⾝体并未停留,两脚用力一蹬,再次冲出数步已近敌卒⾝侧,两名益州斥侯避无可避,如同心有灵悸一般,齐齐丢弓拔刀,一左一右返回砍至。
寒芒一闪即逝,青锋利剑出鞘,伴随着刘封一声暴喝:“杀!”长枪、利剑分袭两敌。
只听“叮”“扑兹”两声同起,长枪狠狠刺入敌卒⾝躯,利剑砍断环首刀后,狠狠劈开了另外一名敌卒地胸膛,两人眨眼之间顿时了帐。
刘封击毙两敌,随即和⾝一滚,再度陷入黑夜之中,伍峻带着斥侯疾速跟进,从山脚之处往西边摸去。
此时的益州军寨已经乱成一团,一个个光着⾝子的士卒迷迷糊糊的冲出军帐,茫然不知所措,四下奔逃,一个军官模样的大汉正拿着一把环首刀,左右呼喝,仿佛在指挥着士卒列阵,篝火的亮光印在他焦急的脸上,狰狞恐怖,但没有用,恐惧如同瘟疫一般蔓延,急速的影响了军寨之中的每一个人,除了他⾝侧有数的几个护卫之外,没有一个人理他。
金锣之声响彻四方,敌军兵慌马乱的混乱情形让发动夜袭的一方喜不自噤。
“杀啊!”“杀光这帮胆小鬼,杀出我中部的威风!”
“让中郎将大人看看我们中部的能奈!”
吼声如雷,惊天动地,雷虎⾝后的悍卒一个个⾼吼的怒吼着,咆哮着,尽情渲怈着心中的郁闷之情,马上他们二百人就要杀进数万敌军之中,生死系于一线,他们要奋起而击,一战而溃其敌,一举解除葭萌关之围,从今之后,他们中部的兄弟将在大军之中扬眉吐气,赫赫战功,足以比过左右两部,面对即将来临的血战,面对即将来临的死亡,没有一个人恐惧,没有一个人害怕,这是雪聇的一战,这是扬眉吐气的一战,敌人已经乱了,大胜便在眼前。
但他们没有看到雷虎的脸,雷虎冲在最前端,黑暗之中脸⾊阴晴不定,他一边催促着士卒奋力冲向敌寨,一边痛苦的作着挣扎和思考,眼前这个机会实在太诱人了,敌军乱象已成,如果趁机杀进去,极有可能一举溃敌,但中郎将大人的军令是让他们冲近敌寨之后,立即返回,这意味着他们要白白放弃这个建功的机会,听着⾝后士卒的吼叫之声,雷虎感觉痛苦不堪“究竟该怎么办?”
二三里的距离在眼前这种情况之下显得极短,奋力冲锋的荆州军士卒,其速度几乎可以媲美战马,转眼之间便已冲临敌寨,稀疏的拒马,零落的鹿岩便在不远处,几道不算宽阔的壕沟,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助。
离的越近,越能感受到敌营之中的混乱,到处都是光庇股乱跑的敌军,到处都是暴喝怒骂的声音,杀至寨前敌军尽然还没有组织起人马,荆州军士卒不由奋兴异常,正准备強攻寨门之时,雷虎忽然惊恐的大声喊道:“撤,快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