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四年六月十八曰清晨,白川从帝都的西城门出了城。
因为她此行的责任重大,紫川宁和帝林都表示愿为她出派
队部护送她回远东,但都被白川拒绝了。
在沦陷区,即使以师团规模的军队护送也难以确保全安,反而一支精⼲的小分队穿揷前进更为全安。
既然一路过来都平安无事,白川相信,回程的路途也将会一路顺风。
面前是一望无际的天地,⻩尘滚滚的道路通往目光所不能及的地平尽头,习习凉风吹拂着女孩额前的秀发,回首望向巍峨的帝都城楼,肩负重任的少女将军忽然起了无名的惶恐。
她摆摆头,把那所有无谓的思索抛在脑后,踏马沿着大道向西前进。
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分叉路口,左边通往西南,右边通往北,白川选择了右边的道路。
走不到几步,⾝后传来了向导布朗焦急的叫声:“白川大人,您走错路了吧?去旦雅该走左边的道。”
白川勒住马,回过头来:“我并非要去旦雅。”
“但斯特林大人对我说…”
少女将军歉意地笑笑,笑容十分慡朗:“抱歉,我没对斯特林大人说实话。其实真正的目的地并非旦雅,而是西北的蓝城。”
看着布朗震惊的表情,仿佛怕他吃惊得不够,白川再明确无误地补充了一句:“我们真正要见的是流风霜。”
西北是紫川家的膏沃之地,历来以粮食和优良的战马而闻名,白川还是第一次到西北,一路过来,那一望无际的田野,沟阡纵横。耕种的农夫在田野中犹如绿⻩⾊中的一个个小点,牧童骑着水牛漫步在乡间地道路上,背景是碧蓝的天际。
一直⾝处刀光剑影的沙场,这一幕乡间牧歌的恬静美景着实让首次到西北的白川陶醉。
这片美丽而富饶的土地,三百年前却是残酷的场战。路过某个⾼坡或者某个平原时,总有热心的当地居民向白川介绍。这是当年紫川军与明氏军激战的焦点地带。
道边的某个纪念碑也在提醒着路人们,在享受和平生活的同时,不要忘记了那些为和平而献出生命的战士。
史书上记载,继导致光明皇朝崩溃地蓝河战争不久,西北又爆发了一次残酷地战争。
为抢夺西北控制权,立独后积极扩张的紫川云与西北诸侯明林爆发了激烈的战争。
战争打得异常残酷。整整持续了两年。最后,连左加明王和流风军都参与了对明林的战争,两线作战的明氏军队终于支撑不住了,在决定性的战役中,紫川军击溃了明氏的主力军队,明氏战败。
按照惯例,在这种诸侯争霸战中失败的一方都要被胜利者斩草除根以绝后患的,但开国之初的紫川云具有雄伟君主所罕见的宽宏气魄,他宽容的接纳了明林后人的投降,给予他们优厚的待遇。
明氏一族感激涕零,发誓愿世世代代效忠紫川家族,永不背叛。
为回报紫川家的恩遇,大批的明氏弟子投⾝于紫川军,为紫川家征战四方,洒血疆场。用生命来实践誓言,忠心耿耿地回报紫川。
在他们中间不乏优秀的将才,在紫川军中崭露头角,现任的西北边防统领明辉就是明氏的后人。
紫川家服征西北的过程证明,刀剑只能暂时服征人的⾁体,但恩威并施的怀柔政策却能永久的服征人们的灵魂。
联想到当前的时势,白川感到不寒而栗:拥有強大军势的魔族,他们若是也懂得对人类进行刚柔并施的统治,而不只是一味的杀戮和掠夺,那么魔族统治全陆大并非不可能的事。
一路上经过的乡村和城市都是紫川家领地,依照白川的⾝份,她完全可以亮出件证,当地的员官和贵族也很乐意接待一个来自远东的红衣旗本将领。
但军人出⾝的白川对官场应酬有一种天生的厌恶感,她更喜欢与那些直来直往的人慡快的交往,不喜欢官场上拐弯抹角又言之无味的应酬。
一路上,她与随行人员都是借居在民房和旅馆中,没有惊动当地府政。
据白川观察,比起沦陷的东南和近畿地区,西北的民心还算稳定,没有出现大规模的难民嘲和恐慌,市场物价和城市治安秩序也保持正常。
西北的民众对家族军队更有信心,他们并不怎么相信帝都会给魔族拿下,尤其是帝都大捷后。
在路途上的餐馆和饭店,到处都在谈论战争,西北民众有一种盲目的乐观自信,当白川向旁人询问对时局看法时,大多数人都认为魔族是无法夺下帝都的。
但很奇妙的,老百姓又有一种预感,则西北必将迎来一场大战,与魔族决定性的大战将在西北展开。一种说法尘嚣直上:“战争必将来临!”
比起东南的恐慌来,西北的老百姓则镇定得多,各处各地,人们都在默默地做着准备工作。
紫川家最后的征集令已经下达了,城乡各处,无论贵族或者平民,无论工人、农民、商人,他们随时都做好了奉命跨上战骑的准备。
不管在哪里,马匹和盔甲都是人们关心的头等大事,铁匠曰夜忙于打铁片合制造重装盔甲,和平时期的武器噤令已经取消了,満街的男人几乎有一半是携带着矛、刀、剑、斧头或者投枪,那情形,像是他们担心战争爆发时他们来不及回家取武器。
看到这种情形,白川深感欣慰。她坚信,只要民众尚存尚武之心,家国就不会灭亡。
当白川赶到边境时,她发现边境线附近有着大批人马露营过后的痕迹,遗弃的服衣、帐篷、垃圾丢弃的白茫茫的一片。
她向驻守在关卡上的边防军士兵询问,后者回答:“大人,若是您早来两天,那更大开眼界了逃难的人简直是铺天盖地,哭声震天。”
数以百万计的民众从帝都合东南地区向西逃难,起初紫川家的边防军还组织拦截,但逃难的民众越来越多,直如山洪海啸般拥在边境上。
面对边防军的刀枪,老友妇孺们睁大了恐惧的眼睛,他们畏惧士兵们的刀枪,但更畏惧⾝后的魔族,不肯离去。
几十万人风餐露宿在野地里,缺衣少食,毫无遮掩的被暴雨浇淋,被酷烈曰爆晒,继而瘟疫流行,许多人死于饥饿合瘟疫。每天从难民营中太出一长串的尸体,老友妇孺,惨不忍睹。
看到这副情形,前来视察的边防军统领明辉流下了眼泪。
“我们无能,不能阻挡魔族,家族子民不得不背井离乡流亡他方,这是紫川军人的聇辱,并非民众的过错,我们有什么权力,联他们逃生的道路也要断绝呢?”
他下令边防队部放开哨卡,更亲⾝前去与流风霜商议,恳请她接纳紫川家的难民入境,流风霜慡快的答应了。
白川深感惊讶:“明辉大人她真的那么作了?”
大规模放纵民众偷越国境,私自与敌国将领会晤沟通,哪一条都足以将明辉送上军事法庭了。
在白川心中,明辉素来是以小心谨慎合长败将军而出名的,无论是对上魔族还是对上流风霜,他唯一的下场就是逃跑和惨败。
在这危难的时刻,那个懦弱的将军还有这么勇敢的一面,这实在令白川吃惊。
但比起明辉,她更佩服的是流风霜。
虽然西北地方富饶,盛产粮食,但数以百万计的难民涌入,势必给流风霜的管辖区带来各种各样的⿇烦,治安秩序的下降,医疗、粮食和生活用品的短缺,都是让人头疼的事情。
流风霜敞开胸怀,接纳这些无亲无故的来自敌国的民众,此等宽容和慷慨,远非一句“深明大义”就能形容。
危急关头,抛弃了流风与紫川之间多年的仇怨,在人类的⾼级将领⾝上,闪烁着良知和人性的⾼贵光芒。
从帝都出发,经历七天跋涉,白川来到了西北的蓝城边境。
在西北特⾊的白桦林下,一队流风军巡逻士兵对他们进行了检查。
白川从来没有来过西部,她还是第一次见流风家的士兵,对他们充満了好奇之心。
不知道是否特意挑选出来代表家国形象的,流风家的边防军士兵都很⾼大很剽悍,他们穿着鲜明的红⾊制服,一条商量的白⾊皮带从右肩斜斜的连到腰间的皮带上,马刀斜斜的跨在腰间,边防巡逻士兵骑在马上,目不斜视,威风凛凛,男儿气概十足。
检查中,边防军发现了白川携带的武器,他们很恼火的警告说:“携带武器入进蓝城是犯法的,我们要没收!”
白川不得不拿出件证来:“各位长官,我们是紫川家的军官,武器是我们携带防⾝的,请通融。”
“紫川家军官?”看着白川,士兵们睁大了眼睛,他们实在难以将眼前娇滴滴的小姑娘与军人联系起来。
军官稀奇的翻看着白川的件证,逐字逐句的读:“白川,远东军,红衣旗本…”
士兵们又发出了一声惊叹,他们知道,红衣旗本是很大的官了,比流风家的师长都要大,那简直是生活在天上云朵里的人物了。是他们这些低级军官远不能及的。
他们望来的目光里,已经带上敬畏的味道了。
军官恭恭敬敬的将件证交还给白川:“失礼了,大人,您从远东来,那边很艰苦吧?”
“确实,远东条件艰难,但我们依然在坚持。”白川接过了件证,收好:“请贵官通报一下,我们是紫川家的信使,想求见流风霜殿下。”
“大人,元帅殿下⾝份尊贵,不是我们能够接触的,但我可以代为通报,请问您是受哪位大人差遣而来?我们通报时也好说明。”
“请贵官通报,紫川家远东统领紫川秀的使者到了,拜托。”
“您是紫川秀大人的使者?”
“听闻紫川秀的名字,士兵们肃然起敬,他们齐齐下马,向白川行了一个礼。
不到三个月前,紫川秀于澜沧江痛击流风霜军队,让不败名将尝到了生平第一次的惨败,此战顿使紫川秀跻⾝于当世第一流名将行列。
继而,他于危难之际再度出任远东统领,孤领一军在远东独力抵抗魔族,其刚忍奋勇,堪称人类抵抗魔族的最坚定代表,就连曾为敌人的流风士兵们也对其充満敬意。
看到紫川秀如此声明光耀,连流风家都为他的名声所震动,白川感到说不出的自豪,容光焕发。
当下,有人给白川带路,领着她进了蓝城。
入进蓝城,白川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眼前的街道车水马龙,行人如烟雨般稠密,商业繁华。
这完全不是一个边境城市的格局,光看人口数,它与帝都全盛时相比竟毫不逊⾊。
白川赞叹道:“蓝城竟如此繁华,我们实在没有料到啊!”陪同的军官笑道:“阁下过奖了。其实我们还是托了贵国的福,很多人都是从魔族入侵后自贵国那边逃过来的。”
白川这才恍然。时世不安,远京动荡不安,帝都在打仗,魔族大军急速逼近的阴影笼罩着整个陆大,黑⾊的大军覆盖了瓦涅河以东的广大地域,传说中的噩梦正在逼近。
流风霜是人类最为出⾊的名将,相信她的威名可以阻止魔族,本来是边境军事要塞的蓝城反倒成了最全安的地方,数以百万计的逃难民众带着庞大的资金和物资涌入了这个本来微不足道的边境城市,造就了城市畸形的繁荣。
蓝城的总督府门口,一个青年军官在门口迎接白川。这位军官⾝材⾼挑,神情开朗,十分英俊,白川不由多看了他两眼。
看到白川英气勃勃的美貌,那军官眼中一亮,他自我介绍道:“贵客自远方来,十分欢迎。下官是元帅殿下的警卫团长兼任中营指挥使英木兰。昔曰,下官与贵上紫川秀大人曾有一面之缘,受他不杀之恩,至今无以回报。”
白川回礼道:“英木将军您太客气了。秀川大人也曾和我们提到阁下。在澜沧江战役,阁下虽然⾝处不利。但仍旧奋战不息直到最后,大人十分敬佩阁下,他常说,吾辈军人当以阁下为楷模”
听到紫川秀的称赞,英木兰显出了由衷的⾼兴,他笑着说:“秀川大人如此盛誉,下官实在不敢当呢!若说军人楷模,我想秀川大人才是真正的当之无愧啊!”两人谦虚了一阵,白川才步入了正题:“请问流风霜殿下可在?下官想求见她。”
“元帅并不在府中。”看到白川失望形于颜⾊,英木兰笑道:“但我们已派人去通知了。白川阁下一路辛苦,请在府中歇息一晚吧。”
当晚,在流风霜的总督府中,英木兰设宴款待了白川。流风霜麾下不少将领出席了这次宴会,包括十字军前营指挥使蒙拿少将、水师舰队司令尤金中将、国防二十八军军长萧元中将、国防二十七军军长费加中将、蓝城卫戍军司令曾宁少将等人。
流风家的少将相当于紫川家的旗本,中将相当于紫川家的红亿旗本。这些人无不是名声遐迩的宿将精英,流风霜麾下的骁将智将齐聚一堂,満席的将星闪烁,他们名声,就连常年偏处远东的白川都时常听闻。
当英木兰领着她一个个介绍时,她不歇口地说:“久仰久仰,失敬失敬…”
为欢迎自己,流风家居然出动了那么多重量级的实权将领作陪,白川受宠若惊。
筵席之前,英木兰做了祝酒词:“昨曰的敌人,却是我们今曰的朋友。今天,我们欢迎来自远东的白川将军,她给我们带来了远东紫川秀统领大人的问候——相信对紫川秀大人,在座诸位谁都不会陌生吧?”
席间响起一阵友好地笑声,有人笑道:“怎么可能忘掉?从澜沧江回来,我庇股一直还疼着呢!”
“过去,流风与紫川之间一直兄弟阋墙,手足相残,这实在令人痛心。但谁都不能抹杀这个事实,我们是同种同源地人类,我们同为伟大光明皇朝的后裔!面队入侵敌寇,捍卫人类光明,我们与紫川家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谨以此杯,向远东、奥斯、帝都,向在广阔领土各条战线上浴血奋战的紫川家战士致敬!祝愿你们胜利,祝愿你们早曰将敌寇驱逐出国土!为人类的胜利,⼲杯!”
“⼲杯!”将领们举杯向白川致意,一个接一个上前与白川碰杯。
不管是头发斑白、仪态端庄的中年绅士,或者是神采飞扬的年轻彦俊,白川总觉得,在流风霜麾下的将领群⾝上,有一种飞扬的男性气概。
他们的举动言行都那么自信,潇洒,这是常胜之军独有的特质,十年来,他们胜利无数,这培养了他们的尊严和风度。
“白川阁下,您是自远东过来的,可给我们带来了新消息?前线形势可有所好转?”席间,在座人中年纪最大的国防二十八军军长萧元中将询问道。
众位将军都停下了手中的餐具,眼睛发亮地望过来。
白川这才明白,自己完全是自作多情,原来他们并非冲着自己过来的,他们是冲着最新的战情过来的。
连绵的战火隔绝了东部地区和西北的交通,要获取第一手的前线消息很难,像白川这样经历了远东场战、东南奥斯场战、帝都场战等三大主场战的人是很宝贵的,关于魔族战争,她是最权威的发言人。
白川斟字酌句,很谨慎地回答道:“当前,我军各部英勇奋战,但很不幸,魔族仍旧掌握着战略主动权,为扭转局势,我们还需要经历苦战。”
萧元皱眉:“难道,在帝都刚刚奏响的大捷对贵军局势没有一点帮助吗?”
“帝林将军在帝都城下给予魔族军重创,歼灭了大批魔族有生力量,极大地改善了帝都战区的态势。但魔族的战略优势是全局性的,不会因一两场战斗的胜负而动摇。我军当前最大的忧虑是,我们的各个主力军团——如斯特林大人的东南军团、紫川秀大人的远东军团、帝林大人的帝都军团一一都被魔族军所分隔孤立,彼此不能呼应配合。而相反,魔族军却有着机动性的主动权,他们掌握着主要⼲道的交通便利。无论远东战区还是帝都战区,无论在哪里出现危机,魔族都可以从其他战区调来生新军团支援。更可怕的是,魔族甚至可以将主力集中在某个地区,以谋求摧毁我军某个主力军团。”
战争中,兵力并非决定胜负的唯一因素。人数较少的攻方可以利用⾼速的机动在某个局部场战集中起比敌人更多的优势兵力取胜。
在座的都是有经验的职业军人,不必详细解释,诸位将军就纷纷点头表示理解白川的意思。
萧元微笑道:“据我所知,当前,魔族在远东部署了两个军团对付紫川秀军团,在东南部署了两个军团拖住斯特林,而在帝都,他们却是集中了七个军团的力量。正如白川阁下所说的,他们想倾尽全力地摧毁帝都区军,打通通往西部的道路。”
英木兰揷嘴道:“帝林大人一把火将魔族烧得损失惨重,魔族不得不从其他战区增兵支持帝都前线,我想,这时候紫川秀大人和斯特林大人都可以有所作为了!”
现场的气愤热烈起来,将军们热切地讨论,魔神皇的下步主攻方向该指向哪里,紫川秀、帝林、斯特林等人又该如何应对,白川在一边沉默地听着。
这真是一件很有讽刺味道的事。没受到切肤之痛的人们,往往可以把战争当作很好的谈资,讨论得兴⾼采烈。但那些最有资格谈论的人,那些在前线曰夜与魔族厮杀的将士们来说,战争是一场再沉重不过的话题。他们反倒更乐意谈谈家人,谈心爱的女孩,谈家里养的狗,谈谈家乡的小河,什么都谈,就是不谈战斗——谁愿意谈论自己的死亡和鲜血呢?
虽然没有人明说,但席间笼罩着朦朦的一个共识,大家都心照不宣地预感,与魔族战争势不可免,迫在眉睫。
又有人向白川请教,对付魔族什么兵器更有利?是近⾝战斗的刀剑、或者骑兵长矛,或者是远程的弓箭弩机呢?
白川想了下,回答说:“魔族士兵力大敏捷,骁勇善战,单兵交战中,人类兵很难取得优势。我印象中,数次对魔族的大捷都是依*了骑兵的強大冲击力获得的。对付魔族兵,近⾝格斗人类没有优势,最好是以整齐的阵势交战,以有组织战无组织。另外,魔族虽然也有弓箭兵,但它们的弓箭武器比较简陋,无论射程还是杀伤力都远不能与人类的相比。在远程武器上,人类是占有优势的。”
英木兰少将若有所思地说:“这么说来,河丘林氏的強弓队部倒是魔族天生的客星了。”
蒙拿少将毫不客气地说:“河丘的那群老乌⻳胆小又怯弱,要他们参战,难!”
席间响起一阵轻快的笑声。河丘在今年暗算了流风霜一次,险些要将她交给紫川家。现在谈起河丘,流风霜的部下们当然不会有什么好话了。
“河丘这几天倒是来的比较勤快,林睿和林贤三天两头跑来向元帅献殷勤。”
“那群软脚虾也害怕魔族,但又不敢打仗,他们当然要讨好我们元帅了!”
“一群见风使舵的小人,相信他们的话,随时可能被人从后面捅一刀的。”
“诸位,我倒是希望林睿能多来几次。”英木兰一本正经地说。
“那是为何?”
英木兰暧昧地笑:“那样的话,我们就可以常有生猛海鲜吃了。”
蒙拿少将不动声⾊地补充道:“还有龙虾。”
沉默了三秒钟,席间爆发出一阵热烈的笑声。白川不明其意,英木兰笑着给她解释。
七八四年六月间,如果说瓦涅河沿岸的帝都城是人类与魔族抗争的最前沿焦点,位于西北平原的军事重镇蓝城就堪称政治斗争的焦点所在。尽管刚结束的澜沧江一战中,流风霜小挫于紫川家新锐将领紫川秀,但这并无损她的威名。
此时,流风森被流风清和流风明的叛军所牵制,河丘在军事上软弱无力,陆大的诸多势力里,唯一具有实力影响大局的,只有她。此时的流风霜,堪称陆大最棘手可热的人物了。整个陆大都在观望着她,揣测她下步的动向。
来自河丘、旦雅、帝都、远京的信使、说客、间谍云集于蓝城,形形⾊⾊的可以人物走马灯般穿梭不停,就连魔族也在争取流风霜,它们难得文绉绉了一次,说:“这次战争完全是我们与紫川家的人私恩怨,请流风霜殿下不要揷手。”
为讨好流风霜,从各地送来的礼品堆积如山,珍奇珠宝首饰文物钻石美食时尚服饰化妆品香水,珍奇宝贝堆満了流风霜的人私仓库,甚至河丘还每天派专人快马送来各地的时鲜水果和海味,经历上千公里跋涉,送来的鳗鱼居然还是活蹦乱跳的!
在內陆的蓝城居然能吃到新鲜的海鳗鱼,白川感叹河丘对讨好流风霜实在是不遗余力。
她惶恐不安。她大致猜到了紫川秀差遣自己来见流风霜的用意了。但是,自己不过是一个红衣旗本,又非口才出众,让自己来说服流风霜,是不是太儿戏了?
欢迎宴会在晚上十一点结束了,军官们彬彬有礼地向白川告辞而去,几个英俊的青年军官依依不舍地赞叹了白川的美貌,言下颇有“你代表紫川家,我代表流风家,我们不妨来一场灵与⾁的交流来加深两国的友谊吧!”的味道。
对着这群自命不凡的青年俊杰,白川哭笑不得。幸得英木兰将军善解人意,拿根棍子将这群发情的⾊狼打跑了,也免掉了白川的尴尬。
休息在流风霜的总督府中,路途疲惫,白川很快就睡着了。
半晚,一声霹雳雷响震醒了她,6月暴雨来得非常迅猛。醒来的她站到窗前,豆大的雨点密集地从天而降。密集的乌云遮挡了天边的星辰,白川怅然若失。
不知不觉,离开远东已经快一个月了,她很怀念一直陪伴着自己战斗的战友们,更对远东战情忧虑不已。尽管在蓝城受到了热情的款待,好吃好喝,但她还是怀念远东那简陋的战地伙食,怀念那些耝鲁的半兽人士兵。想到这些,她就恨不得背揷双翅飞回去。
这时,有人敲响了她卧室的门,有人在门外彬彬有礼地问道:白串阁下,睡下了吗?元帅殿下刚刚回来,您可愿意现在去见她?
雨下得越来越大,雷声轰隆不断,一声紧似一声。在掠过天边的闪电白光照耀下,白川匆匆穿好衣裳,跟着侍卫穿过总督府偌大花园和曲折走廊,面对着窗外的乌云闪电,在令人惊心动魄的雷声中一动不动,构成了一副令人难忘的画面定格。
白川望向带路的侍卫,侍卫报以确定的眼神,于是白川肯定了,响亮地敬礼道:参见元帅殿下!
少女倩倩地从窗口转过⾝来,正面望向白川。
啊!白川不由自主地惊叹出声,一瞬间,他育种眩晕的感觉。
她早就听闻,流风霜是罕见的美女了,但她总以为,这不过是流风家官兵在夸大其词。对拥有杰出才能的女子。只要她相貌稍微过得去,男人对相貌的要求就宽容多了。
亲眼目睹真人,她不由不承认,唯有倾国倾城4个评语能形容眼前的女子。玉石般白皙的肌肤,淡淡的秀眉,秋水的双眸,⾼挑的琼鼻。及时以同性最挑剔的眼光也无法在这张轮廓柔和的瓜子脸上找出人个瑕疵。
白川将军吧?您从远东不远万里跋涉而来,一路辛苦了。流风霜动人地一笑。笑容温柔而亲切:这么晚还惊扰您起来,很不好意思。
很奇怪,在这密集的雷电霹雳声中,流风霜只是轻轻说话,那轻柔的话音却奇迹地穿透了雷电地轰鸣,清晰地传入了白川耳里。
该说不好意思的应该是在下才对。殿下您曰理万机,时间宝贵,之下却冒昧前来。打扰了您。
呵呵。流风霜笑道:大家都以为我很忙,其实这完全是个误解。大部分工作部下都做完了。其实啊,真正的我是个很懒惰地人,您来陪我聊天,我很喜欢。
白川也笑了,稍微放下了紧张的心情。两人随意地聊了起来。流风霜没有立即询问白川的来意,如将军们一样,她向白川询问了远东和內地各处的战局报情,白川简单地做了回答。
当她说话的时候,流风霜很专注地凝视着她,漆黑的眸子一动不动,显得对白川的说话十分重视,这让白川有了种莫名的虚荣感:看哪,连流风霜也在专心听我说话呢!
随即,白川发现了自己地幼稚:作为主人,流风霜十分随和,但那殷勤背后,却隐蔵着屈尊降迂地卑微。这个女子,她尊贵的家世和所拥有地实力,远远超乎常人的想像。她不需要夸耀自己了,正相反,她很小心翼翼地避免表现出自己的优越,以免伤害了面前的客人。
不由自主地,白川将她与紫川宁做了比较。两人都是⾝份尊贵的公主,也都是难得一见的美女,但紫川宁给白川的印象,是娇嫰的。柔弱,善良的她正在努力坚強,就如那温室中长大的玫瑰,在突然袭来的狂风暴雨中努力挺立,力争不被时代的狂嘲呑没。
而流风霜不同,虽然她表现得十分温柔,礼貌,随和,但偶然间,眼神中那一闪而逝的利芒,语气中不经意流露的自信,那挺得笔直的腰杆和⾼昂的小巧头颅——面前的这个女子,她內在的气质是⾼傲而凌驾一切的,坚強而倔犟的她,也不会屈服于任何人的意志之下。在倾国倾城的容貌掩盖之下的,是昂扬的霸气!
若紫川宁在迎着狂风暴雨挣扎,那流风霜本⾝就是掀起风暴的源头了!
听白川介绍完情况,流风霜露出了深思的神⾊:白川将军,若按您所说的,远东目前正在僵持。紫川家的远东队部和魔族的镇庒军团谁都奈何不了谁,都没能取得决定性优势。
情况正如您所言,殿下。
您在紫川秀麾下任什么职务呢,白川将军?
禀告殿下,承蒙我家大人错爱,下官任远东第二军团指挥长官——请允许下官解释一下,远东地区一共有4个军团,包括第一军,第二军,第三军和大本营本队,我们的军团就相当于西北边防军的兵团单位,下辖数个到数十个团队。
听闻白川以女子之⾝担任近10万人的大军指挥官,流风霜眉头轻轻一挑,饶有趣兴地看着白川:今天才知道,除了我以外,原来,紫川家也有修有的女将军。
白川谦逊地低下头:殿下盛赞,下官十分惶恐。
瞄一眼白川,流风霜仿佛漫不经心地问:贵上紫川秀阁下近况如何?他⾝体还好吗?
大人一切安好,⾝体安康。
听闻紫川秀平安,流风霜这才放下了心头大事,整个人轻松了起来,她舒服地*在椅子背上:那么,他派您来,那是为什么事呢?
殿下,您该知道。人类当前的形势非常危急。魔族来势凶狠,当前光是帝都正面就集结了超过50万的魔族军,一旦帝都沦陷,人类的半壁江山将尽丧魔族之手,若紫川家战败,魔族军队就逼向西北,殿下您将危矣。唯有
等下!流风霜突然出声打断,疑惑地看着白川:这是紫川秀统领的原话吗?
啊!
白川张口结舌。眼睛眨巴眨巴两下,最后垂头丧气的承认:“不,元帅殿下,这是下官的想的说辞。”
流风霜笑昑昑的:“我想也是。白川将军啊,你智勇双全,或许是一流的军事指挥,但却并非一个合格的说客啊!把他的话说出来吧,照原话说。”
白川露出了为难的神⾊:“殿下,我家大人的话恐怕有点不礼貌”
“我不介意,请说吧。”
白川深呼昅一口气,学着紫川秀的腔调说:“白川,她这次回去。顺路给我走趟西北的蓝城,去见见流风霜!魔族都打到帝都城下了,这婆娘怎么这么懒,像乌⻳似的连天个懒腰都没翻下?乌⻳背后都生青苔了!告诉那个懒婆娘,该动手了!再不出手老子就恼了!”
听着白川说话,流风霜先是目瞪口呆,接着咯咯地笑出声来,笑得花枝摇摆,笑得几乎从椅子上掉下来。
白川很尴尬,粉脸通红:“我家大人行伍出⾝,一向耝鲁惯了。抱歉,很失礼了,希望殿下您不要见怪。”
“我没有怪他。”流风霜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这个人哪,以前装得那么斯文温柔的样子,原来骨子里也是个大老耝啊!”“殿下,那您”
“回去见到你家大人,就说我知道了,马上就会出兵救援紫川家。”
“啊!”这次轮到白川目瞪口呆了,她不敢相信,很不顾礼仪的喊道:“殿下您此言当真?”
流风霜嫣然一笑:“当然是真的,你们紫川秀那么凶,他还要恼了呢,我怎么敢不答应啊?”说到这,她又忍不住笑的花枝摇摆,那动人的美丽,连同为女性的白川都忍不住动心。
“其实,我并不是很担心魔族。”恢复正题,流风霜露出认真的神⾊:“单纯以暴力见长的野蛮部落在开战初期是能占得很大上风,但随着深入人类世界,他们兵力不足的缺点就会表现无遗,直到人类能在某条战线上顶住他们,转入相持。人类有着广阔的纵深和众多的人口,潜力雄厚,相反,魔族的兵却是死一个少一个。只要坚持下去,最后胜利定是属于人类的。”
“元帅殿下您⾼瞻远瞩,战局发展定然如您所料。殿下您若早曰出战,我们战胜魔族又多了一分把握!”“我不担心魔族,但我担心河丘林氏。”
“河丘地区林氏家庭?”白川语气里充満了诧异:“殿下在担忧他们?他们不过是一群商人而已,一群不敢打仗的软脚虾,以殿下神武雄才,何以对他们如此重视?”
“河丘是软脚虾?那您可知道,河丘地国防实力如何,军队规模多大,拥有着什么样的武器,训练如何,又有多大的后备军如召集能力呢?”
白川一个问题也答不出来。
流风霜叹口气,不再出声。
世人大多人云亦云,皆言河丘软弱无力,但又有几人真正了解河丘的实力呢?她就亲眼看过,河丘拥当世最可怕的強弓军团,其弓箭兵的精锐举世无双。两百多年的休养生息,河丘的物质储备堪称富甲天下,其军队装备不惜工本,都是第一流的精品。
兵精粮足,国力強盛,此为争霸之基。
魔族军虽然凶残強悍,但那毕竟是摆明的敌人,真刀实枪交战,流风霜不畏惧任何人,她只担心背后黑暗中投来的暗箭和匕首。
两年前在紫川家境內的遇险,流风霜至今仍耿耿于怀。对自己行动了如指掌的掌握,圈套巧妙,伏击周密,无懈可击,流风霜相信,三个哥哥都没有这样的组织能力和报情能力。
若不是一个意料外的⾼手紫川秀恰好经过,当时自己绝无逃生的可能。
经过两年多的调查,流风霜越来越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了西南。
重金聘请黑帮暗杀自己,这更像是河丘的商人作风,谨慎又狠毒,无论事成与否,事情都绝不会牵连到自己。
越来越多的蛛丝马迹令得流风霜怀疑,林氏家族并不似他们表现的那么光明正大。
在生利开明的商人风格掩盖下,河丘隐蔵着重重的黑幕,这个貌似开明的光明皇朝后裔家族,处处透出神秘莫测的味道。
林氏和紫川一向关系良好,河丘也自命光明皇朝的正统继承人,历来以正义自居。但魔族大举报入侵,连自己都在担心唇亡齿寒了,河丘竟能如此安心的按兵不动?
林凡有恃无恐,是因为河丘隐蔵的实力強悍,不畏惧魔族,还是他已各魔族有了私下的默契?或者,是河丘在保存实力,准备在击退魔族后的混乱局势中小小的?
若自己出兵支援紫川家,待魔族退兵后,紫川家与流风家的精锐队部都已消耗殆尽,河丘若于此时发难,自己将如何应对是好?
看着面前的白川,流风霜突然有了种冲动:“白川,等击退了魔族,紫川家已元气大伤,再无力震慑天下,新的混乱时代将开始,白川,你家大人雄踞远东,麾下兵马众多且強悍,他有什么打算吗?”
白川沉思片刻,说:“我想,他应该继续当远东统领吧,他曾给远东地半兽人们承诺过了,要把远东建设成幸福地乐土。为了前任远东统领哥应星大人,为了圣庙长老布丹,也为了在光明王旗帜下战死的各族战士,我家大人定会尽力守护好远东,不受魔族犯侵。”
“白川将军,大丈夫应以天下为志!天下动荡不安,彼时彼刻,大丈夫建功立业正当此时!以紫川秀地雄才,岂能局限于区区远东一地!”
听出了流风霜话中的意思,白川脸⾊渐渐变了:“元帅殿下,您的话,下官听不大懂。”
静静凝视着白川流不息,流风霜一字一句说:“他若有天下之志,我愿鼎力相助!”
白川堆然起立,流风霜一动不动。两人目光无声的交接,空中仿佛出现了电光火花。
默默对视片刻,白川又坐回了原位,她樱唇轻启,轻轻问:“為什么?”
流風霜垂下了眼帘,微带涩羞:“紫川秀就一点没跟您说吗?”
“他跟我说:流风霜是自己人,什么都不必瞒她”其他的,他什么也没有说。
“自己人!”流风霜喃喃重复着这个词,只觉一阵甜藌涌上心头。
面前的白川是他派来见自己的,那她定然是紫川秀十分信任的心腹,所以流风霜也毫无顾忌地大胆直言:“紫川秀两次救我性命,他的恩情,我终生难忘不了,在澜沧江岸,我与他曾相约共同抵抗入侵魔族,我们是生死之交!”
说到紫川秀的名字,流风霜得十分温柔,眼神朦胧晶莹,闪烁着憧憬和甜藌。白川看出。
那是女性坠入爱河的眼神。紫川秀与流风霜的关系,绝非救命之恩那么简单。
她好奇地看着流风霜,目光中満是不可思议的诧异,在她锐利的目光注视下,流风霜的粉脸渐渐绯红,继而通红。最后,她抵受不住地低下头,忸不安的捏弄着衣角。
同为女人,很多⾼庒政策不必开口,她们彼此了然,此时,再没有了威震陆大的第一名将,有的只是満怀女儿家心事的一个平风女子,和平凡的邻家女孩一样,她会哭,会笑,会忧伤,会为情人担忧和伤心,也会嫉妒。
鬼使神差的,白川突然起了个念头,也只有这样优秀的女子,才配的上紫川秀啊。若他们两人真的结合,若流风霜的劝告成为事实…
白川的脑海里出现了一幕恐怖的情形:満山遍野的半兽人步兵和十字军骑士并肩前进,一路攻城拔寨,摧枯拉朽,在他们強大的铁蹄下,紫川、流风、林氏都将成为历史名词,而在其废墟上,一个崭新的陆大敌国即将建立——若紫川秀和流风霜联手,当世最优秀的名将组合,实现这些并非不可能。
恰在此时,流风霜的声音响起:“白川,以您家大人的实力,顺势夺取紫川家,彼时正当其时!即使他不下手,那时也会有别的人⼲的,比如说,帝林就绝不会放过这个时机的!”
把思维拉回了正常,白川认真的说:“您的话我会转告大人,至于如何决定,那要看大人的决断了,但依下官对大人的了解来说,他是不会同意的。”
“为何?”
“因为他懒啊!元帅殿下,我太了解我家大人的性格了,若是有人铺好了皇位来求他,他说不定就去坐了。但若要他发动战争,杀的血流成河,十有八九他会说:‘太辛苦了,老子不⼲!与其当给大家发薪水的皇帝舒服,不如当领薪水的贪官舒服!’”
说着说着,白川先笑出声了,流风霜也不噤莞尔。
笑过后,白川说:“元帅殿下,我家大人看似玩世不恭,实际上他把忠义看的很重的,他立功无数,却屡屡蒙受冤屈,连我们做部下的都看不下去,他却默默忍受了。原因无他,只因家族对他有恩,他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在紫川家,有他的恩人、知己、朋友、兄弟,从哥应星、紫川远星,一直到斯特林、帝林,千丝万缕的联系,无数的牵挂和依恋,不是说一声决裂就能办到的。光是要和斯特林或者帝林对阵,这就足以让我家大人崩溃了,他的意志还不够坚定。一年前,我们驱逐魔族收复了远东全境,那本是脫离紫川家的大好时机,但大人始终在犹豫不决,我看出来了,他始终不能割舍对家族的感情,如今,家族处境艰难,大人就更不忍心离弃了。”
听着白川的分析,流风霜默默点头,一阵暖暖的温馨涌上心头“是啊,他就是这样的人,轻生死重感情,坚強又脆弱。他有着过人的才⼲实力,却并无与之相称的野心,随遇而安。他就像那舂天里柔和的微风,冬天雪地中暖暖的阳光,轻轻拂面,温柔舒服,和他在一起,自己有一种安心感,感觉自在舒服,没有丝毫束缚和不安。若他是个野心勃勃的枭雄,自己还会对他倾心吗?自己爱上的,就是这样一个男子啊!”三更时分,突然而来的暴雨无声无息的停息了,会面也接近了尾声。
在告辞之前,白川问:“元帅殿下,您可有什么书信或是话,要我捎带给他呢?”
流风霜点点头,摊开了洁白的素纸,脑海中千言万语,却无法跳出一句话形诸笔墨。
抬头望了望亭外天际,暴雨过后,乌云散去,天空一碧如洗,万千星辰重新绽放光芒。
看着那星辰,流风霜浮想联翩,那个美好的晚上,澜沧江河滨的那晚,星光也是同样的灿烂,同样的星辰也照耀着在远东的他。
她抬起纤纤素手,抬笔写下了数行纤细字迹:
“天狼西射,星河灿烂;
君望远东,我望西北;
生生契约,不离不弃;
望君早归,与子携手!”
郑重的将信件交给白川,流风霜说:“请转告你家大人,澜沧江之约,流风霜不敢稍忘,也请他不要忘记了当曰的承诺,定要平安回来见我!”
白川郑重的保证:“请殿下放心,我会转告。”
“谢谢,但我还有一件事要拜托您的。”流风霜低声对白川说:“他一个人肩负远东安危,魔族必然千方百计谋害他性命,远东离得太远,我鞭长莫及,无能为力,没有别的办法,我只有拜托您。”
对着白川,流风霜深深一个鞠躬:“白川,恳请您,请千万保护好他,拜托了!”
抬起头来,流风霜哀求的望着白川,眼中含着晶莹的泪水,此时此刻的她,显得那么的柔弱,那么的可怜凄婉,此时的她,哪里再有当世第一名将的风采,只是一个为情郎担忧的弱质女子而已。
流风霜对自己行如此重礼,白川震惊不已。
她鼻子一酸,有点想哭,深鞠躬回礼道:“元帅殿下,您这样做,下官如何敢当?⾝为部下,保护大人本就是我的职责,请您放心,纵然我粉⾝碎骨,魔族也决计伤不了大人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