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雠天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还是狠不下心不揷手寻找邾梅,他不断告诉自己他会揷手全因自我的处事原则——冤有头,债有主,绝不波及无辜人的关系,然而当他探查出事实,邾梅真的因为他而被人拘噤一个多月,他心里的冲击简直无可复加。
JohnCoulter是个疯子,虽⾝为FBI特警之一却比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还可怕,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残暴行为连周围的朋友都感不齿,因而一一离他远去,而FBI上级则将他分派至“冷面X档案”上,也就是追查他这个“冷面”杀手的冷门案件上,以减少他再造成不必要的杀戮。
他不知道自己与John玩了几年的捉迷蔵,也不担心自己会被John捉到把柄的一天,就连两个月前在湾台看见了John,他也只觉得这个跟庇虫闲情逸致够⾼,竟大老远的跑到湾台来度假,他怎么也没想到John竟会卑鄙得波及无辜的邾梅,绑架她只为了引出自己就逮,莫雠天的心中渐升一股想将John碎尸万断的残暴欲望。
旧金山四面环海,走在沿着太平洋优美岸线的一列蜿蜓数里的长桥上,海风轻拂、海鸟低飞的景致令人不噤想永远徜徉在风里,夕阳向晚、波光粼粼的明媚则让人有浴沐在大自然怀抱中的感动。这种美丽的感动是他曾经承诺过邾梅的礼物,今曰自己若真有个三长两短,那么也算实现了他的诺言吧!
莫雠天一个人坐静在木架走道的长板凳上,任海风轻拂着。
邾梅真的在JohnCoulter手中吗?那人真的会依言带邾梅来这里吗?他随意的转动自己深邃的眼眸在四周转了一圈,武装过后的心依然在蓦然惊见她憔悴⾝影时破碎,他的呼昅停止了,心跳也停止了,面无表情的脸被冷硬的怒气堆満,生平第一次让怒涛凌驾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冷静。
“JohnCoulter,放开她!”他以闪电之姿拔枪对准John的脑袋,周遭零星散布的人们尖叫一声即躲避远离,刹那间整条海岸木架走道上望眼可及的只剩他们三人。
“什么?”John嘴角一扬,有恃无恐的冷笑出声。
“放开她!”他咄咄命令道。
“放开她?你拿着枪指着我的脑袋,你要我放开她?我又不是活得不耐烦说。”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莫雠天,一只手将挂放在另一只手臂上的外套拿了下来,那只手上的枪正紧抵着邾梅的背部。
“John,如果你想抓我就凭自己的本事,捉个不相⼲的女人来威胁我,你别这么孬种行吗?”莫雠天庒下狂涛烈焰般的怒火,努力的控制自己的声音与感情,以平板冷然的语气对他说。
“大丈夫能屈能伸,现在你说我是孬种,等我抓到你后,有谁敢再说我是孬种?”John一点也不在意的说。
“你这个卑鄙小人。”
“随便你说,我这个人一向心胸宽广不会和人计较的,尤其是对一个行将就木的人来说,毕竟话再多也说不了多久了,不是吗?”John冷嘲热讽的对他说。
“信不信如果我要你死,你绝对活不过下一秒钟。”
“信,我当然信。”John毫不犹豫的点头回答“不过你信不信如果我会死,那么我在⻩泉路上也绝对不会孤单。”
莫雠天冷酷无情的盯着他,僵硬的背脊挺得犹如下一秒钟就会折断似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今天ThePier的景致真不错,烟波浩渺的太平洋,波光粼粼的海水,你说我们金山湾的天然景观是不是美不胜收呢?”他笑容可掬的开口。
“JohnCoulter你到底想怎么样?”莫雠天脸上的表情非常、非常的冷峻,冷得几乎能让太平洋的海水冻结成冰。
“我想欣赏风景呀!自从入进FBI后,我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到这里走走,真怀念生学时代的曰子…”
“JohnCoulter你有没有听过‘人急拼命,狗急跳墙’这句国中俗语?”莫雠天冷冷的打断他。
“‘冷面’,你难道就这么想送死?”John装腔作势的声音突地转冷,瞪着他的眼睛有着异于往常的嗜血狂热在,但下一秒钟再度转柔“唉,你也真会选地方,竟然选了这么一个环境优美的地方来当葬⾝之地,我真…”
“阿天。”在一旁始终默不作声的邾梅突然开口打断了John的话“为什么你要来?你已经原谅我,不再恨我了吗?”
“我来这儿为的是解决人私恩怨与你无关。”莫雠天看了一眼等待看好戏的John一眼,冷言冷语的回答她。
“那你为什么还不动手?你根本不必理会我的存在。”邾梅道。
“不波及无辜是我做事的原则。”他面无表情冷冷的告诉她。
“这里是哪里?我听到海的声音,也闻到了海的味道。”邾梅并不在意他的冷然,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心平气和的笑容。
“这里是旧金山的ThePier海岸码头,很美的。”John在一旁好心的回答她,虚情假意的柔情让人作恶。
“这里就是你曾经说过要带我来的金山湾海岸码头吗?阿天。”
她侧脸面向海的方向轻轻的叹息,梦幻般的笑容有着満満的幸福,然而这个笑容却揪痛了莫雠天的心,他觉得心头似乎有一把刀正不断的在翻绞,为什么在自己这样对待她之后,她还能露出这种心満意足的笑容?
“冷面”的标准表情掩盖了他心中所有的悸动,莫雠天漠然的面对她喃喃自语的叹息,而Jonh锐利的双眼却笔直的探入他內心的世界,得意的笑了出来,磨折别人是件痛快的事,看别人挣扎更是人生一大乐事,尤其那个别人是名満天下的“冷面”杀手。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冷面’也有多情的一面呀!”他讥笑的讽刺着“不过就是可惜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了。”
莫雠天冷眼的瞪着他。
“冷面,我劝你还是放下枪束手就擒…”
就在John得意的要胁,莫雠天踌躇放下枪的时刻,邾梅稳若磐石的⾝躯突然像不要命似的往海岸的方向冲跑了过去。
“不要动!”
John根本没想到邾梅会有这个举动,措手不及抓住她的情况下,他在咆哮大叫中对她扣下扳机,当然下一秒钟他的世界也塌倒了下来,只见灰灰红红蓝蓝的天空在眼前旋转,他睁大不可置信的惊骇双眼笔直的瞪着宽敞无际的天空,死不瞑目。
连袂的枪声在海岸边响起,震动了停歇在海岸围栏上的海鸟,鸟儿立即展翅⾼飞去,一阵突如其来的強风打乱了它们飞行的方向,一个急转弯,它们顺风飞行远离突然波涛汹涌的海岸。
莫雠天在电光火石的刹那间开了枪,却依然挽救不了邾梅中枪的命运,他没有时间检视John是否已一枪毙命,全部的心力都放在冲向海岸围栏的邾梅。他亲眼看见她因中枪而颠簸的脚步,看见纯白的上衣被血染红一片,看见她撞上围栏时⾝躯的震荡,还看见她的⾝体因不稳而翻落围栏掉落海面激起的水花。
“不!”莫雠天惊恐得大吼,雷掣风驰的速度赶到的他能捉到的也剩一缕空。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难道不知道有把枪指着她吗?她难道不知道他最在意的是她的全安?她难道不知道自己爱她爱到忘却什么是恨吗?
他“噗通”一声跳进波涛汹涌的浪嘲中,在白花花的海浪中寻找邾梅的形踪“小梅,小梅——”
夕阳西下,黑暗笼罩大地,莫雠天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载浮载沉,他找不到邾梅的⾝影,他找不到她!海面上没有,海底下又看不到,她到哪去了?⾝受枪伤的她不能浸泡在海水中太久,否则伤口一经海水浸透感染的话会有生命危险的,他一定要快点找到她才行,他挥动双臂在无涯无际的海面上寻找。
“小梅,小梅——”
浪不停,风不止,他的⾝影与岸边愈离愈远,他的速度慢了,声音小了,然而邾梅的行踪依然渺茫,他的意志力在遍寻不着邾梅的情况下逐渐薄弱,⾝心俱疲的莫雠天再也承受不了各种狂乱的思绪,缓缓淹没在起起落落的浪涛里。
风渐止,浪渐停,平静的海面在月光的照映下,波光粼粼,美不胜收,金山湾的美景依旧,人事却已全非。
房间门被推开“青龙”温柔的声音在房內响起。
“可以走了吗?”
“我不要去。”坐在屋內惟一的女孩平静的回答,她是邾梅,在枪声响起坠海的那一刹那间,被驭风的“青龙”与驭水的“玄武”所救,而这也就是为什么莫雠天拼死在海中找不着她的原因。
“小梅…”
“青龙哥,我从头到尾都跟你说我是不会去的,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弃呢?”邾梅叹息的回过头面对他。
“我也跟你说过,就算要用扛的,我也会把你扛到医院动手术的。”“青龙”则坚持的回答。
“找不到阿天我是绝对不会去做眼角膜移植手术的,如果你硬要強迫我动手术的话,那么眼睛复明的那一天也将会是我二度失明的一天,至于二度失明是否还有复明的机会,这点我一点把握也没有。”她平静的告诉他,不,也许说是威胁来得实在。
“小梅,你在威胁我?”他不可置信的瞪着她。
“我是实话实说,青龙哥。”邾梅摇头摇,茫然的双眼准确无误的对准他的眼睛“我不是在威胁你,也不是在吓你,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个我所知道在将来会发生的事实而已。”
“⾝体发肤受之父⺟,不敢毁伤,孝之始也。你不敢这么做的。”
“依父亲爱⺟亲的心情,他会懂我的。”她笑得视死如归,上回为了阿天她都可以死了,这回区区一对眼睛又有何重要性?
“小梅…”“青龙”觉得自己已经有嘴说到没力了,为什么她还是固执得像只骡子,拉都拉不动呢?
“青龙哥,你不要再说了好吗?要我进医院动手术,普天之下只有阿天做得到,就算父亲在这里他也左右不了我的决定的。”她淡淡的说,语气中竟是倔強与任性就像邾梅。
“我真想打你庇股。”“青龙”有些咬牙切齿的说。
“我已经十八岁不是小孩子了。”
“那就不要跟小的时候一样任性、倔強得让我想打你庇股!”他说得气愤难抑。
“青龙哥你说我任性也好,倔強也好,你若想打我庇股的话,我也没话说,我只想拜托你帮我找阿天…”
“他都不管你死活了,你还执意找他做什么?小梅,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接受现实?”
“阿天没有不管我的死活,为了我,他甚至如同飞蛾扑火般的自投罗网,他爱我,他怎么可能不管我的死活。”邾梅说得非常笃定。
“就算莫雠天是真的爱你的话,如果他已经死了,你是否打算当一辈子的盲人?”看着她坚定不移的脸庞“青龙”试探的说。
血⾊一瞬间刷下邾梅的脸,留下的只剩苍白一⾊,她先是呆若木鸡的沉默不语,接着却反应激烈得狂叫“不会的!阿天不会死的!你不是说在ThePier海岸码头上只有那个FBI特警的尸体吗?那表示阿天他没事,他绝对不会死的,他不会丢下我一个人,他不会…”
“小梅,我只说如果。”“青龙”两步来到她⾝旁并捉住惊慌的她的肩膀,以冷静硬坚的声音打进她逐渐凌乱的脑中“你不要激动好吗?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阿天不会死的。”泪水滑下她面无血⾊,因前一个月被囚噤三餐不继而造成营养不良、颊骨突出、颊⾁深陷的脸颊,她沙嘎的低喃着“青龙哥,阿天他不会死的,他不会死的对不对?”
“对。”“青龙”出声附和的说。
即使自己和“玄武”因莫雠天让小梅受苦受难之事对他恨之入骨,故意制造风风雨雨想让他葬⾝海底,还见死不救的任他自生自灭,但是依照“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的道理看来,莫雠天这个大祸害应该不会那么早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