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山跑死了马,陆恒等一行人用了半个多时辰,来来到京都的西门,只见守门的城卫多达二十来人,个个顶盔贯甲,手持兵刃,全副武装,一派森然气势。
从这些城卫们的慎重神情也可以看见,现在京都局势紧张到了何种程度。
城门都尉是一个大胡子,在校验通关文书的时候,他不停的打量陆恒,再三求证的问道:“陆恒?你便是陆恒?太尉府的恒少爷?奔袭穹庐山城的纵横之鞭?”
陆恒微笑点头,保持绝佳风度,只是他的脸上布満尘土,随着汗水的流淌形成道道条状瓜纹,看上去很是有些滑稽搞笑。
但无可否认,就算是这样,那名大胡子都尉也在这忽然之间,感受到了一种残酷力量,仿佛眼前这人浑⾝散发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昂扬,天地万物都被他踩在脚下。
难怪呢!
心中臆想的容貌和此刻的实真相貌交汇,却是盛名无虚的感叹。
“啊,竟然真的就是恒少爷,对于恒少爷,我们可都是仰慕已久了!”
在城门都尉、护兵带着敬佩的的目光注视下,众人意气风发,昂首阔步的从宽大的门洞中牵马走了出来。
此刻,天已完全黑了,正是华灯初上之时,一盏盏灯光在视野中汇聚如海,猛一眼瞅去,整个大街仿佛是一条蜿蜒盘旋的光龙,行人如织,笑语喧哗,好一派热闹升平的景象,在大街的两边有无数灯火楼台,从中隐隐传来丝竹歌舞声,仿佛神仙世界。
走在队伍最前端的是⾁山一般的卫元,因为当初首阳山的血案,他听从陆恒的指示,逃难般的躲到江北去了,这一躲,时光荏苒,便已是两年,今曰重新回到京都看着眼前这熟悉景象,林立酒楼,卫元不由热泪盈眶,大为感慨:“回来了!我卫元又回来了!大元子、聚仙楼、品味轩…想死我了!”
在卫元⾝后是急于看热闹而挤出来的陆石武,他久闻京都的繁华,此刻亲眼目睹,才知盛名无虚,伸着个脖子东张西望,仿佛上了岸的鱼,口中不停的发出赞叹:“京都就是京都啊!牛逼!这楼房!这街道!这行人…啧啧,就连这乞丐,也比别的州县要多的多啊!”陆恒是第三个从门洞中走出,听到陆石说到乞丐,眼睛便随意的向两边扫过,向前不远处,是十多个沿街乞讨的乞丐,而在⾝体两侧的街道屋檐下,还各有二十多个乞丐。
噫,这些乞丐,不对!
陆恒的心中,在这赫然间升起了一股逼人寒意,那是一种在危险来临之时,武者用鲜血磨练出来的敏锐嗅觉,和近乎本能的⾝体感知。
这些乞丐一个个步伐有力,在乞讨财物时,也都是一幅全不在意的模样,看见自己这一行人从门洞中走出,便从三个方向缓缓包围上来,还有在暗影中,那偶尔闪掠过了凶狠眸光…
“退!退回门洞…”
虽然脑海中思虑千转,其实也只是一瞬间,陆恒扬声大喝,一个键步冲上,在拔刀出鞘的同时另一只手已抓住了卫元后脖子上的肥⾁,向后便扔。
也就在这瞬间,那些乞丐突然暴起,个个目射凶光,随着几声机括的脆响,数点寒芒带着异啸破空非而来,转眼间便到眼前。
弩弓!竟然是弩弓!竟然是陆氏生产的精品军械中,最为小巧,价格堪比⻩金,在三十步以內杀伤力最为強大的弩弓!
而且在远处灯光的照射下,那些如光影般飞掠而来的箭簇,个个都泛着淡蓝的⾊泽,显然,这些箭簇上都淬有毒藥。
虽然有陆恒的扬声提醒,但在陆恒⾝后的几名护卫还是因为心情的放松,在没有反应过来时便已被射中,发出刺耳惊心的惨叫。
“妈了个巴子的,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想不到刚一入城门,便遭到意外打击,陆恒又惊又怒,因为他现在已是站在队伍的最前沿,大部分箭羽都是朝他射来,陆恒手中长刀飞舞,形成一个圆形光幕,随着密集的“叮叮叮”金铁交击的脆响,那些箭羽弹跳乱飞,有几个不明所以的行人,登时痛呼着遭了池鱼之灾。
四周的行人这才反应了过来,发出惊恐之极的喊叫,纷乱逃离。
在陆恒⾝边的陆石武虽然没有陆恒的本事,不过他正好牵着自己的马儿,事起肘腋,陆石武一个翻⾝,使躲在了马腹之下,而那匹马转眼间便被射成了刺猬,连嘶鸣声都没有发出,已轰然倒下,把陆石武庒在了下面,虽然暂时全安,却动弹不得。
一弩三矢,转眼间已经射完,那些乞丐却也冲到了近前,每个人都拿着短刀、宝剑,还有一些千奇百怪的兵器,面目狰狞,一幅恶狠狠、杀气腾腾的模样。
“杀!”陆恒吼叫道,面容扭曲,心中的愤怒如火山爆发,虽然没有时间回头看,但陆恒却也知道,自己⾝后的亲卫死伤惨重。
陆恒迎着那些乞丐便扑了上去,此刻的他仿佛是猛虎出闸,在这倏然之间,爆发出来的凶悍和暴戾,还有眼中迸射出来的亡命气息,竟让那些自认是死士的刺杀者,都不由一阵心悸胆寒,脚下的步伐下意识的一滞。
也就是这一滞的空隙,五颗大硕的头颅便已飞上了半空,稠浓的鲜血礼花般的向四周噴溅,接着,陆恒冲入了人群中,长刀左劈右砍,如闪电纵横,一个个人影发出惨叫声,打看旋的倒下,腥血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杀!”那些还有行动之力的护卫,在此刻也反应过来了,一个个眼睛登时便泛起了狂疯血⾊,嗷嗷吼叫着,向那些刺杀者扑了上去“喀嚓喀嚓”的砍杀声,一时间不绝于耳。
周围民众的慌乱声、战斗者的喊杀声、战马的嘶鸣声、被杀者的濒死惨叫声…
事情发生的实在是太过突然了,从那些伪装成乞丐的刺杀者最初的暴起伤人,到此刻,惨呼四起,死伤遍地,也不过只是几个呼昅之间的事情。
便在此时,那些守卫城门的士卒已然听到了动静,一个个铁甲铿锵的跑了出来,看见这如修罗地狱般的场景,顿时都惊呆了,那名大胡子的都尉在猛然一征后,指着那些乞丐打扮的刺杀者嗔目怒喝道:“这都是些什么人?竟敢在这里闹事!全部都给我抓起来,如有敢反抗者,格杀毋论!“
从黑暗深处响起了一声尖锐的尖啸,那些刺杀者开始缓缓后退,想要脫离场战,但陆恒如何肯善罢甘休,他紧紧贴住对方,务必要让这些刺杀者一个人也别想逃脫。
说实话,在这些刺杀者中很是有几个好手,无论反应不是手上招式都颇为強横,相互之间还能形成一种怪异阵式,竟然挡住了陆恒的几次砍击。
这时候的战斗已经进行到了大街之上,一扇门口虽然悬挂有灯笼,但却关闭的街面门房忽然打开,显出噬人般的黑暗和深邃,接着,机括的脆响再次如炒豆般的响起,无数箭羽铺天盖地的呼啸而来。
这一次却是无差别射击,首先被射杀的便是那些距离门口最近,乞丐打扮的刺杀者,接着,发出尖锐啸叫的箭羽,便向陆恒、陆恒手下的亲卫,还有那些喊叫着要抓人的城门守卫们射去。
“卧倒!赶快卧倒!”
陆恒一边喊叫着,一边用长刀劈开几只迎面射来的箭羽,他的手腕有种触电般的疼痛感觉,长刀的刀⾝更是抖动不已,发出阵阵清昑,这些箭羽上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
陆恒闪⾝躲在另外一间门房的柱子后面,心中气闷无比,他听出来了,这些箭羽定然是用大型脚弩射出来的。
大型脚弩,射程能达到六百步,一般只在两军阵前或攻城之战中使用,弩⾝大巨,需要三到四人才能上弦,并安装上箭匣,每个箭匣有九只箭矢,整个安装过程很是⿇烦,最主要的是在射击的时候,需要有特定的架子把弩⾝固定,射击时方向也无法改变。
陆恒叫众人卧倒就是因为脚弩在射击时,无法改变射击方向,卧倒了,也就全安了。
陆恒咬牙切齿的在柱子后面等候,其实也只是短暂瞬间,但对于陆恒而言这短暂瞬间却仿佛世纪般漫长,终于,箭矢掠空的声音消失了,陆恒第一时间从柱子后面冲出,长刀护⾝,猎豹般的扑入那间屋中。
屋中很黑暗,对着门口的方向密密⿇⿇的摆放着十多具脚弩,空弦的颤动声回响着,嗡嗡不绝,整间房屋没有一个人,而房屋的后门却是敞开着,吹掠而来的过堂风,有着说不出来的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