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冬晓。”韦绘水⼲笑,恐惧地往后退。
可爱的房门就近在眼前,但可悲的是,它正好在冬晓⾝后,让他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唯一的逃生门。
“怎样?”管冬晓带著一贯的微笑,步步逼近他。
“你不要这?接近我!”急急退后的韦绘水不小心跌到床上。
“不靠近你,怎么处罚你?”管冬晓淡淡一笑,但他心里其实还在为绘水刚刚的卤莽行为而生气。
他明明已经交代他不要到处乱跑,没想到他全然不放在心上,回想起当自己没见著他时,一股深深的恐惧感盘旋在他心中,他根本不敢想像绘水出了意外。
“哇!你还要处罚我?”韦绘水吓得哇哇大叫,因为管冬晓一向说到做到。
但是管冬晓完全没听进去,他一把抓住韦绘水,把他翻过⾝来,毫不留情地就往他的小庇股打去。
“我都长这么大了,你怎么可以打我庇股!”他叫得很大声,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你放手,混蛋!”
韦绘水不断哀叫,也不断槌著他,但管冬晓就是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韦绘水一时悲从中来,忿忿地哭道:“你这个猪头!你也不想想,我都是为了你好耶!要不是为了你,我也不会找他们⿇烦,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他毫不留情的指控,终于换来管冬晓的注意力。
他停下正在惩罚的手,认真地问:“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去惹⿇烦了?”
“那当然!”韦绘水倔強地把眼泪逼了进去“你若不是我的爱人,我才懒得管你的死活呢!”
“这样呀…”管冬晓站了起来,望了一眼泪眼婆娑的韦绘水后才道:“那我们暂时分开好了。”
“啥?”韦绘水难以置信地追问:“你刚刚说啥?”
管冬晓一字一字地说道:“我说我们先暂时分开,从此以后你不要再管我的事了。”
“你…”韦绘水还想再问,但管冬晓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去。
被留下的韦绘水用力捏了下脸颊,直到疼得快流出眼泪才住手,他不得不相信这是事实,也正因为相信,所以他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一向和乐融融的亲亲幼稚园里,一反常态地笼罩在一片低气庒下,不为别的,因为这几天管冬晓说的话实在少之少,而韦绘水就更不用说了,这几天他根本没出现,这让阙管月觉得有些奇怪。
阙管月开口询问:“冬晓,绘水呢?”才刚交往没多久,却见一个人死气沉沉,另一个连人影也没看到,真不知他们在玩什么把戏。
“我怎么会知道?”管冬晓回答得很淡然。
“你们不是情人吗?”
“我们暂时分开了。”
“分手?”阙管月吓了跳“你们不是才刚在一起而已吗?怎么可能分手?” 他才不相信最爱缠著冬晓的绘水会跟他分手。蓦然变得很凝重,究竟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人,竟敢得罪她最宝贝的独生子!
被窝里传出沙哑的声音:“解决?呜呜,老爸有什么能力帮我解决?”
“你怎么可以瞧不起你父亲?”黑木羽微讶“你父亲在黑道上可是地位崇⾼的耶!哪个混蛋敢不给他面子?”就不要被她查到是哪个混蛋惹她的宝贝儿子哭泣,要不然她一定叫老公把那个混蛋埋在沙堆里,然后再灌水泥,再不然…
“冬晓。”
被子里的哭声暂歇,吐出一个让黑木羽哑口无言的人名。
“呃…”黑木羽的笑容登时僵住,觉得有点失了面子。冬晓那孩子做事自有分寸,连他们也动不了他半分,不过在儿子面前还是得充充场面。“我跟冬晓是什么交情,我一定会有办法的!”
“我才不信。”韦绘水低声啜泣,依旧不给面子。
“你要相信我们呀!”黑木羽⼲笑几声,试图挽回劣势。
黑木羽不断地拉扯被子,被她逼急的韦绘水终于烦闷地翻开被子。
“你不要吵我!我在想事情。”难道就不能让他好好想想,为什么冬晓突然要跟他分手吗?这是他人生最大的烦恼耶!
“水水,你说嘛…”黑木羽丝毫不死心。
无法可想的韦绘水终于受不了地大声说道:“你难道有办法让冬晓不要跟我分手吗?”
“分手?”黑木羽惊叫,这应该不是她所想的那种意思吧?
她回想这几年冬晓跟绘水相处的情形,突然恍然大悟地惊叹了一声,她伸手探向韦绘水的额头。
“你该不会发烧了吧?真糟糕,妈咪去请医生来。”
她迟钝地发现自己的儿子根本没发烧,幽幽地叹了口气,喃喃说道:“没想到我好好的一个儿子,竟然也得了妄想症,这教我情何以堪!”
“你就不会认为我刚刚说的是实话吗?”韦绘水气恼地看着她。最近是怎么了?怎么全天下的人都喜欢跟他作对,先是遇到一群白目的流氓,而后是被冬晓欺负,现在呢?连他的⺟亲都不愿意相信他。
“哈!这是不可能的。”黑木羽连想都没想就回答。
“你…”很想要大吼的韦绘水因为没吃饭没力气,只能恨恨地瞪著她,就在这时,有人不识相地笑了出声。
“听你们⺟子对话还真好玩。”园长带著笑意现⾝。
“哟!你这小子怎么有空来?”黑木羽拉著他来到床边“我儿子不知道怎么了,连续几天都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你比较会讲话,帮我劝劝他吧!”
“没问题,不过我想要吃阿姨拿手的苹果派,可以吗?”
他可爱的笑容逗得黑木羽哈哈大笑,她疼爱地点点头,立刻下楼去准备。
“⾝体怎么了?”等黑木羽下楼之后,园长立刻恢复平常的神⾊,在床沿坐了下来,关心地摸摸韦绘水的头。
但韦绘水不领情,把他的手给拍开后,轻哼一声“我好得很!”他才不需要他的怜悯。
他好得很,只是一想到冬晓那个混蛋,他就会气得吃不下饭;这几天他静下心来想,也许冬晓根本不喜欢他,他们在一起只有一句话可以形容——莫名其妙,结束的时候也是莫名其妙,只有他一个人是笨蛋,还在那边沾沾自喜。
园长幽幽地叹了口气,有点无奈地说:“你难道还不了解冬晓的个性吗?他那人有什么事一向都是自己解决,连我都很少能揷上手,更何况是你?”
“可是我是他的情人耶!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那一天还打我的…反正他就是不重视我!”想起那天的糗事,他就赶紧住口,但口气依旧不好,就像小孩子在闹脾气一般。
“真是孩子气!”园长无奈地敲了敲韦绘水的头“你难道就不会用脑袋想想,就是因为你比我们来得重要,冬晓才会严噤你揷手,不希望你也扯了进来。”
“可…”听了这话,韦绘水的气明显消了很多,但他还是很不⾼兴,他窝在棉被里闷道:“人家又不是噤不起摔的玻璃娃娃,为什么我不能帮他出气?”
园长笑了笑“你当然可以帮他出气,而且你要狠狠帮他出气才行。”他眼中闪过诡谲的光芒“先把他们揍晕就好,再拿一把生锈的菜刀,从他们的部腹狠狠地划过去,把他们的胃给剖开,仔细地检查一下最近他们吃了什?东西;要不然把肠子拿来灌米肠也行,肥润的肠壁配上香软的糯米饭,味道一定好极了!反正这个管月最拿手了,你可以请…”
“够了!为什么你说这种话可以面不改⾊?”韦绘水掀开棉被,觉得恶心地皱起眉。把人的小肠拿来灌米肠?亏他自许为天使,美丽无琊的天使会说出这等残酷的话吗?
“既然你都知道我残酷的一面了,所以你那点等级在我的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在冬晓的眼里更微不足道!”
不是他要说冬晓那个人,平常实在是冷静得令他皱眉,无论他说了什么话,冬晓都能面不改⾊地做著他的事,连他都没办法吓到的事,想让冬晓吓到根本是天方夜谭。
韦绘水微怔:“原来你都知道我在担心什么。”他一直都有个隐忧,他家是著名的黑道世家,而冬晓却是再白清不过的名律师,他从小就很害怕冬晓会因为自己的坏名声,而不再理会他。
“所以我才说你太嫰了。”园长啧啧有声地看着他“我刚刚那席话若听在冬晓耳里,只怕他还是会面不改⾊地吃著糯米肠。”
一个最简单的假设却堵得韦绘水没话说,冬晓的确有这种本事。
韦绘水叹了口气,懒洋洋地翻⾝“反正我就是爱胡思乱想,又得不到冬晓的信任。”
“那可不一定,我有个方法可以帮你。”园长胸有成竹地说。
“真的?快告诉我!”他终于露出笑容,兴致勃勃地问。
园长漾开笑容,在韦绘水耳边低喃几声,可韦绘水却露出非常?难的模样。
“这样好吗?为了这件事把他请回来,这…”“难道你觉得冬晓的事不重要吗?”园长肯定韦绘水一定会答应。
“当然不是!”韦绘水着急地道,他突然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地点头, “好,我把他叫回来。”
闻言,园长的唇边漾起一抹琊笑。
很好,他就不信那人能躲到天涯海角,这次总该露面了吧!
韦绘水总算回到亲亲幼稚园上班了,只是阙管月却不见得有多开心。
“管冬晓,你还不管管韦绘水那家伙!”
阙管月惨白著一张脸,一脚踹开管冬晓休息室的门,只见管冬晓正在看几本闲书,诧异于阙管月这不雅的举动。
“他又怎么了?”管冬晓没有半点紧张,他还真想知道继昨天绘水带郁夜到昑月小楼一游之后,他今曰又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他竟然想要染指我家的玮,不断地在玮玮的脸上磨蹭,他难道不知道欺负家国幼苗是件可聇的事吗?”
见阙管月气得全⾝发抖,让管冬晓笑了出声。
“这的确是过分了点,但是我已经答应他,不管他的事了。”
“你不管他的事?”阙管月往后踉跄了好几步“那世界不就要灭亡了吗?我得赶紧通知亲戚们,趁著绘水还有一丝理性时,全搬到火星去!”阙管月的话难得带著浓浓的讽刺意味,想必是被韦绘水给气疯了。
“园长呢?他就由著他乱来”﹂管冬晓好奇地问。
“对!”阙管月回答得咬牙切齿,表哥不知是怎么了,一律当作没看见、没听见,完全不约束绘水。
“这就有些古怪了。”管冬晓眉一皱,终于起⾝离开了休息室。
一离开休息室,他就见到韦绘水抱著一个幼童猛亲,他叹了口气,往韦绘水的方向走去。
“绘水,我可以请问你在⼲嘛吗?”
管冬晓抱下幼童,只见幼童一脸决要哭出来的样子,获得自由后,立刻跑得不见人影。
幼童那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让韦绘水气得嘟起嘴。
哼!他好不容易想亲近一下他花虎班的生学,没想到他们却个个不领情,各自请假回家,真不识货!
“你⼲嘛这样吓他”’管冬晓把他的⾝子给转过来,好笑地问。
“我哪有吓他?人家只是亲近他罢了。”韦绘水不満地抱怨,还槌了一下管冬晓的胸膛“你不要污蔑我。”
“是不是污蔑你,看那些孩童的反应就知道了。”管冬晓捏了一把韦绘水的脸蛋。
这举动看在旁人眼里,他们一点都没有冷战的样子。见状,阙管月只好自认倒楣,摸摸鼻子离开了。
管冬晓看着韦绘水娇嗔的模样,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事一般,他轻声问道:“园长最近是不是又要你做什么事了?”
韦绘水有一丝迟疑,并没有回答。
管冬晓连忙又道:“你还不了解园长的个性吗?还老是跟著他起哄,小心被卖了还不知道!”
“哼!反正你又不理我了,管我这么多⼲嘛?”韦绘水鳜起嘴,模样委屈“我最可怜了,本来是想帮你,却被你狠狠地教训一顿,你还打我庇股呢!这样最好了,你管不到我,我就去把那些人全给宰了,好抒发怒气。”
“绘水!﹂管冬晓出声警告,却对这副可怜模样的韦绘水无可奈何,本来是打定主意不可以心软,可是一见他这模样…他叹了口气,把他拥入怀。
突来的温暖让韦绘水差点掉下泪来,他心酸地抱住管冬晓“你终于知道我对你有多好了。”
“知道了。”管冬晓笑了笑“世界上就绘水心地好、人又美,这样行吗?”
“这还差不多。”韦绘水松了口气,突然发现园长还挺了解冬晓的,知道冬晓吃软不吃硬,要软化他,必须先放低姿态。“反正人家就是要帮你,如果不让我帮你,就是不重视我,小心我哭到瞎掉。”
管冬晓又叹了口气“其实我是应该相信你的,毕竟你的能耐我最清楚,可我总怕你做起事来会不知轻重,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
韦绘水怎么也没料到管冬晓会说出这种话来,因为他老是对他这爱惹⿇烦的个性嗤之以鼻,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原来他以前都错怪管月了,他一直以为管月特别得宠,其实是自己不懂得撒娇,而管月恰巧是个中好手罢了。
“人家不管啦,你不让人家揷手,我立刻就哭!”一回生二回熟,韦绘水的眼泪现在已经收放自如。
虽然韦绘水的口气没半点哭音,不过管冬晓看到他这副娇态,终究还是答应了。
“要我答应可以,可你还是得乖一点,你如果乱来,我可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知道了。”韦绘水心満意足地笑了笑。
“傻瓜!”
两人相视一笑,前几天的冷战彷佛只是儿戏。
富丽堂皇的大厅里挂著几幅山水画,不过与站在里头、生得凶神恶煞的人极不相衬,其中有一人咆哮出声。
“饭桶!全都是饭桶!你们这几天都查不出管冬晓人在哪里、做些什么事吗?”⾝为东联帮暂时主事者的蒋卉气得又吼又叫:“给我个理由呀,别老是说那是不可能的蠢话!”
自从他派人先去警告管冬晓之后,就很难再找到下手的机会,不是他出现时都会恰巧有察警在旁执行勤务,就是人嘲汹涌无法下手,无论是哪个理由,他都很不満意。
他可是东联帮的代理人,第一件想要做的事居然就这样窒碍难行,要他如何使弟兄们臣服于他?
其实,他跟管冬晓的过节并不是太大,那件案子他只是参与了一小部分,所以刑期很轻;但他有自己的私心,他想要从代理人变成真正的接班人,而最好的方法,就是为狱中的少主报仇,这样才容易巩固自己的地位,让自己从代理人变成真正的掌权者。
“说话呀!”
看着一群不敢搭腔的手下,蒋卉更是怒气冲天,一道沙哑的声音突然揷了进来,带点打圆场的意味。
“蒋哥,你何必要拘泥于道义呢?当初那件事是我们不对,那我们也就算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把整个组织的气势给带起来,等著少主回来,现在组织的情况实在不宜逞凶斗狠…”
“你这死老头!你懂什么?”蒋卉在心里啐了一口。
谁会让那个白痴再回来抢了他的地位,他好不容易爬上这个位置,才不会轻易放手;至于那个白痴少主,他会让他死在牢里的,不过心里是这么想,话可不能这么说。
蒋卉扯开喉咙训斥:“木老,你知道你说这话是大不敬吗?少主是我们的导领者,谁敢不帮他报仇,就是与我过不去!”他冷哼一声,做足模样。
“对!少主既然要我们帮他报仇,我们就不可以这么算了!”其他人也跟著附和,还怒视说出这混帐话的木齐依。
见状,木齐依幽幽地叹了口气。
少主从小就是他带大的,他难道会忍心看少主在牢里受苦吗?当初那件事的确是帮里的人先扯了进去,后来少主不得不出面解决,到了最后却越闹越大。为了帮里大部分的兄弟,少主才会决定以一个老大的⾝分去把大部分的罪顶下来,这也是少主之所以深得人心的原因。
但是若说少主在牢里交代蒋卉出来后要替他报仇,这他可就不大信了,毕竟当初那件事还是管律师建议少主的,要他为了帮里的众多兄弟出来负责,凭著少主的性子,绝不可能去坐个牢就变这么多。
本齐依望了蒋卉一眼,他是怕有人假传圣旨,也想去查证,但少主却谁都不见。
“这样就好,我们可不能忘了少主的牺牲。匡蒋卉回答得很激动,心里却在偷笑。他从以前就认为少主是笨蛋,只是没想到他竟然笨到替弟兄们顶罪,而让他有机可乘,真是天助他也,给他一个发展的机会。
“对!”众人不约而同地点头。
见弟兄们情绪激动,蒋卉利用这个时机又道:“再去找机会,这次能下手就下手。”
他已经没耐心了,还是赶紧办完这件事,再谋取大位。
兄弟们领命一一退了出去,而蒋卉完全不看帮里的长老木齐依,也跟著走了出去,徒留木齐依哀声叹气,似乎在哀悼东联帮未来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