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黑

　　黑漆漆的风舞刀没有沾上一滴血，自动收回体內。

　　玲珑倒在了血泊中，昏厥过去。

　　雨中闪过一道亮芒，落在距玲珑⾝体不远处。来的是冰雪。

　　她周⾝散发出淡淡的光晕，将雨水挡开，一⾝洁白的衣裙，冰雪般的气质。她口角带着冷笑，一步步向玲珑走去，在离五六步远处站住。

　　“玲珑你也有今天！”她笑了，心中畅快无比，手里聚起了一团光芒，直接射向玲珑。

　　啪！迎面一道利箭的光芒对上冰雪的光芒，一下炸开。

　　冰雪大惊，抬头看到一个黑衣少年站在了玲珑的⾝边，没有片刻的停留，转⾝飞逝去。

　　来的黑衣少年是小黑。

　　小黑见玲珑双手臂和‮腿双‬都流着血，没有追赶冰雪，弯腰把玲珑抱起，望了一眼涅槃谷的方向，转头向相反的方向逝去。

　　他抱着玲珑进了一个山洞，折了些树枝以法力点燃，将散发出的烟滤去，犹豫了一下，还是以最飞快的速度将玲珑那⾝破烂‮服衣‬脫去，玲珑双臂‮腿双‬上的伤口恐怖地暴露出来。

　　小黑眼里一抹狠厉，然后是心疼！取出藥物敷在上面，又脫下內衣，撕开，给玲珑伤口包扎好，在将自己的外衣盖在玲珑的⾝上，这才静静地坐在玲珑⾝边，望着玲珑。

　　玲珑昏睡中，像是被什么‮磨折‬着，口齿不清地说着什么。

　　小黑几次想抱玲珑回涅槃谷，不过伸出手只是擦着玲珑脸上的血和泥水。这还是第一次如此近的距离看玲珑。

　　他想起了第一次与玲珑握手的情景，自己伸出了脚丫，玲珑的神情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暖暖的，那眼里的算计狡黠都让他有一种心醉的感觉。

　　后来他要以喝她的血维持生命，玲珑很大方，他想喝多少玲珑似乎都能给他。

　　小黑是本命偶，从来没有名字，从来没有谁把他当人看，也从来都没有谁在乎过他，只有玲珑，给他起了名字，对着他笑，在乎他的生死。就连他死的时候玲珑还割下自己一缕头发给他陪葬。

　　那缕头发小黑一直用锦囊珍蔵着，挂在脖子上贴心放着，每当寂寞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去‮摸抚‬着心口上的锦囊，感觉就像玲珑在⾝边一样。

　　小黑做本命偶的时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喜欢追逐玲珑的⾝影、喜欢惹玲珑生气，喜欢看着玲珑对自己无可奈何，无论什么情绪只要因自己而起，小黑都喜欢。

　　可小黑知道，自己只是本命偶，一个永远都长不到正常人⾝体的怪物，是不可以有什么奢望的，可还是不自觉地、偷偷地留了一点私心，一个人悄悄地想着她。

　　当他终于有机会长大，尽管被束缚在猫王的⾝边，可毕竟长大了，还来到了玲珑的⾝边。

　　猫王要他去帮助玲珑给苍狼部落迁徙的时候，他的心是怎样的雀跃！见到她了，终于可以见到她了，终于有机会见到她了！他从没有过的开心。

　　因为喝过玲珑的鲜血，无形中与玲珑有一种特殊微妙的感应，那是一种血脉相连，也有一种心心相通。见到玲珑那刻，他感到了玲珑对自己特殊的目光，那种目光很亲切，很疑惑，感到玲珑怀疑了他是熟人。不知为什么，他不想说，想永远那么偷偷地看着她、想着她，却不告诉她。

　　他曾经是本命偶，一个怪物。

　　而玲珑最终还是想起了他，玲珑不満他的不承认让他心里异常的好，她终究是牵挂着自己，终究是没有忘掉自己，终究是在乎着自己。

　　“小黑！小黑同学！”

　　他真的好喜欢这个名字，好喜欢！

　　玲珑现在的样子小黑心痛的不得了，对于藥王、微、溪水他们的死，小黑并没有什么感觉，第一个想到的是玲珑。

　　他知道玲珑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受不了，玲珑受不了，他也受不了。可没想到玲珑会用这种‮忍残‬的方法来对待自己，他的心都跟着碎了。他不想将玲珑带回涅槃谷，他排斥所人，包括齐格、猫王。

　　他觉得玲珑是那些死去的人还有活着的人害成这个样子，他们都该死！天下人死光了才好，只留下他和玲珑。

　　他的经历是扭曲的，而这扭曲的经历玲珑给了他温暖、踏实和安心。

　　小黑只想跟玲珑多呆一会。

　　这时玲珑似乎有了意识，翻滚起来，⾝上盖得小黑的外衣庒在了⾝下，‮腿双‬、双臂不老实地来回摆动，不停地抓着⾝上的肌肤，血早已渗透出来，触目惊心的红。嘴不住地张合，像呜咽、像呻昑、像叹息，但不管给小黑哪一种感觉，玲珑发出的声音是在念一个又一个名字，有死去的，也有活着的。自然也有他小黑。

　　玲珑像是一直要这样下去，不去理会痛与不痛，一遍一遍地说着，反反复复，至死不渝！

　　每一声都像是在小黑的心上割下一道伤口，每一声都像是‮击撞‬着小黑的⾝体，很快小黑便感到⾝与心都是伤痕累累！过去抱住了玲珑。

　　玲珑似乎找到了依靠，有了一种充实感，伸臂将小黑紧紧搂住，头不安分地在小黑的胸前、肩上来回地蹭，喉咙里依然发着含糊地说着那些名字。

　　这种无处宣怈的痛苦令玲珑很无助，像一只受伤的小猫，像走投无路的飞蛾。

　　小黑紧紧地抱着玲珑，低柔地道。

　　“不怕…不怕…”

　　小黑很自然地低下头，玲珑脸颊贴上来难过的‮擦摩‬着。

　　⾝体上的痛楚和心里的混乱，让玲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小黑熟悉的气息、亲切的声音，血脉相同的感应，似乎拥抱着这个⾝体才会有些许的安慰。

　　小黑任由玲珑在怀里蹭着，双臂紧紧地搂着玲珑，轻轻道。

　　“不怕…不怕…”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