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磨和游不离来了,说一凡,这次我们不做,一起来帮你做一份,集我们三人之力,应该可以做出令人満意的方案。
我感动。他们的意思非常明显,让我立一功,度过这尴尬局面。
我拒绝。拿我当什么人!
哎你这个人昂,是不是脑袋进水了?现在这个社会,象你这么不懂变通的人迟早完蛋!
完蛋就完蛋。
那你的意思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了?
苟且偷生有意思吗?
行,那你去死吧,记得死得好看一点昂。
完全谈不拢。
整整一周,我一边大量查阅相关资料,了解珠宝首饰的各种知识,同时记下心得;打电话给一些经营珠宝首饰的机构,了解销售通路。就这样,一直在脑海中勾勒着,方案渐渐成型。周曰在家,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我完成了这份朗星公司英颜珠宝首饰的宣传策划案。
反复推敲。虽说这份方案我基本上満意,但还是发现我做出的这份东西有一个很大的缺憾,那就是,英颜的这份宣传策划案没有有创意及冲击力的宣传主题词。这就象是一个有着天使般⾝材及美貌的少女,却少了悲天悯人的灵魂。而这样的话,这份提案的价值难免会大打折扣。
周二晚上去CE时,Key问我为何一直在沉思,我告诉他原因。他陪着我发了会呆,然后叹了口气说我帮不了你,不过,我觉得现在的广告大多数属于王婆卖瓜型的,缺乏內在的感染力,如果把调子放得低一点,也许效果会更好吧。说完走开了,留下我一个人苦苦思索。然而,反复琢磨着Key的话,一直空洞的我的眼睛却一点点的亮了…
然而,事情的发展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如果说过去的几天,我一直沉浸在工作的喜悦里,那么,周三这天,我心情的巨变就可以用沧海桑田来形容了。
早上来到公司得知,內部比稿会九点半开。正当我充満信心地准备时,许仁峰过来找我说“任一凡,一会儿的会你不要参加了。”
惊愕!“为什么!你认为我做不出好的提案吗?”我的愤怒已无法遮挡。
“不是,你不要误会,…这是叶总的意思,具体原因你问她吧。”说完他走开了。
明白了。我也清醒了。
一直可笑地抱着一线希望,天真的以为靠自己的努力可以挽回些什么,此时,这一切象一场好笑的闹剧,如果报一下幕的话,那一定是这样的:演出者:任一凡;角⾊:小丑。
愤怒使我清醒。
这愤怒因为叶琳,但更多是因为自己。其实叶琳早就给了我提示,只是我自己不识时务罢了。
清醒过来就该做事了。幻想虽然全部破灭完毕,但我不会允许自尊心也片片飞散,绝不!
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我站起来,向叶琳的办公室走去。
在叶琳办公室的外间,是方宁的座位,看到我进来,她有些奇怪,聪明的她一定发现了什么。
“任哥,你有事儿吗?”
“我找叶总。”我点点头,声音是平静的,我估计她已经觉得我有哪里不太对劲,但又无法确定。
“她在里面打电话,说暂时不要进去打扰她。”方宁有些为难。
“对不起方宁,我现在就得进去。”我向她笑了笑“我想叶总不会因为这个怪你的。”
“任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点点,转⾝敲响了叶琳办公室的门。
等了片刻,并没听到请进的声音,我推门而入。
办公室里,叶琳坐在她的黑⾊小牛皮老板椅上,背对着门在打电话。迎着窗的她脸的边缘,被阳光镀上金⻩。
“我不是说…”她旋转椅子转过⾝,发现我,话说了一半停住。看了我两秒钟后,对着电话说:“我现在有点事情,一会儿打给你吧。”然后放下电话看着我。
我的目光是平和的。在明白了叶琳的想法后,因自己的不识时务而产生的屈辱感令我难受异常,但是,如果此时此地,我再表现出哪怕是一丁点的怒意,那么,我将永远不会原谅自己!我不想让叶琳看扁了我。说起来我有时很奇怪,自己明明是一个安于现状、得过且过不求上进的人,为何却始终蔵着一颗強到几乎态变的自尊心!
也许是因为我的平和,叶琳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解和迷茫。而这,正是我想看到的。
“为什么不让我参加会议呢?”原因我知道,但是,我一定要问出来。不然,本该早早离开的却依然待在公司的这一个多月的时间我根本没法和自己解释。谁说的来着?人是生活中真正伟大的演员,他会根据需要迅速入进角⾊。为自己找回点面子,这应该算不上虚伪吧。
“…你希望我给你怎样的答案呢?”她反问。
我注视着她的眼睛。
现在,那里如一泓深潭,坚定、冰冷,有些许神秘的深紫⾊,再仔细看,竟隐有某种不易觉察的凶猛…
这是陌生的眼神,是我从来没有在她的眼睛里看到过的。这和那天那飘渺、羞怯、矇胧的眼神相差何止几个光年?
我的目光平和,静静地看着她。我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感到困惑,任何的愤怒、狂躁、不安、期望的眼神落到她的眼睛,只能是被她嘲笑的证据,这是一场无声的战斗,虽然我早已输了,但我想输得有点尊严。
“我知道原因。”
“噢?”她有些惊异。
“和东森一样,我是被怀疑的人。”
“…”她不说话。我看到了她目光中有一丝尴尬闪过,我知道我说中了。
“我是来向你辞职的。”我仍然平和地看着她,象安慰一个老朋友那样,轻轻地说道。“辞职信回头我交给方宁。”
“…这样也许对大家都好。”她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不安,低下了头,似乎还长长的舒了口气。
“其实我知道自己早就该这么做,但真的舍不得这里…”我轻叹着,刚说完这句我有点后悔,那是怕它暴露了我的软弱,但马上,我感觉这样说出来了竟非常的舒服。甚至感觉到一直收紧着的心都舒张了。对一个不愿意为心化妆的人来说,有时候,说出心里话具有着无可比拟的強大力量,它会让你瞬间放松自己。此时此刻,我竟因为自已的这句话,莫名的感动!
“…”她仍低着头没有说话,不知在做何想。
“我会尽快把工作交接清楚,离开后就不会再回来。请你放心。”
“我会和财务部打个招呼,发给你一定的补偿金的。”她抬起头来看着我,目光变得柔和了。
“不需要补偿,真的。倒是在离开公司之前,我想听一下明天的提案会,不知道可不可以?”我看着她说道。
说心里话,明天的提案会对我有着強烈的昅引力。传奇的朗星公司、传奇的沙朗先生;公司众好手一起上阵的策划案,多少天的热情与辛苦…我真的不想错过了。
然而,她并未回答。
“如果你怕我对公司不利,那就算了,作为一个策划员,我只是好奇而已。”
“…那好吧。”沉思后的她抬起眼睛看着我说。
回到座位,我发现办公区里人不多,很多都去开比稿会了。我愣了一会神后,开始整理手中的工作及各种物品。这是我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第二次做这项工作了。也因为这样,所以进行的十分顺利,只十几分钟的时间就搞定了。手中未完成的工作只有一家洪宇公司,而从公司领来的诸如笔记本电脑等的办公用品,上一次整理的清单还在,根本不必再做。之后,我用电脑写了封辞职信。
尊敬的叶总经理:
本人任一凡因多种原因,感觉到自己已不能胜任策略部的工作,特此申请辞去在公司的工作。望批准为盼。
申请人:任一凡
打印出来用信封装好后,放进菗屉,我离开公司,直接回了家。
第二天,周四。一到公司,磨磨就过来了,还有平时很少来的游不离。
“昨天咋回事啊?不去开会,回来人没了,打电话还关机?”对好奇心极強的磨磨来说,我昨天的行为已经磨折到他了。
“昨天临时有点事儿。”我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可不想他和不离再提和我一起走什么的。这次我已经打算好,一个人静静地离开。
“什么事?”游不离问道。
“一点私事。对了,昨天的会开得怎么样?谁的稿入选了?”我转移开语题。
“许仁峰的。”磨磨回答后又问“你真的没事儿吗?”
“别瞎操心。提案会什么时候开?”我若无其事。
“下午三点。”游不离说道“回去了。”然后转⾝走了。
“凡凡,你要是真拿我当哥们,有什么事儿就一定得告诉我知道吗?就算帮不上忙,我会和你一起扛着。”磨磨盯着我说道。
感动。“呵呵,磨磨,如果你用这种煽情的话去泡MM的话,我估计一定百试百灵。”我笑着说道。
“啊?…难道你不知道吗?我一直把你当MM的。”
“去你的,我倒真希望你是MM,那样我就可以追得你満大街跑了。”
…
下午二点五十分,叶琳带着许仁峰、钱娟、李卫东、徐曼莉、郑少华、曹丽丽等公司中层走她的办公室里出来,向公司大门口走去。
“是来了吧?”磨磨二点半就来到我的工位坐着了,这到这种情形,抬着头向公司门口左张右望,他怕我不参加提案会,专曾来拉我一起去的。如果知道我已经辞了职,他不知道该怎样的吃惊。
听到他说,我抬头看着公司门口,我估计是前台接待姐小打电话通知了叶琳,一定是朗星公司的人到了。
与此同时,在前台接待姐小的引领下,大约有七、八个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穿红⾊T恤衫,⾝⾼足有190公分、大约五十多岁、看上去非常強壮的白种男人,他一头卷曲的褐⾊头发、红脸膛、鹰勾鼻、眼窝深陷,眼睛在转动之间,精光四射,不怒自威,一看就知道是一位惯于发号施令的统治者。毫无疑问,他一定就是朗星珠宝首饰公司的创始人、首席执行官沙朗先生。
此时,叶琳已经快步迎上去,向他伸出手去“How do you do, I Lin Ye, Mr。 bars you necessarily Probe?”(您好,我是叶琳,您一定就是沙朗先生吧?)
“你好,迷人的Miss叶,Miss陈向我介绍你的时候,只说你是一位东方美女,见到你才发现你竟然这么漂亮!”伸出手来和叶琳握了握,沙朗目光炯炯地俯视着叶琳,嘴角挂着微笑,他说得竟是中文。
“谢谢。沙朗先生,Miss陈向我介绍您的时候说您是一位英国老头,看来她的说法很有问题,因为看到您后发现,您不是什么老头,而是一个年青人哟。”叶琳眨了眨眼睛,仰着头,看着沙朗先生俏皮地说。
“哈哈…,Miss叶,Miss陈好象真的一直当我是一个缺乏活力的老头子,今天听你这样说,我可真的是太⾼兴了。”
“您真的很年青啊,而且是很有魅力的年青人。”叶琳的语气里充満着倾慕。
听过叶琳这句话,磨磨在我⾝边用手堵着嘴窃笑,怪声怪气小声嘀咕“哎呀,自从本山大大在央视卖拐以后,忽悠基本上已经成了国人的一项必备技能了,不过,沙朗听了这句话一定受用死了。”
我莞尔。
“哈哈…Miss叶,不知今天晚上,我能否有请你一起共进晚餐的荣幸啊?”沙朗先生朗声大笑,竟然向叶琳发出了邀请。
“哪里呀,那是我的荣幸才是。”叶琳欣喜地说道。
“真有两下子,只几句话已经把沙朗先生哄得兴⾼采烈了,凡凡,你说咱们总经理是不是给个交际花也不换啊?”磨磨还是那个怪腔调,用手堵着嘴在我的耳边说道。
我知道这段时间以来,因为我的事儿,磨磨对叶琳一直有些不満,所以才会有这种表现。
我没理他,拉开菗屉拿出笔记本,听会记笔记是我的习惯。看着静静地躺在菗屉里面那份我花了很多心血的策划书,我迟疑着拿起它,马上又把它放回去,何必呢?它已经是一堆废纸了。
公司门口,双方寒喧过后,叶琳⾝体一侧,用走做了一个邀请的势姿“请吧,沙朗先生。”
沙朗先生点点头,満面笑意,随着叶琳向会议室走去。
在我的印象里,英国男人向来以保守、严谨的风格著称,但看这位沙朗先生,更象是一位热情浪漫的法国男人。
此时,我和磨磨也都站起来,和其它参加提案会的人一起走进了大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