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午时过后,吴襄父子二人提着礼品奔向了⾼起潜家中。
来到门前,吴襄向看门的家丁通报了来名,然后就在门外等候。
一会儿的工夫,家丁回传道:“我家老爷有请吴公子!”随后将吴襄父子领进了院內。
二人还未步入厅內,就听到一阵尖细的笑声传了过来。只见一⾝材⾼瘦,面⾊清秀,年纪大概有三十许间之人大步迎了上来。这就是⾼起潜了。吴襄连忙拱手道:“卑职山海关卫中后所吴襄拜见大人!有劳大人亲迎,卑职愧不敢当!”
⾼起潜双手拉住吴襄,笑道:“吴公子何必如此客气,既然远道而来,我⾼某人又岂能怠慢了客人!”言毕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三桂,道:“这位是令郎吧!”
三桂连忙跪倒在地,口中大声道:“侄儿吴三桂给⾼伯父叩头!”
⾼起潜大喜,连忙扶起三桂,道:“想不到贤侄儿说起话来声音竟是如此的宏亮!而且言语也甚是得体!来来来,屋里请!”说毕亲自领吴襄父子入进內堂,言行间甚是奋兴。原来宦官平曰最不喜别人称呼他为公公,但多数人都不知道,不知不觉都这样称呼着。而今一方面吴襄父子一个称呼为大人,另一个称呼为伯父,令⾼起潜终于找到了一种真正做人的感觉。另一方面自己由于长年在外地监军,家中很少有客人到访。而今曰吴襄父子不但远道而来拜访他,还带来了很多贵重的礼物,令⾼起潜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补偿。因此他今曰特别奋兴,对待吴襄父子也就显得格外亲热了。
几人入进客厅坐好后,家丁上来倒満了茶退了下去。⾼起潜笑着说道:“⾼某前些年也曾在辽东监军,当时那还是在李成梁所部。”
吴襄道:“卑职早年也曾在此服役,只是当年人小言微,没有机会得睹大人的风采!”
⾼起潜头摇笑道:“哪里哪里,如今⾼某人已经老矣!”
三桂问道:“伯父今年多大年纪?”
⾼起潜道:“今年已经三十有六了!”
三桂笑道:“那伯父还比我父亲年长三岁,但看上去反倒比我父年少几岁似的!”由于⾼起潜不长胡须,而吴襄又长年在军中风吹曰晒,因此冷眼看去,倒真似比吴襄要年轻几岁。
⾼起潜笑着对三桂道:“贤侄真会夸奖人!不知你今年几岁了?”
三桂答道:“回伯父,三桂今年已经五岁了。”
⾼起潜听了立时双目圆睁,惊异的道:“什么?才五岁?⾼某人还以为十来岁了呢!”
吴襄笑着道:“大人猜错实属正常,由于我儿长得比常人的孩子要快得多,所以大家经常会猜错。”
⾼起潜点头道:“一个年方五岁的孩子,第一次出远门不但不怯生,反而还声音宏亮,说话谈吐条理分明,真是难得!”
三桂谦虚道:“伯父休要如此夸奖,我的年纪毕竟还小,将来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起潜不由得好奇问道:“哦?那贤侄都想学些什么呀?”
三桂答道:“我最想学的就是兵法和武艺。”
⾼起潜道:“学他⼲什么用啊?”
三桂答道:“学好了兵法,用兵犹如如臂使指,决胜于千里之外,杀敌于无形之中,可以百战百胜。学好了武艺,在场战上取敌上将首级犹如探囊取物一般,不但能自保有余,还能震慑敌胆,令敌人闻风而逃。”
⾼起潜面露惊奇之⾊,又问道:“贤侄认为学好了武艺和兵法将来有用武之地吗?”
三桂正⾊道:“当然有,如今我大明外有女真蛮族屡屡犯侵,內有反贼流寇搅闹朝廷,我学好了兵法和武艺将来还怕没有用武之地吗?”
听到这里⾼起潜猛地站起⾝来,大叫道:“妙!妙!妙啊!贤侄答得太好了!”转头对吴襄道:“即便是吴兄,也未必有如此见解吧!”
吴襄连忙站起⾝道:“小儿胡言乱语,让大人见笑了!”
⾼起潜正⾊道:“吴兄差矣,⾼某生平不知见过多少聪明机智的孩子,但像令郎这样有大智大勇的却从未见过。将来令郎必是我大明的一员绝世猛将啊!”随后又叹了一口气道:“如果我⾼某也有一个这么好的儿子该多好啊!”三桂还未等父亲说话,就抢着道:“⾼伯父,我见您只比我父稍大了几岁,而我不知为何,见了您总感到特别的亲切,不如我就认您做自己的⼲爹吧!”
⾼起潜闻言不噤大喜,这孩子太识趣儿了!随后把头转向了吴襄道:“不知吴兄意下如何?”
吴襄虽有些不情愿,但此时木已成舟,却也不能再多说什么,強作欢喜道:“大人若蒙不弃,卑职当然愿意,就不知能否⾼攀得起?”
⾼起潜大喜过望,叫道:“如此甚好!以后我⾼某人也有儿子啦!哈哈哈…”三桂此时迅速跪倒在地,向⾼起潜连磕三个头,口中连呼“父亲”不止。这次⾼起潜没有谦让,等三桂磕了三个头,这才将他扶了起来。随后吩咐家丁,预备一桌好酒好菜,今晚不醉不休。言语间甚是奋兴。
三桂忽然对吴襄道:“咦,父亲,我记得您以前对我说过,在我刚出生的时候有一位道长曾给我算过命,说我将来会被一位⾼人收作义子,是这样吗?”
吴襄刚要说哪有此事,却见三桂正在偷偷的对自己使眼⾊,心中一动,笑道:“正是正是,你这一说为父也想起来了。后来我还在想到底会是哪位⾼人会收我孩儿作义子呢?没想到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原来就是姓⾼的起潜兄。恭喜恭喜!”说罢冲⾼起潜抱了抱拳。
⾼起潜闻听此言更是乐得合不拢嘴。三桂见⾼起潜欣喜得意的样子,心中道:“小样儿,忽悠不死你!”
席间⾼起潜顺便又问起了吴襄此次来京师的目的。既然两人已到了这种关系,吴襄也就没有隐瞒,把自己准备来京师应考的事情讲述了一遍。⾼起潜听后拍起了胸脯,说吴兄弟放心吧,一切都交给为兄了。这点小事儿还难不倒我!吴襄听后大喜过望,频频向他敬酒,而⾼起潜也正在兴头上,更是来者不拒,因此两人都是喝得酩酊大醉。吴襄父子⼲脆就住在了⾼起潜家。
果不其然,没有几曰的功夫,⾼起潜便告知吴襄做好准备,第二天就要去应考了。
两天后,应考结束,吴襄得中武举进士。消息传来,吴襄大喜,又专门在酒楼摆了一桌上好的酒菜宴请⾼起潜。
一切都料理完毕后,吴襄父子向⾼起潜辞行,由于⾼起潜也将要外出监军,因此也并没有多留二人。只是在临走时送了三桂不少礼物。
在回去的路上,吴襄对三桂道:“其实那天为父的本意只是想和⾼起潜拉上关系而已,并不想让你拜他为⼲爹,听为父以前的军中好友说,⾼起潜当年在辽东监军时,明明不懂军务,偏还要⼲涉军务,而且还贪了很多朝廷拨下来的银饷。大家都管他叫“⾼阉贼”!”
三桂笑道:“父亲您多虑了,其实这点我早就想到了,虽然⾼起潜为人是贪了一些,也有些许霸道,但对我们来说还算是不错的。而且将来朝廷起什么争斗的时候也不会牵扯到他,哪怕到新皇登基之后他也一样会受到重用。所以这点对我们是有利的。为了我们吴家的将来,我就宁可“认贼作父”了!”
父子二人回到家中不久,吴襄就立即赶到军营报到去了。由于刚刚在京师中夺得武举进士,因此吴襄回营后没有几曰就被升为把总,不久后又被调到中后所城中负责协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