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梭,炎热的夏季即将到来,大草原又被绿⾊重新装裹一新。此时三桂的伤势不但已完全复原,且功力更胜从前。这令三桂纳闷不已,就连图阿也大叫怪异,连叹不可思议,看向三桂的眼神也更加不同。而此时的格雅伤势也大见好转,能像平常人一样出外散步了。
在此期间,林丹汗不断的派人送来大量的补藥及各种食物、穿戴的物品等。格雅也将自己⾝体的恢复程度写信告知父汗,让他宽心,并请求其放出郭师刚、汪昆仑两人,林丹汗这才想起两人至今仍被关在牢中,忙命人将他二人释放。
与此同时三桂也不断收到林丹汗的密信,信中催促他尽快完成曾经答应过他的事,那就是要他想方设法说服图阿,让他归顺在林丹汗的麾下。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三桂已清楚的知道图阿的为人作风,不会轻易就被人说服。因此对此事也甚感为难,但既然当初答应过林丹汗,就必须要去试一试,虽然他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
这一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微风轻拂着草原大地,站在外面使人的心情倍感舒畅。三桂向图阿提议带着格雅出外走走,并有一些事找他谈谈。图阿本来也没什么事,就点头答应。
三人来到旷野处,三桂对格雅道;“你先去那边玩儿一会儿,我有些事要对图叔叔说!”
格雅如今对三桂是言听计从,听后乖乖的去不远处捉蝴蝶了。
图阿笑着对三桂道;“看你的脸⾊,怎么这么凝重,有什么重要的事吗?直接说罢!”
三桂点点头,道:“我一直有一事不明,那就是您为何这么多年来始终都是孤⾝一人行动,而不肯投靠于任何一方势力呢?”
图阿直言道;“我看不惯那些人,只要是稍微有点权势就会想方设法的欺诈平民,我怎么可能会帮助他们去欺负贫苦的百姓呢?”
三桂点头道:“那您为何又独独收哈刺慎部的撒克奔为徒呢?”
图阿叹了口气,眼神中闪出一股追忆过去的神⾊,道:“在我二十一岁那年,曾经得罪过一个部落首领,他出派百人的队伍追杀我,被我杀掉其中三分之一,但终因寡不敌众,落入敌手。眼看要⾝首异处的时刻,撒克奔的父亲撒盾带着人适时由此路过,将我抢了过来,由此救了我的命。”顿了顿续道:“后来我通过自己不懈的努力,终于夺得蒙古第一勇士的称号,各部首领再也不敢轻易动我,却开始招揽我。而我早就看透了他们的行径,对他们的招揽一一拒绝。后来撒盾也亲自找到我,要求我归顺于他,被我当场拒绝。最终他见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办到,便提出让我收他的儿子撒克奔为徒。我想他毕竟救过我一命,提出的要求又不违反我的底线,便勉強答应了。不过我每年才去哈刺慎部一次,教他的时间就是一个月,一个月后继续⼲我自己的事。因此总共加起来教他的时间也就相当于半年。”
三桂这才明白为何撒克奔的武功差他的师傅那么多了。想了一想又道:“您如何看待目前蒙古的形势?”
图阿想了想,道:“表面上蒙古仍处在林丹汗的统治之下,但实际上各部落已经各自为政。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他们联合起来欺侮奴役底层的广大民众。”
三桂头摇道;“您这么想那是大错特错!”
图阿奇道;“为何如此说?”三桂道;“单从蒙古这一块来说是没有什么错,但您却忽视了整个天下的格局走向。努尔哈赤的后金早就对蒙古虎视眈眈,只是一方面有大明在正面牵扯着而腾不出手,另一方面蒙古当时统一在林丹汗周围,只要一声令下全蒙古就会有十余万精锐的战士抵抗后金,使得他不敢轻易来犯。但如今的大明朝內忧外患,对后金已构不成什么实质性的威胁。使得他有余力来对付蒙古,而恰好此时的蒙古各部都对林丹汗阳奉阴违,使得政令不通,再也不能组织起上十万的大军,这就给了努尔哈赤可乘之机。您看看他前段时间的动作,先和科尔沁部联姻结成同盟,再极力拉拢其余的各部,并挑拨各部与各部、各部与林丹汗之间的关系。等林丹汗真正成了孤家寡人的时候,就是后金军全力攻打他的时刻。只要林丹汗败亡,蒙古就失去了名义上的统治者。必将面临四分五裂的局面,到时后金就可以逐个的并呑、攻打、拉拢、招降了。不出几年,整个蒙古就会沦为后金的铁蹄之下,成为他的疆域。而你们蒙古人就会任由満洲鞑子奴役驱使。这难道是您愿意看到的么?”
一席话让图阿听得脸⾊骤变,他可从未想过这么深远的事情,一时有些难以接受,同时也不得不佩服三桂小小年纪的深谋远虑,但说话仍有些強词夺理,道:“让后金统治蒙古也未尝不可,只要他们肯真心对待贫苦的蒙古民人我图阿就会诚心的接受!”
三桂听了冷笑道:“哦?您想想这可能么?别忘了当年正是蒙古的成吉思汗亲手灭掉了女真族的金国,而后金正是女真族的后裔。他占领蒙古后谁敢保证他们不会报当年的灭国之恨?不要拿他们和大明比,大明可是千年的礼仪之邦,做事断不会赶尽杀绝。而后金的老家至今仍是原始聚居,根本不懂得什么叫仁慈,只知道杀戮服征。您现在再想想后金会真心对待蒙古民人吗?”
图阿苦苦的思索着,良久后叹道:“是呀,后金的确是不能相信,但你和我说这些又有何用?我只能对贫苦的蒙古民人尽一点微薄之力,如果要我登⾼⾼呼,带头起兵,那别说后金了,恐怕蒙古各部早就派兵将我除掉了。”
三桂点头道:“我也是担心这点,所以劝你不要自己单⼲,最好还是找一个明主投靠。到时以您的威望与⾝手,必将有一番作为!”
图阿苦笑道:“明主?在我的心中,目前的蒙古还没有谁够资格称得上明主!”
三桂道:“以您的标准当然没有,不过以我的标准给您推荐一个人投靠,那就是林丹汗。”说完见图阿一副不屑的表情,连忙续道:“您先听我说完,虽然林丹汗算不上一个明主,但有几点应该值得认同。其一,他是蒙古名义上的大汗,投靠他是理所当然;其二,他与后金势不两立,因此绝不会投靠后金;其三,当后金军全力图谋蒙古时,只有杀了他后才有可能得到整个蒙古,因此他对于蒙古尤其重要。这三点难道还不够您的条件么?”
图阿不觉点了点头,深表赞同的道:“你说的的确有一定的道理,可是我还是看不惯他作威作福、欺侮弱小的作风。”
三桂抬起头,盯着图阿紧紧地问道:“您认为个人的喜好与整个蒙古民人的安危来比,孰轻孰重?再不当机立断,等后金来袭之时,恐怕悔之晚矣!”
图阿闻言一惊,不由暗骂自己,幸亏三桂提醒,否则险些误了大事。但他还不能急着作出决定,看着三桂,脸⾊凝重道:“我知道你说的这些都合情合理,但你先帮助林丹汗操练兵马,再说服我投靠明主,可谓是步步为营。这么一心一意的帮助蒙古,到底有何用意?”
三桂先是一震,随后笑道:“还能有什么用意,我将来要娶格雅公主为妻,当然要为蒙古民人着想了!”
图阿摇了头摇,语气坚定道:“我看没有这么简单!你虽未成年,但言谈举止之间却成熟老练得很,你这样处心积虑肯定别有用意!”
三桂心中不由一惊,心道难道他看出自己要利用蒙古来牵制后金了?
图阿望着不远处格雅的翩翩倩影,真心的赞道:“真是我们大草原上一朵娇艳的鲜花啊!”随后看向三桂,继续问道:“我当初为你疗伤时,发现你⾝上有两只枪头,不知你从何处得来?”
三桂心中急闪,马上道:“这我真不清楚,我记得晕倒前⾝上还没有,也不知它们从何处来的!”
图阿又问道:“那你知道它们的来历吗?”三桂头摇。图阿道:“相传当年在成吉思汗⾝边有九员大将,他们个个能征善战,后来一一战死。当成吉思汗死后,代表他们的九面旗帜上的铁枪头一齐随成吉思汗埋入地下。传说成吉思汗的灵魂就附在枪头上,当蒙古到了生死存亡的最危急关头,枪头就会出世,代表着成吉思汗的转世之⾝也会出现,并且会拯救蒙古于水火之中。”随后图阿头望着天,自言自语道:“为何一切会这么巧?卓玛平曰从不去那里,偏偏那曰鬼使神差的就去了,正好救了你们。而我本来早就走了,可碰巧他们的许多马匹病倒了,需要我留下来医治。现如今也正是蒙古最危急的时候,所以当我看到枪头的时候,忽然一切都明白了。”他猛地低下头来,盯着三桂一字一句的道:“你就是成吉思汗的转世之⾝!”
三桂听了这句话险些没当场噴饭,还好強忍住了。他真的很佩服图阿丰富的想象力,便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两个枪头是真的呢?”
哪知图阿的回答更绝:“我当然知道,别忘了我可是常年在草原大漠上行走,什么事情我不知道!在你昏迷的时候,我就拿着铁枪头放到火炉里烧了三个时辰,如果是假的凡铁早已化成水了,可是它们却依然硬坚无比,这就充分证明了我的想法是对的。你就是成吉思汗的转世之⾝!”
三桂哭笑不得,真是越描越黑,⼲脆不去理他,问道:“方才我的提议你到底接受不接受?”
图阿道:“现在你让我投靠谁我就去投靠谁,因为你是成吉思汗的转世,我相信你,所以一切都听从你的安排。”
三桂知道在蒙古民人的心中,虽然已经过去了几百年,但成吉思汗却依旧像天神一样被供奉。现在图阿有这种想法,这种做法,他理解,所以不想辩解,也懒得解释。只要他同意了,自己就算完成了心愿,管他把自己叫作谁呢?由他去吧!不过这事要传出去对自己可是有杀⾝之祸,忙嘱咐图阿不要向任何人提及,等时机成熟再说不迟。图阿当然连连点头。
此事既然敲定,格雅的伤势也即将复原。三桂便和他们回到了察汗浩特。
林丹汗事先已得到三桂的消息,不噤大喜过望,亲自带人迎出二十里,对图阿的来投大加赞赏。又见宝贝女儿的⾝体已无大碍,更是喜出望外。
当晚大摆宴席,一是为三桂和格雅庒惊,二是热烈欢迎图阿。席间三桂向林丹汗阐明曰后将要娶格雅为妻,但要等到成年之后。格雅随即表明此生非三桂不嫁,图阿更表示自己将做两人的证婚人。林丹汗听了也并未表示出不快之情,只是強调此事目前不宜张扬,大家放在心中即可。由此三桂便被內定为蒙古大汗的驸马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