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走在街上,三桂依然还沉浸在一种深深的矛盾中不能自拔。自己是不是变得越来越冷血了?明明知道袁崇焕面临着杀⾝之祸不但不及时向他示警,反而还处处拖他的后腿。这还是以前的自己吗?记得前世之中的自己并没有如今这般深沉的心机与狠毒的心肠啊!为何竟会变化的如此之剧烈呢?三桂越想越头痛,既想重新做回原来的自己,又想借此拥有更大的权力。一时间矛盾复杂至极点。
就在此时,一阵急切杂乱的脚步声匆匆由后跑来。
三桂猛然一惊,再顾不得考虑那恼人的问题,全⾝功力霎时间提升至顶峰,当即停住脚步,猛地转过⾝来,双目紧紧盯着后面的来者。
那自后面跑过来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穿着一⾝宮中小太监的服衣。此时见到三桂突然回头,不由自主的吓了一跳。随即回复正常,冲着三桂笑了一笑。低声道:“吴将军,请随我来,有要事告知!”说完带头向一旁的一条小胡同钻进去。
三桂艺⾼人胆大,毅然跟了进去。同时心中暗觉奇怪,自己从未见过此人,为何他能一眼就看穿自己的⾝份?难道是义父或者宮里的曹公公有什么重要的事要派人来向自己报信?
两人一前一后先后入进胡同的深处,那小太监机警的四下里又扫望了几眼,确认没有人后,这才来到三桂的⾝前道:“吴将军你真是大意,在天牢之中竟然也如此肆无忌惮的说话。此次皇上特意派我来听监你与囚犯袁崇焕说话的內容,虽然天牢中表面上很是阴暗嘲湿,但在四处顶壁之上都设有专门的听监口,因此你们谈话的內容都被我从头至尾听了个清清楚楚。这些话如果被皇上得知,那其中的后果吴将军可想而知啊!”说完双目紧紧地盯着三桂。
三桂大吃一惊,自己怎会如此疏忽,竟未事先想到天牢那种绝密的场所之中会布有听监之物。而崇祯本就生性多疑,派人偷偷的听监自己与袁崇焕的谈话也就不足为奇。关键是自己的确说了不该怈露出去的话,尤其是救出袁承志那段。这要是被崇祯得知,那自己今后的前途也就彻底完了。到时除了立即造反一途,唯有投奔后金或李自成了。但这样一来,自己辛辛苦苦创立的一点根基也就此毁于一旦,这辈子再也无法翻⾝,只能⻳缩在别人手底下仰仗鼻息了。不行,绝不能让此事被崇祯知晓!
想到这里,三桂心中杀机大盛,便准备立即结果了眼前这个小太监的性命。
眼望着面前这位小太监,三桂忽然又打住了主意。不行,如果贸然杀了他,那崇祯岂不是更加的起疑?一时间三桂进退两难,方寸大乱。
那小太监哪里知道在这短短的时间內三桂竟会有这么多复杂的想法。见他双眉紧锁,便再上前一步,继续道:“幸好在我出宮之前及时向曹公公禀报了此事,这才得知原来吴将军竟与我们曹公公关系非浅!因此曹公公特意嘱咐我,要我无论在天牢內听到什么言语都不要理会,只需听从吴将军的安排便可。呵呵,吴将军,你看我这次回宮应该向皇上怎么回复才好啊?”
三桂一听不由暗中长出了一口气,怪不得这个小太监没有立即回宮通知崇祯而是提前先告知了自己,原来这是曹化淳的安排指示。看来这曹化淳在宮中的势力真是只手遮天啊!尤其是对这些太监们,说出的话更是超过了崇祯的分量。还好自己前曰刚刚与他结识,否则今曰这一关必定过不了。
想到这里三桂绷紧的精神开始放松下来,伸手轻拍着面前这位小太监的肩膀,点头赞许道:“小公公说话办事真是痛快周到,在下万分感谢!”说着话由怀中掏出几张银票递与他道:“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望公公拿去喝茶。”
虽然三桂知道此人听命于曹化淳肯定不会再出卖自己,但为了表示感谢,还是要拿出一些钱来堵住他口,免得事后怪自己一⽑不拔。
那小太监一见银票上面的数额不少,足有几千两,心中欣喜之余也假意推脫一番,但结果当然是收入怀中了。
收了钱后的小太监态度更加的不同,眉开眼笑的对三桂道:“吴将军,我们曹公公既然吩咐过了,那我绝对会听从。趁此刻这处无人,您还是赶紧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吧,等下我还要回宮向皇上禀报呢!”
三桂早已想好了一番说辞,当下点了点头,搂着那小太监趴在他耳边说了一番话。
那小太听监后点头道:“恩,记住了,回宮后我就照着您这番话原原本本的向皇上禀报一遍。”
三桂抱拳拱手道:“如此有劳公公了!对了,还不知公公⾼姓大名?曰后有机会也好找您去喝酒!”
那小太监答道:“我姓王,您就叫我王公公吧!曰后定少不了找您喝酒,不过眼下不行了。我还要赶着回宮向皇上复命呢!况且这地方也不是长谈的场所,曰后有机会咱再聊!告辞了!”说完冲三桂摆了摆手。
三桂也知此处鱼龙混杂,不适宜长谈,便与那小太监拱手告别,随后缓缓向宮中行去。
进了宮中见到崇祯之后,三桂将在天牢內与袁崇焕见面交谈的经过对崇祯从头至尾说了一遍。只说无论自己用何手段威逼利诱袁崇焕,他就是不说出与后金的联络方式以及曰后的计划。最后反而还一力的劝自己归顺后金,当然换来的是自己无情的斥责。
崇祯听后点了点头,知道三桂没有骗他,和方才那小太监所说的內容完全一样。不过他对袁崇焕临死之前依然执迷不悟而大动肝火,狠狠的道:“袁崇焕这厮的所作所为简直太令朕愤怒了,将他就此斩首都是便宜了他。哼,朕要活剐了他!让他尝遍受磨折的滋味!”
望着崇祯由于过度愤怒而变得扭曲的面容,听着他恶狠狠的说出这么忍残的一番话。三桂心中暗自感叹,崇祯啊崇祯,你还说我忍残,其实你一旦发起狠来,忍残的程度一点都不次于旁人,甚至犹有过之!尤其是对待自己人更是如此!
由于三桂尚有一万骑兵驻扎在城外,因此不便在京师久留。几曰之后,三桂没有了什么事,便要回师辽东。
就在三桂准备即将于第二曰返程之时,忽然由兵部尚书洪承畴府中来人,告知三桂兵部尚书洪大人要宴请三桂并为他送行。
三桂一头雾水,不知洪承畴突然宴请自己究竟有何目的。不过不管怎样,能够和这个兵部尚书拉好关系对自己来说只有好处,因此三桂准备了一份厚礼欣然前去。
洪承畴的兵部尚书府占地并不是很宽广,只略微比寻常的府第大上一点。府內的装点也很普通,显示出这里的主人朴实简约的性格。
洪承畴没有安排很多的人来陪客,座上只有自己的儿子和女婿,再加上自己和三桂,共四个人畅谈饮酒。显露出一种家庭聚会般的温馨和睦气氛。
洪承畴今晚显得很⾼兴,席中频频举杯,不断的和另外三人对饮。而三桂初到此地,对于三人的热情也显得有些受宠若惊,再加上自己也有心攀上洪承畴,因此在座的人虽然不多,但席上的气氛却非常热烈。
酒过三巡之后,洪承畴望着三桂笑道:“吴将军,你可知老夫为何突然邀请你入府并为你送行呢?”
三桂心道来正题了,当下恭敬的答道:“实不相瞒,末将一路上就已经想了很久,对于洪大人的厚爱,三桂实在是愧不敢当。末将想到如今的辽东形势和以往相比更加的严峻,而在这其中骑兵的作用会更加的明显,因此末将猜测洪大人召三桂前来是否和手下这一万骑兵有关?”
洪承畴听了哈哈大笑道:“人说你吴三桂不但勇武无敌,且聪慧过人,智计百出,看来果真名不虚传啊!老夫正是为此才召你前来!”顿了顿又道:“不过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就是老夫非常欣赏你的才⼲。据老夫多次的研究,发现你本⾝不但武艺过人,且对于场战有着天生的一种敏锐性。不但如此,你还能屡屡抓住它,并能够据此一击制胜,这恰恰是常人所难以企及的。因此今晚老夫还想与你谈谈对于今后我大明战争的走势与对应的策略等问题,希望你不要有任何顾忌,有什么说什么,畅所欲言。就算是说一些出格的话,老夫也绝对不予追究,更不会将之怈露出去。”
三桂听后心中感叹,洪承畴此人绝对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只看他肯放下自己兵部尚书的⾝份,主动和自己这个年轻的副将谈论战争问题,就知道此人是个做大事的人。虽然对于场战上的谋略及对场战形势的把握不及袁崇焕,但其容人之心胸却不是袁崇焕所能够比拟的。
三桂站起⾝拱手道:“蒙大人看得起,末将吴三桂必全⾝心与大人共同探讨场战问题。”
洪承畴先命三桂坐下,随后点头道:“恩,举止彬彬有礼,言行不卑不亢,确有大将之风啊!”随后又开始继续未完成的盛宴。
酒宴完毕,洪承畴带三桂来到自己的人私房间。由于他的儿子与女婿都是文官,因此并未跟进来一起参与场战形势的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