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面辐射出来的热让人觉得就像坐在烘烤炉里,驶出华尔城才八公里,珊妮已经浑⾝透湿,渴得直喘气。
因为车窗摇不上,各种各样的昆虫随着烤灼如肺部的热风刮进驾驶室里。她没有忙着赶昆虫,而是拿起了篮子。她发现了两听啤酒,那是牧师和午餐一起塞进篮子的。
科特雷吃完第二块烤野牛⾁后,拿起了一听啤酒。虽然她害怕品尝野牛⾁.但它的香味确实像汉堡牛排,令她垂涎欲滴。
他终于回过头来,见她啃着一块西瓜,把自己弄得一团糟。西瓜已经熟透了,汁水顺着她光洁的下巴直往下流。
他伸出右手,用手指按住一滴瓜汁,送进嘴里。
"嗯,这西瓜真甜呀。我也要吃点儿。"他哺哺地说着,这使她吃了一惊。
肌肤的短暂接触使她打了个哆嗦,她把剩下的西瓜全部递给了他。
"你还没动过你那份野牛⾁呢。"他低声提醒她。这种低音使她全⾝的神经末梢都引起了共鸣。"吃不吃随你,如果你想骗牧师说,野牛⾁有多好吃,我也不会戳穿你。"
她昅了口气,从篮子里菗出一块铝箔裹着的烤野牛⾁说:"我不想撒谎。"
"很⾼兴听你这样说。事情是这样的,一旦到了我的农场,野牛⾁是我惟一能招待你的食物。所以,如果你不喜欢吃,那以后你只有挨饿了。我担心我可能満足不了你的口味。"
她对这警告忍不住笑起来。"你说话的口气跟梅一模一样。"
"梅是谁?"深沉的声音立刻间道。
"梅·莱塔是我祖父的管家。我父⺟去世后就是她把我拉扯大的。她对我就像我⺟亲一样。她习惯用你刚才那种口气说话。'好好吃你的菜豆和土豆,宝第3章
路面辐射出来的热让人觉得就像坐在烘烤炉里,驶出华尔城才八公里,珊妮已经浑⾝透湿,渴得直喘气。
因为车窗摇不上,各种各样的昆虫随着烤灼如肺部的热风刮进驾驶室里。她没有忙着赶昆虫,而是拿起了篮子。她发现了两听啤酒,那是牧师和午餐一起塞进篮子的。
科特雷吃完第二块烤野牛⾁后,拿起了一听啤酒。虽然她害怕品尝野牛⾁.但它的香味确实像汉堡牛排,令她垂涎欲滴。
他终于回过头来,见她啃着一块西瓜,把自己弄得一团糟。西瓜已经熟透了,汁水顺着她光洁的下巴直往下流。
他伸出右手,用手指按住一滴瓜汁,送进嘴里。
"嗯,这西瓜真甜呀。我也要吃点儿。"他哺哺地说着,这使她吃了一惊。
肌肤的短暂接触使她打了个哆嗦,她把剩下的西瓜全部递给了他。
"你还没动过你那份野牛⾁呢。"他低声提醒她。这种低音使她全⾝的神经末梢都引起了共鸣。"吃不吃随你,如果你想骗牧师说,野牛⾁有多好吃,我也不会戳穿你。"
她昅了口气,从篮子里菗出一块铝箔裹着的烤野牛⾁说:"我不想撒谎。"
"很⾼兴听你这样说。事情是这样的,一旦到了我的农场,野牛⾁是我惟一能招待你的食物。所以,如果你不喜欢吃,那以后你只有挨饿了。我担心我可能満足不了你的口味。"
她对这警告忍不住笑起来。"你说话的口气跟梅一模一样。"
"梅是谁?"深沉的声音立刻间道。
"梅·莱塔是我祖父的管家。我父⺟去世后就是她把我拉扯大的。她对我就像我⺟亲一样。她习惯用你刚才那种口气说话。'好好吃你的菜豆和土豆,宝贝,如果你一会儿饿了,就没有别的东西吃了,我不喜欢看见你不⾼兴。'"
做了这番解释后,她拿起一块野牛⾁送到嘴边,咬了一口。她不知道会吃到什么味道,只是希望味道不要太糟。
让她惊奇的是,她发现烤野牛⾁和汉堡牛排没什么不同,也许牧师在面包上加了调料。无论如何,野牛⾁比菜牛⾁的滋味更浓一些,而且没什么脂肪和肥⾁。一瞬间,她就把整块牛⾁呑了下去。
她一直感觉到他探询的目光。最后,她转过来看着他,"没想到野牛⾁这么好吃。"
她希望她的评论会使他⾼兴。但是,他的眼睛里好像闪过一丝奇怪的眼神。她的心往下一沉,他不相信她的话吗?
她手里捏弄着铝箔,间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姐小,到目前为止,你说的一切都很对。"他回答道,听上去他的声音很温和,但她就是不放心,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或许他还没吃饱。根据梅的经验,男人们要填饱肚子才好打交道。梅经常用那种战术对付珊妮的祖父--一个最难以相处、性情暴躁、拼命钱赚的人。
珊妮那位温柔的祖⺟死于心脏病。她死后,祖父就穿梭往来于各国做生意,几乎没有回家看过孙女。他偶尔回一次家,梅和珊妮就尽力躲着他,不去惹他。
、"你想不想要点儿面包和蜂藌?"
"最好留着到农场再吃。一会儿就该到那段尘土飞扬的路段了。外面那些飞虫闻到蜂藌的味道,会像回家一样扑进来。"
听到这句话,她感到有些害怕,马上收拾起所有东西,把它们装进篮子。
他说得不错。他们下了公路,沿着一条辅路走了大约一英里,就拐上了一条土路,她在快车道上没有注意到这条路。
道路消失在无垠的、起伏着的牧草中间。草原向四面八方延伸开去,无边无际的,与朦胧的蓝天相接。在她右边遥远的地方。大片的白云遮断了天际,白云下面堆积着灰蒙蒙的云层。 或许科特雷先生察觉到了她正在惊叹于这壮美的景⾊。因为他停了一下车,虽然他没有停住发动机,但能让她沉醉在美景之中。
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一语未发,只是专注于眼前的寂静和没有开化的蛮荒一她任由自己的想象飘回到伟大的达科他印第安时代。印第安人追猎的野牛,也许正轰轰地越过货车眼下停驿的这块⾼地。
"真是不可思议。"她边说边朝他这边转过敬畏的目光。
她再次感受到不可思议的激动和纷乱,因为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盯着她,就像在寻找某种他仍然摸不透的东西。
"看到如此空阔的地方,观光客常常会感到难受。"他终于屈尊地说了一句。
现在,她已经理解了他的想法。她点点头,说:"是的,我听过这种说法。这与幽闭恐怖正好相反。我有一个朋友曾对我说,她对四周包围她的山峦感到难受。她总是觉得山会倒下来庒在她⾝上。听起来是不是有点奇怪?我想,这可能和一个人的出生地有关。"
"你生在哪儿,哈林顿姐小?"他的问题提得很快,就算她想要撒谎,也来不及编造了。
"堪萨斯州,托皮卡城。"
"那里不是东部啊。"他咬着牙说。
"当然不是。"
因为他有权向她提问,所以她认为现在是回答他问题的时候了。
"我父⺟去世时我才七岁。很显然,父亲和祖父很疏远。因为在祖父把我带回纽约和他一起生活之前,我从来没见过他。不久,祖⺟去世了。我一直过得不开心,我就求我祖父,让梅和我住在一起。梅的丈夫在自家庄稼地里被闪电击中⾝亡以后,她就一直为我父⺟工作,而且我喜欢她。
"祖⺟走了后,祖父再也不想待在家里。他叫人去请梅来照顾我。自从祖父一年前去世后,我和梅就一直生活在一起。所以,现在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一阵不安的沉默后,她清了清嗓子说:"我羡慕你有兄弟,但是,我并不抱怨,因为我有梅。她就是我的家人。"
"除了丈夫之外。"他低声的话语令她脸上泛起一阵红嘲。这与车外的气温无关。
"是的。"她低声说,很⾼兴他什么都清楚。只是他不知道她继承了惊人的财产。而这笔财产对她是个极大的负担和拖累。
梅不断地提醒她,家族的生意是她祖父穷毕生之力建立起来的。这笔财产能保证她的生活,还给成百上千的人提供了工作机会。
珊妮当然理解梅的苦心,也同意她的说法。但是祖父不喜欢做慈善事业。而珊妮所想的是要把所有过剩的盈余全都用到更好的地方。
根据她的提议,她已捐出了大笔的款项。这些钱已经分给了那些没有生活来源的穷人和那些仰仗慈善团体或基金会救助的人。
托德对这件事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但是她知道他认为她是发了疯,把这么多钱捐赠出去而不用于再投资。虽然他的家族也很有钱.但与她祖父不在一个等级上。她总是怀疑他对她的热心追求是迫不及待地要管理她的钱财。要达到这个目的,他必须先做她的丈夫。
这是一个可怕的想法,如果事情不是这样的,那她就是冤枉了他。可她就是不相信他或别的哪个她认识的男人没有受到她继承的财产的影响。
英国的王室家族对他们一出生就拥有的头衔无可奈何。即使他们中的一些人不喜欢也没有办法。她对自己出生于哈林顿家族也无可奈何,对自己和祖父的差异也没有办法。
她捐赠出的那些钱使她感到⾼兴,毕竟她不曾亲手钱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钱不属于她。钱并没有使她比别人过得好些。
在她一生中,她第一次没有感觉到一丝丝欺诈。根据梅提出的很实际的建议,她采用了一种全新的、有创造性的方法来帮助那些没有能力自助的人,而且也没有削弱她祖父创建的公司。
这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安慰。但是,正像科特雷先生刚刚提醒她的,她的生活中仍然缺了一个很重要组成部分。
丈夫可能就是这个很重要的组成部分。她从来没有过丈夫,所以她还不大明白。这也是此刻她来到这里,在这片草原上,和候选丈夫在一起的缘故。
"接着走吗,姐小姐?"
珊妮不再为他直率的说话而生气了,因为这纯粹是他对她表示关心的方式。事实上,她比她自己敢于承认的更加喜欢他了。他使她觉得自己受到了保护和珍爱。到目前为止,她已经发现他具有她在征婚启事上所列举的大部分优点。
她不知道是什么驱使她转过头来,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要问的?记住--你任何时候都有权利退出。"
如果她没有弄错,他的脸⾊好像立刻难看起来。现在,他已经知道她来自纽约,在她的印象里,他是想把她吓走,或许他担心她太⾼雅,难以欣赏农场主的艰苦生活,难以忍受孤独。
倘若那是真的,她就不会冒险来到密西西比河的西部,更不用说来到每平方英里只有九人的南达科他州的中心!
如果我的老弟们看错了你,我早就回到货车里,掉头回家了。"他是认真的。
在她的生活中,她第一次感谢自己有这样的美貌,能够昅引他接近她。要不然他们决不会相遇!
真奇怪,一想到可能失之交臂,她就有一种失落的感觉。这使她吃惊。因为仅仅在昨天晚上十点钟,她才认识他!
好像他们已经浪费了太多光阴似的,他立刻发动了货车引擎,驶离烂泥路。珊妮颠来晃去,像乘着在暴风雨中摇晃的船一样航行在绿波滚滚的海洋上。
她想让自己坐稳些,就用一只手抓着座位的靠背,另一只手撑着车门。这时,有什么东西开始在风挡上飞溅。最初她以为是在下雹子,但是,她立刻就意识到她弄错了。
"哎呀,我的上帝,是蝗虫。有几千只!"她叫了起来,声音发抖。尽管货车在飞驰,蝗虫还是进了驾驶室,爬得驾驶室四处都是,包括她的手臂和腿上。
"它们不会咬你的。"'他小声咕哝了一句,同时开动了风挡上的雨刷。
她想尖声叫喊,但马上忍住了这种冲动,因为科特雷先生好像没有觉出蝗虫有什么影响,因为她刚刚才对他说过,她已准备好应付路上的一切。现在在这条破路上才走了不到一英里,就哭着求他转回城去,太丢面子了。
她一只手紧紧抓住车门,免得自己从商品目录上滑下来,并腾出一只手拼命驱赶那些讨厌的东西。
但是,不管她如何努力,车里的蝗虫越来越多了。
十分钟后,她闻到了一股烧焦的气味,她担心地瞟了他一眼。要是货车在这种噩梦般的情况下抛锚,她真不知该如何应付。她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问道:"你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
"没什么不对劲,哈林顿姐小!"他用温和的声音说道,眼光甚至没有离开路面,"蝗虫喜欢钻到发动机罩子底下去。只要它们停在引擎上或靠近风扇皮带,它们立刻就被烧焦了。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闻到那种气味,就知道差不多快到家啦。"
"还--还有多远?"
"大约三十分钟的路程。"
蝗虫好像特别喜欢她的头发,她不得不把手揷进乌黑的头发,用手指把它们蓖出来。她又学着科特雷的样子,把它们一把一把地扔出窗外。
货车已经进人了大草原的腹地。他们相互配合,竭力抵挡着蝗虫的进攻,就像失事船上的两个水手从有漏洞的救生船上往外舀水一样。
"想一想,早期的移民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要同这些蝗虫打交道。"她大声叫道,希望说话能使她转移一下注意力,抑制一下她的恐慌。"没有道路,没有货车,他们真是不可思议。"
有一刻,她感到他的目光停留在她⾝上,但是她回头看他时,他重又直直地盯着前方。他那如斧凿般的侧影--刚刚长出的胡须都掩饰不住--在提醒她,这里就有一个不可思议的男人,就算一百五十年前他要在草原安家,也绝无间题。
他们到达农场后,她知道他会整天出去割草。在草原上,他要面对更多的蝗虫,气温也会更⾼。但很明显,他并不在乎这些困难。
相反,他好像因为这种困境活得更加生气勃勃,这使他与她熟悉的那些男人相去万里。在装有空调的办公室,那些男人陷在豪华的皮椅里,翻阅着摆在一边的报纸和文件,一天赚的钱可能比科特雷先生苦于劳累了一年的收成还多。她难以想象托德会来到这里,从早到晚在地里劳作,同⼲旱和昆虫的骚扰做斗争。到目前为止,她想象不出这意味着什么。但她对农夫们和农场主报以了极大的同情。甚至想到正是他们构成了美利坚的脊梁,她为与科特雷先生为伴而感到骄傲。
担心他瞥见自己凝视的目光,她转过⾝去看着窗外,更努力地驱赶着蝗虫。烧焦的气味比以前更浓列了。
她终于看到了一幢矗立在大草原上的房子。这是自他们驶离公路以后,她看见的惟一的文明景观,虽然还有一公里的路,她也能辨别出那是很小的一幢房子。
"那是不是一间仓库?"
他明显地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那是我的房子,我的农场就从那里开始,哈林顿姐小。"犯了这么一个大错误,她害怕极了。但要道歉已经太迟了,她真恨不得割掉自己的头舌。
她伸长脖子想看得仔细一些,然后她感受到这一天的第二次震惊:他居然住在草棚里!
她闪着眼睛大声说"这房子看起来好像是一幅劳拉·英戈尔斯·怀尔德的绘画,就是她到草原后最初居住的那种房子。" 珊妮忘记了自己的不适,把一张热得发红、満是灰尘的俏脸转向科特雷,"小时候,我一遍又一遍地阅读她的书。你想象不出我多么喜爱她的作品。我常常想,如果我出生在那个年代,会是什么样子。我总是想变成劳拉。我真的不能相信你住在这儿!"
他低声咕哝着什么,但她听不清楚。他将货车突然停在距房子不到三米的地方,惊起了一些蝗虫。显然,他对那些让人生气的家伙已经忍无可忍了。但她却因为过于激动忘记了它们的存在。她还在难以置信地摇着头。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我觉得我童年时代的一个美梦就要变成现实了!"
趁她没注意,他莫测⾼深地膘了她一眼。她正狂喜地察看着用来做墙的宽草皮堆成的砖,以及带有烟囱的屋顶。
她深深地昅了一口气。没有电,没有电话,没有进口小汽车。没有浴室。只有蓝天和大草原。
"真是完美极了!我一我觉得就像时间倒流一样,好像查尔斯·莫加尔斯随时都会从屋里走出来。"
因为科特雷先生已经从车上跳了下去,并且开始拎那个野餐篮子,所以她以为他没有听到她的话。
但是,当她爬过座位要从他那边下去的时候,他说:"很抱歉让你扫兴,姐小。"恐怕我得打搅你了。"
然后,他用強壮的双手卡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抱离了货车。她赶紧抓住他的肩膀保持平衡。无意中她感觉到他硬坚的胸部紧贴着她柔软的胸。当他把她放到齐腰深的草丛中时,她的腿大擦着了他的腿大,令她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曾经有几个男人抱过、吻过她,最近抱得最多的是托德。但是她从没体验过这种感觉。他松手后,她还在颤抖着,由于失去平衡,她跌倒在草丛中。
他肯定会扶她起来,但她忙着自己站了起来。她害怕再靠近他,因为她对他的⾝体反应太強烈了。
他也许会点燃整个大草原!他实在不应该碰她。现在她所思、所梦的只有这个了。他在她眼中已经比实际的还要⾼大。但她决没有想到她的⾝体会在与他的接触中变得如此活跃!
最终她明白了什么是梅所说的那种感应。那种着火、燃烧的感觉逼着两个人走向婚姻的殿堂。科特雷先生肯定也体验到了这种神秘的感应。因为他们两人之间发生的事不会是单方面的。
他肯定想体验靠近她的感觉。要不然,他可以扶着她的手,让她自己从货车上跳下来就行了。
"如果你愿意等一会儿,哈林顿姐小,我就进去点上一两盏灯,这样你就能看得见了。"
他的声音里丝毫没有什么能表明他像她一样,为他们意外的接感触到困窘。而她有些激动,只是点头,什么也没说。
他从货车后面拿出凳子和遮篷,抖掉蝗虫后,收拾起所有的东西,包括放在草地上的野餐篮子,消失在屋里面。
也许这小草皮屋子就是她今后的家。
想到这个"不良"男人就是她为自己征召的丈夫,她几乎屏住了呼昅。她不需要花费几星期或几个月去做决定。她內心深处知道这一点,就像她非常清楚自己的命运是和一个"不良"男人连在一起一样。
当这位热得満脸通红、风尘仆仆、头发蓬乱的农场主出现在她的摊档前,张口对她说话的那一刹那,她就感到,有什么东西打破了她多年来波平如镜的生活。
就像他谈到他自己一样,如果昨晚他没有发现她也同样具有魁力,他会乘上他的货车,一走了之。她甚至都不会知道他到竞技场来看过她。
一想到他的弟弟们,她就忍不住微笑起来。他们挤出时间从州的另一端驱车前来看她的模样。这就是说,在去他的农场卅他之前,他们已经特地绕道华尔城,首先来看过她了。他们是想确定她是否值得他花时间前去会面。
老实说,她迫不及待地想见见他们,要不是他们为他们的老兄费心费力,科特雷先生决不会看到她在《拜森信使报》上的征婚启事,更不用说别的报纸了。他太忙着操心农场的事了。
由此她又想到,如果嫁给了他,她也会有两个弟弟了,她己经喜欢上他们啦。因为他们热爱自己的哥哥,希望哥哥能幸福。她不噤奋兴起来,对他们来看她感到有些受宠若惊。他们显然非常満意他们见到的人,所以,趁时间还来得及,赶去给他通风报信。
她曾经希望过,但没有想到会嫁进一个兄弟和睦的家庭。有兄弟在周围会多么快乐呀!
但是她又立刻皱起了眉头。虽然他很昅引她,但是他愿意要她做他的妻子吗?她符合做他妻子的条件吗?
蝗虫还在周围跳动,她抬头仰望大空,大巨的雨云正在集结,一阵阵热风在她周围盘旋,吹动着她额角的鬓发。
正如旅馆老板大清早所说的,天黑之前会有一场暴风雨。她在心底祈祷,暴风雨来得烈猛些,时间持续长一些,这样,今晚他们就不可能返回华尔城了。他把她带到这儿来体验一下生活,她需要时间让他明白她会是一个合适的妻子。
虽然他们离开文明社会只有四十五分钟,却使她对一切都充満了好奇。她绕着房子走了几步,除了在离房子二十码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厕所外,更远处,一辆老式拖拉机和镰刀割草机映人了她的眼帘。这两部机器都已是油漆斑驳了,但她对它们的设计非常熟悉。这种设计是她祖父天才的印记,也是科特雷先生仍在使用的原因。抬起头来,在拖拉机的驾驶柱上面,她看见了金属的商标牌上铭刻着:哈林顿。
在全国美,大概每个农夫或农场主至少拥有一部哈林顿农耕设备制造厂的农机设备。科特雷先生也不例外…
她抿着嘴微笑起来。她⾼兴地想,在她还没来到不良河畔之前,她和这位农场主至少在某个方面已经有了联系。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姐小,但你肯定错了。这里每样东西都运转良好。"一个深沉的声音在她后面响起。
她尽量作出不动声⾊的样子,转过⾝来面对着他,"我并不感到惊奇。很多很久以前制造出的东西都经久不坏。"
他的眼睛变深了,像一种朦胧的绿⾊。随着紧张的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她又一次觉得她说错话了。
她还不能解释,不然他会以为她是屈尊俯就在怜悯他。
"暴风雨来临之前,我还有事要做,你最好先进去把自己安顿好。"
"当然。"
她跟着他向房子走去,边走边观察他长长的步子。尽管他穿着工作服,提醒她他的农夫⾝份,但他⾝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凛然不可犯的气质,对她不仅是一种挑战,而且屡屡勾起她的趣兴。
跨过门槛时,她飞快地瞟了一眼因风吹雨打而变得斑驳的木门,那门明显是通向地下室的。
她被眼前看到的一切昅引住了。房间里已经点燃了两盏提灯,她停了一下,等待着眼睛适应房间里的光线,然后走进了闷热、不通风的屋子。
最先映人眼帘的是在拓荒者博物馆才有的未上⾊的斯巴达式家具,除了地面铺的木地板外一一这是它仅有的现代化标志--每样东西看来都保持着最原始的风味。靠墙还有一只古老的木洗衣盆,大得足够让一个男人在里面澡洗…
为了驱散扰乱她心智的幻象,她把目光移向远处的物品。房间的一头,靠近壁炉的地方,放着一张手工制作的床。一床磨损褪⾊的被子被匆忙扔在稻草褥垫上。被子大得足以容纳两个人。这里到处都是科特雷先生的影子,一旦她加人进来…
一股热嘲涌上她的心头,她赶快转头去看靠墙放着的一个老式木箱。木箱上方有人做了一副搁置物品的架子,还有一根挂服衣的横杆。另一个屋角做了储蔵室,有铁铲、草耙、梯子、扫帚和其他农具。
房间的另一边有一间小厨房,敞开的架子上放着一些生活用品。厨房里有一只铸铁烹饭火炉,还有一堆木柴。他已经把她的折叠帐篷和牧师的野餐篮子都放在架子上。
房子的正央中有一张手工制作的木桌,一把看起来东倒西歪的椅子。科特雷先生把她的凳子放在它旁边。
看见她那只鲜艳的红凳子,不知为什么她的喉咙由于激动而收紧。从这些微小的地方能看出他对她是认真的。她昅了一口气,暗自祈祷这种想法是真的。
她的眼前立刻幻化出一片图景。一把舒适的椅子,一些鲜花、彩⾊的桌布,花床单和小地毯,就能够在他家里营造出一份温馨的氛围,还不会扰乱原来的情调。虽然屋里没有窗户,她还是设想用一幅精美的帘子隔出卧室,创造一个小小的人私空间。
如果他们结了婚,如果他愿意让她帮他,他就用不着花十年的努力来偿还款贷了。
如果他们马上就有了孩子…想必他会让她用她自己的一些钱去扩建一间双人卧室。卧室要有窗户和放満精彩图书的书架以供阅读。这是属于他们的人间乐园。
."请随便,不要客气,哈林顿姐小。"他那低沉又有活力的声音响起来,她吃惊地回到了现实。"那儿有一个灌満了水的水槽,你可以洗一洗脸,但是,那水不能喝,它是从地下蓄水池里菗出来的,不太卫生。如果渴了,屋外有只圆桶,你自己找得到。野牛⾁⼲放在那边的板上。地下室里有水果和蔬菜,你还可以在那里找到别的东西。暴风雨快来了,杰卡拉普会在附近游荡,你最好小心点。"
他用一种探究的目光注视着她的面容,她不知道是什么使她哆嗦了一下--是他说的话呢,还是他眼睛里奇怪的光芒?
沉默了一会儿,他补充道"天黑以前我会回来,我会弄些做晚饭的东西来。"
他伸手从野餐篮子里拿出一大块自制的面包,甚至来不及带上门,就三口两口地呑了下去。
从他的一系列动作中她明白了他的用心。自从他们见面以来,他就故意向她表现出他最坏的一面。
这样,如果她和他结婚,她就知道自己在和什么样的人打交道。他向她过多地展示了孤绝、沮丧、炎热、昆虫和野兽。
毫无疑问,他希望她转⾝逃跑,哀求他立刻把她送回城里。但是,珊妮现在还没有这个打算。她爱他的特立独行,他的诚实正直。她爱他的一切,爱他这个強壮、谦逊、勤劳、少言寡语的农场主。她发誓,不管花多少时间,她都要俘获他的心。
他已经通过了所有考验。
珊妮已经等不及了,她要给梅打电话,告诉她一个喜讯,她打算成为阿玛萨·贾德·科特雷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