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克庒低了声音小心地对我说道:“放眼本省官场,有三股势力最为主流,其他傍系不是依附強势就是难成气候,再说了,罗党与李党的乡土观念特别強,非本乡本土甚至本族之人不用,他们抱成一团的根本目的就是互相帮扶以达到利益的最大化,他们不但信息共享还资源共享集体,这样的团队放在企业里可能大有作为,但放在府政机构里却是害群之马。你看看那些不是他们圈子里的人,个个的境遇都比较凄凉,我就是例子之一。那些人只能被这些结党营私的人排挤到府政机构的最底层,个别能力特強有些背景的人能够谋到一官半职,但放眼望去下面都不是你的人,你怎么发号施令?这也是有些空降⼲部水土不服的原因所在,固然有空降⼲部用大换血的政策,达到了短期效果,但你又能换什么人?在现行的组织体制下能换的都是他们的人,要不然你再从老家调自己的弟子兵过来做⼲部,那和这些搞乡党的人有什么区别?你既然是空降⼲部,央中的意图就是要你把这个地方治理好,派你来掺沙子,遏制地方势力的膨胀和蔓延,但是你不但没达到央中的意图还又另外搞起了自己的小帮派,央中能満意吗?所以很多空降⼲部或者是外乡⼲部对本地的这些乡党之争都会保持沉默,你们争你们的,只要表面上是一团和气就行了,反正我是下来镀金的,你们的事我还是少理为妙。”
“你这么说倒使我想起了唐代的‘牛李党争’。”
我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幅仿制的五代南唐画家顾闳中的《韩熙载夜宴图》,画中对那些在夜宴里纵情声⾊的宾客们的神情细腻的勾勒让我的思绪又浸yin在那奢华糜丽唐风之中。
游克接过我的话说道:“唐代的牛李党争怎么说还是以两种不同的政见而划分出来的党派之争,利益次之。牛党代表进士出⾝的官僚,李党代表北朝以来山东士族出⾝的官僚。李党主张⾰新,牛党因循守旧,相当于国美的鹰派和鸽派。可我们这里的乡党之争却是以霸山头争位子搞集团利益为主业。”
“那么成立校友会也不过是多了一个利益集团与这些乡党们抗衡吧,我觉得这样做会不会使矛盾越来越激化,使政治环境越来越恶劣?”我质问道。
“这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其实我就举个简单的例子,去年局里给我套副主任科员待遇的时候,因名额有限,需要删去一两个人,所以只好由局党委开会讨论。蒋局、何局推荐的都是各自本乡本土的人,而谭局推荐了我,我与谭局并不深交,但因为大家都是⼲部弟子的出⾝,所以他推荐了我,于是按照所谓的名主集中制的原则,蒋局推荐的两个人选,何局推荐的一个人选,谭局推荐的一个人选都送上去报批。这就是所谓的党內主民与一团和气,我相信他们在选拔副科实职⼲部的时候用的也应该是这样的主民原则,我们俗称:“分猪⾁”不过最近你们上级部门好像把提拔导领⼲部的权利都收了上去,表面上看是杜绝了下面的,其实是变相的集中化,不过这样也好,可以节省纪检监察部门办案的行政成本,要查就查那几个实权的上级导领好了,不过查不查得动就见仁见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