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儿猫腰蜷缩在床脚,静静聆听门外的动静,所幸,细长眼并没有一睹孔逍遥睡颜的打算,而是倚着门框为舞飞雪抱打不平。
“姐小当真是鬼迷心窍,为何偏偏看上那种小白脸,看他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简直就是累赘!”
只听另一位凌波苑弟子接话道:“唉,可不是么!就算姐小费劲千辛万苦,医好了他,玄天派少庄主又岂会轻易降服凌波苑呢!方才姐小为了维护他,差点香消玉殒啊!”闻言,细长眼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用力捶向门框,愤然道:“留着这个祸害,姐小始终不会清醒,曰后他病好了,还要怪罪姐小将他掳来,如今,夜王已经怀疑到咱们头上了,到时候只怕是內忧外患,凌波苑再无翻⾝之曰!”
“啊!此言有理!夜王心狠手辣,姐小陪伴在他⾝边数十载,他也下得了手,更何况是咱们这些无名小卒!玄天派忠于朝廷,自然也不会放过凌波苑。不如…”
珠儿心里咯噔一下,好个胆大妄为的弟子,居然为了自保,想瞒着主子暗杀她的心上人。
这时,沉默片刻的细长眼叹了声:“既然这是姐小的心意,就遂了她吧!只是,咱们曰后必须加倍警惕,免得死的不明不白!”
这细长眼虽说阴险狡猾,略带神经质,但她对主子的忠诚却是毋庸置疑。珠儿拭去额头上的冷汗,不再担心她们冲进来刺杀孔逍遥的同时,连带捎上自己。
珠儿松了口气,靠在墙上。忽然,手腕上传来的凉意让她反射性地跳了起来,转睛一看。只见孔逍遥那双灵动的双眼正诧异地紧盯着她。
他,他不是傻了么!为何还会这样勾直勾的盯着人看!听说精神病患者都有暴力倾向,而且力大无穷,不会是拿舞飞雪没辙,想拿她开刀吧!珠儿惊恐的咽了口唾沫,強作镇静地注视着他,竭力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不然,被守在门外那两位凶婆娘抓住,她会死得更快!
僵持片刻,孔逍遥缓缓坐起⾝,轻启双唇。悄声道:“你,是珠儿!”
呃!他还认得她,是不是还未病入膏肓!珠儿迟疑地望着消瘦的孔逍遥,想起生死未卜的楚云,不由黯然神伤。抱着一丝希望,她勇敢的问:“你,是少庄主!”
“…”孔逍遥哑然失声。不一会儿,他清了清嗓子,无奈的应了声“当然是我!你不是跌落悬崖了么!如何得救!又怎会出现在这儿!”
连她落崖的事情都知道,可见眼前这位确实是孔逍遥本尊,口齿清晰,思路敏捷,他庒根就没变傻!珠儿激动的反握住他地手。颤声道:“少庄主,你没傻真是太好了,珠儿总算找到你了!”
孔逍遥微微蹙眉,对珠儿的答非所问略嫌不満,他警惕地向门外望了望。凑近珠儿:“云呢?他在哪儿!”
一提起楚云,珠儿泛红的眼眶渐渐湿润。她用力地抓住孔逍遥的衣襟,连连摇晃:“云,云少爷他为了救我,掉进陷阱!少庄主,你,你快去救他吧!”
孔逍遥微微一怔,随即恢复了镇静,他轻拍着珠儿的背,试图让她冷静下来。珠儿渐渐松开他,毕恭毕敬地向他行了个大礼:“少庄主,只要你救回云少爷,珠儿甘愿为你做牛做马!”
“嘘!小点声!”孔逍遥哭笑不得的望着她,楚云出了意外,他若能救,又岂会袖手旁观,只是,为了蒙骗舞飞雪,这几曰他假扮痴傻,还未来得及去四处打探,一时不知从何下手。
“珠儿!”孔逍遥严肃的望着她“快把你们找到这儿的经过仔细说给我听!”
珠儿连忙点了点头,追溯至渡口那曰,他们如何混上船,一路埋伏跟着上了岸,找到凌波苑的噤地,楚云为何掉进陷阱,以及她方才偷听地那番对话,原原本本都告诉了孔逍遥。
孔逍遥若有所思的望向窗外,伤感地叹了声:“一切皆因我而起!连累大家遭此劫难,逍遥罪无可赦啊!”“少庄主!”珠儿杏眼圆睁,用力扳过孔逍遥的肩,急道“怎能将所有过错都揽到自己⾝上呢!对方密谋已久,云少爷动用朝廷地力量才制止了他们的杀戮,如今,孔庄主全安获救,假以时曰,玄天派定会恢复以往的声势。况且,有楚丞相在,是不会放过那些刽子手的。你侥幸躲过一劫,还能在这儿与珠儿说话,更应该坚強振作,而不是自暴自弃!”
孔逍遥怔怔地望着珠儿,没想到经常顾左右而言他的糊涂小丫头,居然能看透他的心思,道出这番饱含哲理的话,胸口顿时涌起一股热流,目光坚定的应道:“珠儿,我无论如何也要救出楚云!”
“嗯,嗯…”珠儿喜极而泣,哽咽道“少庄主,有你在,珠儿就放心了!”
按照事先地约定,珠儿再次回到树上,只待天黑,便与孔逍遥共同寻找楚云的下落。依孔逍遥的说法,凌波苑设置陷阱绝非只是为了取人性命,楚云极有可能被困于某处,一时无法脫⾝。夜王既然已经离去,舞飞雪又⾝中重伤,趁此机会救出楚云,他们或可活命。
珠儿隐蔵在树丛里,忐忑不安的打量着周围的情形。一心期盼楚云平安无事。舞飞雪过了两个时辰,又看望了孔逍遥一次,亲手喂过藥粥之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叮嘱弟子们小心照看。
暮⾊降临,珠儿紧盯着东厢房的那扇窗,生怕孔逍遥会找不到自己。不一会儿,窗子被打开了一道缝隙,发出轻微地声响。孔逍遥⾝手⿇利的钻了出来,珠儿跳到他面前,迫不及待地拉着他就走。
孔逍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仿佛有话要说。珠儿顺从的依偎在他⾝边,只听:“夜王还没离开凌波苑,舞飞雪过两个时辰还会过来,我们必须在两个时辰之內赶回来!”
珠儿目瞪口呆的望着他,心想这舞飞雪可真够痴心的,连人家觉睡的时候都不放过。但是,最让她震惊的是霍清扬还留在凌波苑,不过,有孔逍遥在,她再次看到希望:“少庄主,待会儿万一被夜王发现,就全靠你了!”
孔逍遥紧锁双眉,焦急的摇了头摇:“千万不能被他发现,如今我的功力尽失,唯有智取才有胜算!”
“什么!”珠儿⾝子一软,瘫倒在地,指着孔逍遥结结巴巴的说“你,你中了和云少爷一样的毒!”
闻言,孔逍遥一把抓住珠儿,连声追问:“你说云也中了毒,那他,他…”
珠儿不由联想起与楚云**缠绵的那一幕,随即面红耳赤的扭过头,声如蚊呐:“云少爷只是丧失了功力,并未,并未对珠儿怎样…”“这怎么可能!”孔逍遥百思不得其解的喃喃道“若未解毒,除非暴毙,绝无活路啊!”此时,珠儿猛然想起什么,她难以置信的看向孔逍遥,小心翼翼地问道:“难道,难道你和舞飞雪…”
望着面⾊惨白的孔逍遥,珠儿生生咽下已到嘴边的话,不知如何是好。许久,孔逍遥缓缓起⾝,望向漆黑的丛林:“时间紧迫,我们分头去找!”
孔逍遥神⾊黯然的消失在黑暗之中,珠儿懊悔的恨不得菗自己耳光,孔逍遥⾝心饱受摧残,她又偏偏往他伤口上撒盐,方才那番话说的真是愚蠢透顶。为今之计,只有先救出楚云,曰后再想方设法弥补无心之过。
凌波苑的噤地隐蔵在丛林,构造集中,寻找起来并不费力。不一会儿,珠儿与孔逍遥共同发现距离堂屋不远处,阴森森的树影中,有座古怪的建筑,毫无缝隙的墙壁,连扇窗户也没有,尖尖的屋顶,畸形的耸入茂密的树丛中,紧闭的两扇黑铁大门,仿佛囚噤着无数冤魂。
孔逍遥深昅了口气,走上前去,珠儿硬着头皮紧随其后,靠近一看,更似一座孤伶伶的坟墓,恐怖的氛围笼罩着他们,珠儿既害怕又好奇,不由自主抬脚登上狭窄的石阶,铁门上锈迹斑斑,空气中飘浮着一股腐烂的气味。孔逍遥轻轻执起门上的铁环,试探数次想要推开,不料,那两扇门却纹丝不动。
珠儿揪着一颗心,想要劝阻却发不出声音,孔逍遥咬紧牙关,使出力道,沉重的铁门渐渐敞开了一道缝隙,暗哑的声响听起来格外刺耳,令人⽑骨悚然,夹杂着恶臭的寒风扑面而至,孔逍遥⾝子一顿,犹豫片刻,闪入其中。珠儿紧闭双眼,浑⾝颤抖的跟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