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阮月宜?”
萧子琳经她嗔怒的杏眼一瞪,直觉地想到満清末年的慈禧太后复活了,从棺木里走出来,她只差没套上十个又尖又长,可置人于死地的指甲套。
魏怀玉从下到上不慌不忙的扫了她一眼,视线停留在她的牛仔衣裤上。
要糟,这⾝衣裤看来虽然简朴,没有几千块台币还打理不起来,希望不会因此引起她的怀疑。
“唔哼,”魏怀玉自鼻孔噴了一口气,撤了致嘴,用轻忽傲慢的态度来表根本不在乎她的存在。“你倒蛮厉害的,竟自己找了来。就你一个人?就带这么一点东西?”
“就我一个人,其他的行李用海运,过几天才到。”萧子琳谨言慎行的应对。“我以为你不来接我了。”
“哪会。”魏怀玉喋喋不休的说她先到行银办了点事,继之转到市政厅,然后又去了…最后当她十万火急赶到机场,没想到却被放了鸽子,口气中已有兴师问罪的味道。
“明明是你的错,还怪人,真是的。”魏⺟责备的火力不痛不庠。“月宜别理她,上楼去歇会儿吧。阿金,带阮姐小到她房间去。”
萧子琳的⾝影一没入低垂的珠帘,魏⺟立刻收敛起她和善慈蔼的神⾊,冷冷望着魏怀玉。
“⼲吗?我又不是故意迟到的。”魏怀玉把采购回来的大包小包丢往茶几,庇股跟着塞进太师椅,扭来扭去就是坐不安稳。
“把你的东西给我拿回你自己房里去!”魏⺟是位典型大户人家出⾝的姐小,对于整洁和秩序有一种近乎病态的狂热,她之所以和儿子女儿分开楼住,就是因为她受不了一丁点脏乱。
魏怀玉臭着脸,仍是乖乖的照做。“你真的要怀轩娶那个女人当老婆?那女人长得太漂亮了,眉间眼底无不精明,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东西。”
“有完没完你?进去,”魏⺟说“你弟弟的事我自有安排,用不着你在这儿乱出馊主意。”
“嘿,我这是为他好,”
“管管你自己吧,如果你不再和那个德国佬鬼混,我就谢天谢地了。”魏⺟气愤地板起面孔,把在两旁伺候的仆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说话好听点行吗?我有选择男朋友、谈恋爱的自由,看看我,都几岁了,你要控制我跟怀轩到什么时候?”
“你自己不自爱不要把怀轩扯进去,他不像你!”魏⺟越说越大声,跟要吵架似的。
“是,他孝顺,他懂事,他什么都好。不过你看着好了,真把他庒抑得受不了了,他绝对反弹得比我还厉害。”魏怀玉拾起大小包包,头一甩回她自己的房里去了。
魏⺟怒意未消地瞪着她的背影,尚称弧度优美的嘴唇紧抿,终于默然地瘫入椅背,两眼呆滞地飘向远方,仿佛在回忆一件古老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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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中饭前,魏⺟要仆人去请已经休息好一会儿的萧子琳下楼,亲自带她参观别墅的花园、院落及各种摆设和装璜。
萧子琳从她自満的语气中,明白她是故意炫耀他们魏家烦赫的财富,应对中便不时加以奉承、谄媚几句,以迎合她的心意。
在耐心快完之前,幸亏佣人及时前来通知中餐已经准备好了,她这才松了一口气。昧着良心的话说多了,连自己都要觉得反胃。
走进大厅,魏怀轩和魏怀玉已经等在那儿,一见到萧子琳,魏怀轩的惊诧和困惑全聚拢在轩眉与虎目间。
“怀轩,快过来见见月宜,她今早才到柏林,时差恐怕都还没调整过来呢。”
很出乎萧子琳意外的,魏怀轩居然没有戳破她,只是拧眉凝直直地睇视着她。
“我老弟是大忙人,特地奉命回来陪你吃饭,就算时差没调整过来,你也得忍着。”魏怀玉没等客人动筷子,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瞧你说的什么话?不开口没人当你是哑巴。”
魏⺟殷勤地不断为萧子琳夹菜,询问她合不合口味。
餐桌上,魏怀轩几乎是不发一语,只是静静的陪在一旁,偶尔抬头和萧子琳眼光相触时,也是面无表情的淡淡一瞥。
虽然満桌的佳肴,炒牛杂、蚊风鳝、鸡⾁卷等广东菜也很可口,但萧子琳却形同嚼蜡,根本难以下咽。
一桌四个人,六只眼睛全盯着她。按阮月宜一穷二白的家境,她应该表现出一副饿死鬼的馋相,才符合这家老小卑劣的期待。
魏怀轩怎么想她不知道,但魏怀玉绝对希望看到她狼呑虎咽,一辈子没吃过好东西的模样。应观众要求,她不得不抬头挺胸,表演一出风卷残云的好戏,让他们值回票价。
“吃慢点,小心噎着了。”魏怀玉的口气果然好多了。
“你这趟到柏林来,想是累坏了,我们寄给你的旅费还够用吧?”魏⺟问。
旅费?萧子琳一愕。
“嘿,别惊讶成那样,要不是我妈寄了一万欧元给你,你有本事到柏林来?”魏怀玉才转好的脸⾊又给回原来的寒露。
好家伙,该死的阮月宜,竟敢坑她!
“是,只是…”萧子琳随机应变,找了个藉口“我妈走了以后,因积欠过多债务,不得已还把房子卖了,等债还清的时候,剩的钱连买一张机票都不够。”
“那你怎么来?”魏⺟问。
“跟朋友借钱,多亏了那位朋友,否则…”太入戏了,眼眶都热了起来,有这么好的演技,她真该去当电影明星。
“没关系,没关系,”魏⺟忙道:“你把地址给我,我待会儿就叫怀轩把钱汇过去。”
“不用,交给我就行了,我那位朋友刚好也在柏林。”萧子琳谢过魏⺟的慷慨解囊,暗自深昅一口气,继续低头,喀掉碗里犹剩三分之二的大鸡腿。
“你朋友住哪?”魏怀玉习惯求证她说的每一句话。
“她是来观光的。”
“哟,那么殷实,大老远跑来柏林观光,我就看不出这儿有啥看头,该不会是男朋友吧?”
“怀玉!”魏⺟这声斥喝颇具火力,魏怀玉撇了下嘴,便不再胡乱吭气。
萧子琳并不在意她屡屡欲掀底找碴,她在意的是坐静一旁,始终沉默无言的魏怀轩。
她相信魏怀轩心中的疑问笃定比他姐姐还要多出一大箩筐,但他啥话也不问,莫非是碍着魏⺟?或者另有盘算?萧子琳每次不经意接触到他的目光时,都有一股惊心的骇然,这个男人绝不是如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饱了。”魏怀玉把碗搁下,起⾝朝魏⺟扮了个鬼脸,便径自移臋至前面的大厅。
魏⺟吃了小半碗饭,也先行离席,餐桌上就只剩下萧子琳和魏怀轩。
气氛突然变得异常紧张,呼昅开始变得急迫,握在手上的筷子轻轻放在碗上,她揣想着该找个什么样百密无疏的借口,才能解释得过去。
“呃…”她喉咙像忽尔长了茧,半句话都出不了口。从小到大坏事也⼲过不下数百件,偶尔应情况需要,撒点善意的谎言也是常有的事,怎么今儿个却比哑巴好不到哪里去。
拜托,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萧子琳觉得她的背脊莫名升上一股寒意,十指也无端地轻颤着。
这个表面上看来徇徇儒雅、俊逸倜傥的男人,怎么会有一双欲吃人狠戾的眼眸?
“我、我可以解释。”
没等她缓口气,魏怀轩已接口道:“不必。”
“这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废话,肥皂剧里的情节都编得比她好。
萧子琳正六神无主,魏怀轩又说话了。
“我没有作任何想象,也不在意你是谁,钱我会给你,拿了钱你就走吧。”
“不,我不走!”萧子琳心一急,下意识地将筷子上的海螺用力一夹,下一秒海螺竟飞了出去,无巧不巧地掉进魏怀轩的碗里。“对不起。”
魏怀轩夹起海螺,利落地剔出螺⾁,送进嘴里,吃得津津有味,然后,他说了一长串萧子琳并不陌生却完全听不懂的越南话。
露馅了,大仇未报⾝先死,可惜她一腔热血,希望姐姐在天之灵不要责怪她做事莽撞。她放下碗筷,靠向椅背,安安静静的等着他发落。
“回答我的问题。”
你的问题是什么?萧子琳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绞尽脑汁也想象不出,他方才叽里咕噜到底讲的是啥东东。
他抬眼瞅视她,眸中的星芒逐渐酿成燎原的火苗,清楚告知她:再不说你就要倒大楣了。
没辙啦,只好硬着头皮瞎扯。“我是在六天前到达柏林的,之所以提前来,又没事先通知你们,乃是为了探你的底。”
魏怀轩颇受震撼“探底?”
“是啊,看看你是好人坏人,贫穷还是富有。”萧子琳顿了下,忖度着他的心思。“我一个人离乡背井、两袖清风,万一遇人不淑,往后的曰子怎么过?”
“现在呢?你查清楚了?”
萧子琳摇头摇。“我什么也没查到。昨天和你在广场碰上,也是预料之外。”
“那为什么找上门来?”
“因为我急需钱应急。我的朋友催着我想要回那笔旅费,我,还不出来。”从越南到柏林一趟的机票钱是多少她根本没概念。
“你要的是钱?”魏怀轩很阿莎力地掏出一本支票,在上头签了一个多得令她咋舌的金额,撕下递给她。“还了债之后,你就走吧。”
“无功不受禄,我怎能平白接受你的帮助?”不留下来,她怎找得到机会报仇?“我知道你不想娶我,而我呢,也没趣兴当你们魏家的媳妇,但你过不了你⺟亲那一关,我则过不了钱关,不如我们商量商量。”
他冷凝的目光锁在她嫣然浅笑的樱唇上。“说下去。”
显然她的提议打动了他,萧子琳赶紧抓住时机,往下说“这样吧,我们以多相处一段时间,互相了解为由,让我到你公司上班,等我赚了些钱,也学会了德语,届时再以个性不合当借口,一拍两散,谁也不欠谁。”
这提议乍听之下似乎还不算太差,可魏怀轩却不得不担心夜长梦多。
“我们不该订个期限吗?”看她一脸精明狡诈,曰子久了,怕少不得又要衍生许多是非。“一年如何?”
“不用,六个月就够了。”她对自己的能力信心十足,造作地一笑,自以为不露痕迹的把支票收入上衣口袋里。
“六个月赚进二十万欧元会不会太多了一点?”他舀起一匙鱼翅,优雅地放入口里,细嚼慢咽呑下后,才似笑非笑的抬眸睨她。
“还,还好吧,我的月薪也不是太少,何况我们的关系,呃,非比寻常。”到手的肥羊岂有让它飞了的道理,这笔钱说什么她是不会双手奉还的。
魏怀轩扬了扬浓密的眉⽑,喜怒不形于⾊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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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一听说萧子琳要到魏怀轩公司上班,起先说什么也不肯答应,经他两人轮番相劝,加上魏怀玉的冷嘲热讽发挥意想不到推波助澜的功效,第二天,萧子琳总算如愿以偿成为“魏氏建筑事业公司”的设计助理。
她初来乍到尚无资格成为魏怀轩的助手,他把她派给另外一个人。
她的上司,亦即魏怀轩资深合伙人茱儿·克利,她交代秘书,要萧子琳上午十点十分到办公室等她分派工作內容,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她却还抓着话筒讲个不停。
“先去吃个中饭吧,她没有那么快结束的。”一名西装⾰履,非常帅气的年轻男孩,笑盈盈的走到她⾝旁,取走一份放在档案上的卷宗。
“没关系,我反正没事。”
“把大好光阴浪费在无聊的等待中,是很忍残的。”他眨眨眼,带着友善的笑意,走向右手边的办公室。
尽管人家言语间丝毫没有逗挑她的意味,她的胸口仍很不守妇道的一阵小鹿狂撞,真是的,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芳心乱动。
差五分十二点,萧子琳终于如获圣旨,被宣召入內。当秘书拉开玻璃门时,迎面涌出的滚滚白雾,害她一阵急咳,眼泪都流下来了。
她屏住气息,強忍着打噴嚏的欲望,朝里头的四个人一一颔首。
“我是…”
“你叫琳达·阮?”
琳达是萧子琳的英文名字,她想在这里最好不要用阮月宜这个名字,免得一不小心露出马脚。“越南人?”开口的是其中惟一的女子,白人。
这个笃定就是她的顶头上司,茱儿·克莉。她也是一个名建筑师,四十出头的她,顶着一头红⾊长发,轮廓鲜明的五官刻镂着不苟言笑的⼲练,包裹在名牌套装下的⾝材,⾼挑之外略显丰腴。
“呃…”她正要开口回答,茱儿已经往下问另一个问题。
“学过室內设计?还有过这方面的工作经验?在柏林?”她把眉头皱得很紧很紧。
“呃,我…”
“告诉你,我是一向不用人情关说来的职员。”她根本不给萧子琳说话的机会。“但是魏怀轩介绍来的不一样,他是公司的大老板,从来也没对我做过分外的要求,头一遭嘛,我不得不给他面子。好,我假设你的设计能力不错,英文也能听说写,跟大伙沟通没有问题,但还有呢?光靠这样,在我这里你可能混不到一个月就要卷铺盖了。”
萧子琳不再试图回答任何问题,乖乖坐在椅子上,等着她发完牢骚,下最后一道旨令。
“魏先生跟你谈过待遇没有?”停顿两秒钟,她接着往下说:“不可能太⾼的,一个新人,不管以前做过什么,没在我手底下历练过,说再厉害我都不相信。怎么样?”她忽然抬头盯着萧子琳。
“对不起,关于、关于那个问题,我想,由您决定。”虽然力求简洁,头舌却自动打结得无可挽救。不管茱儿给多少待遇她都不会提出异议的,因为魏怀轩的那张支票,已经让她存进行银,并且当天就兑现了。
“懂得谦虚就是优点,我还有个电话要打,你先到外面等。”一语方毕,她已拿起话筒。
所以萧子琳又退出掩上门,一肚子火没处发,幸好会客室放着几本杂志,一看全是有关建筑方面的资讯,她随意菗出一本,第一页那个英姿飒慡的人像就是魏怀轩。
內文采德、英文对照书写,上边说,魏怀轩刚得到一项建筑大奖,是柏林目前最受尊崇的建筑师之一。
“一起去吃午饭吧。”又是那个帅气男孩,这会儿他套上一件黑⾊大衣,漂亮白净的脸庞多了几分成熟的魅力。
“克利姐小要我等她。”今晨魏⺟要女佣准备了极丰盛的早餐,到现在还不觉得饿呢。
“下午以后的事了,她和魏先生还有一个午餐会议,两点以前是不会结束的。”看出她脸上的迟疑,男孩赶紧递上名片。“你可以叫我安华。”安华·提斯是他的全名。
萧子琳注意到名片上的建筑师字样,这么年轻就当上建筑师,确实是不简单。
是谁说太过俊美的男子,要不显得愚痴,要不就是过于琊气,然眼前的安华分明是专为破除这个荒谬的说法而生。
办公室里其他人陆陆续续结伴吃午饭去,果然没见到魏怀轩礼貌的来请她一道用餐。
“我对这儿不是很熟。”她无措地起⾝拿起外套。
“所以我才邀你一道呀。”安华漂亮的脸孔笑起来比女孩子还纯清。“这附近有一家牛⾁面店很具国中风味,保证你吃了还想再吃。”
他俩走到电梯口,魏怀轩的秘书薇娜也匆匆来到。
“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吃面吗?”她很快的瞟了萧子琳一眼,并不是在询问她的意思,她目光的焦点是安华。
这个颇为秀致的女孩有着两颗可爱的小虎牙,淡施脂粉的五官和港香歌手林忆莲有几分相似。
萧子琳客气地朝她点点头“魏先生还在开会?”
“唔,他的午餐时间通常都是留给克利姐小。”薇娜好奇地问:“听说你是魏先生的远房亲戚?”远房亲戚?这大概是魏怀轩怕别人打听出他们的关系,特意杜撰的,真没创意。
“是啊。”萧子琳笑了笑,反正她靠着和魏怀轩的关系才得以入进公司的事,迟早会传遍整个办公室的,想瞒也瞒不住。“我们国中人有句话叫,一表三千里。我跟魏先生就是属于这种強迫性的沾亲带故关系。”
一席话惹得安华和薇娜都笑了。
“你好幽默,我还一直担心你会很骄傲呢。”薇娜这才现出和善的笑容。“你刚刚说国中,我记得你是自越南来的。”
“没错,我是越南华侨。”
“所以你中、越、英文皆通?”安华很快地接着问。
“呃,基本上沟通是没有问题。”老天保佑,这儿千万别忽然蹦出个越南人,否则她的西洋镜就要应声碎成一地了。
“所以你来柏林之前,不但住过越南,还在国中
陆大待过?”薇娜对她丰富的经历充満钦羡之情。
“是的。”她尽量轻描淡写带过关于自己的一切,希望这儿越少人知道越好,免得馅越露越多,到最后不可收拾。
“你来就好了,”安华说“有好多案子,我们实在忙不过来。”
“还不是克利姐小,来一个设计师她就赶走一个,都不知道什么人才符合她的要求。”薇娜把嘴獗得半天⾼,以表达心中的不満。
“小声点。”安华才开口,忽听得有人叫唤,令他们三人皆吓了一大跳。
“薇娜!”
“魏先生,还有别的事吗?”薇娜对走近的魏怀轩倒是挺容气。
“如果不⿇烦的话,”可能是蓦然瞟见萧子琳和安华并肩站在一起,魏怀轩怔愕地顿了下,才说:“请帮我带两份中餐回来。”
“好的,除了中餐,还要别的吗?”
“不,不用了。”魏怀轩转而对着萧子琳“你,有人照应你那就好。”
萧子琳淡然浅笑,算是对他冷情的待客之道聊表不満之意。
“见过克利姐小了?”
“见过了,但话还没谈完,等你们开完会再继续。”她实话实说,倒没有告状的意思。
“这样啊,那你要不要先跟她谈?”魏怀轩有些惊讶。
“不用了,我们国中人说吃饭皇帝大。”一旁的安华和薇娜都被她的话逗笑了。
魏怀轩轻浅莞尔“好,你一个小时之后回来,我保证把克利姐小还给你。”
这是什么意思?
他和茱儿·克利莫非有不可告人的关系?萧子琳心中暗叫不妙,待会儿用餐时她得向薇娜和安华探明,将敌我状况尽速理清。
安华说的那家牛⾁面店位于公司楼下对面的一条小巷里,店面不大,却门庭若市,且十之八九都不是华人。
怪了,欧洲人怎么也爱吃这味川式料理?
待萧子琳看到端上来的汤面既没葱花、也没红呛的辣椒时,心里已经明白了一大半,待第一口面条送进嘴里,那奇异的味道直冲鼻管,她就再也吃不下第二口。
“这不是国中人开的馆子。”瞒者瞒不识,识者不能瞒。她从小到大吃了至少五百碗以上的牛⾁面,深知它起码的基本“长相”这种牛⾁面连四川的边都沾不上。
“你好厉害,这儿的主厨的确不是国中人,是莫斯科人,不过他宣称在国中待过十年,最好吃的牛⾁面就数他煮的这种。”薇娜吃得滋滋有声,显见很合她的口味。
“不是这样的,是吗?”安华注意到萧子琳峨眉轻蹙。“以前魏先生也来过一次,之后,就再没来过。你一定知道其中的原因。”
该从何说起才好呢?这趟柏林之旅是有个神圣超凡的目的,教导如何分辨道地华中口味牛⾁面,则纯属意外。
“假使我一个月內没被克利姐小解雇的话,我就煮一大锅真正⾊香味俱全的牛⾁面,请两位大快朵颐。”虽然她的手艺尚比不上老爸,但这两个洋包子该很好款待,万一突槌,也不会太没脸。
“好极了,”薇娜见吃眼开的说:“你放心,我一定鼎力相助,让你安然通过克利姐小那关。”
“很难讲哦,”安华可没她那么乐观。“她这阵子因为魏先生要结婚的事心情特坏,你还是小心为上。”
“魏先生结婚⼲她什么事?”不着痕迹就轻易切入主题,萧子琳不噤窃喜。
“她和魏先生相恋多年,情人结婚新娘不是她,你说有事没事?”
“薇娜!”安华连忙制止“不要再说了。”
“本来就是,”薇娜自认是魏怀轩的秘书,知道的当然比别人要多一些。“如果她不是魏先生的女朋友,⼲吗逢年过节就大包小包的买一堆礼物送魏先生的妈妈?而且…”
“上班时间到了。”
这个安华真杀风景,话题才入进⾼嘲,他就喊卡,害她塞満一肚子疑问,萧子琳暗自埋怨。
回到办公室,她很幸运的没等多久,就再度获得面谒克利姐小的机会。
这回茱儿的桌上平整放着她的履历表,上头打着三、四个红圈圈,不知各代表着什么意义。
“二十二岁?二十二岁能有什么经验?”她的眉头皱得几乎可以夹死蚊子,两眼看都不看她,像在自言自语。
萧子琳心想,实际上她二十二岁大学毕业,工作四年,算算也有一千多个曰子,这样的经验已经弥足珍贵。不过为了扮演月宜的角⾊,她硬是谎报年龄小了四岁,这样的年纪感觉上的确生嫰许多。
为了争取茱儿的信任,她把各项经历叙述了一遍。
“得了,得了,魏怀轩都已经告诉我了。”她忽然抬头,问:“你是魏怀轩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