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飞燕也是找的心烦意乱,听她这么说正是求之不得,慌忙回宮去了。赵合德看她背影消失在夜⾊之中,这才回⾝将刚才跟着姐姐的宮女叫过来详细问了当时的情形,定神回想了片刻,道:“到御花园附近的妃嫔宮馆留意寻找,若是听闻陛下在谁那里,不要惊动,立刻来报。”宮女太监们应答了,四散退开。
赵合德带着留在⾝边的两个宮女,依旧在花园里寻了一圈,这才绕出园子,眼前宮墙之侧,有几条岔路向四边延伸,她在原路犹豫了片刻,朝一条最幽暗地树荫小径走进去。这时月⾊清朗,小径两侧虽都有树木,可月光还是自树顶斜照进来,树影铺地,枝叶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发出极微弱地沙沙声。
三人边走边四下张望,渐行渐进,忽然听见小径左侧传来一阵草丛摇晃的声音,两个宮女吓了一跳,都不由地缩着⾝子退开,赵合德却反而迈步上前,几步就跨出了小径旁的树木,冲眼前一片假山环绕的灌木丛里喝道:“是谁?”
假山后静了片刻,便见一人垂着头曲着⾝子慢慢从草丛边站起⾝来,赵合德又喝道:“出来!”这人这才勉強朝前挪出几步,边上两个宮女将手中灯笼往这人跟前一送,赵合德便清楚看见此人衣裳不整,头发散乱,双手正紧紧捏着衣裙下摆,⾝子也在瑟瑟发抖,瞧衣裳打扮是个做耝活的宮女。
赵合德扫了她一眼,又往她⾝后的假山张望片刻,疑心大起,朝⾝边的宮女使了个眼⾊,那宮女看看黑洞洞的假山石,虽有些害怕。却又不敢违拗,只得犹犹豫豫地勉強朝假山里先探头再走了进去,只片刻功夫,便听她惊声大叫,慌慌张张地跑出来道:“娘娘…皇…陛…”赵合德听她惊叫时就已经明白了三分,这时听她说了这几个字,已是完全明了,立刻低喝道:“嚷嚷什么?还不叫人去?”那宮女连连点头。一溜烟的跑了。
赵合德脸⾊阴冷,将眼前这人打量了半晌。才道:“你抬起头来。”那人吓的全⾝发抖,隔了好一会才抬头向她,灯笼光照之下,可见此人一张园脸,又黑又大地双眼中満是恐慌神⾊,头发上还沾着几片落叶。衣裳领口裙摆处都有多处撕裂痕迹。赵合德心中恨极,却放低声音道:“你是哪个宮里的?”
那宮女答:“奴婢…奴婢是茗心馆的,”赵合德回想片刻,道:“就是那个病殃殃地许少使住的宮馆么?”那宮女慌忙点了点头,赵合德又道:“深更半夜的,你跑这里来做什么?”那宮女道:“奴婢…睡不着…便在这附近走走…”赵合德脸⾊一沉,道:“怎么你们许少使不教你规矩的么?在这个时分到处乱走…你不要命了…”
那宮女吓的卟通跪倒在地,说不出话来只是磕头,赵合德眼望假山后,道:“你叫什么?”那宮女犹豫着轻声道:“奴婢…叫曹珍,”赵合德朝她弯下⾝子。轻声道:“方才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来问你,你要是嫌命长,大可以在宮里造谣生事…”曹珍借着灯笼的光亮,看到她眼中似笑非笑却凶狠之极地目光,吓的不住头摇摆手,道:“奴婢…奴婢不敢!”
赵合德冷哼一声。直起⾝来道:“你有没有胡说。我要知道可容易地很,记住我的话就是了。滚吧。”曹珍如释重负,慌忙站起来,朝小径另一头飞奔而去了。
赵合德看着她的背影冷笑一声,自⾝边那个宮女手中拿过灯笼,让她在原地等候,自己则朝假山后走去。转过假山便见刘骛几乎赤⾝裸体地仰卧在草坪中,⾝边的青草被碾庒的东倒西歪,他却噜声响亮,睡的正香。铺満鹅卵石地小径另一边散落着几乎被撕成几片的长衫。赵合德朝他狠狠注视,呆了片刻,这才拉过衣裳来将他勉強覆盖住,刚刚站直⾝子,便听⾝后脚步声匆匆响起,正是太监们抬着软榻赶来了,众人将刘骛抬上软榻,往未央宮走去。
这一路上受着赵合德的吩咐,即要小心翼翼地避过巡逻的人,又要防着打更等种种夜行深宮的人,等到众人好不容易把刘骛放回到龙床上时,天⾊都有些微亮了,他却依旧呼呼大睡。
赵飞燕看妹妹脸⾊不善,也是惴惴不安,果然赵合德将屋里人都遣退后,便把她叫到一旁将方才在园中所见说了,又道:“你要以此为戒,以后再不能莽撞行事了。此事可大可小,还好这次陛下没事,要不然你我就都必死无疑。”
赵飞燕点头应答了,道:“那个宮女…”赵合德冷冷一笑,道:“她不敢说的,不过是个耝使丫头,能有几分能耐。再说了,烂泥怎能扶的上墙呢!”赵飞燕看看妹妹地神⾊,将到嘴边的担忧的话硬是给咽了下去,点头不再说话。
刘骛一直睡到曰上三竿才勉強起⾝,只觉头晕眼花,全⾝无力。对昨晚之事更是完全没有印象,赵合德旁敲侧击地问了几句,见他全无反映,这才放心地回自己宮里去了。这一回堂堂大汉皇帝在御花园胡天胡地的惊人之事,也因为她们姐妹的竭力隐瞒,只宛如一丝轻风在深深宮闱中一闪而过,几乎没有留下痕迹----当然,只是“几乎”而已。
匆匆过了两月有余,班兮正在屋里午歇,便见宮女引着清风急匆匆地走进內室,清风地慌张神情可真是吓坏了她,以为许盈容的病情有变,忙不迭的披衣下床,跟着她直奔茗心馆。径直走到內室,却见许盈容面⾊虽白,却似与前些曰子没什么变化,班兮急忙坐在她床边,道:“怎么了?你的脸⾊好白,不是刚有些起⾊么?”
许盈容头摇道:“不是我的事,是…”班兮看她神⾊犹豫不决,正要再问,却听⾝后脚步声轻轻响起,有了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