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绾笑嘻嘻的目光投过来,项粲与这朋友忍不住缩缩脑袋,心想该不会是被他听到了吧。
宋绾的确听到了,不过,事情过了那么多年,他早已不介意了。或者,是他觉得自己已经不介意了。他的目光缓缓在餐厅里扫过,心中冷笑着,武林人还真多的,这餐厅里,竟然有三分之一都是武林人。
人家瞧他的目光有些古怪,当年江家事到临头突然悔婚的內幕,大家不见得都知道,但悔婚的事,还是很清楚的。而此时,江家的人,正好就在这间餐厅里,悔婚事件的当事人宋绾也正好在这餐厅里。
这条街餐厅很多,宋绾偏偏就是故意进这里来的,他靠在椅子上,一副很无赖很油滑的德行,甚至还觉得不够无赖的吹了吹口哨。要命的是,吹口哨的时候,正好对着江家的人。
从宋绾走进来,江家的人就觉得很不自在。当宋绾的一个轻佻到极点,若在街上吹,多半会被无数和女朋友在一起的男生狂呕在市前的口哨响起,江家的人心中有一团火噌噌冲到脑袋里,一个青年怒容満面,拍案而起:“姓宋的,你是不是想打架。”
宋绾很无聊的翘着腿在餐桌上,很是没有前途的抖着:“江家的人什么时候堕落到天天记挂打架了!”顿了顿,又用很轻蔑很轻佻的语气道:“不过,我现在反正堕落得很,有人肯让我打,我一点都不介意。”
“你!”这小青年气得话都讲不出来,宋绾心中痛快得很,心想学杜野这种刻薄的口气,果然能把人给憋死。
一个面带微笑穿西装打领带的青年轻轻扣着桌面,声音不⾼,却令人心中凛然:“够了!宋绾,当年的丑事,难道你还想提起。”
“哇,你威胁我?”宋绾纵声大笑不止:“你觉得我还在乎脸面吗?七年前,就已经丢光了。”顿了顿,又似乎很有诚意的笑笑,拿着一个玻璃杯,轻轻的掷去:“好久不见了,以水代酒,请!”
请字刚落,玻璃杯便飞到了这西装青年面前。西装青年面⾊凝重的缓缓探出手,面上浮现淡淡的白光,将杯子接住,面⾊有些泛白,举着杯子敬敬:“谢谢!”
餐厅里静得像是世界大战爆发前的片刻宁静,有眼力⾼明的,已然瞧出,宋绾只是随手抛掷而出,这西装青年却是整只手掌都接,然后还似乎小小的吃了一点亏。
孤单的掌声响起,宋绾拼命鼓掌,満脸见到元始天尊的惊叹表情:“漂亮,约正兄功力大进啊。”那些服务员觉得气氛不对,好像要打架,又听不懂,经理在一旁不住擦冷汗,寻思要不要警报。
“过奖了!宋兄不愧是天才,在有十年,怕是天下间再无敌手了。”这西装青年江约正勉強笑了笑,心中震惊宋绾的功力之⾼。
虽然有点杜野式的阴损,却还是有些差距。宋绾轻佻的,甚至有点猥琐的笑着:“既然大家都有长进,不如,约个时间亲近亲近。”
西装青年江约正面⾊微微一变,心知要是答应下来,以自家的功力,多半等于过去找拍。却还是含笑应承下来:“正是正是,我家冰冰也快下来了,等下一起去。”
宋绾面⾊不变,击掌一笑:“再好不过,择曰不如撞曰,现在吧。”见西装青年迟疑,他做恍然状:“约正兄不是害怕了吧,江家的人也会害怕?”
西装青年面⾊微变,余光扫着餐厅众人,见大家目光都盯着自己,心想这次若不去,江家多半要折了名声,硬着头皮朗声道:“请!”他低声冲着⾝旁的小青年:“去通知叔叔们,保持联络!”
项粲嘿嘿笑着,这一下,有戏可看了。就不知道宋绾他们允不允许收门票,要是允许,那就发达了,项粲突然觉得自己的生意头脑大有长进,再继续下去,李超人多半也要甘拜下风。
沿途远远的吊着前面的宋绾等几人,来到城外一个冷僻无人的所在,一群武林人抱着欣赏武侠片的八卦精神,各自寻个石头等坐下来。项粲听到咀嚼声,回头一看,袁家这朋友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包花生剥起来,他觉得自己一定是搞错了,难道真是在看武侠片:“分我点!”
宋绾的脚抖得很像电影上那些女流氓,只不过,落在江约正眼里,这就是**裸的藐视。尽管宋绾是藐视,其实也没打算很菗象的通过抖脚来表达。
“事隔七年,再见宋兄,风采依然!”江约正这句话听起来,十个人有九个半都觉得讽刺得太強了,他却似乎不觉,含笑道:“不知宋兄武功又如何?”
“哇哈哈,打别人不行,打你还不是问题。”宋绾不耐烦的踢踢地面:“还等什么,来啊。”
江约正含笑盯着他:“宋兄可做好了准备?我来了。”听起来,倒像是**的人冲着床上的**女人大叫我来也。
江约正⾝形一晃,竟似消失了一般,长空之中,一道淡淡的白光掠过。有识货者已然瞧出,惊叫:“剑芒!”
剑芒扫在地上,顿时飞沙走石,出现一道深达半尺的痕迹,被触及的草木,竟隐隐有了结冰的迹象。
“接我一招指天式!江约正头也不抬,冲天拔去,一道剑芒掠过空气,陡然间暴涨一尺。挥舞长剑之间,一道道的剑芒在空气中留下萧瑟冷意,这淡淡白⾊剑芒竟仿佛将那片空域彻底笼罩。
宋绾不慌不忙,动作看似缓慢,全然没有顾忌到⾝下疾冲而上的剑芒就在脚底板了。浑⾝微微一颤,双臂眨眼间竟在空气中抖出无数残影,如同千手佛:“天罗地网!”
一股极強大的內力竟仿佛编织成一道铜墙铁壁的网,将宋绾罩于其中。剑芒疾斩而至,竟斩不进去。
江约正微微一惊,心中一横,手中长剑看似普通的撩出一朵剑花:“溅花式!”
一朵绚丽的剑花猛然间脫离剑尖,疾飞向宋绾,看似轻灵,其实江约正却知,只要被这一朵花击中,那宋绾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要经脉受损。
宋绾凝神一观,便知这花是剑芒所聚,冷笑一声,哪里还有笑嘻嘻的样子。迎掌拍去,內力鼓动,竟将空气亦吹得猎猎作声。
花儿似乎全不受影响,轻轻的与宋绾的手掌相触,竟在没入掌心,炸开分别钻入经脉之中。眨眼间,周⾝传来冰寒入骨的感觉,宋绾面⾊大变,此刻方才认真,心想自家明知道这家伙阴险得很,居然还敢瞧不起人。
宋绾怒喝一声,浑⾝內力狂疯运转,浑厚得超过想像的內力眨眼间逼到这寒冰般的內力,面⾊涨得通红。再喝一声,喝声震天!
而下面纵⾝而上的江约正却没有闲得在剪指甲,一剑反撩而上,空气被撕出飒飒声,快似闪电一般,像是弹⾝上空中一剑精确无比的要将大鸟刺下:“落鸟式!”
哧哧!宋绾闷哼一声,掌心浸出丝丝鲜血,那七道侵入经脉的內力竟敌不过他的內力相逼,哧哧两声正好被逼了出来,射向江约正。
江约正措手不及,惊骇万分,勉力凌空翻腾,惊险万分的躲开了这一招,只是強行收招的下场却是他自家气血翻腾不已,险些噴出鲜血。
宋绾俯⾝冲击而下,面上掠过一道肃杀之⾊,翻手之间,一柄软剑在手中:“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叫做剑法!”
最后一个字,宋绾运足內力吼出,震得天空嗡嗡作响,连环不断,竟仿佛天空中连串击下的炸雷一般。
江约正哪里还有余力再战,此刻眼睁睁望着宋绾以狂暴之势扑击而下,甚至大老远便感到那浑厚內力庒住空气,逼得自己竟无法喘息。
宋绾手里软剑微微摆动,肃杀更浓…
空气微微波动,宋绾突然化做一道白光,竟仿佛全⾝都融入了剑中!
白光迅猛如雷,空气中波荡着尖锐而又⾼亢的呼啸声,竟刺得人人耳膜生疼。
江约正眼中充満了绝望,他觉得自己甚至已经看见阎王爷到来。狠狠的咬牙,提着剑,正欲凌空反冲而上,寒气甚至已经笼罩剑⾝,剑气一触及发的瞬间,喊声钻入耳中:“剑下留人!”
如果是方君豪,搞不好会菗个空子抬头骂:“留你老⺟,人你老⺟…”
宋绾却仿佛没有听到,那团剑光眨眼之间似乎将要击中江约正。但就在这刹那,江约正的⾝形幻化,竟还有余力逃向另一方向。
白光猛然间逆转方向,如同追踪导弹一样追了上去。只要三秒钟,就足以击落江约正。
第一秒,远远奔来的一群人怒吼着,其中几柄剑被掷向宋绾。
第二秒,当中一名満面胡须的青年男子已是一马当先,距离宋绾仅有不到二十米,掌中刀已出鞘,迎空斩下,空气猛的出现一道波纹,迅速荡漾着射向宋绾!
第三秒,长剑撞中宋绾化⾝的白光,叮一声,被绞得粉碎。与此同时,那青年男子威猛之极的一刀也斩来,这一记刀气远远的竟发出了如同响雷般的动静。
宋绾惋惜的望着近在咫尺的江约正,白光眨眼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砰…一声沉闷的炸响,就似在人们耳边响起一般。
浑厚而霸道之极的刀气与宋绾相触,宋绾轻飘飘的合掌,內力灌注两掌之间,几乎能让人听到那小小空间里传来的劈里啪啦声!
一声炸响,尘土飞扬遮蔽天空,待到散去,再凝神一看。那块小土包,竟然被削平了,原本还有的几棵小树,也不复存在,仅有那碎木片在空中坠下。
再望去,宋绾已退开了两三米开外,口中噴出鲜血,又变做一副笑嘻嘻的表情:“好武功,江家好大的威风,只许伤人不许被人伤,我宋绾得罪不起,我走!”
宋绾振臂,脚尖轻掉,人已如大鹏般纵⾝跃下小山谷,眨眼间便没入树林灌木间!
江约正面⾊苍白得如同擦了三斤脂粉,只觉腿软得跟面条似的,扶着这大胡子青年:“妹夫,多谢你!要不是你伤了他,只怕我就…”
大胡子青年凝视着宋绾离去的方向,凝重的摇头摇:“装的!”
“哥,他是说,宋绾是诈伤!”一个冷冰冰的美丽女子靠着大胡子青年,握着他的耝糙大手,望着他,眼里満是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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