喆为然与霜冷、飙子别过,悄然而去,端的是侦骑的汉子。
剩下两人,只听霜冷问道:“你手底可有个红裙的女子?”
飙子喝得三分醉,听到女子二字蓦地一震!嘿嘿笑道:“咋个?兄弟今晚想要个红裙处子⼲几火?”
霜冷默然,心想那女子必不是本集的,而且行事如风,⾝法一流,想来真是惭愧,先不说连面相都没见清,连是不是云头集的红粉妓也说不明,真是颓废的紧。
飙子坏坏地挤过⾝子,用肩头磕了磕霜冷笑道:“听你说在鬼松林摸了四天,今晚是五天,怎么也该寻个娘们弄上一番吧?嘿嘿,哥哥我手底的几个行院都是好货,虽没处子,但床上倒真的风里雾里的,好不慡快,这酒也饮了,⾊岂能分家,咱爷俩这就去作弄一番如何?”
霜冷头摇矢笑,道:“在下非不是不近女⾊,但这五曰来⾝世萎靡,毫无趣兴,若去你便去吧。”
飙子愣了愣,玄又哈哈怪笑道:“休要推辞!你若是⾝子空,兄弟便给你几副灵藥,包你把那帮骚娘们⼲的死去活来,来吧!随我去!”说罢便拉扯霜冷起⾝。
霜冷叹了口气,⾝子运力一沉,道:“改曰再说,我想去端详那把重刀。”
飙子见拎不动他,有些火气,劲使拉扯。就在这当口,听门外传来矫健的脚步声,两人何等人物,探目望去,只见推门进来的是大土!
“主子!飙爷!花书生的粉行今晚新进个标志娘们,吹拉弹唱无所不能,而且画的一手好丹青,这刻捎来信儿,让飙爷去赏光,而且特别邀请主子照个脸,去看看。”
霜冷和飙子面面相觑,不知这花书生有何妖道。
“什么狗娘们这般精彩,难不成比过我行院的?”飙子有些不忿。
大土看了看霜冷,见他不说话,回飙子话道:“听说这娘们是今天午后自己卖⾝进的行院,她一⾝红裙,如艳仙一般,喜得花书生今晚要请各方老大显美,哼,红颜祸水,我看花书生是玩火**!”
霜冷倒没听清大土后面的话,只听得一⾝红裙,立时变⾊,也不得飙子喝好便道:“你准备去吧,我和飙兄即刻便去。”
大土脸⾊一变,想说什么,却见霜冷打了几个冷眼,只好咽下话去准备了。而飙子却抹胡子哈哈乐道:“你啊你!一套一套的!心底还不是想要娘们哩!好!咱爷俩这便去,看看他花书生手底有哪般仙子!哈~”
飙子⾝后随着七、八个黑带刀手,霜冷和大土则跟在飙子左右,十来个人骑马走了半盏茶,便到了花书生的地界。
云头集是个方儿,东是龙头襟头里,西是飙子的云头闸口,南靠着大山,也是巷街,是肥团头的乌龙院,北界就是花书生的地盘,叫起鹫街。
除了藤大菜刀的襟头里,三方的妓行是你争我夺,有个处不仅不简单,开口价也是漫天要,但精的送,丑的落,三行都知个理儿,这几年肥团头和花书生一联手,女⾊也⾼了一档次,轮到飙子那儿的,都是给行脚商,农夫玩的下等货了。
赌、⾊、酒三家不离,论档次还是这口上儒道、暗里狗猫的花书生为首,这厮的⾊行尤为出彩,新行的娘们品之不尽,若不是隔三差五的选上几名优女献给藤熊,藤大菜刀也是眼红的。
这刻,起鹫街按着惯例,挑起漫天花灯,灯上红笼黑底两个字儿…宝月。
飙子摸着大胡子,就像摸女人的腿般仔细,嘿然道:“兄弟你看,花书生就这般要脸子,一个娘们新上床,就非弄得満街灯笼,好不刺眼,不过这红灯笼可有讲,青、蓝、紫、桔、红,五档俱全,只有面相最好的才挑红灯,这云头集是十来年没见过红灯了,这花小子的名堂还搞上了呢。”
霜冷没有答话,只是望着満街红灯,在马上一颠一颠的,脑中也一晃一晃的,熟悉…只有这两个字…但说不清个云五云六,见那随风而飘的灯笼,还有“宝月”二字,更加蹉跎了…
“宝月…宝月…”霜冷念叨着,他突地一震!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玲珑剔透的女子形象!
也是白肤刺眼!也是红裙加⾝!也是一头黑发垂双肩!
“宝月!”
飙子大手拎过霜冷的缰头,憨道:“喂!想女人想痴啦?还不下马来!”
霜冷木纳地“哦”了一声,自有大土接过缰绳引他下马,随后门口的唱官叫诺道:“闸口飙老大!云走客霜冷到~~”
霜冷微疑,问道:“什么叫云走客?”
飙子笑道:“就是你没有云头集的位置,但有实力出众,这类的就叫云走客。”
霜冷道了个原来如此,便跟着飙子进了主堂,只见人头颤动,黑的白的夹杂一起,有的⾼声彩酒,有的咬耳低声,纷乱之相,令人茫然。
这时**嘻皮笑脸地上前引两人上了二楼,直见到二楼隔栏而坐的主席位…藤熊,及肥团头和花书生,飙子上前扯着霜冷坐下,两人与藤熊一番客套后,便自有酒宴上台,间中那肥团头还不忘捏捏侍女的丰臋。
二楼望去,一楼是间大堂,也是二人上来经过之处,尽头是座大台子,但凡舞妓喏二耍杂都在此上,这刻,霜冷也不瞧那台上莺声献媚之人,却见台子左角的拱门,一个尖酸相的**正拧着一位⻩裳彩裙的女子,虽听不见**嚷嚷什么,但见女子脸上已多了红丝,显是挨了欺负,正在那苦着受驯。
“霜兄弟,别瞅了,你若稀罕她,叫来便是。”飙子大手一抬,花生仁弹了半天⾼后落入他那大嘴里。
霜冷摇了头摇,自顾自道:“苦了这些妓子了,人这条命能值几个钱呢。”
飙子一瞪眼,一阵咳嗽,忙呷了口酒庒下那咔在嗓眼的花生仁儿,喘道:“嗨!你这番话险些呛死我,这帮子婊怎么个活法都是活着,我虽没读过多少书,但风里雨里拼杀过来,也明白一些道理!霜兄弟想听否?”
霜冷笑道:“从未见你这般好谈,这道理自然该听听。”
飙子哼笑着甩了甩大脑袋,道:“就拿我打个比方吧,上头有梁子,咱就叫兄弟去砍人,我砍着砍着就对他们喊‘把他们这群⻳儿子的都砍死!’,听到我这一喊,儿郎们也起劲,各个如狼似虎地拼命,回来后自然有奖赏,咱再说这帮妓子,床上也不知道⾝上的男人弄的慡不慡,也拼命地迎合,了事后奖赏也少不了,所以我就琢磨,这其实都是一个理,我卖命,她们卖⾁,都是为了活下去,你可怜她们可以,那是你看得着,但若在咱们拼命时,谁能看到谁?谁能可怜谁?操!”
说完这铁打的汉子双眼有些红,大口喝了整碗酒喃喃道:“我们都是卖⾝的人啊…”霜冷一时惊愕无语,没想到飙子会有此番透彻的说话,不噤陪他那最后一句亦喃喃了一遍,这时飙子又大笑道:“格老子的,说这些也凭的没用!”说罢一拍桌子!吼道:“**!把那台下的小良姑娘叫来!还有那姓陈的**也一并叫来!”
陪侍的老⻳不敢待慢,看了一眼花书生,便下去叫人了。
霜冷不知道飙子要⼲什么,也同席上人盯着他,飙子拍了拍霜冷的肩头道:“你刚才瞅着的姑娘就叫小良,嘿嘿…”他那笑意带着三分傻意,倒添了一丝憨态。
藤熊也不知这飙子要在花书生场子里闹腾什么,便喝道:“你休要惹事生非!”
飙子摸着大胡子笑道:“**是**,咱飙子也不是豁头羊,怎会在自家兄弟场子里耍弄,大哥放心!”
不一刻,那⻩裳彩裙的小良姑娘和打她的陈**双双来到,霜冷一看那姓陈的,刚才那刻薄嘴脸早不知蔵在哪处了,而近在眼前的小良,端的纯清秀气,标志的脸蛋惶恐地深低着,生怕受了伤害。
花书生也不声⾊,呷着酒静看飙子要⼲什么,这时肥团头摸脑袋“叽叽”笑道:“飙子赶情是换口味了,野娘们太骚,哪像小良这般有韵⾊有风雅哩~”
飙子冷哼一声,道:“诶~肥子说到点子上了,老子就要换换口味!怎个?你这团腊⾁也要换?”
肥团头眼中蓦地闪出一道杀机,玄又换上笑模样,道:“哈~哈哈~我倒怕庒死了这娇娇女,到时花老弟来跟我拼命,我可要兜着走喽~”
花书生阴声道:“肥老哥勿用害怕,其实这娘们正是在下今夜要送与你的礼物呢,呵呵…”在席一听,无不听出花书生是何意解,摆明是没把飙子当回事,也挑明了小良今晚早有了主子,哪轮得到飙子了。
霜冷暗叫不好,这飙子是何脾气,当这这么多人面哪受得了,刚要开口说明原委,却听飙子哼哼笑道:“你俩脑袋里装的都是娘们的庇股,老子可没说要上这小良。”说完转头向小良道:“你过来。”
小良心如鹿撞,抬头红着脸看着在席的凶人,又看看主子花书生,不知怎办才好,花书生歪着嘴哼道:“今晚你就随肥团头走吧,以后你就是他的人了,要像伺候老爹一样!知道吗!”
一旁的藤熊脸⾊微变,也感到花书生和肥团头有些过份,偏又是人家的自家事,看来这飙子要吃哑巴亏了。
小良咬着下唇刚要答“是”飙子一拍桌子!这一拍不要紧!整个一楼二楼的喧闹全停了!百来号人全抬头盯着二楼主席,不知內**生了什么!
霜冷探手在桌下一按飙子,急打眼⾊,却见飙子像没看到似的,立起熊躯!瞧也不瞧花书生等人,上前一把拉住小良,脸上竟泛起祥容,温言道:“小良姑娘,我闸口飙子打小便混迹江湖,亲戚在饥荒时也死绝了,你颇似我念想死去的亲妹妹,今儿我飙子便认了你做妹子!有藤爷见证!今生荣辱与共!”
整个大堂静的落针可闻!而霜冷心內直拍大手!这飙子看似傻里傻气!关键之刻竟能转此策略!不仅花书生和肥团头无话可说!连藤熊也被摆了出来!谁还敢再说话!更何况云头集內颇讲信义!这兄妹之情一到案头,众人更不能揷口说话了!
果然,花书生与肥团头两人的脸上要多难堪就有多难堪,他们哪想到载跟头会栽到这飙子手里呢!
藤熊望着这手下爱将,会意的微笑道:“好!难得飙子一番情谊!俺就准了这事了!想必花老弟和肥老弟也会⾼兴!来!拿酒来!”
老**忙上了烈酒斟満,藤熊举碗站起,花书生和肥团头青着脸也堪堪起⾝,和霜冷一道为飙子和小良举碗庆贺,堂上堂下还不理会?忙哄然叫好,各自喝过!
这酒下了肚,兄妹情一交,也由不得花书生了,只见満面红光的飙子哈哈乐着挽着小良的手,笑道:“兄尊弟从,我这便叫手下去收拾咱妹子的行头!今晚就接去闸口了~”
众人笑着瞄向花书生,见他没精打采地耸拉着肩头,颇感快慰,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哑着嗓子道:“这个自然,不劳飙子手下兄弟的功夫了,自有人会办妥。”
飙子嘿笑着拉小良入席,这小良由物玩变为闸口老大的妹妹,真如做梦一般,傻呆呆地随飙子拉扯,坐在霜冷旁边,而霜冷对飙子的印象则大为改观,他开始明白到,在这云头集,每个人的手段都有独到之处,就像飙子,看似彪傻,心底却颇有心计,从飙子昨天在闸口看中他的功夫,到饮酒相识,这又露了一手认妹,无不尽显他的智计!
<strong>第四话 飙兄有智</strong>(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