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头集的人们直到酒醉深夜,这才在各自的搀扶下三三两两的散去,将灭的煹火旁,只剩下霜冷等人。
霜冷命程怀志护送宝月、小良、阿桃、小田和孩子们先回家,然后在曹能搬来的水缸前抹了一把脸,而醉得厉害的末二则被飙子拎着脖领子塞在缸中涮了两和。其他人则环在四周,静待霜冷说话。
霜冷望了飙子一眼,道:“憨子准备的如何了?”
飙子恢复常态,沉声道:“憨子手下四百人均环集而驻,若云头集一方有变动,那么其他方向的人马便会机动前往增援。”
霜冷头摇道:“季胤是个暗杀的老手,前天我便在云头集四周广布消息陷阱,直到现在仍不见动静,可见我们的人马再多也是无用。”
末二抖了抖⾝上的水道:“季胤最想杀的是霜大哥,我们这番布置是不是把他吓跑了?”
大土皱眉道:“他等了六年,怎会如此善罢甘休,今晚我们集会正是给他一个暗杀的机会,但事实证明,季胤非但没有上当,还依然隐在暗处伺机而动,可见他比六年前更加稳重了。”
鲁行本垂头道:“我有个问题一直盘旋在心头,不知该讲不该讲。”
霜冷望着鲁行本,这汉子一直是五人中最沉稳的一个,看问题也非常有独到的一面,玄即说道:“老鲁有什么但说无妨。”
鲁行本点点头道:“大家也知道,在季胤⾝边有个叫蔵和的人,当初它可以缩骨成犬,那么今天的集会,你们说她会不会用相同的手段混了进来?”
众人听罢无不心头一震!
霜冷沉昑片刻,猛地一抬头!正巧迎上大土的眼睛!
“不好!程怀志!”两人相视大叫!玄又闪⾝向宝月等人回家的方向奔去!
飙子他们怎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忙随在二人⾝后追去!
就在这时!众人只见云头集南边的大山上空爆出紫红的火焰弹!霜冷一惊下停下脚步,心忖程怀志若是被蔵和暗算,那么护送宝月等人的就是蔵和本人,南边大山的驻兵必是和季胤交上了手!他转头望向宝月等人离去的方向,那深黑的街巷仿佛是张嘲笑他的嘴脸!
“我去山南!”大土菗出双刀!头也不回地向南边跑去!霜冷看罢心下一横!冲后面赶来的飙子等人道:“你们拦下蔵和!我去接应大土!”说完又追向大土!同时暗骂自己太过愚蠢!在京师一役他早领教了季胤分而击之的手段!六年后的今天他还是被这套手法闹的灰头土脸,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多想无益!霜冷唯有祈祷飙子他们能拿下蔵和,然后和大土与季胤拼个你死我活!
他边跑边提纵耳功!时刻留意着宝月等人离去的方向!可是令他困惑的是,直到他和大土进了南山!集子里依然静寞如初!霜冷只感头皮发⿇,如果蔵和已厉害到毫无声息地⼲掉飙子他们,那么六年来苦心经营的一切将在此夜毁于一旦!
这时大土闷喝一声!霜冷打了个激凌!只听大土道:“现在想什么都是多余!相信飙子吧!”
霜冷心头再震!暗赞大土说的好,如果这样分心做战,在心理上已是季胤刀下亡魂!
想到此,霜冷才收回多虑,⾝体与心绪合二为一,在內劲不断腾升的同时!与大土飞⾝掠过一片松林!直扎进火焰弹爆出的地点!
两人刚触地面!眼前的景象竟让二人惊愕不已!
原想在季胤的二丈火轮龙下,想来早已是満地焦尸了!谁想到整整一百位云头刀手竟毫发未损,正呆呆地望着阵央中站立的紫衣女人!
霜冷和大土面面相觑,各自呑了口吐沫,不解地上前推开刀手,入眼处站立的女人正是蔵和!
蔵和双臂环在丰胸前,紧⾝的紫衣突显出她惹火的⾝段,黑⾊带浪的长发垂在双肩,六年后的她更显出成熟风韵的美态,在场中人也只有霜冷和大土知道她其实是个男人,要不也会同百来人一样,一时看的大晕其浪、目瞪口呆。
大土上前冷冷道:“你在搞什么花样!季胤在哪里!”
蔵和微微阖上双目,以往童真的笑脸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带给二人的感觉只有冷艳可说。
大土见她不说话,双刀“哗”地摆开!喝道:“妖人!我倒要看看此刻生豁了你!季胤还能不能沉住气!”
只见蔵和露出洁白的上齿,紧紧咬住下唇,竟默默垂下了头!
大土回头看了看霜冷,霜冷也是一脸茫然,正想上前说话,忽见蔵和“噗嗵”一声竟跪了下来!
霜冷和大土这时才真正的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呆瞪着蔵和一时无言以对。
臧和秀眉紧蹙,颤抖的躯娇喃喃道:“霜冷,求你,救救…季胤。”
“什么!”
霜冷和大土几乎要把耳朵卸下来好好煮一遍,再擦⼲净按上去!这跟本没法让人接受!
霜冷哑着嗓子问道:“菩萨保佑,他不来烦我们就万事大吉了,蔵姑娘这话怎讲?”
大土⼲咳一声,想来是听霜冷唤她为“姑娘”有些不妥吧…
蔵和缓缓仰起头,那苍白的脸毫无血⾊,而那秀眸中却似乎映着无限悲苦,她望着満天星斗喃喃道:“蔵和知道,这样唐突的说出这种话,你们不会相信,但是…”蔵和又垂下头去,双目隐隐透着泪珠痛苦地呻昑道:“我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我求求你们了…救救季大哥!”
大土呼了口气,闷哼一声道:“六年前,也不知是谁说的对待猎物要不择手段!蔵和!若你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来害我们!对不起!我大土不上当!”
霜冷一震,大土这么说有一半是给他听的,毕竟六年前他们吃了不少亏,却都是血淋淋的教训,何况房鬼也是因此而义逝的!
谁知蔵和蓦地一怔!起⾝面向西方的云头闸口!众人以为她由于大土的识破要突然发难!可耳边却传来火焰弹的炸爆声!霜冷等人大惊下举目望去!只见云头闸口的上空爆出鲜红的火焰!那血⾊不同于蔵和出现时的紫红,而是最⾼危机时才动用的火焰弹!
“是季胤!”大土狂吼道!
“不!不是!”臧和的尖叫盖下了大土的声音!
霜冷望着夜空零乱飘下的火焰弹残星,心下一紧,转头问道:“那你知道是谁了?”
蔵和颤抖着向后退了一步,双目无神地呆瞪着夜空,双唇抖着呛声道:“是…是‘界从’…”
霜冷听罢只觉周⾝传来股股冰寒,呆了一呆,喃喃道:“不可能…”
大土看到霜冷这个样子,仿是第一次见他一般,讶道:“界从?什么是界从!”
还没等霜冷回答,只听闸口传来一声巨响!众人大惊下望去!闸口已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霜冷盯着茫茫火海!脸上肌⾁菗搐着,随后猛地菗出霜啼刀!一言不发地向云头闸口飞去!大土呆望着霜冷远去的背影,一时竟不知所措!直到眼尾看到蔵和鬼魅般追着霜冷,这才大喝一声!振臂吼道:“兄弟们!随我来!”
霜冷奔出松林!闪电般横切进云头闸口!
入目处火海片片,过百老幼哭喊着向央中十字街的方向亡命般逃去,霜冷在他们的眼中仿佛是不存在的,他拦了好几个人也问不出个青红皂白,唯有顶着人群和火焰向闸口冲去!霜冷推算着步子,估摸到了闸口五百步左右,见左右再无生人,这才催吐寒劲!霜啼刀划过一道雪芒!一招惊天动地的“大雪切”撕开重重火焰狂劈开去!在寒劲的催吐下,大火才渐渐熄灭。
霜冷脸泛狰狞,望着満目狼籍,心內像是滴出了血一般,这时⾝后风声骤响!霜冷回头一看,蔵和旋风般掠了过来,出奇的是没有一丝杀气,肩并肩站在霜冷⾝侧。
“给我一个解释。”霜冷看也不看她,只盯着満地焦碳。
蔵和深昅口气,叹道:“是界从的雍虞⼲的。”
霜冷冷哼一声,道:“别骗我,界从的存在跟本就是一个神话,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界从!”
臧和痛苦地蹲下⾝去,沙哑道:“我没有资格再骗你,我们讲究不择手段是真,但是到了这份上,我再没有力气与你算计了。”
霜冷微微一震,似乎感到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不解道:“难道这一切是真的?”
臧和点点头,道:“你也曾是个杀手,我们这一行接到任务后,便会去拜界从,在你看来界从是荒诞的,可是…”
霜冷淡淡道:“我知道你无法理解,我也是一样,如果真有界从,那也是人为的组织,你现在告诉我,你们和界从是什么关系?季胤在哪里?”
蔵和双膝跪地,双手狠狠抓着碳土颤声道:“你说的不错,界从是人为的,季大哥和我…就是界从的叛徒…”
<strong>第三十九话 界从</strong>(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