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骨黑袍的雍虞鬼魅般切入云头阵內!登时掀起漫天血浪!准备接敌的飙子一抹脸上崩溅的血水,额头青筋凸显!眼內锁紧雍虞!手上斩马刀单手抡起斜指在天,脚下由慢转快!伴着口中一声大吼!“嘭”地一声冲上半空!斩马刀在极限的劈斩下,抖起嗡嗡刀鸣!直轰向雍虞!
在霜冷眼里,以飙子的体重和力量!这一刀足可将大地撕开条垄沟!可见飙子的仇恨已完全爆发出来了!一刹那间!刀已触及!一阵隆隆巨响哮彻林间!磕飞的崩石和泥土溅向四周,一时间竟埋没了整个场战!
霜冷紧闭双目,勒过马头凭以耳功测向二人接战之处,传来的股股闷响正说明飙雍二人的近⾝搏勇!而他不知道,在此时的飙子心內的震撼!
雍虞双臂硬扛在斩马刀刃锋上,而脚下已陷入两尺深的大坑中!雍虞闷哼一声,双手带着微微⿇痛拍在斩马刀上,随后⾝子向后腾起,半圆的弧度正使他双脚磕向飙子的天灵盖!飙子怎敢让他碎了自己的头骨!左手松开斩马刀闪电般抓向雍虞先磕来的左脚!一揪一带下将整个人抡向一旁!他本想就势捏碎他的脚骨,可力到出却狠捏不下去!想来雍虞腿双上也绑有双臂同样的东西,要知道这六年来,飙子由横练外功转练內气,已非是霜冷刚到云头集所认识的他了,即便这样,仍是取不了雍虞的狗命!
雍虞⾝在空中,却咯咯怪笑,旋过优美的弧形,脸向飙子轻蔑地做了一声嘲弄!飙子看得双眼直冒火!一手抡飞斩马刀!直戳向雍虞的大胸骨!随后⾝子一闪,那庞大的⾝躯竟快若激电地紧追而上!雍虞脚还没着地,见飙子如此速度也是心头一惊!刚磕飞来袭的斩马刀!那飙子已然扑在了他的⾝上!
二人哼哈地滚落在泥浆中!而两人四拳却没有停歇!一记记飚血噴溅而出,也不知是谁受了伤!只能看见一大一小两个泥人和満⾝的血水!这时霜冷杀到!霜啼刀究准空隙!一刀戳向雍虞!那伴着的寒劲却已先透了出来!雍虞宽大的黑袍虽然裹満泥浆,可那隐着的双手也不知何种动作,从內探出先化了那寒劲,接着拍开霜啼刀的刃锋!竟大有四两拨千斤之用!
与此同时!飙子右拳已勾上雍虞的腹腔,力到了才发觉打在空处!那宽大的黑袍实是最大的障眼法!雍虞旋过⾝子,以半周抡空的力道!以左肘再次磕向飙子的天灵盖!马上的霜冷怎能让飙子如此惨死!霜啼刀接势一送!以刃锋横在飙子头上,哪怕他雍虞磕上霜啼刀呢!雍虞果然硬着性子斜磕开去!险险避过刀锋改砸飙子的右膝盖!
飙子微侧右膝,左臂擦过霜啼刀横砸向雍虞的脸巴子!这一⾝黑袍最不能挡的就是那脑袋了!果然这厮仰过⾝去!避过脸上不足寸许的大胳膊!随后却一口咬了上去!飙子登时疼的哇哇大叫!不待反应!雍虞已一口咬下胳膊上的大块⾁!这还没完,那宽大的袍子又起凸两处!想必是双手要拍在飙子的⾝上!霜冷想起那三百枯尸!情急下将霜啼刀竖了过来!以刀面拍在飙子的⾝上!硬是将他拍出圈外!而这时雍虞的双手竟在一刹那间露了出来!霜冷看罢一呆!竟忘了再下刀及!
雍虞衔着那片⾁倒翻开去!三人成品字型对峙着。
四周的撕杀仿佛和三人毫无关系,也不知何时又下起了绵绵秋雨,周遭开始静了下来,那些云头刀手三三两两地靠在霜冷和飙子的⾝后隐隐结成阵势,而千百名界从杀手已将他们包围了。
霜冷眼尾见程怀志已是満⾝血水,额头上的一道砍伤更是触目惊心,再看看旁若无人、咯咯怪笑的雍虞,心中不尽又起疑窦,难道他和宝月都猜错了?六謦与雍虞跟本就是一丘之貉!不,不对!如果真是一处的庙僧,六謦又何苦在雍虞杀了云头三百人后来求助呢!
除非…
雍虞本⾝也有自己的杀手之众!
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了!
还没想妥,只听飙子一声大喝!道:“雍崽子!这一口没噎死你么!格老子地!我再喂你一顿饱拳好了!”说罢便要冲上去!霜冷一横霜啼刀!拦在飙子⾝前,对雍虞问道:“你是不是怕杨绝?”
霜冷劈头就问是想看他的反应,如果六謦所说是实的话,那么杨绝在界从的地位绝对是头把的,对于像雍虞这种斗狠的人,一定是眼中盯⾁中刺,他绝不会屈局任何人之下。
果然,雍虞眼內闪过一丝杀机,接着掩口笑道:“对,怕,很怕!你知道吗?我真怕杀不了他,就像我现在杀不了你一样!”
霜冷头摇道:“不对,说实话,刚才我与飙子联手都处在下风,足可见你有杀我的能力。”
雍虞哼了一声,转过⾝躯抖过黑袍道:“你以为我不想杀你么,是现在不能,杀了你我也同样是死,这赔本的买卖我不会⼲!”
霜冷听罢心中又是一震,仿佛有什么启示在冥冥中浮显了出来,他垂下霜啼刀,问道:“六謦找我帮忙,你怎么看?”
“怎么看?哈!”雍虞狠狠转过头来,狠声道:“不用我说你都明白,那个子婊是在利用你!”说完又一阵气馁似的,深深叹了口气道:“姓霜的,我给你交给底儿好了,如今我怎样都不会让你死,界从內部的事复杂的很,我不想让一种平衡矢重。不错,是我杀了你们三百人,但你也知道,做这一行的,不试试敌手深浅和心志根本就是自裁!或许你我心內的价值存在差异,我杀了你们三百人,现在你再看看,你和这头蠢牛又杀了我多少人马!你真正的敌人是六謦,而不是我,毕竟在未果之前,我不但不会杀你,还会站在你这一边,你自己想好了!”
霜冷听得头皮发⿇,眼前这人昨天刚杀了云头三百好手,今天却在对阵中像抛肝抛胆似地坦言站在一起,这类人性,属实深浅。
“你不杀我是不是与季胤有关?”霜冷感觉自己像个没头的苍蝇,越来越分不清事实了!
谁知这一问,使得雍虞微微一震,他转过⾝来,面无表情地望着霜冷,喃喃道:“有些事真的说不好,呵呵…”雍虞自嘲地笑了笑,随后再次转⾝向林內深处走去,只留几声道:“你杀了他或不杀他,我都很⾼兴。”
霜冷再次拦下欲追的飙子,脑袋里回味着雍虞最后这一句话,望着千百名界从杀手随主隐去,不尽越加烦恼和不解了…
“我这是杀对人马了?还是杀错了?”飙子看着云头刀手给自己包扎伤口喃喃问道。
霜冷望了望天⾊,道:“你杀对了吧…呵!我也不知道,界从看样子在內部裂分成几派了,报憨子的仇,你方才是找对人马了,不过…”霜冷垂下头续道:“摆在前面的几条路就⿇烦了。”
“怎么说?”飙子咧着嘴问。
“第一,可以肯定的是雍虞和六謦不是一对人马。”霜冷道。
“操!这不是废话么!”飙子狠声道。
霜冷笑了笑,道:“第二,六謦让我助她杀一个叫杨绝的人,而雍虞漠棱两可,可见雍虞是处在观察的角度,他即不反对我杀杨绝,也不表态我杀杨绝,看来这个叫杨绝的是最关键的。”
“第三,这件事牵扯到季胤,臧和所说的界从是从催眠角度来说明的,真正的秘密还在于它们本⾝,如果季胤在界从所说属饿鬼,蔵和是畜界,雍虞是地狱,那么杨绝和六謦就代表天和人。这形成了整个界从的渊源,我觉得这个六謦更像代表天的意味,这个女人很绝对,像她这种人,一切的意志都打着天的旗号,仿佛什么事情在她眼里都是理所当然的,当然,这是推测,在某些角度,人更是善变的,我想这个杨绝,再合适不过了,他一定有违六謦的意志,从而背叛了界从,甚至想**她。”
飙子露出怀疑的表情道:“ 姓霜的,这些说的我不懂,但我一定要宰了雍虞!方才他也说了,他不想杀你!但是不代表整个云头集!这个仇是报定了的啊!”霜冷点点头道:“这个我明白,也是不明白的地方,他说现在不杀我,不代表以后,我想问题还在季胤⾝上,刚才在拼杀中,你注意他的胳膊了吗?”
飙子摇头摇,霜冷道:“我倒看清了一些,从昨天与他交手,砍开他的一角黑袍,到今天看了个大概才知道,他⾝上绑了一种叫芳金的护臂,这种铠臂我只见过两次,一次是在云南的丛林里暗杀一个土霸,另一次是在南海的岛上,暗杀一个叛逆。这二人当时都有这种置料的盾牌,任何武器都没法穿透,相当稀有!”
飙子深思道:“可是,怎么解释雍虞杀死的三百具⼲尸呢?这种置料能把人变⼲?像季胤用那二丈火轮龙似地把人烤死?”
飙子这一问倒惊醒了霜冷!
霜冷猛地一抬头,道:“我明白了!”
飙子摸着脑袋急道:“啥呀?明白啥呀?”
霜冷抬起单臂拍在飙子肩头笑道:“你这蠢牛!倒点醒我了!雍虞最大的克星是季胤,季胤本是炼火出⾝,而我是炼冰成刀的,冰克火,我就是季胤的克星,而雍虞正是练气的,那三百具枯尸定是被他菗了体內水份,而我的大雪切对雍虞根本起不了作用,雍虞定能将雪气化为乌有,这就是他们所说的宿命,一物降一物!哈!倒真的像模像样呢!”
飙子丈二的脑袋不明所以,直到过了半盏茶才弄懂,他一拍腿大道:“这还不简单!你不用大雪切就行了!何必受制于人呢!”
霜冷头摇道:“这不容易,如果我不用大雪切,与废掉武功没什么区别。”
“那你不是肯定要被雍虞⼲掉了!”飙子急道。
霜冷沉声道:“也不一定,就看造化了…”
“哼!”飙子气道:“我看那雍崽子一⾝黑袍倒厌烦的很,袖里又蔵着乾坤,想要防他真挺要命!最可气是他腿双也绑了这置料!不然我就像捏小鸡子似地捏碎他!”
霜冷矢笑道:“真要克制于他,先要摸清他的功路,我看雍虞说是把人的体液菗走,不如说是蒸发更贴切,这对蒸袖手,得想方设法切下去才行。”
<strong>第四十五话 地狱底的蒸袖手</strong>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