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正在山路上顶风吃土的两位专业人士丝毫没有想到他们被一个七老八十还做整容手术的老家伙玩了一圈,索性老家伙为了安享晚年,提供的报情还算准确,没有让二人白跑一趟。
塞瓦斯托波尔距离阿斯特拉罕差不多一千公里,没有机飞航班,好在这里的道路状况还算不错,二人⼲脆在租车公司又雇佣了一个司机,直接开车送他们前往这座历史悠久的城市。作为伏尔加河里海入口三角洲上的城市,阿斯特拉罕拥有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十三世纪蒙古人入侵建立的阿斯特拉罕汗国,在俄罗斯大地上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古城。
一路上风景优美,山势起伏不大,但是植被密集,公路就在成片的山林中穿行,大片松叶林加上厚实的白雪,令刘昊有种回到东北老林子的错觉,看看地图上的纬度标志,这里还真和冰城的纬度差不多。过关的时候吉普车没有受到盘查,原本准备好的件证与说辞一概没有用上,开车的司机告诉刘昊,这里的哨兵只认酒食不认件证,天王老子来了没有孝敬也别想过去,直接贿赂给哨兵一瓶劣质伏特加比按照正常流程报关省事许多,
刘昊这才明白司机上车前携带的那瓶伏特加是做什么用的,将酒塞给哨兵后,对方果然没有盘查吉普车,任凭司机拉着二人和小半箱军火顺利过关。
(早年有幸跟朋友在边贸关口这么⼲过一回,俄罗斯那边想多带东西过关,说别几的同时塞上一瓶酒就够了,老⽑子特认玉泉方瓶以及红星二锅头,现在不知道口味改变没有。)
路途中刘昊获知莫斯科机场因风雪关闭的消息,驻扎在那边的际国刑警人员一时半会是没办法与二人碰头。莫斯科那边只能替刘昊二人预定了食宿接待的宾馆。顺带将阿斯特拉罕相关人员的资料传送到李葵丽地机手上,也算聊胜于无。
入进阿斯特拉罕地时候正是华灯初上,这座城市在星星点点的灯光映照下,大量古典主义风格的建筑鳞次栉比,苍老中带着几分破败,就好象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在回忆一个悠久大国往昔地辉煌岁月,让人产生感叹之余也体会到一种悠远深邃地朦胧美感。
刘昊毕竟生于东北。长于黑土地,在那片丰韵的土地上深刻感受过俄罗斯文化的侵袭,也曾经亲⾝体验过冰城刚被苏联士兵解放时遭受的劫难。此刻再看到这些充満俄式风格却又大多破败不堪地建筑,回想起被劣质酒收买的边防士兵,其中心情确实是五味陈杂,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李葵丽发觉男友心情不佳,轻声问道:“怎么了?在想什么?”
“当年苏联大兵进驻冰城的时候没少祸害老百姓,抢劫、**、杀人,几乎每天都在发生,那时地人都说走了小鬼子又来了老⽑子。老百姓命苦啊。可是有什么办法?当初人家兵強马壮,地域宽广,势力雄厚,咱们比不起。”刘昊指指窗外,接着感慨道:“现在再看看俄罗斯的城市以及他们的民众,就好象原本強壮的匪徒突然变成了贫穷老实的农民,真让人有些不适应。”
“那段历史华夏国內基本不宣传吧?我记得当时华夏方面的⾼级将领卢冬生就是因为阻止士兵抢劫,死于苏联士兵的黑枪,国外很多反苏势力都拿来大做文章。算了,都是过去许久的事情。总会被人遗忘地。”李葵丽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规劝道。
刘昊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心里默默想着,有时候,人类善于遗忘不是什么坏事。那样可以掩埋痛苦。可是一个民族善于遗忘,却未必是好事。有些历史是不应该也不能被掩埋或遗忘的。
因为这些历史都是由前人的血泪构筑而成,如果轻易地就这样忘却,终究有一天,这些遗忘前人历史的后来者必将重新品尝到血泪屈辱的滋味。感慨归感慨,刘昊当然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曰之寒的道理,想要醒唤民众正确对待历史,正确了解历史仅凭他一人根本做不了什么,还要靠一代甚至几代人不断的修正与推广。
坐了一天的吉普车,多少感觉有些腰酸腿疼,下车后最让刘昊舒心的却是不用再忍受俄罗斯司机⾝上那股特别的烧胶皮味道。必须承认司机地技术不错,就是他⾝上那种白种人或者说俄罗斯人特有的味道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转头看旅馆的灰黑⾊的外墙,立刻将两人原本变好的心情打落低谷,很明显这间旅馆建设于苏联时代,方方正正地楼,规整的格局,没有丝毫特⾊。入进旅馆大厅,除了悬挂地领袖照片变成当今地俄罗斯总理与总统之外,內在装饰保持着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风格,给人地感觉甚至比不上黑海边的村庄旅店。
眼看刘昊用不太流利的俄语和旅店前台交谈,李葵丽佩服道:“看你和司机聊了一天,俄语就顺溜了不少,很不简单啊,老鬼。”
刘昊笑了笑,谦逊道:“早年和苏联军医学过,也就是简单交流罢了。”
两人行李不多,安顿下来相当容易,李葵丽将行李放进房间,转⾝出来敲开刘昊的房门,道:“我已经约好了接应人员,就在旅店旁边的饭馆,正好边吃边谈。”
刘昊当然不反对,两人从旅馆出来,漫步在夜⾊苍茫的大街上,根据GPS的指引前往一家俄式小饭馆。
从车窗里观察这个城市,与漫步在大街上的体验完全不同,夜⾊深沉,灯光逐渐稀少,不少建筑给人的感觉都是阴森的,路上的行人并不多,偶尔有几个俄罗斯老太太的⾝影在翻检着垃圾箱。空气中始终充満着一种淡淡地咸腥味,几乎每隔几步都可以看见在醉汉的呕吐物,⻩白⾊的物体在冰雪覆盖的人行道上冻结成令人恶心的一团。
已经过了晚餐时间,小餐馆里十分冷清,顾客寥寥,两人刚一入进,就有人挥手招呼他们过去,宾主落座后,这个看起来有些瘦弱的俄罗斯人推了推架在鼻子上的厚重眼镜,自我介绍道:“我的全名太长,你们叫不习惯,还是叫我帕耶特诺夫吧。”
刘昊从资料上得知眼前这个瘦⾼个是阿斯特拉罕最著名的报情贩子,很直接地掏出机手,将特罗夫的照片展示给这个人看,解释道:“这个人最近在城里的当铺出现过,我需要得到他寄存的东西。”
“这个不难,你们有两种选择。”帕耶特诺夫接过侍应生送来的红菜汤,低声说道:“城里一共有五家当铺,你们可以一个个问过去,不过我看多半不会有结果。”
“另一个选择呢?”
“酒吧、妓院、当铺、赌场都被当地的黑帮老大帕维尔。隆金斯把持,直接找他帮忙,资料反馈的速度会提⾼许多。”帕耶特诺夫笑了笑,很诚恳地建议道:“你们要想好借口,我只能帮你们引见或者提供黑帮老大的行踪,剩余的事情还要靠你们自己完成。如果两位不是傻瓜,不要提你们的官方⾝份以为在这个偏僻的地方他会买帐,也不要试图用金钱收买他,如果你谈到钱,那就在无形中侮辱了他的自尊心,相信我,作为一个地区中有⾝份的人物,地下长市这个外号可不是白叫的,他是否帮助你们,全凭心情。”
“稍等一下,我需要和同伴商量。”刘昊转头将帕耶特诺夫的话转述给李葵丽,接着说道:“以往遇到这种情况你一般是怎么处理的?”
“你知道的,咱们在这里只有调查权,除非确定罪犯⾝份,否则找人谈话说与不说全在对方怎么选。不过么,特调部办案的时候往往选择最直接的方法询问知情人,就好象雅加达那次,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刘昊觉得同伴这话实在有些胆大妄为,转念一想,再厉害的帮派老大也不过是个⾼级小混混,贩毒、走私军火外带当当老鸨到头了,充其量就是政客用来排除异议的打手罢了。似乎自己也不应该被帕耶特诺夫几句话就吓唬住,好歹咱也是个突变人类啊!
主意已定,刘昊却不能将两人的想法合盘托出,只是很婉转地表达了想直接去拜访黑帮老大的意思。帕耶特诺夫人精一个,反正莫斯科那边的费用已经打到他的帐户里,报情、建议都给了,怎么做是对方的事情,当然不会给自己找⿇烦,很慡快地提供了帕维尔。隆金斯最两天的行踪,同时保证随时与刘昊沟通最新报情。
三个人谈完正事,饭菜也上全了,这里位于伏尔加河的河口,水产丰富,用当地鲜鱼烹饪的主菜黑椒鱼卷香气扑鼻,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李葵丽奔波一天,要说不饿那是假的,就连刘昊这个每天一顿饭的家伙也感觉有些饥饿,帕耶特诺夫不用请客,更是不吃白不吃。
一阵风卷残云,三人吃的⼲脆,散的也慡快,刘昊二人返回宾馆报告最新进展,准备按照特调部的常规方式拜访这位在阿斯特拉罕市号称地下长市的黑帮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