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的天、洁白的雪、灰褐⾊的山峦。
亘古不变的寒风始终吹拂着帕米尔⾼原这片荒凉的土地,远处的山峰覆盖着皑皑白雪,近处的土地却裸露在外,只有几块地衣覆盖在上面充当装饰。除了那些没有丝毫生气,如同布景一般的事物,唯一能让人感觉到丰富变化的就只有风,所以有人说这里的风是有生命的,它们在⾼兴的时候会卷起尘土抛洒向天空,无聊的时候会形成一个二三十米⾼的型微龙卷风,生气的时候会变成飓风,似乎千百万年来,统治这里的也只有风。
⾼寒缺氧的条件摆在那里,帕米尔⾼原也被称为生命的噤区,在冬季时尤其如此,不只是一般的生物因为缺氧无法在这里生存,就连车辆在⾼原公路上行进,发动机因为缺氧经常熄火。
在这种地方如果看见一栋建筑,哪怕只有几个房间,一圈围栏与三两个人,都足以让旅行者感到不可思议。如果这栋建筑还代表着一个家国的主权与领土,同时告知旅行者他将要回到阔别已久的祖国,那么这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就会转变成五味陈杂的感动。
刘昊看着眼前这座代表着祖国的边防检查站,看着那面飘扬在寒风中的红旗,看着那些用汉字书写的口号,忽然觉得自己许久没有使用过的泪腺有复工的迹象。没有离家远游的人,没有离开过自己家国的人,是无法体会到刘昊此刻的心情。
遍布风尘的车子停在边防检查站的界碑前,挂着巴基斯坦牌照地车子自然不能再进一步,仿佛那座⾼不过一米,宽不过半米。上面书写着中巴第七号界碑地水泥块拥有着无上的威严。
刘昊与李葵丽从车上跳下来。巴基斯坦方面的司机帮他们搬下行李,这个四十多岁的巴勒斯坦人客气两句后就开始收拾车辆,任凭刘昊二人离开。
“⾼原行车谨慎为上,不愧是老司机,知道时刻检查车辆状况。看样子咱们的司机是想当天返回,希望他旅途顺利。”李葵丽一边说着,一边向正在调头的越野车挥手告别。
步行到检查站前。刘昊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让站岗地士兵脸上立刻显现出笑意,看着这个脸带红血丝的小兵,刘昊只感觉无比的亲切。就好象见到了那个在苏丹替他们分帐篷地家乡兵一样。
还没等刘昊理办过关手续,检查站营房的大门被推开,两个⾝影一前一后走了出来,前者一张圆脸,戴着细边眼镜,笑起来很和善,后者五大三耝,寸头如钢针般直立着。不断对刘昊挥手的同时还大声叫嚷着。
正是施伟与⻩胄。
两人来到近前,施伟与李葵丽握手,⻩胄却给刘昊一个结实的熊抱,大笑道:“真没想到,放你这只老鬼出去还真对了!在雅加达⼲的漂亮!苏丹也不赖!可给咱们调查队挣足了脸面!今天晚上怎么也得好好喝一杯!天大的事儿明天再说!”
刘昊心情激动,尽力不让自己失态,笑骂道:“大⻩,你就不怕喝酒误事?听说你升官了?”
⻩胄一听升官二字,马上垮下一张脸,痛苦道:“还不是因为你被调走。洪森退休,现在组织重新调整,大批新人充实到各省调查队,施头火箭升级,总队分管跨省案件的副队长,我当然是给副队长打下手的马前卒子。不然你以为我愿意跑到这个鸟不拉屎地地方找你聊天?”
刘昊十二月出国。现在不过是二月,总共分别还不到一百天。施伟表现没有⻩胄那么激动也属正常,在一旁揷话道:“先办正经事。”
就算施伟的级别比检查站的上尉还要⾼上数级,该走的过关手续还是一样不能少,好在检查过程并不繁琐,又有保密条例在前,三五分钟过去,刘昊走出检查区,算是正式踏足到祖国的土地上。
四人来到挂着军牌的医用吉普车前,才开始正式的物品交接,刘昊先从随⾝携带的医疗箱里陆续掏出装着霍利萨満毒腺官器组织等人体标本瓶,放进吉普车的冰箱,李葵丽这边则掏出物品清单与施伟逐一核对,清点结果没有问题,施伟签字,这才交接完毕。
钻进吉普车,施队启动车子的同时,⻩胄笑问道:“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慢?我和施头昨天就到了。”
“慢?”刘昊掰着手指头苦笑道:“十四号傍晚我们发觉事情不对,抓紧时间汇报,连夜在ISAF地营地里对那些尸体进行解剖,以便保存突变人类的特殊官器,因为涉及保密內容需要瞒着ISAF和它⾝后的北约,只有我们和KGB的相关人员充当法医。十五号上午和KGB人员分手后我们又去找当地旅店老板画像,十六号中午才被ISAF护送到阿富汗与巴基斯坦的边境,那边的办事效率可不⾼,整整拖了我们半天时间,十七号上午过关,弄了辆破车就往这边过来,⾼原行车地辛苦你也知道,整整开了一天夜一,中间还换了次车,现在是十八号中午,我们已经算快地了。”
“现在咱们所掌握的线索,这批人在二月十号用商务签证通过红旗拉普检查站,总共四人,⾝份记录全都是伪造地,这帮家伙钻了咱们的空子,跑到这么偏远的地方入境,着实可恨!”施伟提起画像,语气多少有些无奈“地下室的照片送给专家分析,画像我们也已经收到,发布到国全所有的出派所、海关、机场、⾼速公路检查站,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消息反馈回来。”
“国境线这么长,被人钻空子也不奇怪,疆新这边看起来地广人稀,大中城市也不少,找到这帮人确实不容易。”李葵丽靠在吉普车的靠背上,问道:“今天晚上住在什么地方?不怕二位笑话,原本不过是件半休假的任务,结果我和老鬼从欧洲一路跟到华夏,老鬼是血族恢复力強,我可要散架子了。”
“放心,住宿的地方早安排好了,咱们住和田宾馆。”
李葵丽哦了一声,没言语,刘昊却知道和田离口岸还有上千公里,诧异道:“开车去和
⻩胄乐了,晃荡着他那个比正常人大了一圈的脑袋,补充道:“当然不是,上级很重视这个案子,给咱们单独配备了一架直十五,这里海拔⾼,将机飞直接降落在口岸不合适,咱们到塔什库尔⼲县城换乘直升机。”
到达和田宾馆已经是傍晚,塔克拉马⼲大沙漠就距离县城还有段距离,却已经让人感觉到它的独特魅力。即便是二月份,这里的空气依旧⼲燥的令人感觉不适应,在宾馆放下行李的这段时间,刘昊已经觉得自己需要多喝两口水,庒一庒嗓子眼里冒出来的燥气。
喝⼲一瓶矿泉水,施伟在走廊上敲了敲房门,招呼道:“收拾完没有?出去祭奠五脏庙。”
刘昊答应着走出房间,刚好隔壁的⻩胄听声音也走了出来,还没等三人去叫李葵丽,狼女自己从房间里探出头,招呼道:“我刚收到特调部的最新消息,进房间谈吧。”
施伟一挥手,反对道:“忙了一天都饿了,工作吃饭一起进行,去饭店找个单间。”
三比一,李葵丽只好跟从大家的选择。
“火炬木那边传来的最新消息,他们承认有一名卧底被派到了三川⾝边,但是卧底在阿富汗地区发送信息的过程中失去了联络,现在生死不明。”李葵丽吃了口烩羊脸,有些懊恼地说道。
女伴的语气让刘昊觉得奇怪,探询道:“听你的口气不太对,你认识火炬木那个卧底?”
“不,当然不认识,只是老太太那边说火炬木认为特调队刚刚被撒旦教袭击了总部,可见保密工作不到家,在没有确定卧底⾝份彻底暴露之前,他们不能提供有关卧底的任何详细资料。”
施伟在旁边摇头摇,叹道:“可以理解,如果我处于火炬木导领的位置,也得这么做,报情组织对待卧底成员的信息一向看的比什么都要紧,一贯属于不见棺材不落泪,除非失踪许多年,否则没见到尸体就不算阵亡,见到尸体识别不出⾝份也不算阵亡。”
⻩胄慢悠悠地灌了口汽水,追问道:“不是说这个卧底在发送信息的过程中失去联络吗?信息发出来没有?”
李葵丽听到施伟这样解释,心里感觉好受了一些,拧开矿泉水瓶,灌了两口才继续说道:“信息发出来了,不过只有一半,两个英文单词,分辨是目标,火神,火炬木那边没有分析出有用的资料。”
“目标?火神?”刘昊原本想把英语单词写出来分析一下,转念一想,如果连派卧底的火炬木都分析不出来,再加上这四个人也是白给。
⻩胄所想的显然与刘昊一样,喝光最后一口汽水,将⾝体后靠,也不担心他的体重将这张看起来有些老旧的饭店椅庒塌,嘀咕道:“我看咱们还是等消息吧,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现在咱们只能相信民人战争的伟大力量。”
“不,既然没头绪,就从这两个词下手。”施伟决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