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我就大病一场。
⾝上的伤口疼得要死,再加上也许是心理上的排斥,更是吃什么吐什么,整个人就急速的憔悴了下去,偶尔看见镜子,镜里的人苍白瘦弱的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那还是自己吗?
那还是那个曾经神采飞扬的谢红衣吗?
我只觉得头疼欲裂,⾝上的伤口好了一些,但还是隐隐作痛,整个人虚弱不堪,昏沉沉的躺在床上,不知今夕是何夕。
太医每天都来把脉,可我连眼皮都懒怠睁开,更别说搭理。
这样残破的⾝体,医好了又有何用?好用来迎接他再一次的狂暴肆虐?
轩辕流光又每天都来栖凤宮了,而且来得比以前更勤,逗留的时间更久。
他来,我也没有搭理他,要么看着天花板发呆,要么就⼲脆装睡。
可即使闭上眼睛,装出一副昏睡不醒的模样,我还是能感觉到,他总会坐在床边,也不说话,一直坐着,往往一坐就是很久,偶尔会传来轻轻的叹气声。
而我总会不知不觉再晕睡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往往轩辕流光又已经不在了。
这天他来的时候,我难得清醒,两个小宮女端着精美的膳食饭菜,正苦口婆心的劝我吃下。
可我实在半点食欲都没有,侧着头不言不语,只无力的挥挥手,让她们都端下去。
次次如此,全部原封不动地撤下。
轩辕流光正好看见。眼睛习惯性的一眯,有点发怒的兆头。
他亲自端过碗碧糯粥,勺子舀了就要我服下。
我委实不想吃。扭过头去闭上眼,理都不理。
他似乎真恼了。居然⼲脆把粥含在口中,喂哺过来,狠狠的堵住唇舌,直等我迫不得已咽下,然后再喂来。
我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一般。忍不住作呕,却被他用唇堵住,如是再三,才稍微咽下一些食物,而不至于吃多少吐多少。一碗粥喂完,我和他都疲惫不堪。
他累,是我地冷漠与不肯顺从。
我累,却是⾝心都疲惫不堪。。
爱一个人苦,想不到不爱一个人。也这么辛苦!
轩辕流光挥手屏退了宮女,我惊觉,顾不得⾝上疼痛。翻⾝警惕的盯着他。
如果他再来一次,只怕我真的会死…见我惊恐地样子。轩辕流光眼神黯淡了一下。伸手轻轻理了理我散乱的长发,低声道。“小猫儿,别怕,我不会再那样对你了。”
我还是紧张地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居然开始解自己外衣,要上床来,更是惊惶的连忙往床角躲去。
“这里就这么大,你能躲哪儿去呢?”见我这样子,轩辕流光倒好笑起来,一伸手,就轻轻松松的将我捉住,揽到怀里,不过还是很小心的,没有碰到我地伤口。
我不敢挣扎。
⾝上的伤口还时时作痛,刚才躲开,就已经不小心扯动了几处伤口,疼得我差点叫出来,如今他搂着我,虽然不情愿,可也不得不委曲求全。
幸好轩辕流光也只是抱着而已,低头吻了吻我头顶,柔声开口“红衣,你记得吗?我和你刚认识的时候,曾说过,你是我的凤凰。”
我没有回答他,而轩辕流光似乎也并不在乎我的回话,又自顾自的开口“可是,你知不知道,想要让凤凰永远只停留在一棵梧桐上,需要怎么做吗?”
“…怎么做?”
许久,我才低低的问。
轩辕流光笑了,声音低沉而阴郁“其实很简单。”
“只要折断凤凰的双翅,让她再也飞不走,就能永远留下来,留在我的⾝边了。”
轩辕流光说这话地时候,声音甚至是带着笑的,就像在开一个玩笑,可捉住我双腕的手,却越来越用力,腕骨格格作响,竟让我有种可怕地错觉,似乎他就要活生生将我的双手折断了。我恐惧地睁大了双眼,嘴唇颤抖着,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牙齿忍不住上下敲击,发出得得地声音。
见我害怕成这个样子,轩辕流光脸上却一直带着那股熟悉的似笑非笑,然后缓缓地松开了钳住我双腕的手,转而摸抚脸颊,手指轻柔的在肌肤上滑过,小心的就像摸抚一件脆弱的玉器。
那么小心翼翼,那么诚惶诚恐,生怕指尖稍一用力,就又会弄伤我。
我动都不敢动。
明明心里害怕的要死,偏生在他那阴翳深沉的目光下,连动一下都不敢。
如果,他真的折断了我的手…
如果,他真的再对我做一次那种事情…
自己会变得多么凄惨,我简直都不敢想象!
我以前从来没有怕过轩辕流光,甚至两年前当他暴露自己实真⾝份,将我掳走之际,都不曾害怕过,可现在,眼前的人,模样丝毫未变,就连嘴角那抹微笑都和两年前一模一样,我却不可抑制的发抖,一股从心底窜出的寒意弥漫全⾝,让我轻颤着,恐惧的看着他。
他也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眼神复杂,让人完全猜不透他在想什么。许久,才慢慢的将脸凑近,在我唇上轻轻碰了碰,柔声道“红衣,慢慢忘记叶朝之,好不好?”
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语气几乎哀求了。
“…”我低下眼去,半晌,才出声“除非我死,否则,永远都不会忘记他!”
轩辕流光听了,并没有吃惊的样子,就像我的回答早在他的意料之中,脸上的表情渐渐变成了无可奈何的苦笑。
然后,温柔的将我揽进怀里,低沉的嗓音,就贴着耳边响起来“怎么抖成这样?别怕,我发过誓,不会再伤害你了。”
他轻声软语,不知情的人听见了,只怕还以为他是在哄一个小孩子,可说的话,却截然相反“如果我再伤了你,红衣,你就一剑刺死我,我绝不会反抗。”
“一剑刺死你?”我听着,忍不住冷笑一声“皇帝陛下,我只不过是一介弱女子,面对暴力连保护自己的力量都没有,又怎么有本事一剑杀了你呢?”
“您这玩笑,开得未免太大了。”
轩辕流光何尝没听出我话里的讽刺之意?脸上愧疚的神⾊又深了几分,低喃“是我的错,红衣,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恨我,我不求你原谅,只希望你能好生保重自己,别拿自己⾝体赌气,好不好?”
又是一句“好不好。”
又是带着哀求的语气。
可我已经无力理会。
大概是⾝体实在太虚弱了,再加上之前激动了一下,突然之间,只觉得倦意嘲水般涌来,也顾不得是在轩辕流光怀里,眼皮怎么也支撑不住,很快的就意识模糊,入进了梦乡。
我在床上足足躺了半个月,⾝体才逐渐开始有点起⾊。
可是脸⾊依旧苍白,⾝形依旧瘦弱。
轩辕流光甚是心疼,命人专门熬了补品之类,想将我病弱的⾝体调养得好些,每天更是一有空就往栖凤宮跑,定要亲眼看着我将那些难喝的藥汁服下,才会満意的暂时离开。
渐渐的,据说,轩辕流光除了处理朝政之外,所有的时间,都是待在栖凤宮了,后宮三千佳丽,他连看都不再看一眼。
即使这里守卫森严,可宮內宮外的蜚短流长,依旧像无孔不入的微风一般,钻进了我的耳朵里。
无非是谢红衣妖媚惑主,糜乱宮闱,将东离年轻的皇帝迷惑得魂不守舍,专房独宠。
在我的一再追问之下,宮女们才闪烁其词的告诉了我一点⾼墙外的流言,可从她们慌乱的神⾊中,我知道,外面传的,绝对不只如此,有多难听,也不难想象了。
可奇怪的是,我竟然心如止水,似乎外面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只是一个和我同名同姓的陌生人。
妖女也好,祸水也罢,那都是在说我吗?在说谢红衣?
我困惑了。
轩辕流光在我的事情上极其固执,根本不理会文武大臣一面倒的反对,执意的,近乎专横的,宣布三个月后,就立我为后,到时,天下大贺,他要这天地间每一处角落,都知道谢红衣是他的皇后,他的妻子!
那天轩辕流光抱着我,在耳边说出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只是冷笑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他吻着我,一边道“红衣,我定会给你一个最豪华最隆重的婚礼。”
我表情淡淡,侧开脸。
豪华的婚礼?
隆重的婚礼?
只可惜,那都不是我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