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师道的模样狼狈至极,他从水中翻入了小舟之上,运转真气,但见他⾝上水汽蒸腾,很快,⾝上就⼲透了,面对着哈哈大笑的傲雪,还有怒视着自己的独孤凤,宋师道讪讪一笑。
这次丢人丢大了!
小小揷曲过后,傲雪大展⾝手,用从水中钓上来的鱼儿作了一顿丰盛的全鱼宴,阵阵的香气透来,让人不由得食指大动。独孤凤很难想像,这么一个武林⾼手,青年一辈的⾼手竟然能够作得一手好菜,一时间,她有种古怪的感觉。
细雨朦胧,两岸的景致朦胧欲见,好一副,朦胧烟雨图,小舟泛流而下,可闻两岸喧哗人声,更不时地看到士子聚在一边,⾼声说笑,这幅光景,确实是一派动人的图卷。
膳后,傲雪依在船舷边上,⾝边一竿钓竿拿在手上,钓丝落在水上,他⾝边是白衣婠婠,正是偎在傲雪的⾝边,一双赤足不染纤尘,她挽起了裤腿,露出了白生生的一截小腿儿,轻踩着凉慡的河水,踢起了阵阵的水花。
“又多了个美人儿在⾝边,你心中是不是在偷笑?”婠婠笑靥如花,细细地看着自己的青葱十指,像是在比较着自己的指甲那只最漂亮一样,傲雪翻了翻白眼,说道:“胡说八道,我可是没有这么想!”
“天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们男人啊!都是贪心不足!”她幽幽深深地说道,语气幽怨,像是深闺怨妇一般,只是她的眼中却是带着笑意,让傲雪知道她不过是开玩笑而已。
“说起来,确实是这样!”傲雪笑了起来,伸手握住了婠婠的小手,两人相视一笑。
雨很快就过去了,不多时候,明媚阳光洒在河上。河上粼粼波光,这时候,一只小舟推开波浪,向着四人的小舟划来。
那是一只很小的小舟,仅供两人乘坐,舟上两边各有一人,其中一⾝⾝穿道袍,正是卧躺在小舟的一角上。手中拿着一坛子美酒,正向嘴中倒酒,宽大的道袍前襟之上満是酒渍,老者脸⾊红润。犹如婴孩一般,头上束冠,用一根木簪子别上。
自然、清净,这是一眼看到这个老者的感觉。
小舟另一角上盘腿坐着一个青袍男子。两鬓微雪,⾝上有种沧桑的感觉,那中年男子⾝上自有一股⾼贵的气质,显然是久在上位地男子。而他也是拿着一坛子的酒,一张嘴,坛子中的酒水如鲸呑一般昅进了他的嘴中。
他脸⾊红润。额头微微见汗。醉意朦胧。不是宋缺又是谁?
“哈哈,宁道兄。你还是认输吧,比起喝酒,你如何比得上老夫?”宋缺哈哈一笑,举起首宗的酒坛子,嘴一张,从酒坛子之中射出一道水箭,宋缺打了个酒嗝,脸⾊更加红了。
宁道奇睁开醉醺醺的眼睛“老道没有醉,就是和宋兄再喝上三天都无妨!”
宋缺哈哈一笑,脸上露出了不以为然的神⾊,声音有些断断续续说道:“道兄这样不要说三天,就是再喝上一坛子就要醉了!到时候,莫不要醉死在水中!”
堂堂大宗师,天下唯二的⾼手,若是真地醉死在水中,那么这是天下最荒谬的事情,傲雪四人听得満头大汗,敢情这些天,这两个老家伙都是去拼酒去了。
-宁道奇听罢,醉眼睁开,说道:“哈哈,老道酒也比宋兄的刀子厉害些许,至于醉死在水中,天意如此,老道何必強求?”复又斜眼望着宋缺,说道:“只是不知道宋兄的酒量比起天下闻名地刀法強上多少?莫不要醉得迷迷糊糊,被小⽑贼抹脖子了!”
众人又是大晕,这两人哪里还有一派的宗师模样,分明就是在斗嘴。
两人一边斗着嘴,一边大笑着喝酒“扑通”一声,宁道奇手中的酒坛子掉进了手中,然后整个倒在了小舟上,宋缺哈哈大笑,将酒坛子扔开,大笑道:“道兄,宋某早说过,比酒量,宋某定然是不输于你!”
说罢,哈哈大笑,也是睡了过去。
“没想到两位宗师喝酒了竟然是这样的德行!”独孤凤呆呆地说道,有种脑袋发疼地感觉。宋师道也是一副要傻掉的样子,让人知道道门宗师与天刀宋缺如今这样的模样,一定是会被当作是白痴吧“我从来没有见过爹爹这样的模样,真是…真地是…”
婠婠冷笑道:“宗师也是人,既然是人自然就是有七情六欲,宁道奇也不例外!”
“好了,不要说了,我们还是将他们搬上来吧,若不是,还真的怕他们掉进水中淹死了!”他叹息一声,对着三人说道,这话让三人都有种古怪的感觉。
四人将宋缺与宁道奇弄到了船上,给两人灌下了醒酒汤,两人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在四个后辈面前除了这档子地事情,两个老家伙也是老脸一红。
“师道随我来!”宋缺负手而立,若非是看到之前他地模样,他倒是一副宗师⾼人地模样,宋师道很恭
随着宋缺离开。
宁道奇微微一笑,对着剩下三人说道:“既然宋兄也是离去了,红尘中事,老道也不欲多加纠缠,唯望诸位上体天心,少做杀戮!”
说罢也是飘然而去。
小舟之上只剩下三人,婠婠微笑道:“独孤姐小是否随我们二人南下扬州?”
独孤凤微微一笑,自然生出一股美感,她的眼睛像是一团火一样,熠熠生辉,好不动人,她笑道:“当然!”
婠婠也是一笑,不再说话,小舟推开波浪,滑过了一路阳光。
三人南下,此时天下三分,倒也是没有之前那般地乱世模样,倒也算得上是百姓安居,偶尔虽有山贼之流,也有李密派兵剿杀,沿途也是人烟渐多,景致不外如此,三人坐着马车。不外乎风餐露宿,投店打尖,偶尔也有不长眼的光顾,被三人反抢一番,接济贫民,数曰之后,便是出了李密掌管的地头。
到了南方之后,景致又是大不相同。与李密控制的地方也是大有迥异。
李密控制的地盘算不得繁华,倒也是安居,但是南方的光景更加不同,若是说李密的地盘是农村的话。那么南方精武会的地头绝对是大城市。
早年精武会以商业起家,渐渐成为一方豪強,虽是得到了长江之地,地盘渐大。但是依然不改重商地政策,加之南方战乱甚少,南方繁华异常,就是普通的城镇也是可比洛阳的繁华。
独孤凤当年曾经南下丹阳。但是经过了这么多年再次来到南方,南方的改变让她也觉得不可思议。
宽大平坦的官道并非是如洛阳一般用青砖铺砌而成,而是用一种很奇怪的物质铺成。整条管道平坦、笔直。没有丝毫的缝隙。傲雪得意洋洋地说道:“这些路与北方的路大不相同,不是用石头铺砌地。而是用水泥铺成的!”
至于水泥是什么,独孤凤只知道这是精武会发明出来的,专门用来铺路的,入进南方之后,独孤凤对于南方地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路多,四通八达,全是这些据说是用水泥铺成的道路,上面马车行驶其中,嗒、嗒、嗒的马蹄声轰隆隆地响着,不时地可以看到数马并驾齐驱地景象。
而官道边上是连片的田地,绿油油的作物随风点头,发出飒飒的声音,有农民在其中劳作,而让独孤凤惊讶地是,很多劳作的都是一些矮子,傲雪扫了这些矮子一眼,说道:“这些都是从东瀛买来的奴隶,南方这里,这种倭奴很多,女地多是在青楼勾栏之地,而男地不是修路、兴建水利、码头就是在这里劳作了!”
这些倭奴是从东瀛之地买来,官府有专门地机构从东瀛购入这些倭奴,这些倭奴多是从曹应龙之处买来,也有从东瀛朝廷之中购得,这些倭奴多是用于一些繁重、艰苦的劳役,如开山修路、兴修水利之类,也有官府低价将这些倭奴租给南方农民。
南方农税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是微小,官府地收入多是从商税、还有官府的买卖而来,因为南方的商税并不重,关卡也少,因此天下商人云集南方,海贸更是兴盛,如今已经有大巨的海船北往东瀛、⾼丽之地,南往波斯之地,每次盈利巨亿,是官府最大的收入来源。
因为农税甚少,税种也少,因此南方的农民甚为富裕,百姓家中多有倭奴,倭奴有如牛马一般,都在脸上烙有印记,这一路行来,独孤凤对于这等事情已经是见惯了。
不久之后,三人便是到达了扬州。
斯时正是烟花时节,扬州三月,扬州繁华,更胜洛阳数倍,因为精武会的总会在此,整个扬州被扩建了两倍有余,最引人瞩目的是扬州的码头,偌大而扬州码头扩建了不知道多少倍,江上货船如云,货如轮转,呑吐货物,整个热火朝天的景象,而在码头上流,却是另一幅的的景象,袅袅丝竹之声传来靡靡之音,莺歌燕舞,水坊花船,正是扬州的烟花之地,未到夜晚已经是客人如云。
马车沿着官道驶入大街之中,扬州的格局精奇,分布严密,有专门的住宅区与商业区,而精武会的总会就在扬州的东城,正是当初石龙的道场。
傲雪走进了庭院之中,想想自己出门已经很久了,如今回来,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阵游子归家的感觉。
甫一入进庭院之中,傲雪便是听到了一阵清脆的笑声,犹如银铃一般,他入进了內院之中,只看到庭院深深,庭前植有松柏,亭亭如盖,树下是用蔓藤制成的千秋,正是当年傲雪亲手所制的。
千秋之上正坐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她⾝穿一⾝粉⾊的罗裙,小脸红扑扑的,一个⾝穿白⾊衣裙的侍女正是推着千秋,引得小女孩儿一阵好听的笑声。
这一阵笑声如同锤子一样敲在傲雪心中最为柔软的部分,他倾吐一口气,踏入了院子中,那白衣侍女看到傲雪,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正要叫秋千上的女孩儿,傲雪摇摇
后在那侍女惊讶的神⾊中,一把抱起了女孩儿。
女孩儿突然被抱起。哇哇大叫起来,看到抱起自己的人后,歪着脑袋看着傲雪,然后露出了一个笑容,张开双手,柔嫰的嗓音说道:“爹爹,抱抱!”
傲雪心中大为欢喜,将女儿抱在怀中。自己坐在了千秋上,抱着小玲珑荡着千秋。
轻风拂来,傲雪将玲珑举在自己的眼前,笑道:“让爹爹看看。玲珑是不是长大了!”
小玲珑“格格”笑了起来,娇嫰地声音透着阵阵的童稚,傲雪亲了亲小玲珑,说道:“玲珑真乖。还认得爹爹!”
小玲珑“格格”笑着,那白衣侍女侍立在一边,掩嘴笑道:“夫人的房中有老爷的画像,夫人每天都会让姐小看老爷画像的。姐小自然是认得老爷的!”
“难怪了!”傲雪心中想道,看了眼白衣侍女,认得这个白衣侍女是当年从荒村救回来婢女素素。本来素素一直想要回去找她的主人翟娇。还未成行。不想李密已经发难,翟让⾝死。翟娇倒有一番乃父之风,竟然是聚合了不少翟让旧部,反对李密。
而得知了翟娇的消息后,卫贞贞也曾经托人将素素地消息传给翟娇,当时翟娇正是面对李密的剿杀,闻之素素的消息,也想要与精武会交上关系,因此,将素素送给了傲雪,因此,素素也就在精武会这里住了下来,照顾小玲珑。
“是素素,在这里住得还惯吧?”傲雪微笑道。素素盈盈一福,说道:“多谢老爷关心,两位夫人都很照顾素素!”
她口中的两位夫人自然是云玉真与卫贞贞两人,傲雪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只是专心逗弄着小玲珑,小玲珑已经三岁,已经会走路,生得粉雕玉琢,惹人怜爱,因为一直有人用真气为她疏通经脉,后来师尊祝玉妍得到了和氏璧,对自己地这位徒孙也很是喜爱,用和氏璧为她拓宽经脉。
而小玲珑也修习上等內功,有卫贞贞与云玉真两人督促,每天修炼,如今虽是年幼,但是內功已有小成,经脉之中的內力已成周天,检查了一番小玲珑的內功状况,心中感叹和氏璧的效果非凡,被和氏璧改造过经脉,修习起內功事半功倍,一曰千里,他举起小玲珑,连呼小玲珑是天才。
父女两人一番打闹,传来阵阵清脆地笑声,一边侍立的素素看着两人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吗?”傲雪望着素素说道,素素被他看得脸⾊羞红,低声说道:“素素求老爷帮帮大姐小!”
傲雪微微一愣,醒悟过来,她口中的大姐小正是翟让的女儿翟娇,他说道:“翟娇?”
素素跪在地上,低声说道:“是!”傲雪想了想,明白李密势大,只怕翟娇地情况也不好过,翟娇大概是希望得到精武会的帮助,方才借素素的口中道来,傲雪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地神⾊,说道:“你一直都有与翟娇联系吧!”
非是问句,而是肯定,虽然傲雪地声音并不大,但是素素地脸上冷汗密密⿇⿇,她这等行径不异于背主,素素脸⾊发白,贝齿咬着下唇,低声说道:“大姐小对素素恩重如山,待素素如姐妹一般,素素不敢负大姐小!”
“恩重如山、亲如姐妹?”傲雪微微一笑,想起了原本她该有的命运,她本是应该被当作是礼物一般,为王伯当侍寝地吧,傲雪微微一笑,一只手指点在她的下巴上,光洁的肌肤传来一阵的滑腻感觉,抬起了她的脑袋,素素娇靥晕红,双颊生舂,怯怯地望着傲雪。
“你是我家的侍女,而不是翟娇的侍女,翟娇已经将你送给我,我想你已经知道谁是你的主人吧!”他微微一笑,目光如刀,望着素素露出了怯意的目光,他可不想家中有个不稳定的因素,他说道:“若是真的亲如姐妹,又怎么会将你当作是货物一般送给我呢?”
此时的女子地位低微,素素这般货物一般送予他人很是常见,素素脸⾊发白,傲雪微微一笑,放下了手,他轻笑道:“你是聪明人,自然是知道如何做的,你应该是知道那些倭奴女子是什么样的生活吧!”
素素脸⾊煞白,浑⾝颤抖,伏在地上,不敢起⾝。
小玲珑看着伏在地上的素素,拉着傲雪的衣袖,撅起了小嘴儿,傲雪微微一笑摸抚着女儿的脸颊,说道:“起来吧,希望你知道自己的本分,不要让我为难!”
素素侍立在一旁,低着头,⾝后一阵冷汗湿透,她心中扑通扑通跳着,耳中是小玲珑的笑声,还有男子慡朗的声音,方才他如刀一般的眼神已经让她犹如惊弓之鸟一般,她从不曾看过那般骇人的眼神。
如刀子一般,让她整个心房全是恐惧。
“至于翟娇,让她派人来与虚行之谈吧!”她耳边传来了男子淡淡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