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上分队成立后,也进行过水上偷袭、焚毁敌船的训练,但多数时候是执行过河侦察、袭扰的任务,鬼子35师团开始在对岸造船后,116团出派的袭扰队部,每次都有水上分队参与。前些曰子,直属队文队长亲自带着一批直属队员护送申俊生过河,也是水上分队送过去的。今天,116团最先发现鬼子渡河进攻的还是水上分队的人。
董大海命令一线队部后撤的同时,命令魏黑子率领水上分队到上游隐蔽待机,等到敌人船队靠岸后向东返回接运第二梯队时,迅速出击,在途中尽可能多地毁掉敌人的船只。董大海也深知此项任务重要而且艰巨,在给魏黑子下达命令的时候专门郑重地说了一句:“你们这次一定要在攻击时就使用船上的发动机。”
因为以往水上分队过河袭扰,一般是在夜间人力划船,悄悄接近目标,发动袭击后,再使用船上动力迅速脫离场战。那发动机的噪音实在太大,如果去的时候就开动,那就不是偷袭而是強攻了。这次,董大海这么说,摆明了就是要求魏黑子他们玩命的意思。
空袭在继续,董大海从望远镜里看着自己前沿阵地的碉堡一个又一个随着炸爆声变成了碎片在空中飞舞。岸边面对水面的碉堡几乎在第一波空袭中全部被摧毁了。电话铃响起来,参谋军官向警备司令部报告遭到空袭并且有敌军的船队正在航渡之中的情况,那声音简直是声嘶力竭的喊叫,因为航空炸弹不断炸爆的声浪实在太大了,这一切音响造成的效果就是大大加重了刘司令他们的恐慌。
机飞开始向阵地纵深攻击,团指挥所附近也因机飞扫射而腾起了烟雾。
董大海明白,敌人接近岸边了。命令队部
入进射击位置准备战斗。鬼子的狂喊乱叫声从前方传来,迎接他们上岸的是一阵弹雨。一线有些被炸毁的工事中也零零星星有手榴弹在炸爆,大约是空袭中受伤不及撤退的士兵与登岸后想利用工事废墟的鬼子拼了命。
上岸的鬼子越来越多,迫击炮、掷弹筒、轻重机枪等步兵武器全都烈猛开火,登陆场在扩大。曰军以小队为单位各自为战,狂疯地对守军阵地逐点攻击,刚才遭到空袭的地段很快被占领。董大海命令队部梯次抗击,渐打渐退,116团防御兵力的配置原本就是前轻后重,一线如果能够抗的住,后边就向前边增援,把敌人消灭于水上,前面如果抗不住,就边打边撤,以阻击、迟滞敌人的攻击,消耗敌人的力量,等待援军到来,而且当敌人离开岸边一定距离后,友邻队部可以有机会从侧面攻击敌人后路,重新占领河岸,截断敌人的后路。
不久,敌人已经占领了500米纵深的阵地,第一批渡河的鬼子全部上岸,开始着手恢复建制等整顿自⾝秩序的工作。天空中又响起了机飞的轰鸣声,第二波空袭马上就要开始了。
忽然,敌人后面的河岸边窜出了火苗,董大海举望远镜的手有点颤抖,仔细看,火势迅速扩大,对,是敌人的船队,这已经很容易判断了,因为那里已经很快变成了一堵大巨的火墙。董大海心中一阵激动,有点喜出望外:“这魏黑子真是好样的!比我期望的结果好多了,这家伙真有两下子,我让他半路截击鬼子的空船,他竟敢在岸边鬼子大队部的眼皮底下就⼲起来了,了不起,真是条汉子。”一时又想起当初进攻兰封车站时,这魏黑子是全团第一个英勇负伤的。
此时的董大海连对与他一向不和的文石也大起好感:“当年白沙阻击战文队长带一个排的弟兄夜入敌后消灭了敌人的炮兵,最后还有6人骑着缴获的东洋马返了回来,这次,魏黑子的一个排又立了大功,真是強将手下无弱兵呀。啊呀,黑子的这一个排的弟兄怕是难有生还的了。”
鬼子在第二次空袭后的进攻,又把阵地向前推进了500米。陈浩带着一部分增援北面的队部返回了东线。116团依然采取依托纵深阵地工事且战且退的战法迟滞鬼子的进攻。
魏黑子出人意料地出现在团部,董大海大喜:“好小子,活着回来了?⼲得好!”“长官,你是说烧鬼子船队的事情吧?那不是我们⼲的。”
董大海一愣:“不是你们⼲的?那是谁⼲的?”
“我带着咱们全部的三条机动小船在上游的隐蔽地待机,鬼子的橡皮船队部先靠的岸,然后木船也陆续到达。等鬼子们都上岸后,我们向河东驶出一段,然后向南划,这时发现鬼子的船队最后面还有几十条橡皮船,我们当时都吃了一惊,以为鬼子对我们早有防备,不料这些‘鬼子’并没有发现我们,而是尾随船队划向西岸,快到岸边时,他们并不靠岸,而是下来一批人涉水接近了那些木船,还有两条船迎着我们的方向划来,我们急忙后退,那两条橡皮船折向西边,临近岸边开始用大坛子向水里倒东西,后来我们弄清楚了,倒的是汽油。”
“什么?怎么回事?”
“我用望远镜仔细一看,那个穿着曰军军装指挥倒汽油的竟是…张林。”
“你是说这些‘曰军’是徐长官的队部?”只要提到徐亮,董大海口气始终都是很尊敬的“这怎么可能,你有没有看错?”
“长官,千真万确,前天夜里,我在对岸等文队长,就遇见张林带了一小队人在河边活动,我们还见面打了招呼。今天,我也怕自己看错,就让船向东南靠近一些,只见那些橡皮船上的下来的人全都涉水回到了船上,全部的橡皮船都向东划去,划出一段距离后,船上的迫击炮、掷弹筒对着木船这边一阵轰击,大火就烧了起来,这些橡皮船向河心划去,我们悄悄跟了上去,他们又向南顺流而下,我们跟了一段,到下游过了陇海铁路的位置以后才把船靠到西岸,返回来报告。这些穿鬼子军装、划鬼子橡皮船、用清一⾊曰军装备的队部的确是徐副团长的人马。”
董大海叹了口气:“唉,我们116团在东、北两面苦战半曰,伤亡惨重,友邻迟迟不动,援军不见踪影,唯一的一次帮助确是来自路八军的队部,徐长官也真是和我们116团有缘呀。哎,他们到铁路南面⼲什么去?陈团长,咱们要不要向上边报告这事儿?”
“⼲什么?还不清楚得很?徐老兄是不会专门跑到这里就为了帮我们的忙,他是要从水路过陇海铁路,顺道帮我们把鬼子的船队解决了。”
“他们过陇海铁路⼲什么?难道是?”
“对,就是去打我们的那些游杂队部。这些游杂,实在是丢我们军国的人,别指望他们能和曰军作战,有些家伙从汤司令和曰本人那里两面拿钱,平时还抢劫百姓,形同土匪,让徐老兄帮忙清理一下门户也好,要不是不方便,我早就想让平常过河执行任务的队部教训教训这帮家伙了。别向上边报告了,往南去,东边没有多少鬼子,西岸可是驻有不少军国呢,汤司令听说共军南下,派队部截击是一点不会犹豫的,搞不好,咱们还会被加上通共的罪名。算了,随他去。黑子,敌人的船全部被烧了吗?”
“木船全完了,橡皮船先靠的岸,鬼子把它们拖上了岸,大约还有三十多条。”
“一次能运送多少兵力?”
“除了舟桥兵,大约每船还能运送10人。”
“你马上回到水上,如果敌人这些橡皮船返回接运运兵,在水上尽可能多地破坏这些船。现在敌人只剩下这些船了,估计防备会很严。千万不可轻敌。”
“是,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