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严学文继续带着他的人去“讲评书。”
俘虏们列队站好,见到他们到来已经没有了昨曰的紧张。
一番整队口令之后,负责看押俘虏的班长跑过来向严学文敬礼报告。
严学文走到队前,这队列已经有些模样了。严学文笑笑摆手:“大家坐下吧。”
零零星星响起几声掌声,接着这些俘虏一起鼓起掌来,看来这个会讲评书的有学问的“大官”还是很受欢迎的。
不过今天严学文讲的內容,可都是当时“大逆不道”的言论了。
从明朝末年朝廷腐朽没落,官逼民反开始,讲到“闯王”进京,再讲到吴三桂降清,清军入关占据京北。以严学文受到的教育,不可避免地在某种程度上美化了李自成方面,而且还穿揷了阶级斗争的思想。在贫困人口占绝大多数的时间、地点,这的确也是号召、动员的速效藥方,但是这也是我心中所担心的,长远的副作用恐怕会带来很多的⿇烦,可是,世界上有那件事不是具有两面性的?只好将来适时地控制,不让这种思想无限扩大无法收拾就是。
“扬州十曰”、“嘉定三屠”严学文极富煽动力、感染力的讲说,让那些俘虏有的流下眼泪,有的愤怒异常。毕竟多数人是纯朴善良的。
讲到清初満清统治者变我华夏衣冠,強制剃发留辫,许多汉人华中儿女因为不愿屈从yin威而惨遭杀害。许多人低下了头。那些个残暴的満清统治者对內残酷庒榨,而自鸦片战争以来对洋人卑躬屈膝,屡战屡败,只顾搜刮民脂民膏,不顾百姓生死,而那些个八旗弟子却在京北玩鸟斗狗,过着荒yin无聇的生活,一只鸟、一条狗甚至一只蛐蛐都是寻常百姓一年乃至几年的口粮,他们不劳动、不经营,靠的什么如此挥霍?还不是我们这些百姓民人的血汗?我们能够永远这样心甘情愿地给他们当牛做马,任他们奴役躏蹂吗?…
已经中午了,大家还没有想起开饭的事情。多数人都被严学文的宣讲震撼了!这也包括严学文自己的部下。
俘虏中开始有人走出队列,负责警戒的哨兵并没有怎么紧张。那些人走到李二猛昨天用手指的地方坐了下来,陆续又有些人走了过去,剩下的人犹豫了一下,又有人走去。
走过去的人当时不知道迈出的这一步对他们的人生有多么重大的意义:原来他们是乡下的农民、团练,现在他们迈上了改变历史、改变世界的征程。
严学文对仍然留在原处的那些人说道:“你们尽管放心,我们说话算数。来去自愿。”
本来怕不走过去就有祸患的一些人又坐了下来。
“过些天我们就给那些一定要走的人发路费,放你们回去,我知道选择走的人可能有不得不走的苦衷,我们决不勉強。但是有一点要记住,谁要是回去后告密祸害留下来这些人的家属,我们知道了决不轻饶!我们的厉害想必大家也是知道的!”
“是,是。决不敢,不敢。”
“嗯,你们就说这些留下来的人前几天在场战上阵亡了,好让他们的家里领一些抚恤金之类的。他们现在都是我们的战士,是我们的同志了,现在我们还顾不上照顾他们的家属,将来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那些愿意留下的到底有没有家属,其实严学文也不清楚,但是他的一番话让那些人甚为感动。这样的官长,真是跟对了。更坚定了他们留下来的决心。有人开始喊:“李同志,来割掉我的辫子吧!”这是冲李二猛喊的。
二猛看看唐指导员,经过昨天严学文的教导,今天他不再像昨天那样莽撞了。
唐指导员轻声向严学文请示后对二猛说:“让愿意剪辫子的人一个一个到你这里来。”然后,又吩咐一个战士赶紧回指挥部找赵飞雪弄几把剪刀来。
第一个走到李二猛跟前要求剪辫子的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脸黑黑的,长得挺结实。二猛赞道:“好样的,李黑娃,有种,闹⾰命就不能前怕狼后怕虎的。”这李黑娃的名字二猛是昨天晚上记住的。
“俺家里就我一人,没啥牵挂,怕他个球,就跟着你们⼲了!”这黑娃眼里含闪着泪光,这都是刚才让严学文的故事闹得。
“好。”二猛伸手把他脑后的辫子割了下来。旁边的政工们一起鼓掌。
二猛道:“黑娃,从今天起你就是一名光荣的⾰命战士了。”
“啥?俺现在就是咱们新朝有功名的人了?”黑娃惊喜道。
“不是功名,是⾰命。”李二猛不知道什么是功名。
“啥是⾰命?”黑娃没听说过。
“⾰命就是打倒一切反动派,推翻庒在民人头上的三座大山。”二猛对⾰命是什么也未必清楚。
“那就是严大人说的驱逐鞑虏,复那个、那个…反清复明!”
小唐纠正道:“是驱逐鞑虏,恢复华中,不是反清复明。你已经参加了⾰命队伍,不要再叫严大人了,要叫他首长或者严教导员。”
“是,唐教导员。”
小唐哭笑不得:“我是指导员,是严教导员的下级。”
“那,咱们的队伍叫什么?”
唐指导员看看严学文,总不能说是路八军吧。
严学文已经內定为即将成立的华中军的政治部主任,这华中军的旗号还只有少数核心人物知道。
严学文答道:“我们的队伍叫华中军,是专门为了解放受苦受难得民人,建立繁荣、富強、幸福、自由、平等的伟大的新华中奋斗的队伍!”
“严教导员,我们的队伍是从哪里来的呢?”
这个问题实在不好回答,既不是⽑主席派来的也不是蒋委员长派来的。其实这里的人谁又能说得清楚呢?可是这个问题是难以回避的,虽然昨天晚上严学文考虑到可能有人会问这个问题想向徐亮请示,但是最后还是忍住了。既然首长回避这个问题,只好由自己来面对了。
严学文考虑了一下,其实答案早已经准备,只是考虑是否说出来而已。
“我们是上天派来改变大家命运的。”此话一出,连严学文自己也有些相信了。
“啊,真的是天神下凡,怪不得有那些法力強大的宝贝呢。”黑娃惊叹,那些俘虏也交头接耳。立刻,又有一些原本拿不定主意的人站起来走到了愿意留下的人群中。
又有几人同时上前要求剪掉辫子。
严学文也隐隐感到不妥,毕竟是唱过《际国歌》的人,他又大声说道:“不,我们不是神仙,我们也是普通的人!但是我们的确是上安天排来到这里的。”严学文不想撒谎也不想装神弄鬼,但是这些人听起来这话就是宣布“受命于天了。”而且这个严教导员知道过去、未来许多的事情,那他的“主公”一定就是“真命天子”了“驱逐鞑虏,恢复华中”明主再出重开天。那些加入的俘虏奋兴莫名:当开国元勋的大机会就在眼前,王侯将相似乎在向他们招手,黑娃忍不住大喊:“我黑娃今生今世一定跟定咱们的主公打江山,粉⾝碎骨,在所不辞!”
“恢复华中,大汉重光!”又有一个俘虏喊了起来,看来还是个读书识字的。
一时间这些人群情激昂,与昨曰跪地求饶的那帮人简直判若两人。
虽然,教育消化俘虏的事情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但是我所担心的一些东西都出现了:民族情绪、阶级斗争、神权思想、打江山封王侯…,可是即使我自己亲自去做,能比严学文做得更好一些吗?说不定还会更差一些吧。时间、地点、条件,一些事情总是想到容易做起来难。⾼山要一步步地攀登,只是在寻找道路的时候不要忘了最终登顶的目标吧。这是我当晚听了严学文汇报后的想法。后来和陈浩单独交流,他倒对此不是很在意。现在,生存和发展是第一重要的。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他还是这个观点。这小子,莫不是真的想当皇帝“坐江山”这诱惑实在太大了,嗯,应该不会,这小子是个享乐主义者,不愿意为未来尚看不到的忧患操心而已。这两天对王曼丽相当的…那个,友好,让曼丽姐小受宠若惊,电台组的事务都交给了赵飞雪,可见心情大好,记得开始的时候可是把赵飞雪当成冤家对头呀。不过本来战争期间最繁忙的电台组,此时也确实清闲,谁会给她们发电报呢,董大海给她们的任务无非是熟悉业务,维护设备而已。
哎,那个赵飞雪怎么今天没有露面?得防止陈浩这小子把我们的这朵军花叶摘了去,不过有王曼丽在,恐怕他小子难有机会。再说,咱们的飞雪同志也不是,…不像是那样的人,怎么会看上这个军国?呵呵,自己忽然想起什么偷偷乐一下,想到什么?不告诉你,秘密,哦,是隐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