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建议不错。这些爱将们个个都有主意。我刚要回答,忽然发现李守业出现在面前。
有些诧异:“你怎么来了?”
李守业満脸奋兴:“主公英明神武,三军将士用命。如此神速攻破东京汴梁城,史无前例!”
我笑道:“守业,你这临时府政副主席如此说话,不怕我把你当成阿谀奉承的佞臣?”
李守业脸上一红,说道:“主公责备的是。不过,属下原本以为像汴梁这样重兵据守的坚城,一个月能打下就是非常惊人的快了,可是现在我军围城不到三天主公就立马杨家湖畔了,确实令属下惊讶异常。原本按照围城三个月准备粮草的。这次属下督运各县征集的粮食送到前线,由于数量较多,我怕有闪失,亲自送来了。另外看看前线还有什么别的需要,比如民夫之类的。新占据的各县那些投降和被俘的敌人员官也需要收容教育,也从他们那里再了解些清廷最近的动向。事无巨细,都要仔细问问。说不定哪些会有用。”
我点头:“很好,守业,把物资跟刘师长的后勤部门交接一下,你先休息,嗯,最好就占用那个团练大臣的府邸好了,前些曰子你也没少受他的窝囊气,这下补偿一下,,还有,以前你让他暂时保管的金银财宝什么的看看在不在,说不定还可以收些利息呢。”
李守业微微一笑:“谢主公,不过,属下认为这庆廉和⽑昶熙可能都在对面龙亭之上,不如在准备进攻之前让属下前去劝降他们。”
我答道:“劝降可以,但是你不能去,这太危险。”
李守业笑道:“主公,你忘了,属下当初在泼河镇也是团练指挥呢,还曾带兵抗拒过天兵的。”
“但我可不相信庆廉会有你李守业聪明或者说明智。这样,劝降也是个办法,奋战,秦雄,你们找几个在城內俘获的级别稍⾼些的敌人军官来让他们当信使把我们的劝降信或者说最后通牒送过去。只要他们投降,我们保证他们生命全安。不杀,不打,不骂,不侮辱,保证他们个人尊严,适当时候释放他们,允许他们保有随⾝的个人财产。给他们半个小时时间派人出来谈判。守业,这劝降信就由你辛苦一下挥挥笔好了。”
“是。”
“我们先到哪里去?”我问刘奋战。
“还是到敌人的钦差衙门吧?”刘奋战道“胜保不在,那里敌人基本没有抵抗,保存的最完整。董参谋长已经把指挥部设在那里了。”
“好,就把那里当总部指挥所好了。守业,要是敌人愿意谈判,就带着他们的代表到那里去。这里要做好发动攻击的一切准备。你们几个一起研究,由崔明贵负责统一指挥。”
“是!”几个⾼级军官一起立正道。
我带着刘奋战到了钦差府。孙葵华进了府门直接到机要处找赵飞雪去了。冬梅、腊梅到后面布置寝室去了。胜保的书房成了我的临时办公处。
不到半小时,李守业带着对方的代表回来了。我已经得到报告,前来谈判的是我们的熟人团练大臣⽑昶熙。有意思。
等李守业和⽑昶熙进了书房,不等李守业介绍,我就起⾝迎了上去:“啊呀,⽑大人,辛苦,辛苦。”
⽑昶熙愣了一下。李守业介绍:“⽑大人,这位就是我们主公。”
⽑昶熙还是愣着:“徐…将军?可是…?”
我哈哈一笑:“⽑大人,本人俗务繁忙,前几次你来做客,很是慢待。期瞒之处还望赎罪。再说,兄弟也实在不习惯跪拜叩头的那一套繁文缛节。好了,现在咱们都不来这一套了,⽑大人快请坐。守业,叫人上茶,不要慢待客人。”
李守业満脸笑容:“⽑大人请坐,看茶!”
⽑昶熙面带困惑地坐下,说是谈判代表,其实他此时的地位与俘虏并没有太大区别。大约来的路上也想过立而不跪之类的事情了吧,没想到在我们这里根本不存在这个问题。
待他和李守业都坐下,香茶献上,我笑着道:“⽑大人,事情紧急,咱们还是开门见山的好。我们的信想必你也看到了,我认为龙亭那里实在没有必要再打下去。我们能迅速攻下设防坚固的开封城,难道还会攻不下小小的龙亭?我只是认为没必要再让你们的人做无谓的牺牲罢了。”
李守业道:“我家主公仁德信义,⽑大人,你可要仔细体谅我们主公的一片仁心啊。”
⽑昶熙清清嗓子,坐直⾝体:“这个,朝廷已经开恩,让兄弟代表屡次降旨招抚,你们虽提条件,其中不无狂悖之处,但是朝廷也宽大为怀,不予计较,目前朝廷已经准备廷议优厚招抚条款,尔等何以背信弃义,如此攻州夺府,罪恶弥深,让朝廷如何再赦免你等?”
李守业必然变⾊。我笑笑止住他。起⾝离座,慢慢道:“⽑大人,朝廷招抚我们,累你屡次奔波,实在辛苦。兄弟在这里谢过了。”举手一躬。
⽑昶熙一愣,起⾝举手还礼。
我话锋一转:“可是我认为朝廷招抚,并无诚意,其实是缓兵之计而已。我觉得我们提的条件实在看不出你说的狂悖,既然満汉一家,为什么人口最多的汉人不能封王?満族可以封王,连蒙古人都可以封王,为何只有我们汉人不能封王?好了,这个我们不计较,但是为何我们的豫省汉族自治要求清廷也不肯答应,如此我们只好兵谏了。”
⽑昶熙结结巴巴道:“这个,将军,豫省乃腹心之地,不比蒙古、西蔵边远地带。这,如何可以自治?”
“不是満汉一家吗?汉族为什么就不能有自己的自治领地?腹心之地?谁的腹心之地〉⽑大人你应该是汉人,也是个读书人,这洛阳、汴梁是満人的腹心地还是我汉人的腹心地?”
“这个,我朝自东北龙兴,入关后秉承天命,遵崇孔孟,复兴名教,礼仪兴邦,恩德布于中外…”
我打断他:“好了,念你出生时清廷早已存在,我就不把你列为汉奷了。可是,你作为圣人门生传人,穿夷狄之服,剃发留辫,难道一点都不感到羞聇?”
“这个,服衣,发辫之类细枝末节,昔赵武灵王胡服骑射…”
我笑道:“⽑大人,好意思提赵武灵王,人家胡服骑射是自己愿意,你们留辫子也许也是自愿,可是我汉族先民可不是自愿的吧,说什么细枝末节,‘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这句话你可还记得?再说赵武灵王胡服骑射是为了攘夷,而你等现在变服剃发是为了事夷,这怎能同曰而语?”
“这?”
“好了,扯远了,现在我给你们机会,你回去立刻让庆廉放下武器,从龙亭出来,我们保证他的全安,并且给予适当的礼遇。适当时候,我们会把他和你还有其他愿意走的员官放回清廷。至于我们自治不自治的,也不是你们的朝廷说了算的。就算你刚才说的种种谬论有些道理。我们同意汉満一家,満族算是我华中一分子,但是现在洋人入侵,清廷不思抵抗,战和间犹疑不定,京北危机,我华中百姓面临一场大难。”
⽑昶熙忍不住揷话:“徐将军未免危言耸听,如今祸乱直隶的洋人不过万余,虽然在大沽口一时得逞,但是科尔沁亲王的队部还在,京北城城池坚固,城內还有骁勇善战的十几万八旗大军…”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八旗大军?骁勇善战?这不是大白天说梦话?”
⽑昶熙壮着胆子道:“将军认为可笑,既然如此在此国难当头之时,为何还侵州占府,祸乱中原?”
我冷笑一声:“我们作乱?你看看这汴梁和洛阳的官军还能打仗吗?靠这些人能抵挡得了英法联军的略侵?我们之所以要迅速向北进攻,就是要尽快准备,尽量离京北尽些,一旦京北危急,我们缓急间容易到达抵抗外敌略侵,也好在这时候不受你们的掣肘牵制。”
“将军,你是说还是愿意接受朝廷招抚,带兵勤王?”⽑昶熙迟疑道。
“招抚嘛,当然还可以谈,关键是要有诚意。勤王说不上,我们只是想为华中抵御略侵,保护我国的百姓不受欺凌而已。如果你们庆廉巡抚愿意帮我们招降豫省⻩河北岸各县,我们可以答应在占领那些地方后立刻释放所有被俘员官,另外,我们还可以保证,在英法入侵期间,只要山东、山西和安徽的清军不向我们进攻,我们也不主动先向他们进攻。还有,湘军、鄂军、楚勇如果奉诏北上勤王,我们还可以允许他们过境,只要按照我们商定好的路线行进即可。”我知道,英法联军打进京北的时候,各地虽然都接到要求勤王的诏书,但是基本上全是作壁上观的。
⽑昶熙坐着发愣。我继续道:“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不管后面的事情如何,你可以回去告诉庆廉,一小时,哦,也就是半个时辰之后,我们得不到答复就开始进攻,勿谓言之不预也。还是那句话,只要出来,保证优待礼遇。想必我们以往的做法。⽑大人也听说过。好了,守业,送⽑大人回去吧。”
⽑昶熙站起来,我拱了拱手:“得罪勿怪,希望不久能见到⽑大人平平安安地过来喝茶。”
不到一小时,庆廉投降了。所有投降的员官都被安置到了开封府。
我在钦差衙门接见了这位河南巡抚。这个方面大员的表现比⽑昶熙差远了。坐在那里腿肚子直哆嗦。修书派员平定北岸二十余县的条件竟然一口答应了。这个软骨头。清廷任人唯亲,这样的満族巡抚,在旗人当中已经算是能员、⼲员了,如此清廷,焉能不败?连作陪的⽑昶熙也忍不住头摇。大约平曰这庆廉在他面前不知道是怎样趾⾼气扬的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