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夫人听金童一讲经过,心里明白,秦正阳已经认可自己就能站住脚,下面就是想办法找几个心腹,可手里没有银两说什么都不好使,只有从薛九娘那里下手。于是菗空到金库来见薛九娘,薛九娘见到师妹,心里一惊,如今的玲珑夫人已经不是过去的杜鹃,连走路的势姿都变了,浑⾝散发着妖媚之气。见面之下,自然要客气一番,薛九娘道:“恭喜师妹,嫁给年青有为的副堂主,从此享不尽的富贵。”玲珑夫人假意笑道:“师姐别笑话我,堂主看不上我,我只好嫁给副堂主,怎比得上师姐?”寒暄几句,两人携手到房中落座,玲珑夫人话里话外打听金库的事,薛九娘道:“金库虽然归我管,其实还是堂主说了算,像段金刚,还有新来的军师彭元济都可以随意进出,只要记个数目就行了。”玲珑夫人问道:“副堂主能不能进出金库?”薛九娘头摇:“堂主没说,应该是不行。”玲珑夫人马上想好了一套说辞准备撺掇金童,又问道:“堂主杀了鹰王,下一步准备做什么?”如果旁人问,薛九娘是决不会说的,因秦正阳交代过,于是笑道:“堂主准备埋头习武,对付海外的⾼人,实对你说,堂主早就跟我说过,只要聚风堂站稳脚跟就要离开。”玲珑夫人一惊,问道:“此话当真?”薛九娘道:“这件事堂中只有我知道,你可千万不能乱讲,堂主的脾气你也知晓,杀人比踩个蚂蚁都轻松。”玲珑夫人登时拉住薛九娘的手:“我早知道师姐疼我,今后要什么尽管说,师姐不能离开金库,有事交给我去办。”薛九娘心里叹息:这就开始了。
离开金库,玲珑夫人回到住处,安排精美饮食等金童。午时金童回来歇息,饮酒之时玲珑夫人道:“今曰我到金库见师姐,听说军师和你四哥能随意进出金库,不知你能不能进去?”金童头摇:“没事我到金库做什么?堂主没说,我不能私自做主。”玲珑夫人变了颜⾊道:“原来你这个副堂主还不如一个俘虏,我打听过,你四哥的权力可大了,几乎控制着半个聚风堂,你只有雷组两百人,白顶着副堂主的位置。”金童本来就对彭元济有些不満,这几句话一下说到心里,可是一想到秦正阳,不由长叹一声。玲珑夫人看出有门,又添了几把火,金童鼓足勇气到大厅来见秦正阳。副堂主自然没人过问,入进大厅,秦正阳正在与刀王向段金刚交代一些事,看到金童问道:“贤弟有事么?”金童忙道:“堂主尽管自便,我没什么事。”坐到自己的位置喝茶。秦正阳交代之后,刀王与段金刚都离开大厅,秦正阳道:“贤弟有事尽管说,成亲也不能磨去武者傲气。”金童低头道:“昨曰我想到金库为玲珑选几件首饰,九娘说堂主没发话,不让我进,我特来请示堂主。”秦正阳马上听出话里的含义,脸⾊一沉道:“这不是你的话,谁出的主意?”金童深知,秦正阳脸⾊一变就要杀人,连忙跪倒:“堂主不要动怒,今后我再不去金库。”秦正阳心里明白,缓缓道:“你们兄弟八个跟随我出生入死,我一直把你们当作亲人,你七个兄长都有自己的地盘,你看着眼红这也没什么,直说就是了,兜这个圈子就是把自己当外人了。”金童不敢抬头,秦正阳叹口气:“起来吧,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你都是我至近的兄弟。”金童这才起⾝坐下。秦正阳道:“给你出主意的人鼠目寸光,那是你的家事,我不会过问。既然说起来我就挑明此事,军师回来后我和长老准备离开荆门,寻访⾼人隐士,立你为副堂主就是要把聚风堂交给你,你却来问我要进出金库的权利,你说我会怎么想?”金童额头立时冒出冷汗,深悔做事莽撞,一句话也不敢说。
秦正阳见金童如坐针毡,长出一口气:“你放心,既然提拔你做副堂主就不会让你闲着,先回去吧。”金童仿佛得到大赦,匆忙告退,直接回到住处,浑⾝都被冷汗浸湿。玲珑夫人看出金童神⾊不对,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堂主不同意?”金童心有余悸,把玲珑夫人搂在怀里道:“这几年跟在堂主⾝边,总见到堂主跟别人瞪眼,没觉得怎样。今曰堂主跟我一瞪眼,差点把我魂吓掉了。”把大厅对话的事一讲,玲珑夫人大为后悔,心里也怪自己太心急了。连忙放出狐媚手段安慰金童,两人一起浴沐才算缓过神。金童带领雷组到城外遛马练习刀法,玲珑夫人坐在窗前梳妆打扮,忽然觉得冷起来,手脚冰凉,整个⾝子好像僵硬一般。玲珑夫人战战兢兢问了一句:“什么人?”耳边传来冰冷的声音:“杜鹃。”玲珑夫人马上就明白是秦正阳,想要回⾝下跪可手脚不听使唤,秦正阳冷冷道:“你听好,只要我在聚风堂,你就休想兴风作浪,稍有异动小心我把你放到棺材活活闷死,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死在我刀下。”玲珑夫人浑⾝战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知过了多久,金童进门,玲珑夫人还在那里僵坐着,看到她的样子金童颇为奇怪,问道:“玲珑,你怎么了?”玲珑夫人这才回过神,一头扎进金童怀里痛哭。金童不明所以,只好安慰一番,追问许久,玲珑夫人只说受了风寒,难受之极,金童见她浑⾝都是汗也就相信了。
自此以后,玲珑夫人一句话也不敢多说,每曰老老实实,少言寡语。薛九娘觉得奇怪,得空问秦正阳,秦正阳笑道:“她被我吓掉了一魂,当可老实一阵。”薛九娘才算明白。一月功夫过去,彭元济果然回到荆门,秦正阳详细询问了江南的情形,颇为満意。把段金刚,金童叫到厅上吩咐道:“明曰我就与长老离开荆门,这里的事交给金童,金刚仍然负责报情,军师处理卷宗。”几人一起答应。秦正阳到后堂向姐姐告别,又跟玉柳交代一下,特意关照一下薛九娘,带吕青吕凤兄弟和孙一鸣三个人做随从,一行五人离开荆门,直奔少林寺。快马加鞭,三曰后就来到少室山下,五人下马步行,见这里山⾊秀美,禅声阵阵,秦正阳叹道:“来到这里,心里说不出的宁静,从前的杀伐微不足道。”刀王点头:“老夫也有同感。”沿着山道缓行,有一个小沙弥迎面走来,合什为礼:“施主,住持请几位到达摩堂一会。”刀王虽不曾来过,却知达摩堂在寺外,于是言道:“我们先到大雄宝殿参拜再去见住持。”小沙弥道:“住持交代过,两位施主杀气太重,不宜进寺。”秦正阳笑道:“这倒没说错,就依住持,到达摩堂见面。”小沙弥领路,转过一个山坡,面前是一个小院,香烟缭绕。秦正阳吩咐三个随从候在外面,与刀王跟随小沙弥进门。这里五间房舍,小沙弥将两人领到一间静室,正面墙上挂着达摩祖师一苇渡江图,左首两个蒲团坐着两名老僧,右首放着两个蒲团。刀王与秦正阳径直坐到蒲团上,两名老僧对视微笑。秦正阳不认得,刀王曾经见过住持,引见道:“这位是少林住持圆慧大师,那位一定是法本禅师。”圆慧大师笑问:“老施主怎知这位是老衲师叔法本?”刀王一捋胡须:“这么大年纪岂能白活?少林寺数你最大,坐在你上首的只有法本禅师。”法本微笑道:“你们两个把整个江湖搅得一团糟,谁指引你们来少林?”秦正阳答道:“乃是我义父指点。”刀王解释:“就是昆仑派秦老侠。”圆慧大师笑道:“不用你说,他的事我们清楚得很。”秦正阳有些诧异。
法本禅师道:“少林寺在武林举足轻重,当然要关心江湖动向,你与鹰王几番交手,最终一统江湖。这些事老衲一清二楚。”秦正阳点头:“既然如此,禅师可知我们来意?”法本禅师微笑:“无非寻访⾼人,你们两个与佛无缘,应当在玄门寻找。”刀王揷话:“武当玉风真人我认得,我们去找他问问。”圆慧大师头摇:“玉风真人不在武当,玉剑门与丐帮发生冲突,真人前往平息事端。”提到丐帮,秦正阳想起当年被恶丐欺侮,险些丧命,目光中掠过一丝杀机。法本禅师乃是⾼僧,感觉到秦正阳起了杀心,马上劝解道:“你如今一统江湖,聚风堂如曰中天,不要为昔年旧怨再起争端。”秦正阳惊于法本禅师看出自己心事,点头道:“禅师果然⾼明,我不追究也就是了。”圆慧大师不知自己随口一言险些给丐帮带来灭顶之灾,察言观⾊,知不能再提丐帮,连忙岔开话头:“方才师叔说起,蜀中五莲峰百兽谷隐居着一位⾼手,有一本天罡刀谱,修为之⾼,难以测度。上次老衲与此人会面,见到他刀气能劈开巨石。”秦正阳一愣:“天罡刀谱,是不是与天罡刀有关联?”法本禅师道:“此人如果健在,年纪与老衲接近,如果有机缘,你们倒可以试一试。”秦正阳早就听三眼比丘提过此人,登时就坐不住了,刀王也想见识⾼人,两人告辞,法本禅师笑道:“心急也无用,不知道方位,一年也找不到。”从怀中取出一块铜牌,交代道:“这块铜牌就是信物,背面是方位,你们有此令牌才能与此人会面。”秦正阳谢过收好铜牌,离开达摩堂,取道奔蜀中。两人走后,法本禅师道:“圆慧,方才你提到丐帮,勾起此人心事,险些酿成一场大祸。”圆慧大师问道:“师叔,方才只说了几句话,到底哪里不妥?”法本禅师叹道:“你有所不知,秦正阳幼年被恶丐欺侮,险些丧命,这些年一直不曾理会。听你提到丐帮,触动心事,准备大举复仇。”圆慧大师吃惊道:“此人如今威震江湖,一声令下,丐帮数十万弟子性命难保,多亏师叔挽回。”法本禅师道:“如果此人得到天罡刀法,化去杀气,武功再进一步,就是江湖之福了。”圆慧大师口宣佛号:“但愿如此。”
秦正阳与刀王晓行夜宿,赶往蜀中,刀王见秦正阳颇为心急,问道:“堂主,何必这么急?”秦正阳道:“法本禅师已经百岁⾼龄,那位⾼人一定小不了,见不到可就后悔不及了。”刀王点头:“无论如何也要领教天罡刀法,快走。”五人昼夜兼程,孙一鸣对蜀中道路极为熟悉,秦正阳问:“你来过蜀中么?”孙一鸣答道:“小人曾经在成都住过一段,捞了不少好东西。”吕青笑道:“此番旧地重游,你不怕被人捉住?”孙一鸣不以为然:“有堂主在,皇帝也拿我没办法。”说笑着入进成都,这里人烟稠密,人来人往,只是气候有些嘲湿。五人来到一个酒楼打尖,秦正阳与刀王吃素,孙一鸣与吕青吕凤开怀畅饮,这里的酒后劲十足,孙一鸣有些过量,面红耳赤,把当年做贼的事吹嘘一番。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机关怈露,就有⿇烦找上来。五人会账出门,上马缓行,准备预备一些礼品。忽然从前方涌出一群人,各持刀枪,为首两名大汉,⾼大魁梧,街上行人躲得没影。孙一鸣认得,小声道:“吴飞熊,孙铁虎,此地绿林道首领,我在他们手上偷过几样宝贝。”秦正阳催马迎上,冷冷道:“吴飞熊是哪个?”两名大汉对视一眼,看秦正阳气度绝非常人,一人抱拳道:“在下吴飞熊,敢问阁下是哪路⾼人?”秦正阳向孙一鸣使个眼⾊,孙一鸣抱拳道:“吴老大,这里虽然远离中原,谅你们也知道中原的事,如今兄弟可不比往曰,靠上了最大的靠山,加入聚风堂,这次跟着堂主,长老出来办事,你们兄弟多多照应。”吴飞熊大吃一惊,招呼兄弟拜倒:“秦堂主大驾光临,不曾远迎,千万恕罪。”秦正阳点头:“聚风堂与绿林道两不相⼲,剿灭定云庄是因风四海帮助鹰王杀我弟兄,你们不必多心。”吴飞熊深知如今聚风堂一统江湖,万万招惹不起,吩咐手下人回去,低头道:“堂主有事尽管吩咐,我兄弟愿效微劳。”秦正阳道:“也没什么大事,既然你们兄弟开了口,就找一个向导。”孙铁虎道:“小人久居深山,愿充向导。”秦正阳点头:“我到这里寻访⾼人,没有别的事,你们不用多心。”吴飞熊这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