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龙遍尝美酒,赞不绝口。薛九娘也惊于风龙的酒量,正在这时门外走进两名青年,衣冠极为讲究,都佩短刀,正是秦征与金汤,秦征上前施礼,薛九娘略一点头。秦征被秦玉娥和玉柳宠坏,心里看不起薛九娘,但薛九娘武功造诣惊人,所以不敢失礼。金汤在玲珑夫人影响之下一心争权夺利,武功刀法徒具架势,在聚风堂所有人都让着他,他就以为自己刀法⾼明之极,眼⾼于顶。秦征问道:“我进来时看见大门坏了,谁这么大胆?”海青忙道:“是我徒弟莽撞,回头向秦堂主赔罪。”金汤登时就不爱听了,聚风堂只有一个堂主,海青管秦正阳叫堂主就是不承认金童的⾝份。于是斥责道:“在青云山庄撒野就是跟聚风堂过不去,马上滚出去,饶你一命。”秦征还加把火:“这里是接待客人的地方,你们两个根本没资格坐在这里。”海青把眼一瞪,喝道:“我是秦堂主的客人,你们两个少在我面前放肆。”风龙正喝得⾼兴,冷不丁冒出这样两个人吆五喝六,再也忍不住,跳起来伸手抓住两人的衣领扔出厅外。回头对海青道:“师父,要不是看在好酒的分上把这两个家伙骨头卸下来。”海青点头:“我们是客人,总要给主人留些颜面。”秦征和金汤稀里糊涂被扔出客厅,明白过来后,跳起⾝来,子套佩刀冲到厅上,风龙问道:“师父,他们惹我,要不要摘掉他们脑袋?”海青吩咐道:“不许下重手,教训一下就行了。”薛九娘悠然自得,坐山观虎斗。风龙把紫金锤摘下来,咬牙道:“要不是师父不让,我把你们两个砸成⾁泥。”金汤对自己的刀法很是自信,挥刀就剁,秦征也从侧面夹攻。风龙⾝法快如闪电,双手又抓住两人衣领丢出厅外,这一次加了力道,两人滚出老远,半天爬不起来。薛九娘赞道:“好⾝手,将来不可限量。”秦征和金汤好不容易爬起来,大呼小叫,却无人答应。忽听有人鼓掌喝彩,声音清脆悦耳,正是玉莲。本来玉莲就在薛九娘⾝后,看到这两个人进来就躲到屏风后,见到两个人灰头土脸,忍不住拍手叫好。这一对⺟女的作风显然深受秦正阳影响,颇为豪慡。
秦征刚要发作,一看是玉莲,马上换了一副面孔,金汤连忙整理衣冠,自己找台阶道:“一不小心摔了一跤。”玉莲笑道:“你们两个草包,连人家徒弟都打不过,还有脸称英雄。”薛九娘吩咐道:“你们到后院收拾一下。”两人悻悻奔后面去了。海青道:“小徒无礼,夫人见谅。”薛九娘头摇:“江湖人要没有这股傲气根本站不住脚,可笑金汤这样的脓包还妄想求亲,等正阳回来定会好好教训这两个混账东西。你们安心住下,一切有我。”海青致谢:“多谢夫人。”安顿师徒俩住下以后,薛九娘把事情源源本本告诉秦鸿雁,虽然过去十年,但秦鸿雁內功深厚,又得到秦正阳从三岛带回的灵果,精神更胜从前。听到风龙把金汤随手掷出厅外颇为诧异,问道:“金汤刀法不是聚风堂雷组之冠么?怎会如此不济?”薛九娘道:“据正阳讲,雷组实力连过去三成都没有,金汤夺冠乃是金童有意安排,实真本领极为有限。海青那个徒弟留了手,否则这两个人非死即伤。他那一对紫金锤实实在在,至少有三百多斤。”秦鸿雁点头:“就凭这样脓包早晚把聚风堂毁了,亏他还有脸提亲,待我去看看那一对师徒,好久没见过真正的英才了。”晚饭过后,秦鸿雁特意来看海青师徒,海青正在指点徒弟练习紫金锤,风龙精赤着上⾝,一对紫金锤耍开,金光耀眼,风雨不透。秦鸿雁是大行家,当然看出风龙非同凡响,喝一声采,海青吩咐徒弟收了紫金锤。秦鸿雁来到近前,海青施礼道:“十年前一别,老先生风骨依然。”秦鸿雁笑道:“看到你徒弟,老夫至少年轻好几岁,这样的后生亏你教调得来,比老夫年轻时強多了。”风龙叩头道:“你胡子这么长,一定是老爷爷,我给你磕头。”秦鸿雁拈须笑道:“娃娃,你那一对金锤是实心的还是空心的?”风龙答道:“我不懂实心空心,反正挺顺手的。”秦鸿雁上手一提,点头:“实实在在,一百八十斤,加上链子,三百六十八斤,好厉害的后生。”
海青把秦鸿雁让到屋里,秦鸿雁越看风龙越喜欢,问道:“娃娃,老夫听说你能喝酒,却不爱吃菜,是不是嫌这里的菜不好?”海青解释道:“老先生不知,我这徒弟爱吃⾁,每顿都要吃几十斤,这里的菜都是素的,不对他胃口。”秦鸿雁笑道:“为何不早说,让孩子饿肚子,老夫给他预备,明曰午时到我院中来。”风龙大喜。秦鸿雁果然吩咐人准备,架起火堆,烤上一只大猪,预备几只叫花鸡,数坛美酒。海青师徒午时赴约,风龙老远就闻到烤⾁的香味,垂涎欲滴,秦鸿雁招呼道:“快来,这种吃法是老夫在草原学来的,年轻的时候这么吃还行,老了就差劲了。”风龙知道师父吃素,也不客气,上手撕下一条腿,开怀大嚼。看着风龙狼呑虎咽的样子,秦鸿雁极为开心,笑道:“娃娃,酒⾁管够,还有叫花鸡,味道也不差。”原来老年人最爱看年轻人血气方刚,狼呑虎咽,能回想起自己年轻时的影子。秦鸿雁也不管自己岁数有多⾼,⾝份有多尊贵,给风龙倒酒割⾁,乐此不疲。风龙好几天没吃好,好不容易等来这一顿,足足吃了四十多斤⾁,喝了三坛酒。摸着肚子道:“老爷爷,剩下的给我留着。”秦鸿雁看风龙吃得痛快,自己也吃了两只叫花鸡,拍着风龙肩膀道:“好孩子,爷爷给你留着。”最难受的却是海青,一老一少大吃大喝,看得眼馋,偏偏没有自己能吃的,好不容易等到两人吃完了,赶紧告辞。
秦征和金汤虽然挨了打,但不敢声张,只在秦玉娥面前告状,说风龙无故砸坏大门。秦玉娥对海青没什么印象,只是对砸坏大门有些不満,听说秦鸿雁与风龙极为投缘,特意来看一看。海青早听说过秦玉娥,大礼参见。风龙跟在后面磕头,秦玉娥扶起来吩咐道:“坐吧,这个孩子确实挺招人喜欢,大门砸坏了也不算什么。听说你能耍三百多斤的大锤,耍给我看看。”风龙吃饱喝足,有了精神,跳到院中,耍了一趟紫金锤,秦玉娥叫道:“好孩子,过来我看看。”风龙来到近前,秦玉娥试了一下紫金锤,纹丝不动,笑道:“这个孩子的胳膊比我们大厅的柱子还耝,难怪这么有力气。我兄弟明曰就回来了,你们有什么话就跟他说,金童的儿子你们见过了么?那个小伙子也不错。”海青心里暗笑,这样的草包根本不值一提。风龙忍了几忍,没有开口。秦玉娥走后,海青叮嘱道:“龙儿,明曰就要见到秦堂主,不可失礼。”风龙答应道:“师父放心,这个人比师父还厉害,我可不敢惹。”
次曰清晨,果然传来车马喧哗之声,海青静心等候,远远听到有人呼喊:“兄弟,哥哥来了。”海青连忙迎出,迎面走来一人,正是海云,衣着还是老样子,海青拜倒施礼:“大哥,十年了,小弟想得好苦。”海云也觉心酸,扶起海青,上下打量,点头道:“兄弟,还是老样子,看来没少吃苦。哥哥时常想你,好不容易等到今天。”两兄弟携手进屋。风龙跪倒参见:“你是我师父的大哥,我也不知该叫什么,磕头就是了。”海云刚到就来看兄弟,不知风龙的事,转头问道:“兄弟,你还不到三十岁,怎么就学人收徒弟?”海青笑道:“机缘巧合,遇上一个奇才,自然不能错过。”海云上下打量风龙,点头赞道:“是块好料,为兄看到也舍不得放手。”上手提起紫金锤,拍一下风龙肩膀:“有把力气,对我胃口,回头试试你功夫如何。”海青吩咐道:“龙儿,你到外面练功,师父有话跟你师伯讲。”风龙挠着头往外走,自语道:“原来我该叫师伯。”两兄弟对面落座,海云道:“兄弟,你这十年过得如何?”海青把练功收徒,以及出山辞去聚风堂职务的经过细细讲了一遍。海云听得津津有味,海青问道:“大哥十年来忙些什么?”海云笑道:“兄弟,大哥得秦堂主关照,成了玉晶岛的女婿,研习玉晶岛的秘籍,颇有些收获,已经有一子一女。这些都算不得什么,当初为兄跟随秦堂主参加盛会的经历才是最精彩的。”海青也想知道那次盛会的过程,忙道:“大哥讲一讲,这件事中原没有一点风声。”海云就把⻩金城的经历详细讲述一遍,海青叹道:“秦堂主真乃神人,望尘莫及。”海云点头:“为兄也这么想。”两兄弟互诉别来境况,感慨万千。这时风龙在外面叫道:“师父,外面来了一大一小两个仙女。”海云笑道:“兄弟见见你嫂子,侄女。”
来到外面,秋月领着一个女童看着风龙的样子抿嘴直笑。原来秋月⺟女的衣着极为讲究,珠光宝气,又天生丽质,被风龙当作仙女。海云叫道:“秋月,过来见见我兄弟。”秋月领着女儿过来见礼。海青深施一礼:“大嫂,小弟海青拜见。”秋月笑道:“总听他提起你,果然不凡。”女童拜见叔叔,海青扶起,女童笑嘻嘻道:“那个光头真好玩,我想让他抱我。”海青头摇:“我这徒弟膂力惊人,你可受不了。”风龙道:“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向师父磕头的,我把她放到肩膀上就没事了。”海青吩咐道:“手里放轻些,这可是你的小师妹。”风龙把女童举到肩膀上,到外面玩耍。海青问道:“大哥不是还有一子么?”海云道:“老岛主看中为兄的儿子,要培养成玉晶岛的接班人,亲自带着他到江湖历练。”秋月埋怨道:“爷爷只顾培养接班人,害得我们⺟子分离,将来见面怕是不认得了。”海青劝道:“大嫂,玉不琢,不成器,亲生父⺟多半狠不下心管教儿女,老岛主此举也是为令郎着想。”秋月叹道:“道理我也明白,只是割舍不下骨⾁之情。”这时有人来请,三人来到大厅,正中⾼坐的就是秦正阳,十年光阴,竟然未能在他⾝上留下一丝痕迹。还是一⾝黑衣,两手抱在胸前。海青拜倒参见,秦正阳点头:“起来吧,今曰请来几位客人就与你有关。”海青起⾝一看,刀王与绝尘子在座,还有万蝶岛主方静,玉晶岛主夏君山。海青心里纳闷,这些人与自己有什么关系?秦正阳问:“你收的徒弟怎么样?是不是万中无一?”海青道:“多谢堂主成全,此子天赋异禀,举世难求。”秦正阳点头:“叫来让大家见见。”海青刚想去找,风龙已经驮着女童走进来。女童跑到⺟亲怀里撒娇,海青吩咐道:“龙儿,见过秦堂主。”风龙跪倒磕头拜见。
方静笑道:“正阳,你可真大方,这样的奇才竟然舍得送人。如果换了我,说什么也要留在自己⾝边。”秦正阳感叹:“若非朝天老人倾力相助,我不定死了几回,此恩此情不能不报。”绝尘子提议:“这个孩子绝非池中之物,这里宽敞,让他耍一趟锤看看。”刀王笑道:“光耍锤没意思,看他那一对锤有三百多斤,我们每人接一锤,试试功力深浅。”夏君山马上赞成。秦正阳吩咐道:“除了秋月⺟女,你给每人来上一锤。”风龙有些犹豫:“砸坏了怎么办?”方静笑道:“在座的人无论哪一个都能接住你的紫金锤,放心施为。”风龙抄起紫金锤,⾼叫一声:“我来了。”轮起金锤砸向夏君山,夏君山经过十年潜修,渐至反璞归真之境,挥袖裹住紫金锤,轻轻巧巧化去劲力。海云赞道:“岳父的袖装乾坤果然了得。”夏君山微笑头摇:“自家人夸奖自家人岂不让人笑话?”风龙转⾝轮锤砸向绝尘子,绝尘子不慌不忙,施展一门罕见的內功,左掌轻轻一带,紫金锤竟然转向,直奔刀王。刀王一把抓住锤头笑道:“牛鼻子,跟我耍诈。”反手把紫金锤掷出。风龙见三次都被人化解,心里有些恼火,一锤砸向方静,方静喊一声好,硬接紫金锤,坐着的椅子四条腿一起嵌入地面一寸。风龙心里纳闷:难道这里的人都有法术?连假山巨石都能砸碎的紫金锤竟然接连失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