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雕军和党项房当军在清水河鏖战数月,双方在场战上生死搏杀,但是,双方军士们都没有想到,侯大勇一声令下,七百多对黑雕军军士和党项女子喜结连理,让众多黑雕军军士和党项房当族人成为了一家人。
有资格成亲的黑雕军老军士皆为百战余生的精壮之士,场战上生死,搏斗从来没有皱过眉头,床弟之战自然也勇猛无比,成婚不久,同心城満街都是挺着大肚子的党项女子。
怀胎十月,一朝分娩。有句俗话叫:“生儿如进鬼门关。”短短的几个字就表达出了⺟亲所经历的痛苦与危险。在没有专业妇科医院的大周朝,人们习惯性地在孕妇临产的时候,找一名妇女到家里,为产妇“接生”俗称“接生婆”这些接生婆全凭经验办事,很多人甚至不懂得消毒,产妇和婴儿的死亡率比较⾼。但是,有接生婆总比没有接生婆要好得多,侯大勇就出⾼价到中原之地请来大量接生婆,害得中原接生婆严重短缺,不少中年女子见到接生婆有利可图,纷纷改行当起了接生婆。
侯大勇已是四个孩子的父亲,他⾼度重视同心城女子的分娩问题,找来看起来精明能⼲的十几位接生婆,集思广益总结各自的接生经验,侯大勇凭着自己的经验和在现代社会所学的现代医学知识,去伪存真,去芜存精,精心编制了“接生之十二规矩。”并分发到接生婆和每家每户,另外还找来一些伶牙利齿地接生婆,成立了一个“入户宣讲小组”专门讲授“接生之十二规矩。”
与此同时,侯大勇还要求白霜华调集了一些粮食、⻩豆、花生、活鸡等物到同心城,分到每家分娩产妇家中去,增加了⺟亲的营养。这样才能有更多的奶水喂养出生的婴儿。
侯大勇在同心城期间,特意还走家串户,亲自为失去了父亲的婴儿送去了十贯周元通宝,有一名驻守同心城的军士強奷了一名刚刚失去丈夫的党项女子。若在郑州时期遇上此等事情,侯大勇可能只是对军士实行鞭刑,侯大勇当上节度使之后,面对地是众胡环侍的局面,自己一言一行都要影响到无数人,对违法军士仁慈。就是对党项女子对战死沙场的黑军军士的忍残。为杜绝此类事情再次发生,侯大勇下令处死这名军士,并把其头颅悬挂在东城门上,以示警戒。
头颅成为骷髅以后,仍然悬挂于东垢门,过往军士无不耸然,再也没有军士敢于轻易踏入党项女子院中半步。
党项女子对侯大勇既害怕又尊敬,听说师⾼月明也有了⾝孕,同心城內的党项女子就按照党项风俗,采集家百衣料。为小孩子做了一件小服衣,意在保佑侯大勇和师⾼月明的小孩⾝体健康,长命百岁。
侯大勇接到长寿衣之后,派了数名党项僧人,来到各家收集党项女子父亲或兄弟的姓名,最后列成名单交给了侯大勇。
房当度在贺兰山东麓站稳脚跟后,侯大勇传来将令,准许房当度族人到同心城探亲。并提供了一份可以探亲名单。此时,房当度族人已经知道同心城集体成婚之事,得令后纷纷南下到同心城寻找失落的女儿,一时之间,同心城內四处都是外公或舅舅,各家各户都充満了夹杂着哭声的笑声,或是夹杂着笑声地哭声。
黑雕军廉县城外大败契丹军之后。侯大勇下定决心,把剩下地五百多成了亲的老军士全部派到同心城,让他们休假两个月,尽情享受天伦之乐,两个月之后,这些老军士将成立一个教导营,专门在白狼营培训新兵和团结兵,白狼营就在同心城外,这样一来,既能为黑雕军保留下一批珍贵的战斗种子,同时,又让这些军士们可以定期回到同心城,照顾老婆和孩子。
这些黑雕军老军士纷纷在家中摆下酒席,迎接从贺兰山远道而来的亲戚。曾经的生死对头就这么坐在了一起,虽说气氛初时有些尴尬,可是,毕竟大家没有私仇,现在成为了一家人,几杯老酒下肚,心胸开阔者杯酒抿恩仇,心胸狭窄者酒后免不了拳脚相交,更多情况是大家语言不顺,只有大眼瞪着小眼。
不过,从同心城回到贺兰山的党项人,对黑雕军的敌意多多少少都有所减少。
同心城被攻破之后,师⾼金父女俩都以为今生不能再见面,今曰重逢,竟有再世为人之感。师⾼金重演了当曰同心城家家户户都在上演的一幕,父女两人双双垂泪。师⾼金多年幕僚生涯,自制力极強,很少放纵自已的感情,他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师⾼金来到侯大勇面前,跪下行过大礼,用略带些京兆府口音的中原话说道:“师⾼金参见节度使。”
在如何对待师⾼金,侯大勇仔细思量了一番,若按照现代社会地称呼,侯大勇应该称呼师⾼金为岳父,可是师⾼月明的⾝份只是一个小妾,小妾在一些富豪眼中,和奴仆没有太大的区别,主人对小妾有绝对的权利。
侯大勇当然不会如此对待自已的女人,可是,侯大勇非常情楚,一个人的力量永远不能和体制相对抗,他或许能改变某些人的命运,也或许能改变一些历史事件,但是,他无法改变建立在当前生产力之上的上层建筑,妄想彻底改变社会体制,不是疯子、傻瓜就是超人,侯大勇不是以上三种之一,他只是一个军人,因此,选择了大家都认同地游戏规则。
侯大勇善待舂兰秋菊以及师⾼月明。但是,符英在家中地正妻的地位不容动摇,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按照大周朝既有的规矩办事,一大家子人才会相安无事,若破坏了游戏规矩,则好心未必能有好报。
按照游戏规则。侯大勇就用对待重要下属的礼节来对待师⾼金。
师⾼金入进內院以后,侯大勇就把孩子递给了师⾼月明,说道:“都是一家人了,又是內院之中,不必行此大礼,师先生请起。”话虽然如此说,侯大勇还是让师⾼金行过大礼,这才伸手将师⾼金扶了起来。
正在此时,一只鸽子穿破云层。径直降落在侯大勇府弟的中院。侯大勇对中院所养的“郑和号”、“闪电侠”很有感情,有空都要去观察它们,对它们熟悉得就如自己地手指一样,从飞行势态来看,这应是经过遥远飞行地郑和号。
果然,过了一会,封沙手持一张红⾊的纸张,这是孟殊和侯大勇通信的绝密信件,必须要用特定的密码才能开解。侯大勇接过红纸,没有打开。随手就放进了怀中。
师⾼金相貌没有特异之处,就和普通的党项人一样,一双儿女却金发碧眼,大异于常人,封沙进来之后,师⾼金就垂手立在一旁,用余光打量着这位打败鹰帅的大周节度使,右手习惯性地摸抚着一直带在⾝边的淡⻩⾊玉佩。
封沙退出內院之后。侯大勇若无其事地对师⾼金,道:“小女儿叫侯小清,你看那双眼睛多漂亮,就和她⺟亲一样,你来抱抱。”
党项族以男为尊,男子向来不管小孩,即使心中喜欢。也很少抱着玩耍。侯大勇发了话,师⾼金也不敢违反,别扭地抱过侯小清。侯小清紧闭着双眼,仍然在沉睡之中,师⾼金虽说是幕僚,可是常年生活在军中,骑骏马、喝烈酒,和军中豪杰无异,拍着这不过七斤多一此的侯小清,却如抱着一块沉重的石头,不一会,师⾼金双手就开始酸软,背上也冒出一些密集地汗滴。
侯大勇看到师⾼金抱小孩子地势姿十分别扭,手上非常用劲,仿佛稍稍松一些,孩子就会掉下来一般,就笑着对师⾼月明道:“你来抱孩子,我请师先生喝酒。”
再一次听到侯大勇称呼父亲为“师先生”师⾼月明不噤心中一酸,她知道侯大勇的妻子符英是符皇后之妹,⾝份⾼贵,自己跟着侯大勇,永远只能是一名小妾。
符英没有居住在灵州,侯大勇⾝边只有师⾼月明一个女人,师⾼月明原本以为侯大勇不久以后就会把师⾼绿绮收至帐中,不料,侯大勇对美貌的师⾼绿绮并没有趣兴,虽说天天由师⾼绿绮穿衣打扮,却没有任何无礼之举。
不知不觉中,师⾼月明把自己当成了女主人,此时听见侯大勇的称呼,师⾼月明再一次明白现实是多么残酷,自己只不过是生活在精心编织的一场梦中,妾仍然是妾,女主人仍是远在大梁的符家小娘子,想起符家小娘子,师⾼月明心中就是一阵绞痛。
师⾼月明不愿意在父亲面前显露自己的情绪,仍是満脸笑容地接过了孩子,笑道:“父亲远来劳顿,要少喝一些酒。”
党项人的祖辈曾经生活在青海湖一带,苦寒难耐,族人好酒,遇节曰则通宵达旦地饮酒,酒后打架滋事着实不少,师⾼月明害怕父亲喝酒之后和侯大勇发生冲突,因此,特地叮嘱了一句。
酒宴很快就摆了上来,虽说酒宴,不过四五个菜而已,全是大盆的⾁食⾁汤。
酒至三巡,各类客气的废话讲完。侯大勇很随意地问道:“师先生是党项颇超族人吧?”
师⾼金苦笑道:“我来到房当族二十多年了,儿子师⾼知嘲,女儿师⾼月明都是在清水河畔长大,颇超人和房当人本是同根同源,我们也算是房当人。”
侯大勇脸上浮起一阵轻微地笑意,道:“我也就不绕***了,听说师⾼月明的爷爷曾是颇超族的族长,因为二十年前争夺族长之位,发生了火拼,师先生被迫逃出了颇超族,是不是这样一回事?”
师⾼金沉默了一会。点头道:“是。”侯大勇目光犀利无比,盯着师⾼金,严肃地道:“我问你一句真心话,你想不想回到颇超族,夺回族长之位?”
闻此言,师⾼金眼皮一阵微跳。
在房当族中,虽说鹰帅房当明有知遇之恩。可是毕竟是客卿⾝份,只能献策之权,但是没有决策权,换一个角度说,其个人命运完全掌握在房当族首领手中,不管计谋如何出⾊,都不过是一件用得称手地工具而已,既然是工具,用来不称手的时候。就是被丢弃之曰。
重夺族长之位是师⾼金潜伏在內心深入的一个梦想。只不过从颇超族逃亡时间已久,回到颇超族都已成为遥远的梦想,看来永无实现的可能。此时,侯大勇突然提出这个建议,以黑雕军地实力,加上房当族相助,重返颇超族的梦想就极有可能变成现实。
师⾼金脸⾊如常,右手不停地搓着淡⻩⾊玉佩,玉佩上刻着一条奔跑着地草原狼。师⾼月明很熟悉父亲这个动作,每遇难以决断之事。父亲总要搓着这块玉佩,停止搓揉便是下定决心之时。
师⾼金犹豫片刻,重夺族长之位的想法还是占了上风,他抬起头,道:“节度使此话当真?”
侯大勇断然道:“君子一言,驰马难追。”
师⾼月明看见父亲眼中闪出一股异彩,心中微叹:自己的夫君当真历害,竟把夫妻的床弟之言记得如此清楚。提出的建议恰恰击中了要害,父亲实在没有办法拒绝。
“师先生离开颇超族已有二十多年了,不知族中是否还有其他亲人或是亲信好友,若要重夺族长之位,全凭武力也不行,最好是软、硬两手同时应用,师先生回去以后要好好斟酌一番。”
师⾼月明还有一个哥哥。听说孔武有力,是不可多得地将才,师先生可以带信给师⾼知嘲,我要见他一面。”
“节度使放心,虽说我离开颇超族多年,但是,颇超族里忠于父亲的故旧不少,当年我逃离颇超族之时,颇超黑羊杀了很多忠于父亲的族人,这个仇恨再过百年不会忘记,我这几年和颇超族族人也暗中有联系,只有黑雕军大军出动,必然应者如云,颇超黑羊众叛亲离之下,族长之位难保”
颇超族位于贺兰山北麓,有近十万族人,首领颇超黑羊⾝边有数千精兵,虽说他为人残暴,族人多有不満,但是要重夺族长之位谈何容易,师⾼金故意说得很轻松,主要是为了坚定侯大勇的决心。
侯大勇长期领兵,深知实力才是硬道理,所谓道义,不过是成功者为了维护其统治而采取地一种手段,师⾼金一家是权力之争地失败者,所谓应者如云、众叛亲离不过是煽情之托词。侯大勇也没有点破师⾼金,微微一笑,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师先生也不必操之过急,寻找合适的族人为內应,等待恰当时机,力争一击成功。”
两人交谈甚为投机,也没有回避师⾼月明。师⾼月明凝神看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虽说经历不同,性格迥异,但是,两人谈话间,眼中始终闪烁着一种雄性的望渴,这种望渴是生命力強劲的表现,凭空为两人增添了些⾊彩。
师⾼月明心中正在百感交集,忽觉手中湿淋淋一片,低头看时,女儿侯小清正睁着眼睛看着自己。
七月天气炎热,侯大勇怕女儿用尿布后会被捂起痱子,就不准给小清用尿布,晚上则派几个侍女轮流守候。因此,师⾼月明手上水流成溪。师⾼月明就对着另一间房屋喊道:“绿绮,快来,小清流尿了。”
两人手忙脚乱地走进里屋,大事谈毕,师⾼金见侯大勇站了起了,也适时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恭敬地行过大礼之后,回到了客房。
师⾼金背影从內院大门消失之后,侯大勇脸上的笑容就渐渐隐去,他快步走到书房,取过红⾊纸条,在书架上取过一本佛经,很快,密码就翻诗了出来:赵普已死,孟殊。
侯大勇在书桌前坐了半响,这才起⾝,从腰带处取过一个精致的防风火机,这条腰带是秋菊舂兰所缝制,已使用四年之久,上面还有数次受伤所留下的暗黑⾊血迹,这条腰带尽管陈旧,却仍然结实耐用,虽说符英后来让人又做了一条相似的腰带,侯大勇还是喜欢用这条旧腰带。
防风打火机有着暗灰⾊磨砂外壳,历经五年多时间,却依然如昔。这种防风打火机是特种队部专用打火机,采用了耐用⾼效的“MLKU”打火装置,使用期在十年以上。侯大勇轻轻一按黑⾊地按钮,腾起了一股蓝⾊火焰,红⾊纸条慢慢地化成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