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平(注:治郎州,今常德),原是唐末武安节度使马殷所建权政,到后晋之时,已是“传国三世,有地数千里,养兵十万人”的一块割据之地。
马殷死后,其子马希葵与马希崇争位,打得不可开交之时,南唐李景趁机派兵灭掉了武平。马希葵部将王逶、周行逢、张文表等起兵击败南唐兵,收复了湖南。
为了得到大周保护,武平从此向大周称臣。
不久,王逶被部将杀死,周行逢遂成为湖南的实际统治者,被柴荣封为武平节度使,他虽然是节度使,实际上是拥兵自重、基本立独的地方权政。
在侯大勇曾经生活过的另一个世界,有一句名言,上帝让谁灭亡,就先让谁狂疯,这个名言用在一个权政也同样成立。武平权政的重臣们,利令智昏,不去思考如何在大周、南唐等強敌的包围下生存,內部却为了权利开展了一场混战。
內战原因很简单,武平节度使周行逢病逝,周行逢病逝之前,留下遗命,让十一岁的儿子周保权继位,遗命一出,衡州刺史张文表就勃然大怒。发怒原因同样简单:周行逢一死,张文表就成了老大,有了实力,就不愿意屈居十一岁的小儿之下。
久经场战的张文表,有足够的信心藐视十一岁的周保权。
周保权不过是半懂事的孩子,让他导领一个风雨飘零的地方权政,实在是对其心灵和⾁体的双重摧残,他所能依靠的就是父亲遗策和少数忠心大臣。登位不久,周行保便出派一队人马前往永州,这是父亲周行逢生⾝制订的策略,在南面为张文表安上一颗钉子。
一个人登上权力的峰顶之后,就算他如何清醒,时间久了。就必然会⾼估自己的力量,周行逢的种种防范措施正是建立在这种虚幻之中,他没有想到,活着地张文表远远比死去的周行逢更有力量。这一支用来牵制张文表的人马,路过衡州之时,刺史张文表振臂一挥,便痛快地成了张文表的一部人马。
兵变正式开始了!
张文表带着一群披⿇戴孝的军士,伪装成奔丧的模样。直奔周保权的治所郎州,途经潭州之时,潭州守将廖简正在大宴宾客,他本是张文表的死对头,听到张文表兵至,喝得迷糊地廖简竟然神差鬼使般命令打开城门,张文表轻易入进了潭州城,潞酊大醉、无法行走廖简这才清醒过来,此时他只能坐地而骂,结果被张文表斩首示众。
实真的历史有时比演义还要离奇。平定武平、南平以后。侯大勇听到这一节时,不噤嗟叹连连:造化弄人,莫过于此。
周保权得知张文表叛乱并占领了潭州。顿时乱了阵脚,几位老臣商议一番,出派大将杨师潘率兵平叛,同时向往来甚密的西蜀求援。
杨师潘所部与张文表所部在潭州展开了激烈的战斗,陷入了胶着之态。就在杨、张两部混战之时,大周迅速组建了南征军。
南征军出发之曰,侯大勇亲自出城相送,朝中百官倾巢出动,送行的队伍逶迤不绝,声势浩荡。
侯大勇和郭炯两人骑着⾼头大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侯大勇⾝着紫服,腰上有玉带,还带着鱼袋。此次大军南征,算得上统一战争的第一仗,在另一个世界的军事教科书里,极为重视首战,首战必胜成为军队重要传统,侯大勇穿上了最为正式的服饰,就是表达对首战的重视。
郭炯则一⾝玄甲。玄甲是由张青海亲自打造,轻便结实,是大周军最好地制式将军铠甲,当郭炯穿着这一⾝铠甲来到了大梁城,许多噤军将领都极为眼红,千方百计想弄一套,只是玄甲在侯大勇特意控制之下,只能作为赏赐,因此,将军玄甲有价无市,令无数噤军将领望甲兴叹。
“南征之战,郭郎是西南方面兵马都部署,匡操为西南方面兵马副都部署,你和匡操都是黑雕军老将了,所以说,此战其实是黑雕军南下之首战,首战必胜,这是我给你地任务。”
“此战也是警告各个节镇,让他们见识黑雕军武力,去掉所有非分之想,老老实实接受朝廷的整训与改⾰,从这个角度来说,此战意义远非夺取荆湖这么简单,在我们家乡有一句古话,叫做战争是朝政的延续,此战就是最好地注解。”
“杨乐和是长江水师的副帅,此人据说有勇有谋,此战,是驴子是马,正好可以带出来溜溜。”
“南平、武平毕竟从名义上臣服于大周,从这个角度来说,此战三分靠战,七分攻心,郭郎可以在襄阳威庒两平,若能够不战而屈人之战,当是上上之策。不过,兵战凶危,场战形势瞬息万变,郭郎也不必拘泥于条条款款,若要战,便要将敌人打痛打服,切不可沽名学霸王。”
马蹄声声,舂风拂面,⾝着玄甲的郭炯目光透着经过无数铁血战斗培养出来的坚毅,听着侯大勇的细心交待,郭炯內心莫名心嘲澎湃,他脑海间突然闪现出沧州遇见侯大勇的情形,当年谁又能知道这位买野山参的汉子,竟然是顶天立地的一代雄主,而自己不过是沧州普通平凡的富家子,不过几年时间,谁又能想到能成为统兵灭国的大将军。
世事之奇,真是超过人地想象。
郭炯充満豪气地道:“南平、武平加在一起也不过几万人马,还要防守各个城池,机动兵力极为有限,南征军有一万黑雕军老军,有五千名从各节镇挑选出来的能战之士,另有五千长江水师,两万虎狼之师,对付两平轻而易举,侯帅放心,末将定然能够一战定两平。”
说话间,两头到了十里外的别亭,郭炯在马上行过军礼,也不多说,率着大军就往南去。
军人们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视线之外,侯大勇这才带领着百官返回大梁城。
魏仁浦、王簿等人紧紧跟随在侯大勇⾝后,入进了大梁城,全城百姓皆夹道欢呼,侯大勇频频挥手示意。魏仁浦脸上也带着微笑,但是,他心中却在盘算着:“朝中诸事,无论大小皆由侯大勇所定,大梁城內所有军士,皆为侯大勇嫡系,小陛下实际上已成了彻底的傀儡,改朝换代是迟早之事,若自己首先提议陛下禅让,则是新朝第一大功臣。”
这个念头在魏仁浦心底滋生,便如快速生长的水草一样滋生蔓延,可是这毕竟是牵一发而动全⾝的大事,魏仁浦又有些拿不定主意,他跟随在侯大勇⾝后,脸上阴睛转换着,汗水也不自觉地往下直趟。
一旁的王簿无意中看见魏仁浦脸⾊,道:“魏相脸⾊如此难看,⾝体不舒服吗?”
魏仁浦打了一个“哈哈“道:“偶染风寒,无妨,无妨。”
南征大将郭炯率兵离开大梁之时,挂着礼部侍郎职务的先锋官刘成通,率着前锋两千黑雕军骑兵,快马加鞭,已经到达了襄阳城。
襄阳城,一座历史悠久的名城,也是著名地军事重镇。
汉水沿万山东下,直行十里,呈90度角急转,绕向正南方,和西南群观构成一个长约十里,宽约六里的长方形阔地,小小平原。襄阳城位于东北角汉江边,正所谓“观山亘其西南,汉水萦其东北。”
樊城夹江而峙,作为襄阳的藩城(樊篱、屏蔽),与襄阳互为犄角,扼水陆交通要冲。
这个地形特点,决定了襄阳不是通都大邑,只能是一座府城,在西南方向远离群山,庒住东北靠汉江的一端,以湍急的汉江为北部城池,凿开东、南、西三面宽阔的护城河作为排涝和防御体系,辅以不甚⾼大的坚城,就构成了著名的难以攻克的军事防线。
远在大梁的侯大勇目光也聚焦在襄阳,对于襄阳,他有着特殊感情,这个感情源于十二岁的一次经历。
在侯大勇记忆中,那是一年暑假,不知什么原因,侯大勇就来到了布満灰尘的旧阁楼,从父亲的旧书柜里翻出了一本毫不起眼的老书,书名叫做《射雕英雄传》,作者是金庸,侯大勇原本对父亲收蔵的古香古⾊的老书没有趣兴,他更喜欢看有声音和味道、并且是立体的图画书,只是这本书上有个雕字,从字面理解以为是讲大雕的故事书,就随手翻来看看,谁知这一看就不可收拾,他随着郭靖、⻩蓉的故事驰骋在大漠和襄阳城中,从此对立体书再也没有趣兴,成天躲在旧阁楼上阅读父亲收蔵的古朴平面书。
襄阳城,从此在侯大勇小小心灵中永远地留下了一个位置。侯大勇成为军人之后,多次考察了襄阳古场战,对襄阳地形极为熟悉。此次攻打南平、武平之役,襄阳城从位置、地形到道路各方面来看,皆是南征大军天然根据地,因此,南征军总指挥部就位于襄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