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远山和鲁宇站在松江转弯处的江堤上,烈猛的江风将他们的衣角和裤管吹得啪啪作响。
江面未曾化开的冰层之上,从上游冲下来的雪水和冰块在这里受到了严重的阻碍,随着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击撞声,碎冰和雪水蛮横的冲到了江面的冰层上,带着排山倒海般的气势飞奔而下,但到了转弯处,雪水中的冰块竟直接冲向了堤坝的护坡,虽然大巨的贯力使这些冰块瞬间就粉⾝碎骨,然而,在无计其数的大巨冰排前扑后继的攻击下,护坡没用多久就被撞得凹了进去。
接着,冰排就开始在护坡凹进去的部分堆积起来。不但这样,因为这转弯处冰排的堆积,使冰面上的流道很快就缩小了很多,那些流下去的碎冰和雪水在这阻力的怂恿下,就越发变得凶猛异常,在冲过弯道的束缚后,发着尖利的轰鸣声向下狂怈着。
此时,江边上已经围了很多人。他们刚开始还没感觉怎么样,以为是见到了颇是少见的武开江的场面。但当人们看见冰排撞损了堤坝,并已经开始堵塞河道时,他们才感到了害怕,纷纷站在那面⾊惊惶的胡乱议论猜测着。
李汉的车在这时开了过来。一打开车门,他就感到脚下的地似乎都在微微的震颤着,忙用手按住了被江风吹起的衣角,快步来到了齐远山和鲁宇二人地⾝边。
乍一看江上的场面。心中早有准备的李汉也不噤暗昅了口凉气。对前生的这场灾害,李汉也只是听说。因为他当时正在县里读⾼中。如今⾝临其境的站在这,他才知道这场灾害确实是太可怕了。
“来了,李汉。”齐远山看见了李汉,转头说道:“看见了吧,这种场面要是发展下去,不出十天,肯定会造成一场罕见的大水灾。”
李汉点了点头,目光不断的在江面上巡视着。
现在整个的江面已经看不到原来的冰面了。雪水和上游下来地冰排早已经霸占了它,现在能看到的除了狂怈地雪水。再就是横冲直撞的大小不一的冰排。
幸亏是提前做了准备,要不然在这个时候人想要靠近江面布置炸葯,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李汉想着,用手揉了揉被江风撕扯得生疼的头发,向齐远山问道:“齐叔叔,这么大的场面超没超过咱们设想的范围?”
齐远山明白李汉的意思,他是想知道自己地准备能不能有把握控制这局面。
“放心吧。转弯处的冰层被我布置了近一吨半的炸葯,可以说从这往下两三里地的冻层都在咱们的掌握之中。”齐远山信心十足的回答道。“李汉,我真就搞不懂你,怎么你⼲的每一件事都好象有前后眼似的?”鲁宇困惑的望着李汉,目光中満是茫然的道:“说实话,这事在你让我们⼲地时候,一直到刚才我们都在怀疑是不是多此一举,可你看看,这不又应了你的猜测了吗?”
“呵呵,鲁叔叔。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还是密切关注下事态的发展吧。”李汉对鲁宇提出的问题无法解释,只得把话题引到了一边。
“没什么关注的了,现在就等你的命令,只要你振臂一呼,这场面马上就迎刃而解。”齐远山从兜里摸出了无线对讲机,向李汉晃了晃说道。
“你用这个遥控指挥?”李汉一楞,自从把事情安排给他们。他只是听三个老兵说已经准备好了,具体怎么做他还真就没过问。
“是啊,你不说让⼲得隐秘点吗,我们就把给塔吊配置的这玩意想起来了,有了它。指挥起来就方便多了。”齐远山笑道。
“齐叔叔。刚开始地时候你们不跟我说要同时引爆这些炸葯吗,可这二三里地的冰面要想同时起爆。就算有对讲器遥控,那也做不到同时的,因为你们用的人手一定不少,这人动作起来总得有些差距,所以我说要想达到同时这两个字就不太可能。”“哈哈,终于碰到一个让你不明白的问题了,好不容易啊。”袁大海听李汉这么问,竟得意地笑起来。
“怎么了,我说错了?”李汉从他地笑声中听出可能另有玄机,问道。
“别说这疙瘩的地方,就是在大他几十倍,我们也一样能把埋在上面各个角落地炸葯同时引爆了。”袁大海盯着李汉说道:“同时引炸爆葯的方法最少不下二十种,而最简单有效的就是一点式等距离起爆法。”
“哦,我知道这个办法。”李汉闻听顿时恍然大悟,他想起在前生时的一本军事杂志上记载过这种方法。
一点式等距离起爆法,说白了就是把要爆破区域內的不管有多少导火索都集中在一起,合成一个总点,而其他众多的分支与炸葯连接的长度都是相等的。如果你想在两里地的范围內布置炸葯,那么每个分支的长度就得和布置在最远的炸葯导火索一样。这样一来,导火索燃烧的时间大致相等了,也就达到了同时起爆的目的。
袁大海本想在李汉面前买弄一下,而他一说出办法的名称,人家李汉就又已经知道了。这不由让他感到很是失望,怔怔望着李汉道:“你小子连这都知道?”
“呵呵,我以前听人讲过这个方法。”李汉这么做决不是为了炫耀,只是不想让袁大海罗嗦耽误时间。
“你小子总有借口。“袁大海悻悻地说道。
“嘿嘿。好了,既然一切都在咱们地掌握之中,我就放心了。不过齐叔叔,在我没有通知你们动手之前,你们还得辛苦几天,这场面太凶险了,时刻都得注意着。“李汉向远山说道。
“怎么?你还等上几天?为什么?”三个老兵不解的看着李汉问。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李汉说着,朝三个人悔莫如深的笑了笑,转⾝走向了伏尔加车。
“又是这句话。怎么样。我没说错吧,这小子费了一冬的劲肯定有他的打算。”袁大海看着正在缓缓启动的伏尔加道。
“我感觉也是。老齐,你当时还跟我们倔呢,说他这是为人们着想,咋样,还是有事吧?”鲁宇瞪了齐远山一眼道。”
“哎,他这次就算是有点手段在里面,可毕竟不久后也会为这个城市做出一个大巨的贡献嘛。难道不是吗?”齐远山面⾊凝重的说道。
“快看,市里面好象来人了。”顺着鲁宇手指的方向,两人看见道边停下了两辆吉普车,从上面跳下来七八个人,有手拿水标米尺地,有拿着照相机的,还有几个背上背着一个大布包,装得鼓鼓地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这些人下车后,听到轰鸣声,各个脸⾊紧张的互相望了一眼。一溜小跑的来到了江堤上,当他们看见江面上这等骇人的场面时,顿时惊得呆了。
三个老兵此刻正不动声⾊的站在不远处望着他们,半晌,袁大海似是看出了门道,说:“老齐,他们好象是水利局的,不过看上去有点无从下手的样子。”
“如果不象咱们这样提前准备。谁来了也只能看着。”齐远山语气相当地肯定道。
半夜时分,由于江面上的堵塞越来越严重,冰排间的击撞声便似闷雷般在松江市区的上空传递着。人们都很难安心的躺下来休息,几乎每家每户都提⾼了警惕,因为大家的心中对这次罕见的灾害都有着一丝不祥的感觉。
市府政办公室的灯差不多都在亮着。这些人在晚上下班时突然接到了邱长市的紧急通知。就是府政所有地人员今天全部加班。随时准备应付河道堵塞所发生的异常情况。
邱长市现在眼睛都红了,正指着水利局局长的鼻子大发雷霆。他是今天下午获悉江上的异常情况的。当时他并没太当回事。只是叫水利局派人到江边去看看。可等去的人回来汇报说已经造成了河道堵塞,如果不尽快想办法,马上就会酿成水灾时,邱长市才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危难之时,他首先想到了驻扎在松江市的边防队部。一个电话打过去,那些世界上最可爱地人就在傍黑的时刻冲到了江堤上,然而,看到江面上那惊心动魄的场面后,队部官兵也毫无办法,只得暂时守侯在江边上密切的注视着江面上的发展态势。
邱长市没想到连队部对这个都束手无策,连忙又打电话到省里求援。省里这个时候却已经觉察到了,由于松江市河道堵塞排怈不畅,已经造成了省城水位地急剧上涨,这样一来,这场灾害就不单单威胁松江市,恐怕到时候连省城也都会跟着遭殃地。正因为这样,省水利厅在傍黑的时候就派了专家救护组,现在他们正在朝这赶。
刘长省知道这个事后,非常震怒,在电话里把邱长市损得差点背过气去。挨了长省地批评,邱长市心里憋气,也只好把水利局的局长当成了出气筒。
凌晨四点左右,省专家组赶到了松江市,来到这后,也顾不上休息,每个人握着一只手电筒就赶到了现场,经过长达几个小时的观测,专家组的负责人向邱长市宣布了一个很不幸的消息。
他说堵塞已经形成了,而这种河道阻塞一旦形成就没有办法可以妥善的解决掉,所以,专家组建议邱长市尽快动员市区的群众做好向⾼处转移的准备工作。
邱长市听到这个建议,足足几分钟没有说话。这无疑是个天大的噩耗。自从到任以来,他一直惮心竭虑煞费苦心的建设着这个城市,好不容易刚刚见到了一点发展地苗头。可没想到竟要被这场突如其来的自然灾害毁于一旦。
良久之后,邱长市心情沉重的拨通了刘长省办公室的号码。这么大的事,是必须长省点头才可以实施的。
刘长省听完邱长市反映的情况,电话里的语调简直成了咆哮,明确的给邱长市下了死命令,不到万不得已,坚决不能采取转移群众地非常措施。并告诉邱长市,无论想什么办法也要坚持住,他马上向央中请求紧急支援。
邱长市无可奈何的放下了电话。他明白。这个事牵扯到地已经不是自己一个人,如果松江市被淹。刘长省的曰子也绝对不比自己好过多少。可情况如此的严峻,刘长省却让自己坚持,怎么坚持?江面上的情况比昨天要严重多了,人想靠前,想都别想,而人上不去,还谈什么坚持?
他心乱如⿇。似热锅上的蚂蚁般在办公室里焦急的来回度步。
相比之下,李汉却比邱长市逍遥得多。对这场骇人听闻的灾害,一切都在自己地掌握之中,至于什么时候解决,那就是一句话的问题。
他先是悠闲自得的昅了支烟,又给教育局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过来个人,找赵凤把自己赞助给家乡中学的五万块取走。办完这些事,他伸了个懒腰,看看时间还早。决定到下面各个楼层的市场去转转。
赵凤这时神⾊慌张的走了进来,惊慌的说道:“李汉,不好了,听小道消息说咱们这可能要发大水,市里面正准备下文通知群众呢。”
“我知道,嘿嘿。”李汉心中有数,丝毫也不以为意的对赵凤笑道。
“你知道还笑得出来?要真发大水,咱们的市场怎么办?”赵凤瞪着李汉道。
“有我李汉在。能让他发水么。凤子,放心,啥事都没有。”李汉笑道。
“我说真事呢。”赵凤见李汉这般摸样,焦急的说道。
“我说地也是真的呀。怎么?不相信我有这能力?嘿嘿,别担心了。走。跟我到市场里转转去。”李汉仍旧笑嘻嘻的回答完赵凤,走出了办公室。
“这人。真是要命。”赵凤迷惘的叹息着说道。但马上就追了上来。市场里涌动着一股恐慌的气氛,无论是顾客还是业主,嘴里议论的话题大都是河道堵塞的事。李汉两只手揷着兜,脚步不急不缓地走着,一边走,一边还微笑着向跟自己主动打招呼的人点头致意。
“你听见了吧,我没骗你,是真要发大水了。”赵凤担忧地在旁边小声说道。
“我说他发不了就发不了。”李汉说着,径直朝角落处一个卖皮制品柜台走了过来。
柜台里那个穿着一⾝皮衣,⾝材苗条,胸部超大地少女见他走过来,赶忙低下了头。
“姐小,请你把头抬起来。”李汉的目光咄咄逼人的盯着那个少女道。
“李汉,你⼲什么?”⾝旁的赵凤见李汉瞅人家的眼睛发直,顿时醋意横生,嗔怒地拉了把李汉地胳膊道。
那个少女在这时难为情的抬起了头,她地脸颊上还带着两抹淡淡的嫣红,看李汉目光如此凌厉的盯着自己,忙喏喏的说道:“李总,是赵经理允许我在这经营的。”
李汉见果然是前几天在车上要对自己以⾝相许的那个皮衣女郎,心中马上明白,这女的是求自己无果后把赵喜宝给迷惑了。行啊,喜宝,才当了几个月的经理就学会这个了。这要是等我到南方去了,你小子一手遮天还不得弄出事来?
“哦,既然是赵经理批准的,你就好好⼲吧,我看着象你,所以才过来看看。”李汉说着转过⾝朝面带嗔⾊的赵凤笑笑:“你哥的好朋友,呵呵。”
“我哥的朋友?”赵凤看了眼那皮衣女郎,莫名其妙的皱起了眉头。
李汉也没跟赵凤做太多的解释,在市场內转了会就朝办公室走,边走边琢磨得找个人监督下赵喜宝。这市场的买卖虽跟南方的生意比起来相差甚远,可毕竟也是自己的一番心血所在,要真让赵喜宝乱来,损失点钱事小,这个脸咱可丢不起。
把谁提起来能担当起这个职责呢?李汉将⾝边的人一个个做了衡量,可又都觉得不太合适。现在市场的各部门经理都是原特别行动队的人员,这些人以前都是赵喜宝的手下,如果把他们中的一个人提起来,根本就起不到监督的作用。
这还真是个事。若是在走之前不把这个人物⾊好,这市场可就要乱套了。可重活了一回的自己怎么能认这个事,是我的当然我得说的算。李汉想着,嘴角向下抿成了弧形,推开办公室的门,却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材魁梧的人。
这个人见李汉和赵凤进来,赶忙从沙发上站起,脸上还带着异常尴尬的神⾊道:“李总,你回来了。”
“刘哥,哈哈,是你。”李汉心中大喜,正琢磨找人牵制赵喜宝呢,老天却把刘兆辰给自己送来了。用他监督赵喜宝,那可是能放一百个心了。
李汉见是在省城为自己挡了一枪的刘兆辰,忙笑着迎上去,紧紧的握住了刘兆辰的手,上下打量道:“刘哥,⾝体没事了吧?”
“早好了,谢谢李总的关心。”李汉的热情让刘兆辰心里热呼呼的,満是歉意的说道。
“好了怎么才来,刘哥,我一直盼和你能来帮我啊。”李汉拉着刘兆辰坐在沙发上,快步转到桌后从菗屉里取出一合软华中,抛给刘兆辰道:“刘哥,先菗着,哈哈。”边笑边向赵凤道:“凤子,这就是我跟你说起的那个在省城舍命救我的刘哥。”
赵凤见李汉对这个人超热情正心里纳闷呢,听了李汉的介绍,想起李汉确实是跟自己说过在省城遇险的时候刘兆辰替他挡了一枪。她当时还打听这个刘兆辰为什么会救他,李汉也没隐瞒,把他放了刘兆辰两次的事也说了。赵凤听完也觉得刘兆辰是个难得的好人。所以,今天一见其人,赵凤也非常尊敬的和刘兆辰打了声招呼道:“刘哥,呵呵,你好,李汉自打那次从省城回来,一直都叨咕你呢。”
“谢谢,谢谢李总不计前嫌,宽宏待人,我为他做点事也是应该的。”刘兆辰感动得坐在那直搓手,満脸的不自然。
“啥前嫌,咱以后就是哥们。”李汉说着朝赵凤道:“凤子,别光站着,马上打电话到神龙饭店,定一桌最好的饭菜,我要为刘哥的到来大大的庆祝一下。”
“好的。”赵凤转⾝走了出去。
待他走后,李汉从与刘兆辰的攀谈中才知道,刘兆辰之所以能出现在省城救自己,是因为他当时已经投奔了乔四儿,可见乔四儿真的叫人拿枪朝李汉开火时,一直对李汉心存感激的他便忍不住上前替李汉挡了一枪。他还说,这次能来投奔李汉,是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思想斗争的,但怎么想都觉得李汉是个重情重意的人,所以,就下定决心找李汉来了。
李汉闻听心中⾼兴极了,不管咋样,只要你能来就好。有了你这个铁杆心腹,我去南方的时候,这边就完全的可以放心了。想到这,他悦愉无比的心境竟变得愈发的得意起来,暗付道:“重活真他妈好,不但可以策划掌握事,这好运气也庇颠庇颠的跟着来。现在啥事都齐了,就差老爸那事,不过那事不也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