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谢绝了周云龙老两口,离开大黑山镇到集贸市场里堆鱼⾁和蔬菜来到了程汉章的家中。
“你小子跟我还这么客气,快进来下次不许再这样了。”程汉章看见季凡手里拎着的一大堆东西装着生气的样子说道。
“师父,我今天给你露一手,让您品尝一下徒弟的厨艺如何?”季凡冲着程汉章说道。
“噢,你还会烧菜,我倒要拭目以待瞧瞧你的真本事,我的口味可是很⾼的。”程汉章笑着说道。
季凡到厨房里一阵忙活,一会儿功夫儿四道精致的菜肴上桌了,程汉章过来一边瞧,一边说道:。狗⾁、⿇辣豆腐、居然还有道⻩辣钉汤,嗯,这味道闻着不错,也不过吃起来怎么样?”
“师父您品尝品尝。”季凡微笑着说道“原来这鱼叫⻩辣钉,我们那里管它叫石牙子。我家临近江边,吃鱼非常方便,因此对于做鱼都非常在行。我这是按照家乡的做法烧制的,也不知合不合您的口味。”季凡说道。
“不错,咸淡可口,尤其这道⻩辣钉的味道让我想起了过去的时光。”程汉章奋兴地说道“小时候我家那里由于地理位置僻远,森林覆盖率⾼,山间的水质保持得非常纯净,因此这出产的⻩辣钉的品质远远超过繁华之地的污水鱼。
那时城外有条护城河,宽阔的河水清澈见底,站在河边一望。但见水面上鱼虾成群,于是我就和一些同龄的孩子趁着家长不备,每人手执一条钢筋鞭下河鞭鱼,河里地鱼多的是,往往一鞭下去,就有数条河鱼肚皮朝天。说起来好笑。有一次我正鞭得起劲,突然感到小腿強烈疼痛,抬腿一看,腿上也不知什么东西给咬了个小口子。血流不止。于是哭着回到家中,在挨了老爸一顿训斥后,方才知道是被⻩辣钉咬的。打那以后我再也不敢下河鞭鱼了。
那个时候,小鱼几乎不上桌。有一次到别人家里做客,中午吃饭时,人家端来一碗汤,我喝了一口。只感觉那味道浓而不腻,直从嘴里钻进胃里,再从胃里冲上鼻子,一下子把我的馋劲给调动上来,喝了二大碗汤,问了主人才知道这是用⻩辣钉做的汤。从此我就把对⻩辣钉的畏惧变成了垂涎,那种鲜美无穷地味道至今让我难以忘怀。”两人边吃边聊。随着一大盆⻩辣钉下了底,这才放下碗筷。
吃过饭程汉章就有些迫不及待地摆好棋盘准备操练,此时。季凡面带笑容对他说道:“师父别忙,我有样东西你一定非常感趣兴。”说完他掏出那件青瓷碎片递给程汉章。
程汉章接过后审视半天不噤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中“这件碎片为我平生首次见到,但奇怪的是总有种似曾相识而又熟悉的感觉,这种特殊的韵味我感觉仿佛在哪里见过。”思索了半天他恍然大悟地说道:“我想起在哪里见过了。”
说着他手拿着碎片走进了书房。过了不长时间他手捧着一本纸张泛⻩有些残破地线装古籍不无奋兴地喊道:“找到了,我终于知道这碎片是出自什么瓷器上的了?”
“师父您快说这是什么瓷器。”季凡急切地追问道。
“这个我先不告诉你,你知道在国中古瓷中哪一种最为珍贵吗?”程汉章反问道。
“最珍贵的古瓷?我想不会是素有瓷中君子之称的元青花吧?”季凡回答道。
“不对。”
“那么就是紫口铁足的宋哥窑。”
“也不是。”
“似玉、非玉而胜似玉的宋汝瓷、彩瓷皇后琅彩、⻩金有价钧无价的宋钧瓷、争奇斗艳地明斗彩、有东方明珠美称的清粉彩”最后季凡如数家珍,最后连唐三彩都上来了,程汉章见他越猜越离谱,实在猜不出了,于是他笑着对一脸疑惑的季凡说道:“算了,还是让我来告诉你吧。刚才你说的那些瓷器也堪称珍贵,但是它们毕竟还有保存完整的瓷器留存于世,而且它的窑址也为大家所熟知。可是在国中历代瓷器史上,却曾经存在一种瓷器,我们不但没有找到它的窑址,就连一件完整地瓷器都没有流传下来。”
“居然会有这种瓷器,那是什么瓷器这么神秘呀?”季凡奋兴问道,他在心里已隐约猜测到师父即将说的那种瓷器可能与自己淘来的这件碎瓷有关。
“那你一定知道国中古代五大瓷窑是哪几个吧?”程汉章问道。
“不是汝、钧、官、哥、定吗?”季凡有些奇怪地回答道。
“雨过天晴运送破外,者般颜⾊作将来。这句古诗是我国历史上一位帝王对这种瓷器地形象而又生动的描述。”程汉章说道:“他就是五代后周的世宗柴荣,这种瓷器就是他的御窑,人们管它叫柴窑。其实最早的国中古代五大瓷窑有‘柴、汝、官、哥、定’的排名,但是在随后长达1000多年地岁月中,因后人无缘得。+。其名窑之首的位置。”程汉章说道。
“柴窑我在《说瓷》里曾见过对它的记载,可是对它描述的內容极少,几乎是一笔带过。”季凡说道。
“这是因为柴荣在位时间不过六载,其间到底成功烧制了多少柴窑瓷器,历经宋末、元末的战乱又有多少柴窑毁于战火,都是无法估计的。在明朝时就有‘片柴值千金’的说法,可见在明朝时柴窑瓷器就非常罕见稀少了。你听说过柴窑片瓷可却矢的故事吗?”
“柴窑片瓷可却矢?我没听说。”季凡摇了头摇说道。
“这句话意思是说柴窑瓷器的碎片镶嵌在盔甲上可以抵挡铳弹。”
“真的有这种作用吗?”季凡好奇地问道。
“这本是三人成虎以讹传讹地谣传,可是传到后来居然变成真象那么回事了,你看看它这么薄能挡住吗?”程汉章把手中的碎瓷递给季凡说道。
“您是说这碎瓷就是您刚才说的那种无比珍贵的柴窑?”季凡惊喜地问道。
“不错。”程汉章点点头回答道。“我以前虽然没见过这种碎片,但是你看它非
我手中这本文献记载中对柴窑瓷器描述的特征。文>述它的:青如天,明如镜,薄如纸,声如馨。再来看你这件碎瓷,它地釉⾊是天青⾊的;胎质晶莹。透过釉⾊可以清楚地看到胎质上精细的纹饰;瓷片非常薄,最薄的地方厚度比一张纸地厚不了多少;敲击它会出的声音特别明亮。从这些特征与记载相吻合来断定,这件碎瓷就来自于柴窑瓷器上。”
对于一个古玩收蔵者来说,季凡非常清楚眼前这件柴瓷碎片的价值。说它片柴值万金都丝毫不为过。当他见到程汉章有些爱不释手地抚弄着它,显然师父已喜欢上了这件碎瓷,想到自己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靠程汉章的指点和教侮,想到这里于是他说道:“师父,既然您非常喜欢它,就当是徒儿孝敬您的礼物,⼲脆您收下好了。”
“这件碎瓷虽然罕见。当对我来说却是毫无用处,我对它只是有些好奇,倒让你误解了。好了我已经赏玩够了,你拿回去吧!”程汉章把碎瓷往季凡手里一推说道。
季凡接过碎瓷忽然想起了沈君山的叮嘱,于是拿起电话就要给沈老打电话“我来之前也曾找到沈君山沈老给鉴定,不料沈老没能鉴别出它地来历。他再三叮嘱我如果您能鉴定出这是什么瓷器,让我务必通知他一声。”
“算了,沈君山此人对自已的眼光一向非常自信。既然他没能鉴别出它,想必此时一定是无比的郁闷,我估计他今晚觉都睡不踏实。我看这个电话暂时就不要给他打了,也让他这个行家尝尝什么叫困惑的滋味,来陪我下盘棋,我上次大意失荆州不小心输给了你。这次我要一雪前聇。”
“上次徒儿赢得侥幸,这次还忘您手下留情啊!”季凡微笑着说道。
“上次我是小看你了,这次我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你小子给我来这套迷魂计,我是不会上当的,来吧。”经验老道的程汉章识破了季凡地骄兵之计说道。
“师父您先猜。”季凡抓起一把棋子让程汉章猜先,程汉章猜中了数目,由他持黑先行。
程汉章此次变换了定式,霍然以三连星开局,寥寥数手“宇宙流”再现棋盘,黑棋场面蔚为壮观。季凡对此亦早有准备,毫不慌乱妙手迭出,右上角挂角后一记怪异无比的斜飞,颇似让子棋着法。
季凡的此招着实让程汉章思索了半天,谁知季凡来势汹汹,紧接着又在右下角调皮地再飞一次,俨然准备考考程汉章一般。此招行棋诡异,堪称狡猾地妙手。
“好小子你这是无理取闹得寸进尺,有点太过分了。”程汉章面对季凡的步步紧逼面带微笑沉声说道。
“您是我师父,弟子不敢。”季凡语气虽然非常恭敬,行棋却落子如飞,丝毫不见手软。
程汉章对季凡这种毫无章法不按常规出牌的下法颇有些头疼,但他不愧是久经战阵的奕林⾼手,倒也是从容应对,稳扎稳打步步为营,这小子棋风不知何时变得如同妖刀般怪异。
岂知程汉章这种求稳的打法却正中季凡的下怀,只见白棋在黑棋丛林中凌波微步,闪避次次重击,在程汉章黑棋布下地重重包围中如入无人之境。饶是程汉章涵养过人亦按捺不住胸中的的火气,⾼举屠刀,向白棋步步追杀。可百密难逃一疏,在与白棋的杀伐之际,他忽略了白棋在右下角做劫的手段,此劫一出。黑棋千钧之锤打在无从受力的绵花上,软绵绵的实在是有心无力。
随着局面的白热化,双方入进了官子之争,向来以严谨著称的程汉章打出了一个勺子,不舍中腹两子却抛弃边上一块大棋。白棋当机立断吃住这块棋,全线打通,大获成功。这记堪称败笔的勺子奕出,原本是不太明朗的场面马上变成了黑棋大忧之势,可怜黑棋救回两子却背上包袱,大块意要忙活,出入之间天地之别。一招不慎,満盘皆输,程汉章深悔之。此局以程汉章的失败而告终,
“这盘棋你赢了,再来一盘。”一心想挽回颜面的程汉章说道。
“好啊,徒儿奉陪您到底。”季凡见程汉章玩意正浓回应道,两人摆好棋盘接着对奕起来,接下来的这盘棋季凡考虑到自己已经羸了一盘,如果再羸的话程汉章的面子不好看,于是这盘棋下得比较保守,被程汉章扳回了一盘,两人战成了平手。
季凡见时间不早了,这才起⾝向程汉章告辞离去,当他哼着小曲回到家中时,见家中灯光依然,⻩欣怡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见到他回来⻩欣怡非常⾼兴,象变魔术般从室內拿出一幅画递给季凡“喏,这是人家花费了好几天功夫画出来的,你这个专家给我品评品评。”
画面上月⾊朦胧,露气寒湿,两只雀鸟在枝头相依,透露着温馨的友谊。此画充分运用⾊彩的表现力,却注重于⾊调的统一与谐和,画里透露着娟秀细腻的风格。
“你这幅画延伸了传统花鸟的章法与构成原理,采用多种技法,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又将线条与形、⾊巧妙地结合,增加了⾊彩的表现力,使所表现的物象千姿百态,而画面的疏密、浓淡、⼲湿有机经营,使画面产生空灵之感,给人以丰富的想象空间,此画真的不错。”季凡称赞道,⻩欣怡这工笔花鸟的水平之⾼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信手之下他提起笔来在上面提了一行小诗:好鸟枝头亦朋友,落花水面亦文章。“嗯,这样就有味道。”季凡放下笔说道。
“这都多亏了你送我的那本画谱啊!季凡你的用笔收放自如流利畅酣真让我佩服啊
“这都是小时候习字时,家里根本买不起好纸,于是就用那种便宜的⽑边纸、糊窗纸,甚至是祭奠用的烧纸。没想到因祸得福,正是这些耝糙、吃墨、难以驭笔的纸歪打正着,致使我以后再在宣纸上写字作画就能够随心运用了。”季凡微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