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别雅居,因为知道了朱玉刚的⾝份,戎帅、王阳明的态度变得拘谨起来,站在那儿不敢言语,朱玉刚为了打破僵局,故意呵呵笑道:“久仰先生大名,今曰见面却不料是如此场景,真是有趣。”
王阳明一愣道:“皇上知道微臣吗?微臣只是一个小小的知县,况且又远在边疆,从未觐见过皇上,皇上不是和臣开玩笑吧?”
“当然不是!”朱玉刚神秘的说道“此中玄机只有朕一个人知道,不能为外人道也。”
“那皇上今曰前来找微臣有何要事?臣一个小知县,恐怕不能为皇上分担家国大事的。”王阳明似乎看穿了皇上的用心,先拿话堵住。
朱玉刚呵呵一笑,他何尝不知道王阳明內心的想法呢,故说道:“你知道今天那些人为何要抓你吗?就是因为朕要来找你的缘故。”
“哦?”王阳明深邃的眼睛中看不出一点惊讶,只是应了一声。
“朕就是想托付家国大事于先生,所以有些人看不顺眼,以为将会对他们造成危险,才下此毒手,先生要当心啊!”朱玉刚深切的关照道。
“多谢皇上关心,不知他们是何许人?”王阳明竟然对有人要谋害自己,并且陷入了京城中的政治权力斗争一点也不害怕。
“凭你对局势的了解,你以为会是什么人敢做这种事?”朱玉刚故意不说出刘瑾的名字,而是提醒了一句。
“难道是他们!”王阳明咬呀切齿的骂道“奷佞不除,朝纲难平,家国大难呀。”
朱玉刚大喜道:“先生之意正是朕心中所想,但是他们积党营私,暗蓄死士,又和朝中众大臣盘根错节,关系复杂,朕虽然可以马上下旨将他们绳之于法,但是万一有甚关键地方走错一步,不仅朝廷会发生大巨动荡,社会引起騒乱,而且和他们对抗的大臣也将会有危险,所以才需要先生帮朕统筹全局,以重振朝纲!”
“这个嘛,容臣考虑一下。”王阳明低头沉思,半晌方才抬头说道“微臣只是一个小小的知县,在朝中根本没有说话的资格,恐怕不能帮皇上的大忙。”
“先生,皇上如此诚意,亲自上门来请你,你怎能辜负皇上的一片好意呢?还是快快答应吧。”一旁的戎帅也看不过去了。
王阳明朝戎帅瞪了一眼,马上把他吓得闭口不言,然后对朱玉刚解释道:“允汉是微臣故交的儿子,有満腹的才华,但是可惜的是没有用武之地,微臣和他虽然相差了几十岁,但却很谈得来,是莫逆之交。这次进京述职,因为不喜驿馆的吵闹,所以就暂住在他这儿,还请皇上原谅他的无知和狂妄。”
朱玉刚笑着摆了摆手说道:“没事,朕很喜欢他的性格,他的确是个人才,朕会好好用他的。但先生不能帮朕的原因恐怕太过勉強了,你还没听朕的想法呢!”
“皇上有何想法,臣洗耳恭听。”王阳明不知朱玉刚又有什么他猜不到的想法。
“刚才先生说职小卑微,恐难帮朕大忙,朕有一个主意,可解先生后顾之忧,朕决定拜先生为师,托付大事。”朱玉刚说着就要行拜师大礼,其实他这也是突发其想,过去在电视中常见到皇帝为了笼络人心,将人才收为己用,就不惜屈尊降贵,拜人为师,但他没有料到王阳明的官职实在太小,作为帝师他哪有那么強的承受能力呢?如果他只是一介布衣,说不定还敢贸然接受,⾝为朝廷命官,就得考虑方方面面了。
果然,王阳明大为惊恐,急忙扶住朱玉刚,自己抢先跪了下去,口中连称:“臣不敢,万万承受不起,请皇上收回成命。”
“如果你不答应朕的请求,朕绝不收回刚才的话。”朱玉刚使出了小孩子脾气,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皇上如此大礼真是折杀微臣了,臣唯有遵命了。”王阳明无奈的答道。
朱玉刚大喜,虽然没有拜他为师,但他能够答应帮助自己,总算大事已成了一半,于是奋兴的拉着王阳明的手,硬要他入座,得意的说道:“先生此番入京,政绩优秀,赣南巡抚一职,非你莫属,不必过分担心。”
王阳明恍然大悟道:“原来是皇上特意为之啊,微臣还蒙在鼓里呢,实在想不通平白无故就升了这么大的官,不过臣恐怕心余力绌啊!”话虽如此,他却没有十分激动的样子,看来他做一个赣南巡抚还是绰绰有余的。
“朕相信你,不必再谦虚了。”朱玉刚当然看得出他內心的想法,以他的才能在一个知县的位置上又怎能发挥得出来呢?于是笑道“朕想向先生咨询一下治国要略呢,朕一向荒唐惯了,以前溺于玩耍,现在后悔莫及啊。”
作为一个皇帝,亲口向臣子承认自己的错误,恐怕也只有朱玉刚才做得出了,不过他说的反正是那个短命鬼正德,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乐得显出一副虚心诚恳的样子。王阳明哪里知道其中的曲折,见皇帝如此诚意,感动的老泪纵横,急忙说道:“皇上不要这样说话,这些都是那些臣子没有尽到责任而已,不能全怪皇上,微臣一定竭尽全力,为皇上效劳!”
朱玉刚暗喜,终于可以说到正题了,于是正⾊道:“朕想听听先生对当今天下大势的看法,请先生明言,即使说错也没关系的。”他觉得此举真像三国时刘备三顾茅庐请诸葛亮出山时所讲的话一样。
“皇上既然看得起臣下,那臣就畅所欲言了,纵观当今天下,政治、经济、农业、军事等等都是百废待兴,应该进行一场彻底的改⾰,但是现在朝廷又百患丛生,根本尚未解决,其他也就无从谈起啊。”
“哦,请先生直说。”朱玉刚暗暗心惊,这王阳明一开口就显得气势磅礴,天下尽在其中,不知他有何治国良策。
“现在蒙古人在西北蠢蠢欲动,一直觊觎我大明山河,而在西南,宁王的反心渐露,不久即将有一场大的叛乱发生,这些还不难应付,最主要的是攘外必先安內,朝廷大患不除,其他的根本无从着手,还望皇上明鉴。”王阳明言辞恳切,实是对此等大事思虑良久,但他职小卑微,即使有良策,恐怕也无施展的地方,今天碰到朱玉刚如此礼贤下士,这才能够将心里话和盘托出。
“先生所说正是朕心里所想,但他们在朝中党羽众多,关系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朕即使可以下旨查办他们,就怕牵连甚多,毁了朝廷的根本,而且他们之罪,虽然万恶滔天,但从明律上讲又不足以治死罪,朕想只有彻底铲除他们才能以保大明山河。”朱玉刚的担心不无道理,王阳明不住的点头,他的神⾊也越来越严肃。
“皇上所说正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不过只要皇上有这份心,也不是很难办的,据说他们几人內部并不谐和,而且常有利益纷争,抓住这个矛盾,就能分化、瓦解他们,而且听说刘瑾和宁王有染,只要抓住证据,就能将他一举击垮,刘瑾一倒,其他的人就不足为虑了。”
朱玉刚暗喜,王阳明的想法和自己大致相同,看来自己还不是那么笨嘛!于是说道:“那就有劳先生主持大局了,运筹帷幄了。”
王阳明连连摇手道:“皇上折杀微臣了,臣哪有那个能耐呀,还是皇上统筹全局的好,臣听皇上的吩咐行事。”
“先生不必如此谦虚嘛,这里只有我们几个人,你又不肯让朕拜您为师,难道就连这个也要推辞吗?”朱玉刚有点不悦,他还以为王阳明故意推脫呢。
“皇上,微臣不是谦虚,而是事实只能这样,您想想看,从刚才的情形来看,臣已经被刘瑾的人盯上了,他们这次没有达到目的,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这样一来,臣如果和皇上接触频繁,必会被他们看出端倪,提⾼警惕,对皇上的大事反而不好。”
朱玉刚仔细一想,的确是这样,他犹豫道:“那怎么办呢?”
“微臣向皇上举荐一个人,他必定能够帮助皇上,而且臣的话也能通过他传到皇上耳朵里。”王阳明微笑道。
“哦,是谁?”朱玉刚一愣。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王阳明故意卖了个关子。
朱玉刚恍然大悟,指着戎帅道:“你说的就是他吗?”
王阳明捋着他的一缕胡须,哈哈大笑道:“正是他!”然后朝戎帅喝道“允汉还不快快拜谢皇上!”
戎帅一听,慌忙跪下磕头道:“多谢皇上大恩,草民一定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朱玉刚大喜,没想到今天虽然有点小小的波折,却也不虚此行,不仅得到了王阳明的鼎力相助,而且还有戎帅这样的人才,他连忙把戎帅扶起来,说道:“快快请起,希望不要辜负朕对你的一片期望。”
“先生再住在这儿恐怕已经不全安了,还是回驿馆去住,朕会派人好好保护你的,反正再过几天,吏部的考核就要进行了。另外,戎帅这儿就作为朕和你们联络的地方,朕会派陈其武时常过来的。”朱玉刚觉得如果把戎帅带回京城,务必会引起刘瑾等人的怀疑,还不如就将这别雅居作为一个碰头的地方,自己可以不必出面,一样能够听取他们的意见。
“是,臣等谨遵圣命。”王阳明和戎帅对他的安排感到心悦诚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