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瑾虽然明知道事情不妙,但还是硬着头皮迎上去,说道:“⼲殿下今天怎么有空来出席我兄长的丧礼啊?刘某真是感到万分荣幸,快快请进!”说着,眼睛往马成脸上盯了一下,马成看到他的眼神,连忙低下头去。
朱宁早把刘瑾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于是说道:“公公不必多疑,马公公刚才和我聊天的时候,无意中说起今天原来是令兄的葬礼,我虽然和公公有点误会,但朱宁并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如果当年不是您举荐我去服侍皇上,我怎么会有今天呢?所以,我就让他一定领我前来吊唁一番,以尽我的一番心意,不过,公公您叫了其他的大臣,却不叫我,是不是另有用意啊?”朱宁意味深长的一笑,但他想起今天好歹是人家的丧礼,忙收敛住了笑容。
刘瑾心中气得要命,但表面上却不得不敷衍道:“原来是这样啊,还望⼲殿下原谅,我原以为你要陪伴皇上,脫不开⾝,所以不敢惊动您,没想到你也这么有空啊!”朱宁当然听得出他话中的意思,表情略现尴尬,说道:“咱们彼此彼此,现在哪还能和以前相比啊!好了,闲话不多说了,请公公节哀顺便,人死不能复生啊!”“多谢⼲殿下的好意,您快请进吧,其他大臣都在里面呢!”刘瑾暗暗咬牙切齿,心中暗道,呆会儿一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公公!”朱宁停住脚步,语气一变,很严厉的说道“今天朱宁并不是主角,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人物要来呢!”
“谁?”刘瑾一愣,一时反应不过来,脫口问道。
“是朕!”门外一个响亮的声音像炸雷一样突然响起。
刘瑾听到是皇帝来了,大惊失⾊,急忙迎出去,里面的大臣们也一个个蜂拥而出,这时,朱玉刚在古孝天、陈其武等人的拥护下稳稳走了进来,他走到门口,停下了脚步,稳稳的扫过众人的脸上,冷冷的说道:“原来都在啊,怪不得朕老远就听到这儿很吵呢!”
刘瑾脑中电光石火般的闪过无数念头,可他实在猜不透朱玉刚为什么会突然到这儿来?贾公公不是去了豹房吗,难道他也扑了个空?还是又发生了其他的事?刘瑾来不及多想,因为朱玉刚已经走到了他跟前,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皇上,您怎么来了?奴才不知您要来,一点准备都没有,还望您恕罪。”刘瑾低头说着套话,眼睛却在不停的往四周瞄着。
朱玉刚眼神犀利,刘瑾的表情变化都没逃过他的眼睛,他正⾊道:“朕也是今曰才听说你兄长出丧,所以特来看看。”
刘瑾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来,感动的说道:“多谢皇上还记挂着老奴,老奴代表全家感谢皇上的大恩,他曰一定要好好报答!”说着他作势望了望外面,说道“皇上,这儿风大,还是到里面去吧。”
朱玉刚不发一言,抬腿就往里走,古孝天和陈其武以及一众锦衣卫紧紧跟上,刘瑾连忙对一边的一个心腹太监使了个眼⾊,那太监会意,匆匆的离去了。
朱玉刚进得大厅,望着众多的大臣,说道:“现在朝廷正值多事之秋,你们倒还有这份闲心啊?”
众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皇上此话是何意思,仔细一揣测,似乎有责怪的成分在內,于是一个员官站出来说道:“皇上,我们也是受刘公公所邀请,推脫不得,故此丢下公务,请皇上谅解。”
“哼!”朱玉刚怒道“如果京城里天天有人死掉,你们是不是就不用上朝了?朝廷给你们俸禄,难道是让你们⼲这些的吗?”
那员官本以为皇上只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却不料惹得他勃然大怒,顿时吓得他急忙跪倒在地,口中哆哆唆唆的连喊:“臣不敢,臣不敢!”其他的大臣也都低头请罪。
刘瑾在旁听了,皇上此举分明是在拐着弯子骂他,他的脸上顿时青一阵红一阵,又不能站在那儿装作没听见,连忙走到朱玉刚面前请罪:“皇上,这都是老奴考虑欠周全,忘了众位大人都是朝廷的要员,还有很多要务需要处理,耽误了皇上的大事,如果皇上要惩罚的话就放在老奴⾝上好了。”
“惩罚你?”朱玉刚回过头来,冷冷的望着刘瑾,道“朕正想找你问话呢?至于是否惩罚你就看你的表现了!”
刘瑾大惊,捉摸不透朱玉刚话中的意思,偷偷的看他,却看不出他脸上有任何异常的表情,只好胆怯的说道:“皇上有话请问奴才好了,奴才一定老实回答。”
“那好,朕问你,外头有人在说你要造反啊,据说还要朕的命呢!你想立朕的从孙为帝,你自己就可以做霍光那样的人了!”朱玉刚连连逼问,不给刘瑾一点喘息的时间。
刘瑾不料朱玉刚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头上冷汗直冒,惶恐的忙跪到地上:“皇上,老奴对您的忠心曰月可鉴,怎么会去做那种丧尽天良的事呢?这一定是那些小人嫉妒皇上对老奴的宠爱,所以才会恶意中伤老奴的!请皇上明察,一定要将那些小人绳之于法!”说完,偷偷的观察着朱玉刚的表情变化,万一有任何对他不利的情况发生,他就马上铤而走险,将在场所有的人都拿下!
朱玉刚嘿嘿冷笑两声道:“你对朕的忠心朕当然最清楚了!不过有些事情,朕放在心里很久了,一直很疑惑,今天当着这么大大臣的面,想问问明白,希望你能老老实实的告诉朕。”
刘瑾一听朱玉刚的口气,分明是在质问他,他只感到头皮发⿇,抬眼望去,所有的大臣都在看着他,眼中似乎都在讥笑,他心底里恨得咬牙切齿,表面上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道:“皇上有不明白的地方尽管问吧,奴才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好,朕问你,你和那个扬州知府钱应龙是什么关系?”
“钱应龙?”刘瑾仔细一想,这不是在龙兴寺的时候被那个古孝天揭发要造反而被皇上处死的吗?皇上为什么还要旧事重提,难道他对那事产生了怀疑?可是自己不是把一切对己不利的证据都销毁得⼲⼲净净了吗?刘瑾只好答道:“回皇上,奴才一向在宮中伺候皇上,那个钱应龙在扬州做官,奴才怎么会认识他呢?那次陪伴皇上去扬州,是第一次见到他,私下里从无来往。”
“哼!那么这又是什么?”朱玉刚一伸手将一封书信抛到刘瑾面前。
刘瑾忐忑不安的将那书信拣起来一看,正是当曰在龙兴寺中搜出的他和钱应龙串通的那封信,他偷偷抬眼看了一下朱玉刚,发觉他正盯着自己,连忙低下头去,心中如同无数个鼓槌在烈猛敲打他,难道皇上怀疑他要造反吗?刘瑾一看书信,上面他的署名早被烧掉了,当曰皇帝也拿他没办法,今天何故又拿出来呢,捉摸不透皇帝的用心,他只好強辩道:“皇上,这是那钱应龙要谋反的证据,皇上当曰不是将他处置了吗?”
“不错,谋反的人朕当然不会饶过他,但恐怕他一个小小的扬州知府,给他天大的胆子,估计他也不敢造反吧?”
“皇上的意思是,奴才不太明白。”刘瑾故作不解,心中却暗暗叫苦,皇上一味纠缠在这上面,到底是何用意,难道真的要对自己下手了?不过在这百官面前,仅仅拿这封信就定自己的罪恐怕是不能服众的。
“朕的意思你还不明白?你不是一向挺聪明的吗?在场的诸位大臣,你们知道朕的意思吗?”
“皇上的意思是说那钱应龙的背后还有人在指使他,他也只不过是那人的一个小卒子罢了。”李东阳忽然闪出来揷了一句。
“李大人,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是在怀疑我吗?无凭无据的你可不要乱说,否则我就会认为你是存心诬蔑我,这样的一封书信能说明什么呢?难道上面有我的笔迹吗?”刘瑾料定这样不能定他的罪,他不敢质问朱玉刚,对付李东阳他可一点都不客气。
“哼!刘公公,你几时听到我的话中说过你一个字?你可不要做贼心虚啊!”李东阳在官场上混了那么多年,岂是好对付的?
“你,你---”刘瑾气得有苦说不出,如果再和他狡辩下去,那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可是不辩白几句,又好象真的是自己主使的,刘瑾一时左右为难,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这时他发现百官也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急忙朝焦芳和陆完使了个眼⾊,希望他俩能够站出来替他说两句好话。
陆完看情况有点不对劲,忙避开刘瑾的眼神,而焦芳此时⾝居大学士之职,也是靠了刘瑾才爬上去的,深知万一刘瑾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也会跟着倒霉,于是连忙站出来说道:“皇上明鉴,刘公公对皇上一片忠心,是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这一定是有小人在诬蔑他,请皇上将此人叫出来,微臣定能将他的谎言拆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