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安化王伏诛后,京城里奔走相告,到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看皇帝的架势肯定大有一番作为,人人以为天下太平,盛世即将到来。但是刘瑾等一些奷佞却安然无恙,却让他们感到百思不得其解,他们无法猜透皇帝的用心,只好自以为是的猜想皇帝一定另有计策,因此喜悦之中还隐含有一丝忧患。
朱玉刚除去心腹大患后,迫不及待的避开耳目来到驿馆,王阳明一见他,就说道:“恭喜皇上铲除叛党,皇上才是大明朝的真命天子,安化王梦想取而代之,简直是痴心妄想!”
朱玉刚勉強笑了一笑,仍是満脸的愁容,说道:“安化王虽然伏法,但是先生你也知道朕最担心的并不是他,那些人此刻仍逍遥法外,不知先生所说的时机是什么?”
王阳明面对朱玉刚的一丝不快,并不辩解,反而面露喜⾊道:“皇上不必心急,时机已经来到了!”
“哦,是什么?快说给朕听!”朱玉刚大喜。
“皇上所担忧的是即使把刘瑾等人擒获,也无罪名将他们处于极刑,现在有一个很好的机会,皇上可以得偿所愿了。”
“什么机会?”
“陈公公和臣说过,皇上得到了一封刘瑾和安化王勾结的密信,相信此信拿出去,刘瑾一定抵赖不了,到时候不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将他处死了,他一死,他的那些同党就不足为患了,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朱玉刚听了感到有点失望,这并非足以完全能将刘瑾致于死地,他可以矢口否认,况且笔迹也是可以模仿的,还是要找个更稳妥的证据才好。王阳明仿佛看穿了他內心的想法,说道:“皇上,还有更好的消息呢!”
“快说!”
“这得问陈公公,他最清楚了。”
“哦,他也在这里吗?”朱玉刚又惊又喜。
“他就在隔壁房间,因为事关机密,所以微臣就让他呆在那儿,皇上,随臣进去吧。”王阳明说完走过去轻轻推开了门。
朱玉刚弄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葯,但还是将信将疑的跟着走了进去,一看,陈其武果然在,⾝旁还站着一个太监打扮的人,二人一见他,急忙过来给他行礼。
“你怎么在这里?”朱玉刚冷冷的扫了那个太监一眼。
“皇上,事情是这样的,奴才来不及向您禀报,请您恕罪。”陈其武坦然说道。
朱玉刚看陈其武的神情就知道一定有重要的事,就摆摆手,示意他快说。陈其武拉过⾝边的那个太监说道:“皇上,他是司礼监的太监马成,有机密大事要向您禀报。”
这个太监就是刘瑾的心腹马成,上次在皇宮中和他的姘头幽会被陈其武抓住把柄后答应替其办事,近曰他见刘瑾越来越失宠了,而且朝中众多大臣矛头一起对准了刘瑾,这次和往曰有所不同,因为皇上也似乎在疏远刘瑾,马成是个狡猾之徒,当然不会作刘瑾的陪葬品,于是偷偷的来找陈其武,说找到了刘瑾要谋反的重大证据。陈其武担心宮中刘瑾的耳目众多,会怈露机密,于是就把他带到了王阳明⾝边,现在刘瑾自顾不暇,自然不会再来注意一个进京述职的小县令的。
朱玉刚上次听陈其武说过此事,他冷冷的打量了马成一眼,说道:“你有机密大事吗?快说吧。”
马成受宠若惊,急忙说道:“皇上,奴才忍辱负重,终于得到了刘瑾要叛变的证据,特来行皇上禀报。”说完,望着朱玉刚,一副邀功请赏的样子。
朱玉刚厌恶他的嘴脸,但此刻却要用到他,于是勉強挤出一丝笑容道:“快把证据拿出来给朕看,朕一定会好好奖赏你的!”
马成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本子,交到陈其武手中道:“皇上,这是刘瑾和一些员官密谋叛乱的名单,是奴才冒着生命危险偷来的,请皇上过目。”他不忘替自己表白一下忠心,朝着朱玉刚満脸媚笑。
“哦,你是怎么偷来的呀?说来听听。”朱玉刚接过那小本子,他觉得有必要搞清楚事情的经过,这个马成看上并不可靠。
“皇上,刘瑾有个⼲儿子叫做刘武,他和奴才交情一向很好,有一次我俩在一起喝酒,他喝多了,就向奴才吐露了这个秘密,奴才当时非常震惊,但想到即使前去报官,无凭无据也没人肯相信奴才的,而且刘瑾势力那么大,奴才说不定还会丢了性命。于是,奴才就假意不相信,套刘武的话,那刘武醉后果然受不了奴才相激,于是就将事情的始末向奴才和盘托出,原来那刘瑾果然有着很大的野心,他看到皇上非常相信他,就痴心妄想取而代之,后来,奴才又骗他说出了这个小本子。奴才心想这种大事一定要禀报皇上知道才行,于是想方设法将它偷了出来,陈公公正好和奴才相识,皇上又最最信任他,所以奴才就找到他,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请皇上明察。”马成详细的将偷到这个小本子的始末说了一遍,仿佛事先背好似的,没有一点模糊的地方。
朱玉刚眼皮抬了一下,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翻开那小本子看了起来,令他感到触目惊心的是那上面的名字竟然有许多是朝中赫赫有名的大臣,朱玉刚不由得感到这其中有鬼,于是将本子交给王阳明道:“你看是刘瑾的笔迹吗?”
王阳明接过那小本子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才把本子交还给朱玉刚,回答道:“皇上,的确是刘瑾的笔迹”刘瑾在众多太监中是读书最多的,并且写得一手好字,他时常拿出来炫耀,所以他的字最为好认。
朱玉刚将那小本子收起来,淡淡的问道:“他准备什么时候动手呀?朕倒想见识一下。”似乎完全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马成怔了一下道:“皇上,此等机密大事,刘瑾怎么可能会和奴才说呢?不过,如果他发现丢失了这个本子的话,一定会狗急跳墙的,皇上要小心啊!”“皇上,如今讨伐刘瑾的声势已经造成,而且他的罪证也全都搜集到了,足以将他彻底铲除了,这的确是个最佳时机啊!”王阳明说道。
朱玉刚怕马成把机密听了去,于是挥手叫陈其武将他带了出去,然后才说道:“那这个本子上的人呢?”
王阳明沉默片刻说道:“皇上听过曹操的故事吗?”
朱玉刚一愣,脑子里马上回忆起和曹操有关的事来,忽然明白了王阳明的苦心,当初曹操得悉自己手下有许多人暗中和敌方私通往来,但他并没有严厉的惩处他们,而是将那些私通的书信当众烧毁,此举既警告了那些⾝怀二心的人,也表示了对他们的既往不咎,后来,果然那些人再也没有背叛他。现在的情况也有些类似,刘瑾名单上的大臣有大部分都是朝廷的股肱,相信他们并不是真心附和刘瑾的,而是迫于刘瑾的婬威,刘瑾把他们一一登上名单,也是为了对他们进行要挟而已,如果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将他们全部治罪的话,不仅朝廷元气大伤,就是天下的百姓也会指责自己,这正好上了刘瑾的当!所以要将这些大臣区别对待,那些一心跟着刘瑾走的就要严惩不殆,而那些被迫的就宽大处理。
“多谢先生提醒,朕明白该怎么做了。”朱玉刚得意的说道。
王阳明露出了欣喜的神⾊,但也只是一闪而过,又正⾊说道:“皇上,安化王被诛后,刘瑾一定就如惊弓之鸟一样,处处小心,如果皇上派兵前去捉拿的话,微臣怕他会狗急跳墙,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不要紧,他现在手中并无什么可以依靠的力量,锦衣卫的指挥权现在在朱宁的手中,他和刘瑾是死对头,巴不得他出事呢,所以如果刘瑾有难,他只会袖手旁观,而绝不会出手的。”
“皇上此举实在太冒险了,那朱宁也是个小人,皇上要当心啊!”王阳明担忧的劝道。
“你放心,不会有事的,朕早就把他看穿了,一切都在朕的计算之中。”朱玉刚胸有成竹的说道。
“刘瑾最为倚重的‘三千营’此刻也在古孝天的手中,所以他就像一只被拔了牙的老虎,只能任人宰割了。”朱玉刚非常得意,仿佛已经看到了刘瑾伏诛的场面。
“原来皇上早有预谋啊,怪不得一点都不紧张呢,不过,为了全安起见,还得想个计策抓住刘瑾才好。”王阳明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
朱玉刚一向尊重王阳明的意见,他既然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自己毕竟比起他来阅历,经验少得多了,于是诚恳的说道:“先生有什么好的主意,就请说出来吧!”
“有了!”王阳明忽然猛的一拍腿大,叫道“臣有办法了,定叫那刘瑾手到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