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玉刚被吓了一大跳,不过他顾不上责怪王阳明,连忙问道:“什么办法?快快说与朕听!”
王阳明这才意识到自己实在是太失礼了,忙欠⾝道:“皇上,请原谅,臣太奋兴了,惊扰了皇上。”
“不要紧,你快说吧。”
“皇上还记得刘瑾有个兄长吗?”王阳明突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朱玉刚一愣,他脑子里从来没有这个人的印象,不知王阳明为何会问这个,于是笑道:“刘瑾的兄长和这事有何关系呀?想来他和他弟弟一样,也不是个好人,朕一定会收拾他的!”
“刘瑾的兄长名叫刘景祥,官拜都督同知,前两天突然暴死在家中,他们的父⺟早就去世,所以丧礼就由刘瑾来操办,刘瑾邀请了百官前去参加出丧仪式,时间就定在后天八月十五,皇上,微臣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刘瑾和他兄长感情很深厚,此时一定是最伤心的时候,那么他肯定疏于防范,如果突然派兵前去捉拿,一定可以给他一个措手不及,将他一举拿下!其他的同党大部分也会在场,正好可以一网打尽!”王阳明边说边将手作势往下一砍,神情非常坚决。
朱玉刚微微点头,王阳明的计划非常完美,但他还有一点担心,说道:“按照常人的心理,此时应是逼嫌的时候,他怎么还敢大张旗鼓呢?而且还邀请百官前去出席丧礼,这不符合正常的逻辑思维,朕有点不太放心,刘瑾这只老狐狸一定在玩什么花样!”
王阳明听了朱玉刚的话突然脸⾊变得苍白,嘴唇发抖,急忙谢罪道:“皇上,臣该死,差点上了刘瑾的当了,幸亏皇上提醒!”
朱玉刚惊问:“何故?”
“皇上,依臣的判断,刘瑾一定发现名单丢失了,但他不知道是否是皇上派去的人偷的,为防曰久生变,臣料定他决定孤注一掷,而他的兄长的丧礼正好是个最佳的掩护,邀请百官前去一定是想将他们全部扣留---”王阳明越说脸⾊越凝重,突然他哎呀叫道“不好,皇上您有危险了!”
朱玉刚大吃一惊,下意识的站起⾝来,急忙问道:“你在说什么?朕有何危险?”
王阳明急忙解释道:“刘瑾这样安排一定是后着了,前提条件是他已经将皇上---”王阳明呑呑吐吐没有再说下去。
朱玉刚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但他还是脫口而出道:“你说刘瑾竟然想真的谋害朕?”
“一个人被逼到了绝境,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何况是刘瑾这样残暴、狠毒的人,他绝不会坐以待毙的!”王阳明点点头。
“哼,他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谋害朕!”朱玉刚激动的脫口骂道“朕一定将他碎尸万段,叫他不得好死!”
“皇上,请不要冲动,现在还不知道刘瑾会用何手段来谋害您,不过还是小心为妙,臣认为,从今天起,您不宜再单独出宮了,以防刘瑾在背后下毒手。另外,在宮中切莫与那些不熟悉的太监单独接触,他们很有可能是刘瑾的心腹,还有在饮食方面也要小心,谨防有人下毒,总之,他在暗处,皇上在明处,一切都要防着。”王阳明像叮嘱自己的孩子一样,不厌其烦的说了一大通。
朱玉刚顾不得感激王阳明的忠心,心里却被他的话吓得一跳一跳的,原来自己的境地是如此危险啊,本以为自己⾝为皇帝,⾼⾼在上,普天之下,自己最大,却不料王阳明的一番话惊醒了他,危险就在⾝边,皇宮如同一个大的旋涡,自己就在那旋涡的央中,一不小心就要被呑没!
那该怎么办呢?朱玉刚问自己,难道就像王阳明所说的处处小心,缩手缩脚,大门不出,像一只缩头乌⻳吗?不!朱玉刚断然否定了这个想法,不要说自己现在是一个皇帝,就该拿出皇帝的那种大义凛然,毫不畏惧,雄霸天下的气势来,否则以后怎么让那些臣子服从自己呢?就算按照朱玉刚原来的性格,他也不愿这样做的,他觉得作为一个男子汉,遇到危险只有迎头赶上,勇敢挑战,那有后退,躲到一边的说法?
“不!朕绝不像一个贼一样的躲起来,朕倒要亲自去看看,刘瑾到底敢把朕怎么样?”朱玉刚突然大声喊道,神情非常吓人。
王阳明呆了一下,以为朱玉刚气愤至极才这样说的,急忙劝道:“皇上不要意气用事,您乃千金之体,怎能轻易冒险呢?刘瑾狼子野心,人人皆知,如果出了事,微臣怎么担当的起呢?请皇上收回刚才的话。”
朱玉刚呵呵笑道:“先生放心,朕不是信口开河,也不是一时气昏了头,而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说的。那刘瑾绝对不会想到朕会亲自去他家,这样一来既可以对他造成心理上的庒力,二来也能打乱他的计划,朕就在他自乱阵脚的时候将他谋逆的证据抛出,将他一举拿获,给那些附和他的员官一个警告,相信这样一来,以后谁也不敢再对朝廷有二心了。”
王阳明低头沉思片刻,方才抬头赞道:“皇上果然机智过人,刘瑾再狡猾也绝对想不到皇上会去他家的,就凭这一点,已经稳操一半胜券了,只要我们再做好妥善的安排,谅他揷翅也难飞!”
“对啊,估计其他像谷大用等人也一定会去的,趁他们离家时,将他们家里全部控制住,然后再调集古孝天的神机营,大事成矣!”朱玉刚说完这话,如果不是顾及皇帝的⾝份,他真的就要得意的放声大笑了。
“此事全仗先生统一筹划了,朕能否做一个明君,就全看先生的了。”朱玉刚说着,作势欲拜。
王阳明大惊,急忙把他扶住,抢先拜了下去,诚惶诚恐的说道:“皇上万万不可如此,折杀微臣了,为皇上效力,这是臣子应尽的责任,皇上不必记挂在心上。”
朱玉刚听完哈哈大笑,告别王阳明后,他直接回了宮中,吩咐陈其武一定要将那个告密的马成牢牢看住,在刘瑾没有被抓前,不准离开皇宮半步。同时,派人前去古孝天的神机营,让他秘密派兵把守住出京师的各条通道,以防有漏网之鱼,如此一一分派停当,朱玉刚才安然睡下。
朱玉刚在悄悄布置,刘瑾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凭他敏锐的嗅觉,早就看出了皇帝对他曰渐不満,而且正在对他一步步的采取措施,不用说他的地位越来越不稳了,性命之忧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刘瑾自知他完全是靠着皇帝对他的宠信才有今天的地位的,那些表面上对他恭恭敬敬的大臣实际上心里都对他恨得要命,如果哪一天他失势了,肯定都会上来踩他一脚,现在皇帝的表现已经让一些嗅觉灵敏的大臣闻出了味道,上书进言要皇上铲除他们的人越来越多,他刘瑾再厉害也不可能将満朝文武都杀光呀!除非---刘瑾一咬牙,他绝不甘心自己多年苦心经营的地位权势就这样丢了,他已经习惯了做人上人,被人轻视还不如叫他去死!
刘瑾忽然想起自己曾经招揽过一个通晓术数之人,此人名叫俞曰明,他扬言,刘瑾的从孙刘二汉必将大贵,而刘二汉只不过是一个一无所长,只懂得吃喝嫖赌的地痞,仗着刘瑾的名头耀武扬威罢了,说他有出息都没人信,更别说大富大贵了。
刘瑾不是个笨人,自然听得出他话中的深意,虽然他表面上大声呵斥了那人一番,并见他赶走,但內心对此却是深信不疑,为了防止那人出去乱说,他暗中派人将俞曰明杀死,并抛尸野外。
随着地位的稳步上升,刘瑾的野心也越来越大,他已经不甘心再做那一人之下的人了,九千岁虽然无比尊贵,但毕竟还是人家的一个奴才,如果皇上不⾼兴了,他就得放下架子,像条狗一样去讨主人的欢心,他要做主人,而不是做奴才!以前他还有所顾及,现在形势却逼得他不得不那样做了,从安化王事件就可以看出皇上对他大为不満,如果耳边再有人吹吹风,皇上难保不会对他动手,皇上难道会念及儿时的感情吗?不,绝不可能的!刘瑾一口否决了自己的这个愚蠢的想法。
以前刘瑾仰仗的是皇帝对他的宠信,以及他掌握着京城中最精锐的队部神机营,不料,现在这两样东西都被皇上有意无意的夺走了,而且反过来对他形成了危险。不过,刘瑾也早有准备,这么多年来他已经笼络了一大批愿为他效命的死士,平时一直养在府中,此时正好有用武之地了,这个好机会恰恰就是他兄长的丧礼,刘瑾这时心情复杂,也说不出是悲伤还是激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