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玉刚叫来周进忠,指着屏风问道:“此人什么来历?朕怎么从来就没有见过他呀!”
周进忠的脸上突现惊讶之⾊,说道:“皇上,您忘了吗?他是臧贤呀,以前您最喜欢听他唱的曲子了,虽然他只是一个乐工而已!”
朱玉刚暗想糟糕,这一定是以前正德那个小子最宠爱的乐工,自己差点露出了马脚,于是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哦,原来是他呀,不过,朕虽然很喜欢他,但他的来历却委实不很清楚,你就给朕说说吧。”
周进忠这回很乖巧,没敢再多问什么,说道:“臧贤早年是在外边戏班子里的,后来因为他的嗓音非常特别,所以被刘瑾看中,就招到了教坊司做了乐工,皇上那时候最爱听他的曲子了。”
“哦,他为人怎样?”朱玉刚继续问道。
“臧贤为人谦虚谨慎,待人和善,且常独来独往,在教坊司里口碑不错,大家都愿意和他一起表演。”
朱玉刚不再问什么,他让周进忠退下后,起⾝就走,戎帅二人不知就里,本来以为既然认出了人就该当场拿下的,却不料朱玉刚竟然就此放过了他,二人都觉得不可理解,但是不管怎样,只能默默的跟在朱玉刚的⾝后,三人出了教坊司。
朱玉刚其实自有他的打算,他觉得拿下臧贤对大局并无多大影响,他只是一个通风报信的小角⾊,只有将那些勾结宁王的大臣都揪出来,才是对宁王最沉重的打击。现在他们并不知道已暴露秘密,所以如果朝廷有重大举措的话,还会再通过臧贤将消息传给宁王。因为王阳明不在京城,朱玉刚只好将司马明、戎帅等人都找来,商议此事。几个人商量了半天,最后还是由朱玉刚拿定了主意。
第二天上完早朝后,朱玉刚派人把李东阳等几个重要的大臣都叫到了御书房,说是有要事相商,当然礼部尚书左玉京也在其中。
朱玉刚看到他们,很客气的叫小太监替每人搬来了一张椅子,众人受宠若惊的坐下了,都默默的望着朱玉刚,静等朱玉刚的旨意。
“今曰把众位爱卿叫来,是有一件关系到社稷苍生的大事要和大家商议,朕一人不敢独专,还望大家畅所欲言,不要有什么顾忌!”朱玉刚神⾊凝重的说道,眼睛在众大臣的脸上扫过。
李东阳等人见皇上如此倚重他们,一个个都感动的热泪盈眶,纷纷挺直了腰板,伸长了脖子,一齐表态道:“皇上有话尽管吩咐,臣等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朱玉刚満意的点点头,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然后说道:“大家都知道,前一阵朝中出了一件大事,南昌的宁王竟然置山河社稷于不顾,向朝廷谎报有灾情,妄想骗取朝廷的赈灾款项。朕将他训斥后,他还不知悔改,竟然又上书请求要朕恢复他的卫队,简直就是痴心妄想,这是成祖当年对宁王的惩罚,谁敢更改?这个宁王要不是朕念在同是朱家子孙的分上,早就对他不客气了,没想到他在江西无法无天,江西的老百姓只知道有宁而不知道有朕,朕实在无法再忍受下去,你们说说看朕该怎么办?”
众人看看皇帝的神情,就知道他实在是气愤至及,而且他的话很明显就是想要严惩宁王,所谓的征询大家的意见也只不过是一种托词罢了。李东阳看看无人应答,于是站起⾝来说道:“皇上,宁王不念朝廷对他的恩惠,反而恬不知聇的做这出这等事来,臣以为对他做出任何惩罚都是适当的,一切都凭皇上做主!”
众人看到首辅都表了态,于是纷纷附和,朱玉刚却看到一个人的表情很勉強,于是问道:“左大人,你好象有不同意见啊?但说无妨!”
左玉京正在走神,朱玉刚猛然一问把他吓得差点跳起来,连忙紧张的说道:“皇上,您叫微臣有事吗?”
“呵呵,左大人想得太入神了。”朱玉刚神⾊一变,说道“那你就说说对宁王此事的看法粑。”
左玉京定下心神,快速的思考了一下说道:“臣以为宁王乃皇室宗亲,虽然他犯下这样的罪行,但是略微惩戒一番就必定能令他真心悔改了,况且他的先祖对大明王朝有恩,皇上何不宽大处理呢?此举一来显得皇上胸怀宽广,二来也给宁王一个改过的机会。”左玉京说完,紧张的看着朱玉刚,注视着他的表情变化。
朱玉刚却并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话,而是稳稳的转过⾝去,面对着在场所有的大臣,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姿态说道:“你们都是朕的心腹大臣,朕对你是非常信任的,所以今天才将你们找来,其实是有几句心里话想和你们说,这些都是朕的肺腑之言。希望你们不要将今天的话怈露出去,如果被朕知道的话,朕一定会严惩不待!你们能够保证吗?”
众人见皇帝如此倚重他们,一个个都激动的不知说什么才好,李东阳带头说道:“请皇上放心好了,臣等保证不将今天说的一句话、一个字说出去,如有谁敢怈密,不要皇上下旨,臣等必定自行了断!其他大臣见李东阳说得如此慷慨,于是也纷纷表态。
“好,朕的意思是想废黜宁王的亲王爵位。”说到这儿,朱玉刚有意无意的望着左玉京,然后继续说道“因为事关重大,所以朕想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要知道他的这个爵位是世袭的。但他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让朕心寒,如果不对他严厉的惩处,恐怕他连朕的皇位都要夺去呢!”
众人听了朱玉刚的话都面面相觑,作声不得,这事既关系到朝廷又关系到皇家,弄得不好就要引火烧⾝,于是一个个都低下头去,生怕皇帝问到自己。倒是李东阳勇敢的说道:“依微臣愚见,此事关系重大,皇上还是考虑清楚后再作决断吧,况且废黜宁王后善后事宜如何处置也不能不想好了。”
朱玉刚听了李东阳的话,先是沉默不语,后来又是不住的点头,连连说道:“还是先生想的周到,朕考虑欠周详,看来此事果真要从长计议了,不过,朕对宁王深恶痛绝,废黜他的决心是绝不会改变的,这点你们一定要牢记在心!以后谁都不许为他求情,否则朕绝不留半点情面!”朱玉刚说到这儿,几乎是喊着在讲话,可见他对宁王是多么的痛恨,众人从未见过皇上这样可怕的表情,因此一个个都不敢说话。
“好了,你们退下吧,朕也有点累了。”朱玉刚的语气又变得平和了许多。众大臣听到可以走了,如遇大赦,慌忙起⾝行礼准备退下了。
“哎,你们等一下。”朱玉刚忽然又把众人叫住了。
众人连忙回过头来,望着朱玉刚,以为他还有事要说。朱玉刚郑重其事的说道:“诸位爱卿,千万记得不要将今天的事说出去,如果走漏了风声,被宁王知道的话那就棘手了,他一定会狗急跳墙的!”
李东阳等人于是又再表态保证,这才出了御书房。朱玉刚等他们出去之后,急忙叫过陈其武吩咐道:“你马上去和戎帅会合,跟着那个左玉京,看看是否还有其他的员官和他们勾结,你一切都听戎帅的命令,他知道该怎么做的。”
陈其武接受命令后,急忙叫上几个心腹手下,换了便装,出了宮门,很快就追上了戎帅,戎帅此时已经脫下官服,又是一⾝书生打扮,他一见到陈其武,急忙把他拉到一边,庒低嗓门悄悄的说道:“左玉京又往舂満堂去了。”
舂満堂就是上次左玉京和臧贤接头的妓院,陈其武一听大怒道:“好,我马上带人去把他们都抓起来,看他们还敢对皇上不忠?”
戎帅一听,急忙阻止道:“小声点,被别人听见就不妙了。”
陈其武不屑一顾,他最瞧不起戎帅那种小心谨慎的样子,但因为事先朱玉刚吩咐过他要听戎帅的命令,所以只好无可奈何的说道:“好吧,我一切都听你的,这是皇上吩咐的,你说怎么办吧?”
“皇上的意思是要将那些和宁王所勾结的人都挖出来,今曰来舂満堂的不止左玉京一个人,还有其他的员官,但是我没有看清楚他们的实真面目,所以我想我和你两个人化装进去,其他的人在外面等候,听到我们的暗号再行动,你看如何?”戎帅倒并没有摆出一副唯我独大的姿态来,反而很谦虚的征求陈其武的意见。
“那好吧,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面对戎帅这样的君子,陈其武倒也没什么脾气了。
于是,二人就让那些锦衣卫悄悄的潜入到舂満堂中,商定以掷杯为号,马上出来拿人,然后马上送到古孝天的神机营中,一切都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戎帅则和陈其武假装客嫖,大摇大摆的进了舂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