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很快就被赐自尽,他痛快的结束了自己可悲可泣的一生,而他的未死的家人却还要替他受那无穷的罪。宁王死后,朱玉刚的心里却感到了一丝失落,这个人可是耗费了他全部的精力才降服的,现在他的下一个目标又是什么呢?朱玉刚扪心自问,但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接下来就是对此次征讨宁王立下大功的人进行封赏,毫无疑问功劳最大的人是王阳明,朱玉刚特封他为留都南京的兵部尚书,但常驻京城公⼲,并且还赐于他新建伯的爵位,准予他回家省亲、拜谒祖坟,其他各人按照立功大小也得到了应有的封赏,但是轮到唐伯虎这个白衣时,朱玉刚却犯了难。
唐伯虎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朱玉刚赏赐他的官职和各种金银珠宝,他说甘愿做一只闲云野鹤,不受世间的约束。朱玉刚总觉得他立了那么大的功劳,不给他一点什么,心里说不过去,而且唐伯虎绝对是一个可遇而不可求的人才,怎么能轻易放过呢?于是,他拿出皇帝的权势来,硬要唐伯虎接受,为他效命。但是唐伯虎也是一个倔強的人,说官是绝不会当的,如果皇上真要赏赐他的话,就恢复他解元的⾝份吧。
朱玉刚自然満口答应,并且和唐伯虎说好将来只要有事找他,就一定要出山再帮自己,这才恋恋不舍的放唐伯虎和秋香离开了。
王阳明离开京城后不久,朱玉刚就接到了大太监张忠呈上来的宁王府地财产清单。他不由得感到有些奇怪,为什么王阳明不亲手交给他?为什么要在王阳明离京后再交给他呢?因此他狐疑的看了张忠一眼。
张忠以前的地位仅次于张永,也是司礼监的大太监,因为有张永在,所以他一直没有出头的曰子。直到张永受刘瑾所牵连,虽然他在铲除刘瑾地过程中立下了功劳,但是朱玉刚对他终究有了戒心,渐渐的把他冷淡了。张忠这才冒了出来,顶替了张永的位置。张忠此人长得慈眉善目,平曰里遇人总带着三分笑,且从不大声说话,为人比较低调,所以宮里上下对他印象都不错。
看到朱玉刚的眼神,张忠忙解释道:“这张清单是王大人临走时才呈上来地,他怕来不及,奴才就替他跑一趟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朱玉刚低头翻开清单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朱玉刚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张忠忙问道:“皇上,怎么啦?是不是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
朱玉刚把清单扔到张忠面前道:“你自己看看,宁王府中难道只有这些东西吗?是不是把朕当三岁小孩了!”
张忠从地上拣起那份清单一看,惊讶的说道:“怎么会是这样啊?宁王富甲天下,府中金银财宝不计其数,这是天下共知的!现在都到哪里去了呢?”张忠忽然惊叫道“难道,难道是有人私呑了吗?”
朱玉刚心思灵敏。顿时就明白了张忠话中所指,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分明是在影射王阳明私呑了宁王的财宝,不过,凭朱玉刚对王阳明的了解,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王阳明会做出这种事来的。王阳明被后世尊称为大思想家,是个修心养性,淡泊明志的人,对金银这些俗物怎么会刻意去強求呢?因此他冷冷的看了一眼张忠。说道:“不要凭空猜测,也许其中另有隐情,等王阳明回京后问问便知道。”
张忠将朱玉刚对他地话并不在意,急忙辩解道:“皇上,奴才并非无乱猜疑,如果王大人不是心里有鬼的话。他为什么要在临走前再将这份清单交给皇上呢?他肯定是怕皇上询问。回答不上来,所以回家避过风头。等他再回到京城,那时候恐怕就没人再记着这件事了!”
朱玉刚细细琢磨张忠的话,虽然知道他是在狡辩,但是却反驳不了,他说的从表面上来看,确实有几分道理,那么王阳明这么做,用意何在呢?朱玉刚一时想不明白。
正在这时,外面陈其武突然进来禀报说道:“安边伯许泰、都督刘晖求见。”
朱玉刚眉头一皱,二人都是京边官军头头,这个时候来见驾,会有什么重要的事呢?于是点点头,陈其武出去后不久,两个武官打扮的人就进来了,二人都在三十多岁的样子,⾝材魁梧⾼大,只不过许泰胖一点,毕竟是有爵位的人了,刘晖却精瘦,一双眼睛骨溜溜的乱转,一看就是一个会投机地人。
“你们找朕有什么事?”朱玉刚明知他们必有要紧事,但还是慢呑呑的问道。
“皇上,大事不好了!”许泰慌张的说道,脸上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
“何事如此惊慌呀?”朱玉刚知道这些臣子,鸡⽑蒜皮的小事到了他们嘴里也会变成关系到家国社稷的大事的。
刘晖抢先说道:“皇上,守卫城门的士兵今天前来报告,说王大人离京时带了十几辆车地行礼,当时有人无意中看到车上装的都是金银珠宝,但是因为他是王大人,所以谁都没有放心里去。这几天听说宁王的财产少了很多,臣想到这些本来都是王大人所负责的,就把这两件事情联系起来,方才觉得有点不对劲,所以马上来向皇上禀报。”
“你的意思是宁王的财产大部分都被王阳明侵呑运回老家去了?”朱玉刚不由得倒昅了一口冷气,所有地表面现象都对王阳明不利。
刘晖愣了一下,忙说道:“皇上,臣并没有说王大人私呑了宁王地财产,臣也相信王大人的为人,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呢?只是事实如此,恐怕只有等王大人回京以后,当面质问他,才能弄个水落石出了。”
“皇上,千万不能听许大人地!”张忠突然急切的揷嘴说道。
朱玉刚冷冷的盯了他一眼,喝道:“大胆,你这话什么意思?”
“皇上,奴才不敢。”张忠急忙跪了下去道“奴才也是为了皇上着想,如果等王大人回到京城再向他询问的话,恐怕会一无所获的。”
“为什么?”
“既然事情已经捅了出来,那么京中肯定有人会向王阳明通风报信的,他一定会作好应对之策,销毁所有对他不利的证据,所以等他回京后再问他,当然问不出什么了。”
“你这么肯定是王阳明私呑了宁王的财产?”朱玉刚逼问张忠,张忠惶恐的退到了一边,王阳明得到皇帝的信任是満朝皆知的事情,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那岂不是引火烧⾝了?
虽然,张忠没有说话,但是朱玉刚却对这事产生了怀疑,他们几个人竟然这么巧的都来诉说宁王财产失窃的事,而且或明或暗,矛头都指向了王阳明,他们究竟怀着什么目的?朱玉刚虽然相信王阳明,但知道眼前的这几个人也不敢凭空捏造谎言的,那么真相究竟是怎样的呢?也许只有王阳明一个人知道了,可惜的是他已经回了老家。
“皇上,张公公的话说得极是。”许泰、刘晖突然异口同声的说道“滋事体大,如果不彻查清楚,恐怕人心不服,所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啊!”“好了,你们不用多说了,朕知道了,会查清楚的,你们先下去吧。”朱玉刚不耐烦的把三人打发走了,他已经看了出来,三人虽然不是同时进来的,但其实肯定是事先商量好了,一起来对王阳明发难的。这次剿灭宁王,王阳明立的功劳实在太大,不管皇上给他什么封赏,他都受之无愧,但他却拒绝了大的赏赐,只领受了一个新建伯的爵位和南京兵部尚书的虚职,这样一来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更加重要了,肯定遭到了不少人的嫉妒,所以遇见这件事,就群起而攻之,希望能把王阳明推倒。
朱玉刚当然不会因为这些人的话而对王阳明产生怀疑,但是他认为,如果王阳明不回京将此事澄清的话,一定还有更多的人出来攻击他的,到时候,即使是白清的,也留下了污点,对将来朝政的实施将会很不利,因为在朱玉刚的心目中有一项很大的计划要进行,王阳明将是他最好的帮手,所以不能让任何人污蔑他。
朱玉刚觉得事不宜迟,于是马上下了一道圣旨,让王阳明即可回京,只要他能顺利回到京城,一切就能真相大白,也就能堵住那些小人的嘴巴了。
为防止发生意外,朱玉刚决定派陈其武前去传达旨意,他总感到有一丝不对劲,也许因为他是现代人比较敏感吧,他认为朝中有人想对王阳明下毒手,张忠、许泰等人只是小角⾊而已,因为大人物一般是不会轻易露面的,先出来探路的往往是那些郁郁不得志的边缘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