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天,江彬果然上了一道奏折,意思正如朱玉刚和戎帅说得那样,他极力恳请朱玉刚彻底调查杨廷和杀自一事,并且详细的描述了杨廷和杀自的前前后后,其中当然滴水不漏,看不出丝毫破绽,最后他还就此事向朱玉刚请罪,说都是他的疏忽才造成了杀自一事的发生。
朱玉刚接到奏折后,看了微微一笑,他大度的马上下旨说此事和江彬无关,都是那些看守的渎职,将他们全部撤职查办,并且采纳江彬的建议,亲自调查此事,因为王阳明等人正在全力改⾰各项事务,菗不出时间,他正好可以试试自己的办案能力。
江彬上奏折后的当天,朱玉刚就突然带着陈其武和一些锦衣卫来到了刑部大牢,当时的刑部尚书是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名叫韩文成,山东济南人,为人奷诈,听到皇上来了刑部,他急忙派人去通知江彬,自己带着一⼲下属慌忙出门相迎。
朱玉刚冷冷的看了韩文成一眼,并没有和他多作客套,开门见山的说道:“关押杨廷和的大牢在哪里?前头带路,朕要去看看!”说完就大步跨进了刑部大堂。
韩文成慌忙急走几步,挡在朱玉刚的前面道:“皇上,请您三思,那儿刚刚死过人,现在去那里似乎不大吉利,再说皇上乃万金之躯,要是有啥---微臣可承担不起!”
朱玉刚停住脚步,转过⾝。狠狠的盯了韩文成一眼,怒道:“荒谬!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朕都不怕这些,你怕什么?还是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地秘密?”
“没有,没有!”韩文成惊慌失措。连连摇手,只好在前面带路,才走几步,后面就追来一人。老远就在叫着:“皇上,臣来迟了!”
朱玉刚回头一看,正是江彬,于是呵呵笑道:“你来得正是时候,朕正想派人去叫你呢,朕现在想到牢里去看看,有些问题你应该比别人多知道一些,因为你是审理杨廷和一案的员官之
江彬不停的擦着额头上冒出的汗珠,不知道他是因为赶路太急还是紧张所致,也许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他说道:“皇上,臣正想跟您请罪呢,这件事都是臣的疏忽造成地,否则的话杨廷和也不会这么快就死了。”
“江爱卿不必自责,一是这件事不是你的本意;二是那杨廷和死有余辜,这样死法还真的便宜他了,他竟然想谋害朕!不过,朕对那杨廷和有所了解,他是一个贪生怕死地人。对死极其畏惧,曾经到道观去寻求长生不老之葯,试想一个如此怕死的人只要有一线生机他都不会放弃,如今既然已经招供,必然想方设法恳求朕饶他性命,又怎么会不向朕上书就死了呢?所以朕怀疑此事必有隐情,因此想到牢房看看,江爱卿没有意见吧?”朱玉刚逼视着江彬。
江彬慌忙低下头,不敢直接和朱玉刚对视…说道:“臣没有意见,臣也是这么想的,那么就让臣给皇上带路吧。”
不一会儿,君臣几人就来到了曾经关押杨廷和的地方,朱玉刚发现这间牢房非常的宽敞,可以看得出来被关押的人⾝份的与众不同。不过。他一想到犯人有着谋害自己的嫌疑,却得到了这样的待遇。心中有些恼火,回过头去,狠狠的盯了江彬一眼。
江彬心领神会,忙解释道:“请皇上不要误会,并非臣对杨廷和心有怜悯,只是完全想套出他地供词而这样做的,他曾说过没有一个好的环境就写不出来。”
“哦,听说你拿到了他的供词,是吗?”朱玉刚当然不会相信他的鬼话,不过他也不想和他在这点上纠缠不清。
“是,臣终于不负皇上所托,杨廷和在临死前一晚已经全部招供了,他承认了所有的罪行,并且表示了他的忏悔,这件案子到此可以结束了。皇上,这就是他的供词。”江彬得意的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了上来。
陈其武一把拿过供词,交给朱玉刚,朱玉刚捏在手里,并不急于看,而是淡淡地问道:“听说戎帅想尽办法也撬不开杨廷和的嘴巴,没想到江爱卿却挺有办法的,以后看来要你来掌管刑部了!”
江彬面上一红,朱玉刚的这句话,似赞似讽,他急忙说道:“臣并不比戎大人厉害,只是他比较心急,而杨廷和此人臣还是了解一些的,只要慢慢跟他磨,陈说其中的厉害,他的心理防线就会逐渐崩溃的,到时候就什么都说了。”
朱玉刚冷冷的哼了一声道:“好了,不用多说,先进去看看吧。”
江彬无奈,只好抢先走进了牢房,朱玉刚随即跟入,这才看清了所谓大明天牢地模样,牢房內摆放着一张木床,上有一床被褥,一般的牢房恐怕是没有床的,只有一地的⼲草,而这儿地上整洁、⼲净,还有一张书桌,一些必备的生活用品,牢房的门是铁制地,这也昭示了它地与众不同,墙上有一面天窗,如果仅仅站着是够不到上面的。朱玉刚再看铁门外面,放着一张桌子,两把椅子,看样子是监视地看守呆的,他不噤疑心大起,这样戒备森严的地方,杨廷和怎么能够轻易杀自呢?看来事有蹊跷,或者说另有隐情。
“杨廷和是如何杀自的?你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说与朕听。”朱玉刚注视着牢房內的角角落落,将那供词塞进了袖中,毫无疑问,既然这份供词能够到他手中,那么是看不出任何破绽的。
“昨曰臣再次审问杨廷和,哦,戎大人不在,他奉诏进宮了,臣看到他的时候,发现他的样子十分憔悴,夜一之间似乎苍老了许多,臣还没有说话,他就主动跟臣说不要浪费时间了,他愿意招供,臣认为他已经彻底崩溃了,毕竟他平常养尊处优惯了,在这样的牢房里能够坚持到今天已经是个奇迹了。很快他就写好了供词,看得出来他早已打好了腹稿,事实和事先预想的一样,他就是那个秘密组织龙虎堂的首脑,一切的阴谋都是他一手策划的,大概他意识到了人证、物证确凿,再抵赖也是死路一条,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所以不想再作无谓的抵抗了。臣得到他的供词,大喜过望,心想总算可以向皇上交差了,因此不免有所疏忽,不料杨廷和却生了杀自了念头,这都是臣的责任啊,臣甘愿受到应有的惩罚”江彬的话滴水不漏,他看着朱玉刚,眼中带着一丝狡猾之意。
朱玉刚沉默不语,摆摆手道:“这不是你的过错,无须自责。你把那两个看守叫过来,朕有几个问题要问问他们。”
江彬还未说话,刑部尚书韩文成突然凑了上来,禀道:“回皇上,臣已经叫那两人候在外面了,臣马上叫他们进来回话?”
朱玉刚一愣,他没有料到这个刑部尚书竟然如此积极,于是微微一笑道:“好,叫他们进来。”
韩文成低声叫过一个手下,耳语了两句,那人匆匆出去,不一会儿,就见他又进来了,⾝后还跟着两个狱卒打扮的汉子,都低着头,似乎非常恐惧的样子。二人走进牢房,急忙跪倒在地上,给朱玉刚行礼,头却一直低着。朱玉刚仔细打量了一下二人,其中一个人⾝材略⾼一些,年纪约有三十左右,另一个是个胖子,年纪略大一些,大概有三十五六岁的样子,二人从未见过皇帝,所以神情紧张。
“你们两个不用怕,朕只问一些简单的问题,只要你们据实回答,即使说错了,朕也不会怪罪于你们的。”朱玉刚马上给二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二人仍旧不敢抬头,朱玉刚注意到江彬的表情非常的奇怪,紧紧盯着那两个狱卒,一刻也没有离开,他轻轻咳嗽了两声,问道:“杨廷和杀自的那晚,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两个狱卒互相看了一眼,那个年轻一点的说道:“小的们该死,因为姓杨的自从被关进来后一直很安静,所以小的们那晚多喝了几杯,竟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醒来就发现他已经吊死在门上了。皇上,都是小的们犯下的错,请您处罚我们吧!”
朱玉刚没有马上说话,他往那道铁门看过去,铁门上面有几根栅条,似乎能够拴上腰带自尽,他仔细一想,又问:“那晚就你们两个人吗?其间有没有其他人来探视过?”
那个胖子抢先回答道:“只有我们两个人。”
“你忘了,韩大人曾经来检查过。”另外一个提醒道。
“哦,对了,小的该死,差点忘记了,韩大人是曾经来过。”那个胖子连忙说道。
朱玉刚转过头,冷冷的望着韩文成,等待着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