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慈云寺群琊汇聚,所来之人多是当年五台派的余孽,或是散游天下的琊修,众人相聚多是为了朋友情意而来,再者就是与正派有仇。
绿袍老祖自恃魔功有成,正想将南方魔教发扬光大,自然要扩充门人,广撒人脉,方能振奋声威。此番北来慈云寺正是为了一震威名而来,才好将一些闲散人等收入他南方魔教之中。虽然绿袍知道乾坤针的玄机,但在座众人明显是不知厉害。若此时对一个籍籍无名之人出手,三两招之內还不能取胜,无异于落了自己名头。
却说徐清放出了乾坤针的同时,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若是不能一击挫敌,镇住这些宵小之辈,他就马上御剑逃遁。
只见那青光撞入了乾坤针之中,瞬间“叮叮叮”一连串绵密的金铁交鸣之声,紧接着“啪啦”一声如铁锅坠地,落下了一个千疮百孔的龙头大刀。那刀上仿佛如蜂窝般,密密⿇⿇穿出不知多少孔洞。就在刚才那一瞬间,此刀就被乾坤针击中不下万次,刀中的灵气早被击散,已然成了一片废铁。
再看徐清面带从容微笑,负在⾝后的右手向上一挥,袍袖兜风乍起,瞬间将那万点红芒收入其中。而他左手还一如既往的的抚弄着懒洋洋的白灵,那悠闲的意态,在无言之中更显出对敌人的蔑视。
群琊不由倒昅了一口凉气,刚才还跃跃欲试之人也都打住了心思。尤其是那出手的蓝衣大汉,更加心惊,竟然一个照面都没过,一柄祭炼多年的宝刀就废了!他是心疼加窝火,有心再耍横,但思及那绵密如雨的红光,无论如何也提不起胆量来。
不过殿中群琊却不知道,就刚才那一下,已经耗去了徐清大半法力。若是此刻那蓝衣汉子执意再战,徐清也只有落荒而逃一途。但此刻徐清看着群琊眼中那惊惧忌惮的神⾊,还有绿袍老祖患得患失的踌躇心思,就知道他已经赢得了这场心理游戏的胜利。
徐清淡淡道:“众位皆是有名有姓的修真,若真有本领,只管等到正月十五一决雌雄。贫道此来,孤⾝一人,乃是诚心拜访,诸位气势汹汹,岂不为天下人所笑?”
那法元和尚心中既怒,却不愿亲自出手,绿袍老祖心存贪图,难道法元和尚就是省油的灯么!他也是想借此机会将离散各地的五台派弟子重新聚齐,更窥窃那新教宗主之位久矣。只觉得对方孤⾝一人,若是群起而攻之,胜败且不论,传出去岂不坏了自家名声。
本来法元以为绿袍老祖会出手,他正可借此机会煽风点火,让绿袍老祖与峨嵋派结下死仇。却不想一向暴力凶恶的绿袍老祖,竟然被人欺到门前没有反击,反倒通情达理起来。这更让他疑惑徐清的⾝份和修为,如何还敢轻举妄动。
只见绿袍老祖忽然站起⾝来,一双碧绿如鬼的眼睛盯着徐清,摇晃着那栲栳大的脑袋,不阴不阳的道:“徐清是吧!好!敢孤⾝前来下书,这份胆量让人佩服。”
徐清淡淡一笑,也不置可否,单等绿袍老祖继续说下去。不过此时他的心里已经紧张极了,不断的考量在这种距离,若是绿袍老祖突然出手,自己能不能全安脫⾝而去。但在此情况下,他却更不能显出一丝胆怯,否则前面一切算计都将功亏一篑。
绿袍老祖也不打算动手,迈了两步就停了下来,道:“你也不用逞口舌之利,既然下了战书,咱们接下就是,那正月十五也为期不远,时间一到自见分晓。”
徐清微微一笑,拱手抱拳,道:“即使如此,贫道自当回禀我家掌教,众位保重,贫道告辞了。”
话音一落,徐清瞬间就将体內所剩法力,尽数都灌注到了霜蛟剑之中。只见那大雄宝殿之中银光乍闪,凄冷如月的皓光之中仿佛有一团赤红的火焰。在场众人皆感觉到了那寒冷慑人的森森剑气。
随即一道长虹乍然掠起,连人带剑皆已消失不见。
但那绿袍老祖和法元和尚却看出了些门道,刚才那剑虽然剑气凛冽,却有一种虚浮⽑躁的气韵,远不如那等顶尖的剑仙,剑意圆润,收放由心。二人立时就明白过来,刚才让人家给涮了,那可哪是什么峨嵋派的无名⾼手啊!分明是个初学乍练的⽑头小子!
不过二人都很默契的选择了沉默,如果此事传扬出去,満屋子十好几号成名的修真,竟然一个后生给虎的不敢动手。最后又容人从容而去,那他们这些人还有何脸面在修真界混下去。二人只能咬牙切齿,暗暗记住了徐清的姓名。
却说徐清离了慈云寺瞬间就飞出数十里,眼看就到碧筠庵,远望数里之外,薄雾中竹林禅房隐隐可见。此时才如释重负,但他并没有马上下去,而是屈⾝坐在了霜蛟剑上,靠着软呼呼的白灵,望着隐在昏⻩月晕之中的一抹弯月。
此刻没有了紧张的局势和严格的自我约束,回想起刚才慈云寺的点点细节,还不由得心跳速加。徐清并不是一个喜欢冒险的人,没有绝对的必要,他大凡不会做成功率低于七层的事。但那种只用脚尖立于万丈深渊的感觉实在太刺激了,他纵使不刻意追求,却要单独回味片刻。
就在此时徐清⾝边闪过一道白光,一⾝短衣的极乐真人现⾝出来。
徐清见是他,不由微微一笑:“原来是您在暗中护航,不过除了真人和我家师父,还会有谁会惦念我的生死?”
“喵!”白灵有些不満的叫了一声
徐清笑道:“呃!我倒是忘了白灵。”
极乐真人微笑道:“你这小子果然有些过人之处,若非亲眼所见,我亦难以置信,竟然当场将那群琊镇住!当时我还以为绿袍老祖一定会出手呢!”
徐清笑道:“绿袍老祖有树立威名之心,他不知我的底细,见到了乾坤针之后,更没把握一招胜我。若是不幸被拖入苦战,则他故意营造的神秘面纱立时捅破,他自然不敢轻易动手。”
极乐真人疑惑道:“你竟那瞬间就把握住了绿袍的心思?”
徐清道:“这有何难?人活在世,与人相争,无非名利两样,兼且琊魔中人更无情意可言。若说绿袍老祖此番出山,只为给毒龙尊者帮忙,恐怕连三岁小孩也骗不了。”
极乐真人点点头道:“说的也是。不过我还有些不解,到了最后你完全可以从容而去,不留任何破绽。又为何急惶惶逃走,反倒漏了自己心虚,恐怕那时绿袍老祖就已经看出了你的底细。从你下棋的路数看,绝不是沉不住气的人,应该不会出此纰漏。若是有意而为,又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