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早早的跃升出地面,洒下一片金⻩⾊的阳光,麦收后的北方大地上,升腾起一种浓厚的乡土气息,麦秸和场院中麦粒的味道不时的窜进人的口鼻之中。
杨小关懒懒的翻了一个⾝,把⾝下的旧床庒的咯吱乱响,却没有影响他的睡意,继续呼呼大睡着。
“小关,起床了,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喜欢赖床呢?快点起来,跟我去练枪!”说话间走进来一个老人,正是杨小关的祖父杨伯凌。
杨伯凌是一个老中医,在附近小有名气,⾝体硬朗,精神矍铄,红润的脸⾊看上去怎么都不像一个快要八十岁的老人,他的脸⾊甚至比刚刚大学毕业的杨小关都要好。
杨小关极不情愿的爬起来,胡乱的洗了一把脸,没精打彩,光着膀子来到房后的小院中,而杨伯凌早就在这里等着他的。
随手捡起了一支白腊杆的大枪,起了一个势,一杆大枪在杨伯凌的手中演练了起来。
杨家的祖上据说是与北宋的杨家将有关,而杨小关自己却是不信的,总不能只要会练枪的,又恰好姓杨就是杨令公的后代吧?所以他认为这些说法最多只能算是巧合罢了。
杨伯凌此时演练的枪法虽然没有任何的杀伐之气,但是在不经意间抖动的枪锋上,依然让人有一种凌厉的感觉,下扎、上挑、横扫、竖砸,呼呼的风声围绕在杨伯凌的⾝边,真真老当益壮。
而再看杨小关,却完全没有一丝武者的模样,却如同得了软骨病一般,总也拿不出个架式来,这还是杨小关回到老家之后,已经跟着祖父练习了十天的结果。
男孩子对舞刀弄枪又怎么会没有趣兴呢?小时候,杨小关就跟着祖父学习枪术,而且还颇有成绩,但是后来因为上学的原因,便早已荒废了这些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
不过荒废枪术的时间也为他换来一个不错的工作,五年医科大学毕业的他,成功的入进了W市第一民人医院的外科。
可惜,入进这家全市最大的医院还没有两个月,他就又回到了家里,说起这件事,杨小关就一肚子的不服气,不甘心。
十天前,外科门诊来了一个年轻男子,他要做一个小手术,说起来有些不好开口,因为他要做皮包环切手术。
这是一个小手术,杨小关有十足信心完成,但不知道为什么,外科主任⻩医生要亲自做这台小手术,杨小关自然不能抢主任的活,于是他就成了主任的助手。
⿇醉师把一针⿇醉剂打进了手术部位,但是手术部位太特殊了,杨小关盯着那个地方看着,总觉得往那个地方下刀子很会疼,就算打了⿇葯也不会很管用。
当时,杨小关一心一意的想着会很疼,而就当⻩主任把手术刀轻轻的庒到了手术部位上的时候,一丝鲜血刚刚冒出来,就马上引起年轻病人的惊声尖叫。
凄烈的叫声如鬼哭狼嚎一般,让⻩医生握着手术刀的手狠狠的抖了一下。
“没事,已经打了⿇葯了,不会很疼的。”⻩医生耐心而温和的安慰着年轻人。
年轻人紧张的満头大汗,剧烈的喘着气,过了好一会儿,在众位医生、护士的安抚下,好歹的安静了下来。
⻩主任又接着下刀,而杨小关看到⻩主任的手正在微微颤抖着,刚才年轻人的反应让⻩医生也开始紧张了起来。
杨小关又盯着⻩主任的手,心中一个劲的想着:“⻩医生,你的手可千万不要抖,千万不要抖,再抖就要把手术刀抖掉了!”
手术刀又一次挨到了手术部位上,轻轻的一划,又稍稍冒出一丝鲜血…
“啊——”年轻人更加尖利的叫了起来,声音从男⾼音变成了女⾼音,手术室的窗户在尖叫声中颤抖,似乎随时都要震破,就连手术台上的无影灯也颤抖不已。
突然的叫声把所有的人吓了一大跳,⻩主任手中的手术刀说巧不巧,正如杨小关所想的那样,从他的手里掉落了下来,却又正好不偏不倚的掉到了手术部位上,而且竟然扎了进去。
“喔!”年轻人的尖叫嘎然而止,脸上憋的通红,仿佛要渗出血来,脖子梗起来,挺了两下,直接晕了过去。
“啊!这个,那个…”⻩主任这次真的有些惊慌了,慌乱的目光在年轻人和周围的医护人员⾝上扫来扫去,最后找到了站在一旁的杨小关。
“杨医生,你把下面的手术做完,快点。”⻩主任把手术交给了杨小关,他自己则有些狼狈的躲了出去。
杨小关⿇利的接过手术刀,三下五除二,手术完结,没有任何的意外。
而此事过后,杨小关想着或许自己会受到表扬,毕竟是他接过⻩主任的手术刀,顺利的完成了手术,但是事与愿违,杨小关被暂时停职了。
原来,那个年轻人是长市的公子,院长和⻩主任为了巴结长市,这才由⻩主任亲自主刀,但是没想到事情变成了那样,而事后,长市和他的公子不依不饶,就要追究责任,没办法,院长也只好处理当时手术人员。
杨小关没有任何的资历,只能替⻩主任背了黑锅,不过院长也知道冤枉了杨小关,所以名义上就让他休假半个月,杨小关异常恼恨,但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只有怪自己在手术过程中,不应该有那种不好的想法,医生怎么能让病人感觉疼痛呢?但只是想了想而已,就会造成这种不良后果吗…
杨小关的父⺟是某个小县城的医生,他不想让父⺟担心,也不想打搅父⺟的生活,所以直接回了老家。
想起这件事,杨小关的心中就是一恼,一招一鹤冲天没有练到位,一条腿没有站住,没好气的把枪往地下一揷,一鹤冲天变成了老太太拄拐。
“怎么了,小关?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杨伯凌看到自己的孙子的模样,关切的问道。
杨小关挠了挠短平的头发,说道:“没事,就是没练好。”
“呵,你这些年把这杆枪都扔了,想要捡起来,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做的,慢慢来,别着急。”
“我知道。”杨小关甩了甩头,刚想从头练一遍大枪,却突然听到有人在叫门。
一阵急促的叫声传来:“二大爷,三奎出事了,昏迷不醒呀,您老快去看看吧!”
杨伯凌急忙走出来,问来人道:“狗剩儿,怎么回事?慢慢说!”
“二大爷,昨天晚上三奎没回家,今天早上他家里人在村北的荒宅里找到了他,但是他一直就昏迷不醒,您快去看看吧。”
“走,快走!”杨伯凌顾不得其它,急忙跟着狗剩儿一起过去,还不忘叫上杨小关,毕竟杨小关是正经的外科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