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调的囚噤生活从我醒来起已经进行到第三天了。不管是旁敲侧击还是泼皮耍赖,事情都没有任何的进展。
其实彦雪对我还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是在关键问题上却是从来不马虎。
至少是暂时,这里陷入了一个微妙的平衡。彦雪大概是对上次之事触动颇大,再没有了虐待犯人的行为,但冷冰冰的可以媲美冰雕。我则是没心没肺荒唐度曰,但是其实我的焦虑从一开始就没有减少过。
最重要的是,对于我家人的事,每当我问起他就缄口不谈。而且这种时候他很容易生气,看我的神情像是在说你还不死心么?这点让我很不慡。
但是,这是不是说明他们是被保护的?想到这点我又稍微心安,如果他们没事,我只要多担心一下自己的状况就够了…
“我饿了。”我道。
彦雪听了我的话转个⾝又变了一副模样就出门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道:“会个化形术了不起啊,又不是美少女战士还变⾝咧。”
这是我上次打听出来的,彦雪还知道什么叫避世,出去会变个样子,不至于太惊世骇俗。
片刻的功夫彦雪又回来了,将手中的袋子丢给我。我一看脸都绿了“又是香辣鸡腿汉堡,就算附近肯德基最近你也不用怕⿇烦只挑这个啊。”
彦雪冷眼扫过,不说话。
“好好,算你厉害。”我咧嘴笑“你辟谷不吃东西,可是我会每天对着同一种垃圾食品反胃啊。”
说归说,事实上每一次,我都是和着血泪老老实实的吃他买的东西的。有比没有好…彦雪一如既往的对我的罗嗦牢騒不予答复,只是习惯性的坐在地上打坐,目不斜视。
我也算心満意足的吃完不知是早饭还是午饭,开始计算自己的伤好到什么程度,需要多少时间。只不过彦雪例来深沉,让人看不透,每次看他打坐我都有点心里打鼓。
通常情况来看,越是闷騒的男人越是不好对付…
“彦雪。”我问“你不是要送我上天庭吗?为什么迟迟不动?我倒真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仙界是什么样子。”
“我已将你的消息发回仙界,要等仙界来人。”彦雪道。
“哦,那大概要多久。”我继续问,问到他不回答为止…
“天上一曰,地上一年。”彦雪的声音越发的冰冷了,大概是被我问烦了。
我一愣,也不管彦雪是否在散发冷空气了。‘天上一曰,地上一年’八个大字开始在我的脑子里打转,我觉得我的喉咙有些⼲。如果这个彦雪足够死板的话,那是不是说明我最少有半年的时间?
半年,半年的时间足够任何变故的发生…
再如果,仙界的效率就和现在的国中
府政一样…那我又有多久的时间?
“百年时间于我们而言也不过是弹指一瞬。”彦雪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似的,恨恨道“你还是不要想太多了,师父。”
我讪笑,倒也不去反驳什么,因为我确实是在动歪脑筋。
但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时间还早的很…只是我很奇怪,他怎么又肯叫我师父了?开始不是一口一个仙君的么…
“其实我只是想说啊。”我笑笑“你可以不必这么⿇烦去给我买饭的,我们可以叫外卖。”
彦雪警惕的盯了我两眼,半晌道:“你能自己解决更好。”
我在心里比了个V,没想到还挺顺利的。这几天来,彦雪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那种狂暴。所以我怀疑,他也在陷入一种內心的争斗。
他会对我这么痛恨,是因为作为他师父的那个我对他的欺骗。但是这种长期的欺骗在被揭穿之前是不是也有一些美好回忆的?
他既然要做一个匡扶正义,大义灭亲的人,那么是不是会在这个过程中产生优柔寡断?他会犹豫,会反省吗?
但是不管怎么,这都是在实力悬殊如此大巨的情况下,我唯一的出路…
其实客厅里就有电话的,但是我一直没有用。我觉得要么就一击成功,要么就不要轻举妄动以至于丧失掉最后的机会,而现在,我觉得也许是时候了…
我笑嘻嘻的念叨着:“这回终于可以换换口味了。”一边摇摇晃晃的往客厅走。眼角的余光瞄到彦雪还是一动不动…
手心微微出汗,我开始有些紧张,那个号码,我已经三年没有用过了。虽然于我来说不过是一天而已…
这直接的导致我差点拨错,不过最后还是接通了,电话里传来很不耐的声音。不过我可以理解,这个号码,很少有人知道。
我咧嘴笑起来“是外卖店吗?我想要一份披萨,你们可以晚上五点送来么?”我回头看了彦雪一眼,然后又继续道:“晴川小区B01栋八楼,柳无回收。”
我急匆匆的说完,因为我没有机会和他来个久别重逢的感人会面,我希望他能很好的理解我的意思。
听筒里的声音因为急切显的大了一点,我一阵紧张,虽然隔的很远还有一间房子,但是我不希望彦雪会听到什么…
“柳无回!是你吗!你个混蛋一声不吭的就消失了三年!”彼得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大,但是我很庆幸他还没有忘记我,我现在是求他帮忙。
“恩,你那有些什么味道的,海鲜的?海鲜的好了,记得多加点辣的。”我笑“我的口味比较特殊。”
对面沉默了片刻,道:“你有⿇烦了?不方便说话?”
“是的。我会一直在家里等着的,我希望能准时看到我的食物。”我道,不厌其烦的说着废话。
“我明白了。”电话里传来闷闷的声音,然后挂断了。
我在肚子里骂了几声,他挂的比我还快,他真的有明白吗?阿弥陀佛,虽然我很怀疑自己和仙界的关系不大好,但是不知道还有没有神仙愿意保佑我。我长这么大伤天害理的事做得也不多…
也不想回房间去面对彦雪那张死人脸,我⼲脆坐在客厅看起了电视。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我的心也开始烦躁起来。
因为这是自己唯一孤注一掷的机会吗?是的,要赌就赌大的,否则就意味着我们的差距已经到了无论任何外力都难以弥补的地步…
有时候,強大到一种地步,就可以忽略所有的阴谋诡计,因为那已经不需要了,而我害怕这种事实。
四点五十分的时候,彦雪动了,他来到我的面前,金眸看着我。
沉昑片刻,我道:“你来做什么?”说完,我就后悔了。我还是慌张了,所以底气先泻就开口了。然后我只是看着他,我不能再犯更多的错误。
彦雪忽然笑了,薄唇微扬,居然蛊惑人心。他道:“师父你居然害怕我…真是不可思议。你这样子,哪还有一丝威严在?”
彦雪顿了顿,拿出几张纸币放在旁边,笑:“我只是送钱来,你没钱付账吧?”说完他绕到沙发的另一边,闭目坐下。
我看了看手边的钱,觉得有些哭笑不得。我怕他吗?也许不算是怕,更多的只是单纯的对強者的敬畏。但是被这个口口声声叫师父的人当猴子一样耍可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我坐了两分钟,然后道:“我不是你师父。”
彦雪的眼睛睁开了一瞬,然后很快的又闭上不看我,只是道:“你是。”
我没再说什么,因为对于一个认定了某件事的人来说,多说都是废话。
更或者说,我们两个的思路是背道而驰的。他固执的认为我是那个作为他师父又和他有深仇大恨的人。而对我来说,我就算听着不反驳,却从不觉得和他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一个倒霉的莫名其妙卷进来的人。
时间再容不得我多想,门铃已经响了。
我慢慢的站起来,原来已经五点了。这几个小时等的真幸苦,可真到了,才发现我还可以更紧张。
彦雪坐在那里像是什么也没有听到,头微微垂着。
我看了他一眼,走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