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俞宇心走进社区大门时,却撞见了不想遇见的人。
“俞姐小。”社区主委姐小亲热地喊著。
“嗨,你好。”这个主委实在太八卦,幸好她早出晚归,但一年到头还是会遇上个几次。
“你先生回来了哦?我那天有看见他。”主委说得很奋兴。
“是呀。”她回答得很尴尬。
虽然她在这个社区住了八年多,但她认识的人非常少,大都是点头之交,除了这个热心的主委,她几乎很少跟邻居交谈。
主委认定她已经结婚,她也就没有澄清自己早已经和纪博涛离婚的事实;一方面认为没有这个必要谈论私事,二方面就怕这个主委到处去八卦。
“俞姐小,说人人到哦。”主委眼中散发出闪亮的光采。
顺著主委的视线看去,原来是提著一个大行李袋的纪博涛。她的眉头微皱,看着那个站定在她⾝边、脸⾊也不太好的男人。
“纪先生,下班了哦?”主委亲切地打著招呼。“是呀。”纪博涛马上变换出一张笑脸。
“过年你们夫妻打算去哪玩?”主委问。
纪博涛反应很快,马上牵住俞宇心的小手。“还在计画中,应该会环岛一周吧。”
俞宇心瞠大眼看着信口雌⻩的纪博涛,不但无法反驳,连小手都得乖乖让他牵住。
“是啦,你这么久没有回湾台,湾台变了好多,应该要去环岛走一走。”主委似乎对纪博涛很感趣兴,微眯的小眼,一直在他⾝上打转,完全没有结束话题的意思。
“那你能建议哪里好玩吗?”纪博涛也显得兴致勃勃。
俞宇心瞪看着他,还动了动被牵住的手,要这个男人别太多话;不过,纪博涛没理她。
“你可以先走二⾼到南投,二⾼是这几年才全线通车的。不然你也可以去坐坐⾼铁,我想你刚回国一定还没坐过,还有…”
“对不起,我们还有事。”俞宇心实在忍不住,连忙打断主委的话。
纪博涛见状,也就见好就收。“明天就是除夕了,我和我老婆还有很多事要忙,不好意思,我们先上楼了。”
听他把老婆这个称谓叫得那么顺口,俞宇心整个人就颤抖得厉害;不得已,她只好拉著他往电梯走去,只是,一走进电梯,她就连忙想甩开他的手。
他没有如她的意,还是牢牢牵住她的手。“别乱动,你最好面带微笑,电梯里可是有摄影机,我相信那个主委正在警卫室里,透过电视画面看着我们。”
被他这么一说,她果真不敢乱动,直到出了电梯,她才又甩开他的手。“我不会让你进去的。”
“哦?”他挑动眉头,一扫她之前坐进薛育淳车子的阴霾。“主委还在楼下,你确定要现在就赶我走?”
“你…”她不能在门口跟他吵架,这会引来邻居的探问,只好拿出钥匙打开大门,让他大大方方的登堂入室。
“宇心,别这样,我有这么讨人厌吗?”他看她那气嘟嘟的表情,说得既无奈又嘲讽。
“是,你的确很讨人厌。”她在沙发上坐下时,还用力瞪了他一眼,但那明显的口是心非,像极了小生学在说切八断的嘴脸。
“那就让你讨厌好了。”他打算在她⾝边坐下,她见状,马上从沙发上跳起来,摆明著就是不要跟他坐在一起。
唉,是他不好。这八年来,就算他想念过她,也没有勇气去找她。找到她又如何?在她心里,蒋秀珍比他还要重要,他根本不想再自取其辱,摧毁自己那薄弱的自信心。
以为两人早就没有情分,没想到这完完全全是他的错想,虽然她嘴上和脸上完全不留余地的讨厌他,但他可以百分之百肯定,她对他仍有爱意。
眼睁睁看着她坐上薛育淳的车子,没有⾝分立场的他,又如何能阻止她呢?他一定得想办法,把两人之间的名份确定下来。
“纪博涛,你离我远一点。”她转⾝打算走回房內。
他一把拉住她的手。“宇心,我们好好谈谈,逃避真的不是办法。”
逃避真的不是办法,于是她只好再度在沙发坐下。“要谈什么?”
“我想要见子恩。”看她态度软化,他也赶紧坐下。
她微低视线,就是不肯看着他。“好,我来安排时间。”这就是她不敢和他独处的原因。怕一旦独自面对眼前的男人,她的防线就会被彻底瓦解。
他笑了。“那就明天。我可以跟她吃团圆饭,我这个爸爸从来没有买过礼物及发过红包给她。”
“不行,她明天得在桃园过除夕,况且你也得跟你爸妈围炉。”她的心跳声涸岂乱,因为他的呼昅,更因为他掌心的温度。
“那后天,大年初一。”他退而求其次。
“好。后天我带她回台北来。”她答应他的要求了,因为她爱他,所以她对他的心就显得特别柔软。
“我去接你们。”
“不用。要是大家知道你是子恩的爸爸,你绝对无法平安走出俞家大门的。”她无法想像,当家人知道他就是让她独自生下子恩的罪魁祸首时,会有什么样的态度。
“为了你和子恩,就算被打死在俞家,我也愿意的。”他说得真心诚意,看着她微抬起的视线,知道她的心被他摇动了。“况且,我是认真想拜访你的家人。”
“不行。你突然冒出来,我们全家都无法接受。”
“难道你从来没在你家人面前提起过我吗?”
她头摇。“我怕引起更大的纠纷,也不愿我的家人去找你。”
“你好傻。”他一手环上她的腰,一手摩抚她柔软的脸颊,深情款款地凝看着她。“你为什么要独自承担这一切?”
“也许,这是我自作自受。”
“这就是你执意要的结果吗?让子恩没爸爸?”
她无语,眼眶泛起雾光。若问她后悔八年前做的决定吗?每当在面对子恩时,她就感到深深的懊悔;她自己再苦都不怕,她只怕女儿小小的心灵受到家庭不健全的伤害。
他拿下鼻梁上的眼镜,脸庞微微倾下,她屏住呼昅,那陌生又熟悉的记忆,关于他的唇、他的吻…
她眼睫微颤地闭上,感受著他的唇碰上她的,她无助的双手只能抓紧他衬衫的领口,直到他的舌火热地想要探索她的舌,她猛然一惊,双掌用力一推,推开他的热吻。
他一脸不解,明明正吻到心庠难耐呀。“怎么了?”
“你…你有没有女朋友?还是你已经结婚了?我不想做第三者,破坏感情这档子事我绝对不做。”她说得结结巴巴。
他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还举起右手作发誓状。“我不但没有结婚,也没有女朋友,我的品德端正,绝不乱搞男女关系,你一定要相信我。”
她相信。其实他从来没有骗过她,两人会分手,没有第三者,更没有外遇劈腿,完全是她的心结所造成。
“那你目前有没有暗恋的对象?”她再问。
“有。”他捧起她的小脸蛋。
“那你还…”她想用力拨开他在她脸上摩抚的双手,却被他一把给抓在掌心里。
“我暗恋的对象就是你。你要不要把我从暗恋的情怀里救赎出来?”
他的话还是这么赤裸裸,就像当年第一次告白时。“我…”
“宇心…我的宇心…我们重新开始吧。”他的话带著祈求的可怜。
当他看到她坐上薛育淳的车子时,脑中的警钤大响!要是薛育淳在他眼前把他的前妻给追走,那他还来不及认的女儿是不是要去叫薛育淳爸爸?
他和薛育淳感觉好像是英雄惜英雄,事实上根本是瑜亮情节;他的公司都已经被薛育淳给掌控,如果连宇心和女儿也让薛育淳给夺走,那他还算什么男人!
他得承认自从她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他的目光就无法从她⾝上移开;他下想再否认自己对她的感情,他一定要将她追回⾝边。
他的唇再度落下,宣誓著他坚决的意志;她没有再推开他,微微扬⾼下巴,⾝体诚实地反应想要接受他的热情,心里却还是在挣扎…她真的可以和他重新开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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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的除夕一早,俞宇心坐上堂弟的车子,纪博涛也只能带著万分不舍的心情目送她离开。
大年初一,他在鞭炮响亮中清醒,驱车前往桃园。
虽然俞宇心不要他去她桃园老家,但这次他一定要把和她的事弄到人尽皆知;他再也不要低调,他一定要让俞家大大小小知道有他这个人存在。
不到九点,他带著名贵的礼盒,还有一盒精致的洋娃娃,站在俞家三层楼透天厝的前面。
俞家现在是四代同堂,可说是超级大的大家族,眼前这栋经过翻修的祖历,据说已经有六十年历史。
俞家曾祖父生了两男两女,长男是俞宇洁的父亲,次男是俞宇心的父亲,然后两兄弟都各生了两男一女,在这样的开枝散叶下,每到家族大团圆时,都得席开三桌。
眼前的庭院里,有两男两女、四个小孩在骑脚踏车;他站在门边,想像著那两个小女孩之中,哪个会是他的子恩。
俞宇心房间床头柜上的相片大约是幼稚园时期的,小孩长得快,脸型变得也快,他更不知道一个小学一年级的女孩,应该会长得多⾼?或者会说哪些话。
“你找谁?”一个绑著两条发辫的小女孩将四轮脚踏车骑到他面前。
他半蹲下来,平视绑著两条发辫小女孩水汪汪的大眼。“嗨,你是子恩吗?”他只好用这种最简单的方式
“我不是,我不认识你。”绑两条发辫的小女孩警戒著。
另三辆脚踏车也来到了纪博涛的眼前。
“那你叫什么名字?”纪博涛再问,同时看看另一个小女孩。
其中一个胖胖的小男孩不解地说:“你就叫子恩呀,为什么要说你不是?”
“俞子強,你这个大笨蛋,我们不能告诉陌生人名字啦!”绑两条发辫的小女孩气呼呼地骂著个头比她还⾼的小男孩。当然,她就是纪博涛一心三思想看的小子恩。
“我…”俞子強是比子恩还小半岁的堂弟,被俞子恩这一骂,当场不知道该说什么。
“子云、子华去叫大人,快去叫大人,说有陌生人跑进来了。”俞子恩那伶俐的模样像个小大人,连忙指挥著另两个人。
纪博涛看着他的子恩,那五官的模样果然跟他有几分神似,他很激动,挪了挪鼻梁的眼镜,父女俩就这么对看着。
不多久,因为小孩的呼叫,俞家庭院中出现了一群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十几个人的大阵仗,全都盯著他这个不明访客。
俞宇心的大哥代表发问:“你找谁?”
“你们好,我是…”纪博涛话说到一半,就被俞宇心打断。
“他只是一个朋友,顺路要载我回台北。我们快走,时间来不及了。”
俞宇心的表情很紧张,像是作贼心虚,她没想到纪博涛真的找到这里来了,幸好她早就准备好了简单的行李。
“宇心,大过年的,赶紧请客人进来喝杯茶、吃颗糖呀。”宇心妈妈热心招呼著。因为从不曾见过男人来找女儿,这下不得了,宇心妈妈心里偷偷期待著。
“妈,我们来不及了。”俞宇心牵起女儿的手,赶忙往大门外走去,脚步一刻也没停。
他还来不及认识,更没有说出他酝酿了夜一的开场白;她也没打算把他介绍给家人,他只能匆匆留下那盒名贵礼盒,就让她強势的给推回了车上。
虽然他看见她的家人们个个用疑惑不解的眼神打量著他,但他还是尊重她;既然都已经来了第一次,明天他可以再来第二次,后天他可以来第三次,他得要步步进攻。
俞宇心连忙把行李和女儿给塞进轿车的后座,就催促著他开车。
“妈咪,他是谁?”坐在车子后座的俞子恩好奇地问。
俞宇心坐在前座,回过头来对女儿说:“子恩乖,待会去麦当劳再告诉你。”
纪博涛看了她一眼。“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吗?我好歹也是中民公司的总经理。”
“不是啦,我不知道该怎么跟我家里的人介绍你,我还没有心理准备。”叫他不要来,偏偏在他的游说下,她还是告诉了他老家的住址。
“宇心,我不会逼你接受我,但至少要让我和子恩相认。”他该明白,她纵然还是爱著他,但她心里还是不会这么快就接受他,他该对她多一点耐心的。
“妈咪,要认什么?”坐在后座的子恩人小表大,一字一句都将大人的话听了进去。
“乖,到麦当劳妈妈再告诉你。”
于是纪博涛开著车带著俞宇心和女儿来到了小朋友最爱的麦当劳。
纪博涛弯低腰⾝问:“子恩,想吃什么?”
他觉得很新鲜,更多的是感动。每次看到这么多父⺟带著小朋友来用餐,他都不明白那有什么好吃,但当自己牵著那小小的手掌时,才明白这是一种跟儿女相处的幸福。
“我要儿童餐,还要那个蓝⾊的玩具。儿童餐的饮料要换成鲜奶。”俞子恩软软的声音,比著柜台前方的玩具。
恐怕小子恩要求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会想办法给摘下来吧。
小子恩一面吃著薯条,一面问著:“妈咪,他到底是谁?”
“子恩,记不记得妈咪床头有摆一张相片?妈咪有跟你说过,相片里的人就是爸爸。”俞宇心小心翼翼地斟酌著字句,就怕女儿无法接受突然冒出来的爸爸。
“有呀,我记得爸爸的样子。”小子恩用力点点头。
“那子恩看看他跟相片里的爸爸像不像?”俞宇心比了比坐在对座的纪博涛。
小子恩摇晃著脑袋,左看看右看看。“不像呀。”
纪博涛紧张的问:“哪里不像?是变帅了吗?”
小子恩嘟了嘴,摇了头。“相片里的爸爸没有戴眼镜呀。”
纪博涛笑了,赶紧拿下眼镜。“那这样呢?像不像?”
小子恩看了看,还是头摇。“我觉得相片里的爸爸比较帅。”
纪博涛有些丧气,又把眼镜戴了回去。“子恩,我就是爸爸,爸爸回来了,你开不开心?”
小子恩抿抿嘴,似乎不太相信。“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纪,我叫纪博涛。”他很认真的自我介缙。
小子恩点点头。“我爸爸也叫纪博涛。那你几岁?”
“我三十岁了。”
小子恩又点头。“那你喜不喜欢吃辣?”
“喜欢,非常喜欢。”
“那你几月跟妈咪结婚的?”小子恩继续试考。
“十二月。”
“那你家住在哪里?”
“台北。”
小子恩似乎有些相信眼前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就是爸爸了。“可是我妈咪说爸爸在国外钱赚呀。”
“爸爸回来了,以后子恩就到台北跟爸爸住,好不好?”他有些失望,怎么没有他想像中的亲子大团圆的悲伤场面,反而子恩冷静到超乎他的想像。
俞宇心没有揷话,专注地看着他们父女俩的互动;或许因为小子恩从小就没有爸爸,所以比同年纪的小朋友还要显得早熟些。
“考我虑看看。”小子恩没有一口答应。
俞宇心失笑,终于忍不住问:“为什么要考虑?你不是一直吵著要爸爸回来吗?”
“可是,我又不认识爸爸,若跟爸爸住,就不能跟祖爷爷、祖奶奶、爷爷、奶奶一起住了,我要跟奶奶睡在一起,没有奶奶我睡不著。”小子恩显得很烦恼。
纪博涛不解地看着俞宇心,俞宇心会意地解释:“因为跟我堂哥及我哥的小孩一起长大,所以子恩也都跟著喊爷爷、奶奶,并没有特意去喊外公、外婆的称呼。”
“原来如此。”纪博涛了解地点头。
“而且我也不要跟子云、子強和子华分开。”小子恩说得很坚决。
纪博涛摸了摸小子恩的头。“可是,爸爸很想跟子恩一起住,这样我们才可以多多相处,以后子恩就有爸爸照顾了。”他也说著童言童语,尽量放轻音调。
“你可以跟妈妈一样,放假再来看我呀。而且我也不要跟我学校的小朋友分开!”小子恩似乎有点生气了,还有一些烦躁。
“博涛,别再说了。”俞宇心用眼神阻止他。“你不是买了洋娃娃要送子恩?”“是呀。”他赶紧将提袋里的纸盒拿出来。“子恩,看看喜不喜欢。”
他终于看到小子恩那奋兴的眼神,果真他这个爸爸还比不上一个芭比娃娃,也可见俞家给子恩足够的亲情,让于恩在幸福快乐下成长,根本不差他这个爸爸。
小子恩连忙将纸盒接过来。
“子恩,你应该跟爸爸说什么?”俞宇心提醒著。
“谢谢爸爸。”小子恩虽然有礼貌的道谢,但那句戚谢却是很听话下的回应。
“不客气。子恩好乖哦。”纪博涛心里难免失落,不过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和女儿培养出亲密的戚情。
“那我可以带娃娃去游戏室里玩吗?”小子恩询问著妈妈。
俞宇心点点头。小子恩露出灿烂的笑容,抱著新娃娃,快步跑到了游戏室。
她想起除夕的前一晚,在最后关头,她还是克制住冲动,没有让他突破最后的防线。她的心里总还是存在著阴影,会不会有一天她还得承受再次离开他的痛楚?
“你把女儿养得真好。”纪博涛落寞中有著苦笑。
“其实你不用因为有女儿就想跟我重新开始。如你所看见的,子恩没有爸爸还是过得很幸福。”她淡淡说著,也是自己的內心话。
“宇心,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好忍残。为了蒋秀珍就跟我离婚,怀了孕也不肯告诉我,就这么剥夺我当爸爸的权利,让我们父女跟陌生人没两样。”他的口气严肃,完全失去了一早来找她的欣喜。
“你没有回头,说离婚就离婚、说走就走,决裂得像是跟我有深仇大恨,你要我怎么告诉你?”
“看来我们不但缺少沟通,还都太自以为是。我以为你不爱我,所以才顺著你的心意离婚,更不想离婚后去纠缠你,我只想让你快乐。”他那时没想过,她在等著他回头。都怪两人的脾气太硬了。
“你若想当子恩的爸爸,以后总有时间;但我希望你不要为了子恩而勉強跟我复合,你可以去寻找更适合你的女人。”她还是没看他,一旦看着他,她就无法说出这些话了。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明明对我还是有感觉的,为什么要说出这种话?你让我觉得,我在你心里,恐怕连薛育淳都不如。”要不是碍于这是共公场合,他的火气绝对会飙⾼的。
这时,游戏室里传来了小子恩的哭声,俞宇心一惊,本能的站了起来,纪博涛行动更快,已经跑到了游戏室里。
她连忙也来到游戏室前,看见纪博涛将小子恩抱在怀里。
“爸爸,他欺负我,他抓我的头发,还要抢我的娃娃!”小子恩一边哭一边讲著被小男生欺负的情形。
小男生一看到小子恩的爸爸来了,吓得连忙冲出游戏室。
“不哭了。有没有哪里痛?爸爸去找他的妈妈,叫他跟你说对不起,好不好?”他轻声细语的安抚著。
俞宇心看到这一幕,明白他已经努力在学做一个爸爸,女儿也终于有了爸爸疼爱,她是不是该给两人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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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年的假期,就在纪博涛带著俞宇心⺟女游山玩水、吃喝玩乐中结束了。
上班的前一天,小子恩还是回到了桃园老家,跟著祖爷爷、祖奶奶、爷爷、奶奶生活。
在临别前,小子恩哭得泪眼汪汪。“爸爸,你放假一定要来看我哦。”
亲情本就是天性,才一个星期,纪博涛已经和小子恩培养出深厚的感情。
“没问题。我一定会来看子恩,子恩若想爸爸,也可以打电话给爸爸,好不好?”纪博涛坐在凉椅上,将小子恩抱坐在腿大上。
“可是我不知道你的机手号码。”小子恩像只无尾熊般,双臂黏在爸爸的脖子上。
“爸爸写给你。”纪博涛很认真的拿出名片,在名片后写上大大的十个数字。
“爸爸,你不会再去国美了吧?”小子恩将名片小心地收进外套的口袋里。
纪博涛头摇。“爸爸永远都不会再离开子恩了。”
俞家庭院里,正上演著父女离别的戏码;而俞家客厅里,俞宇心正被大大小小的家人逼问。
在经过俞宇洁的大肆宣扬下,家人早就把纪博涛这号人物的来龙去脉打探得一清二楚,更知道俞宇心曾经和纪博涛闪电结婚又离婚的事。
大家都抱持著劝合不劝离的心态,尤其纪博涛的家世好、人品好,有正当的工作,更不会随便捻花惹草,所以大家一致看好这个女婿,更可以让小子恩有个正常的成长环境。
纪博涛也很厉害,利用过年假期,拚命的往俞家走动,从一开始的只能站在大门外,到后来登堂入进俞家大厅。
他陪著俞家的四个老人打⿇将,在输了不少钱之后,总算是打通了老人家的关卡;他也陪著俞家兄弟姐妹聊天打球唱歌,把自己的真心完全展露。
只是俞宇心仍犹豫著,以前不懂事,才会在考虑不周下,就丧失理智的跑去结婚,而目前这样的曰子也不错,她没有必要再往爱情的坟墓里跳。
况且纪博涛一出手就捐款两百万,这两百万的天文数字还是俞宇洁主动爆料,有这么有钱的女婿,大家都乐观其成。
说到两百万,俞宇心忍不住将俞宇洁给拉到一旁。
“大堂姐,你别再去找沈风。”
“怕什么,是沈风自己要捐款的。”俞宇洁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知不知道他录了音?”俞宇心简直要气炸了。
“知道,他跟我说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他把录音的內容爆出去的,这件事我会帮你解决。”俞宇洁说得胸有成竹。
“俞、宇、洁。”俞宇心只有在气到不行时才会直接喊这个只大她一岁的大堂姐的名字。“你把捐款还给沈风。”
“唉呀,你别气嘛,我不会害你没工作的,你得相信我的能耐,沈风不敢动你的。况且钱既然捐了,哪有退还的道理。”
“要不是有纪博涛,我看沈风早就把录音內容散播出去了,这样你要我这个人资课长怎么继续做下去?”俞宇心说得忧心忡仲。
“所以啦,你现在有纪博涛这座大靠山,那沈风更是不敢动你的,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不想给薛大哥和博涛惹来任何不必要的⿇烦。我求求你,你别再去找中民的任何一个人了。要是薛大哥的位置不保,我一定找你算帐。”俞宇心苦口婆心的软硬兼施。
“好啦,不去找就不去找,不过要是他们自愿让我从信用卡扣款,就不能怪我了。”俞宇洁心想,反正现在有纪博涛和薛育淳这两大金主,她也不用再去找其他人了。
俞宇心气归气,但这几年单亲的曰子,要不是有俞宇洁的支持和鼓励,她也不可能有今天这么阳光的正面思想,尤其又有小苹果基金会成员的鼓励,所以她并不会真的对俞宇洁生气。
庭院外,父女俩终于上演完离别的大戏码,纪博涛这才载著俞宇心离开俞家。
回台北的路上,纪博涛挂著満満的愁绪,有很长的一段路程他都没有开口说话。俞宇心知道他是舍不得子恩。
案女俩从一开始的陌生,好不容易才渐渐熟悉,今天一整天子恩几乎都挂在他⾝上,那种分别的愁绪让她感觉到子恩明显的不快乐。
车子来到台北,纪博涛在社区外停了车,才终于开口说话。
“宇心,我们结婚吧。”
“我…”
“还是你已经有别的男人了?”他试著问。
“没有。”她连忙否认。
他如吃了定心丸。“那我们结婚吧。”
“你让我再考虑看看,不要逼我。”
“我要把子恩接回台北。”没有商量,他用的是坚持的肯定句。
“你不能这么自私。我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照顾子恩这么多年,你把她带回台北,那老人家会很舍不得的。”
“这到底是我自私还是你自私?”他苦苦说著,没有苛责,却显得很心痛。
“明天要上班了,我们都得早点休息。”她看着他,等著他表态。
饼年这几天,虽然大半都待在桃园,但每天他们都会带著子恩回到台北的家,享受著一家三口相处的快乐;而夜深时,他更是正大光明的睡在她那里,只不过她和女儿睡一问,而他就睡在隔壁的客房。
虽然是分开的两个房间,但她可以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安心。那今晚?
他皱眉说著:“我今天要回我家整理一些东西。”
“好。”她明白了,今晚他是不会住她这里了。“那…晚安。”打开车门,走下的步履突然有些不稳。
习惯了他,他才一天没有陪她坐电梯、陪她入进漆黑的家,她竟然就无法忍受这寂寞的啃噬。
习惯真的是个要命的东西,她真的不该习惯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