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沈沈躺在床上的男人,经过一个晚上的休养,终于醒了过来。
张开沈重的眼皮,眼神恍惚的看着白⾊的天花板,花了一些时间适应,鼻间的消毒水味让他想起自己正在医院內。
抬起酸疼的手臂想掀开被单,他打算按床头的红⾊服务铃,找个护士来帮忙倒杯水给他喝。
他渴死了!喉咙乾涩极不舒适,现在需要一大杯的水解解渴。
“雷,你的脚又痛了吗?”
一道急切温柔的音嗓突然劈进雷绍霆的耳中,他才刚抬起的手臂忽地一僵,恍惚的眼神瞬间转为精锐。
“谁?”脑袋还有些晕眩,昨天车祸的后遗症仍在,他忍著⾝体的疼痛,猛然扭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没有灯光的病房,让他看不真切站在床边的女人究竟是谁。
“你不会连我都…不认得了吧?天啊,难道你连头都撞坏了?”女子声音发抖,听得出来她的恐慌与担忧。
再听一次这声音,总算让他认出她是谁了。
“我的头好得很!”额头划下三条黑线,雷绍霆头痛的翻了翻白眼,咬牙说道。“该死的!我不是叫阿麦要你别担心吗?你怎么跑来了?”心情烦躁的低咒著。
他不想深爱的女人为他而担忧,更不想让她看见自己如此脆弱的一面,但她却不听话的出现了,显然阿麦没把他昨天交代的事做好,看他出院后怎么对付这办事不力的阿麦先生!
“你受伤了,我难道不能来照顾你?雷绍霆,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能认出她,总算让她松了一口气。“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你还在气我让村上先生单独送回家那件事,对不对?”
他严厉的语气让她感到相当难受,白皙小手紧紧揪著他盖在⾝上的被单一角。
“把灯打开,我不要在黑暗中跟你吵架。”不提村上那家伙还没那么气,她这一提,让他怒气攻心。
倒楣遇上车祸、阿麦的办事不力、村上正野的企图,这三件事情夹杂在一起,让他情绪恶劣指数又更⾼了些。
“那就别吵啊,我特地飞来湾台,又不是要跟你吵架…”委屈的扁著嘴,向来鲜少动怒的她,也因为他刚刚的态度有些气恼了。
“你…”病床上的他长长的叹一口气。“要你开灯,是因为我想看你。你都来到我⾝边了,我难道还赶你回去不成?我又不是你爸,一心一意想把我赶回湾台来,免得我拐走你…”好吧,既然来就来了,她能来陪他,对受伤的他也不是没好处。
“你别像小孩子那样嘀嘀咕咕的。”他的抱怨声再清楚不过了。“我爸他不再反对了,在我昨天决定来湾台之前,他心软了。”
走过去门边将病房的灯打开,又将窗帘拉开,让阳光照进病房內。一室的光亮让两人紧绷的情绪缓和下来,阳光的气味也让消毒水味感觉似乎没那么重了。
“我有没有听错?”老人家会心软?!“这是安慰话吧?你放心,我没那么脆弱,只是发生个小车祸就需要你来同情,还故意说谎来安抚我。”他的目光著迷的跟随著她窃窕的⾝影移动。
“我何必说谎骗你?你真的是很过分,我担心你担心得要命,你却还能躺在床上讲一些风凉话,一点都没有顾及到我的心情。”窃窕⾝影来到他的眼前站定,气鼓双颊的瞪著他。
这时候,他才真的看清她的模样。
她看起来有些憔悴,那对美丽的眼布満红丝,显然是昨夜看顾他又整晚没睡好的关系,而且原本漂亮的双眼皮微微肿了起来,分明是哭泣过的痕迹。
血⾊苍白的薄唇忽地紧紧闭了起来,心脏微微扯动,看着她为自己担忧的模样,比自己⾝体所承受的疼痛还要痛上几分。
“抱歉,我不说了。”伸手拉住她白皙皓腕,将她拉近自己,另一手轻柔怜惜的抚上她冰冷的颊,将垂落的发丝顺到耳后。“菱,抱歉,原谅我刚才说了让你生气的风凉话。”
他低声的请求。
“我能不原谅你吗?看你这么脆弱的躺在床上不能起来,我的心肠没那么硬,还在这时候跟你闹性子。”她激动的掉下眼泪,白皙的脸蛋贴着他的手掌,边蹭边哭著。
哭泣不是因为他的歉意,而是为了他的伤。
昨天阿麦去接机时跟她提起,车祸当时他的双脚都被卡在车內动弹不得,紧急赶来救援的医护人员都担心他的腿会不会因为卡住太久而废了。
幸好他的腿只是骨折,经过手术并打上石膏,只要乖乖静养和复健,几个月后一样能恢复正常,行动自如。
“我的脚都受伤了,你还用眼泪来腾折我的心?这根本就是加倍给我磨折嘛!二且大的眼泪沾湿了他的手掌,他叹了口气,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沙哑的要她别用眼泪磨折他。
“好啦,我不哭了。”脸蛋在他胸口蹭了蹭,将眼泪拭乾。“雷,我要留在湾台照顾你,至于欣儿就先留在东京,在你还没出院前,保⺟会住在大宅里照顾她。”
从胸前抬头瞅著他看,她希望他能答应她这个安排,毕竟小孩子常出入医院不太好,容易被病菌感染而生病。
“嗯,就这么办吧!”大掌从颊鬓抚上她的嘴,他的指腹在那软嫰的唇办上流连。“真想吻吻你,可惜我现在连想坐起来⾝体都会痛。”
车祸的击撞力连带使他腰酸背痛的,这种感觉真的不太好,感觉自己像个废人,让他心情郁卒到了极点。
“那就别动。”瞧他脸⾊那么郁闷,她心疼的欺近他,细白的掌轻轻捧起他刚毅有型、长満短胡渣的下巴,丝毫不在乎那些短髭会扎人,粉唇直接吻上他冰凉的嘴。
“嗯~~真好。”躺在床上的雷绍霆虽然行动不便,不过接吻的功力一点也没退步,他満足的叹息,立即把握时机转为主动,缠绵的勾搅她的舌尖,给她一个辣火辣的法式热吻。
黑湘菱被吻得腿双发软,几乎站不稳脚来。
当吻结束,她怀疑的看着他。这男人吻起来还是很火,跟他现在躺在床上的脆弱模样完全不搭。
“我是脚受伤,不是嘴巴。”他得意洋洋的看着她。
显然,这个吻让他灰暗的心情开朗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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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雷他脚受了伤,伤势较重,但是并不会有生命危险…嗯,欣儿就暂时请渡边太太照顾,另外关于村上先生的好意,就⿇烦爸帮我回绝…公司的事,就⿇烦大哥了,不管大哥决定让谁来暂接我的位置,我都没意见…好,爸,再见。”
午后,黑湘菱站在窗户前讲机手,讲话的对象正是黑木拓,她的父亲。
躺在病床上的雷绍霆一点睡意也没有,他几乎是竖直了耳朵,听著黑湘菱跟她父亲的对话。
谈话中,除了谈到宝贝女儿外,又提到了村上正野,雷绍霆俊脸一黑,有些不⾼兴的瞪著她纤细的背影。
终于,她讲完电话了,窈窕的⾝影转过⾝来,走到他的床边。
“你又怎么了?是脚不舒服吗?”看着他阴霾的脸⾊,黑湘菱担心问道。
“我心情不慡!”心情比脚更下舒服。
“为什么?”她纳闷的望着他。
“你刚刚怎么还跟你爸谈起村上那家伙,他又想⼲么?”情敌出没,分外眼红。
“村上先生到大宅拜访我父亲,向我父亲提出想跟我交往的请求,希望我爸能够答应他。”以前村上正野就不只一次表示过对她的好感,但是她从来没想过要答应村上正野的交往请求,这次要不是父亲从中安排,她甚至不会让村上正野有机会接近她。
不过无论村上正野有多死缠烂打,她都不会答应跟他交往,也不想费神应付他。因此村上正野那边,就交由父亲去解决吧!
“该死的!那家伙是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想要把我的女人,得先从我的尸体踩过…嘶~~”他气得忘记自己脚受伤,⾝体许多地方还痛著,激动的从床上坐起来大声咆哮,结果这一激动,就是腰痛、背痛,全⾝到处都痛,痛得他龇牙咧嘴。
“你能不能冷静一点!”黑湘菱简直傻了眼。
她没想到雷绍霆竟然这么在意村上正野,他只不过是她那些追求者中的其中一个,只要她表明没交往意愿,很好打发的。更何况现在连父亲都肯出面帮忙挡,他还在乎什么?
“爸他已经站在你这边了,也愿意帮忙向村上先生说明我将嫁来湾台的消息,你根本不需要这么生气呀。”扶著唉唉叫的他,让他慢慢的躺回去。
“真的吗?你爸真的都不阻碍我们了?”雷绍霆一听,虽然很⾼兴,不过还是有一点点怀疑就是了。
“我爸真的心软了!他一听到你车祸受伤的消息,表情也很担心,我想他其实早就把你当成女婿了,只是你坚持非要把我带回湾台不可,让爸一直挣扎著要不要答应这门婚事。”不过在发生这场车祸后,老人家已经改变想法了。
“早知道车祸能让你爸改态变度,在东京时我一定跑去马路上撞车!”
“雷绍霆,你不要乱说话!”他的话真令人生气。
雷绍霆所做的一切,已经打动了父亲,而且也通过父亲的考验,所以她才能顺利前来湾台。
将来,她势必会调派来湾台工作,至于黑腾集团的继承权也全交由父亲定夺,无论大哥打算安排谁接任副总裁的职位,她全都接受。
“我只是开开玩笑,你不要介意。”看着她双手揷腰,一脸怒气的模样,他好笑的把她拉过来。“现在我终于通过岳父的考验,我们总算可以一家团聚,我也终于可以办个豪华婚礼把你娶回家了,真好!”他心里已经开始计划搬家事宜。
目前他所住的公寓坪数下大,下适合全家居住,他想搬到郊区去,买一栋像在东京所住的洋房别墅,至少要有两层楼的空间,还要有宽敞的庭园。
“别⾼兴得太早,你的脚伤还要三、四个月才能复原,这段期间你还是安心的养病,至于结婚的事,等你复原之后再谈吧。”她可不像他那样乐观,因为担心他的伤势,她现在无心筹备两人的婚礼。
“小菱,我的脚你不用太担心,我好得很,而且会好得很快!”伸手抹去她眉眼问忧愁,他一向对自己很有自信。
“是吗?”这男人,真是有够乐观。
“当然!我会很快好起来,用我健康的⾝体带给你幸福。”暧昧的眨眨眼,他的眼神中传达著某种密私的讯息。
脸颊一阵红辣,她真是受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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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两个星期之后,经过医师的允许,雷绍霆理办出院回到家中休养。
回家住了五天,这男人便展现惊人的复原力,现在除了右脚上还打著石膏,得拄著拐杖慢慢走路之外,原本因车祸而产生的⾝体酸痛都已经恢复,左小腿的几道撕裂伤也已经痊愈,只留下淡淡的疤痕。
⾝体恢复大半,原本就闲不住的雷绍霆,马上展现他惊人的行动力。
“你确定你要进公司?你的脚还没好不是吗?”黑湘菱和雷绍霆共进早餐时,讶异问道。
这阵子他都维持跟住在东京时一样的作息,透过网路视讯以及电话联系处理一些重要的公事,若要跟客户接洽合约,都是由阿麦出面商谈,再把结果告诉他,由他做最后的决策不是吗?
他白了她一眼。“我只是走路不方便而已,其他⾝体机能都很好。”昨晚他跟她求欢时,她竟然又以他⾝体欠安为由拒绝,真是让他超级不慡快!
“况且这么久没去公司了,我这个当老板的总得去看看,要不我那些员工还以为老板放牛吃草,每个都打混怎么办?”
为了印证自己很勇健,他打算从今天开始恢复正常的生活。
“好吧,你说的也对!只是…你要怎么去?”他这样子不可能开车吧?更别提他骑那辆涸漆的重型机车了。
“你陪我去。”咧嘴一笑,一口白牙闪动。“老板娘陪老板巡视公司,天经地义。”他早就安排好一切了。
他去上班时,她就陪在一旁照顾,这样一来,他工作起来心情会很愉快,或许工作效率不⾼,伹起码能把手头堆积的工作慢慢解决掉。
“我为什么得陪你去?我又不是贵公司的老板娘,而且既然你都健康到可以去公司定动,那我也要回东京了,我宁愿回去陪欣儿,也不要…”
“要不我不要去上班,我们一起回东京把欣儿接回来。”他打断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