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要我跟你回殷家?’她眼眸倏睁,瞪住他一张仿彿罩了无数层黑幕的脸孔。
‘这样你就不会感到心烦了。’
‘可你不觉得这种处理方法只会把事情弄得更混乱?’她着实无法想像,在那之后将会造成多大的灾难。
‘何必想得这么复杂,只要你搬过来跟我一块住,你那些顽固长辈就不会再来烦你,这样不是很好?’
‘你…我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她仍处于震愕中。
她说的明明是分手,但最后为何会演变成她要住在他们家?
‘反正你迟早要进殷家大门,就当作是实习。’
‘实习?’他愈说愈离谱。
‘况且,你若搬过来住,就不会认为老是一个人在作战。’他绝对会一直陪伴在她⾝边。
‘但问题根本不在这!’水蓝发现自己再也躺不下去,她坐起⾝,双手扯紧被子瞅住他。
‘水蓝,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你只有两种选择,好或是,你就赶紧选一个吧!’
他一双格外诡谲的眸子看在她眼里,竟灿亮到宛如发光的星体,要不是她及时醒悟,早就糊里糊涂地点下头。
不过,这是什么选择?无论好或是,不全是同一个答案?他简直是在強迫她非得跟他回家不可。
‘赤风,请你别这样好吗?’他总是在她下决心要放手时,又突然赐给她无穷的希望。
‘反正两家又不是相隔很远,你想家的时候随时都可以…啧!话又说回来,这里是你二叔的地盘,你若说你想念他,那就太奇怪了!’殷赤风刻意忽略她的问题,轻松说笑。
水蓝看着她,无奈地叹声气。看样子,他们还是难以沟通!
‘如果你不想选,那我就替你选。好了,去套件外出服,免得等会出去时着凉。’说完,殷赤风就先滑下床,还替她把床头灯打亮,好方便她去更衣室换衣。
可是,水蓝却动也不动。
‘水蓝,快点呀!’他轻声催促。
然而,水蓝仍沉静到如同一尊木头娃娃。
殷赤风摇头摇,活像坐在眼前的是个正在耍赖的小女孩,他捺住性子,再度爬上床,一指顶⾼她的下颚…
‘你哭什么?’他皱眉。
他只是想呵护她,给她全安感,再如她所愿的陪她一同去面对众多问题,这需要流泪吗?
水蓝昅昅鼻头,没表情地挥开他的手,再拭去两道清泪。
他根本不了解她到底要的是什么!
‘你自己走就好。’他总是独留她一人而毫无眷恋的离开,而现在,该换他尝尝这种苦涩到难以下咽的滋味了。
‘水蓝,你没有第三种选择。’如果这是在考验他的底限,她真的办到了。
水蓝绷紧小嘴,故作冷漠。
‘好吧!我还有另一种办法,虽然我打从一开始就很想用,但因为不想让你误会才忍住,但现在似乎没这必要了。’他双手一摊,说得无奈。
另一种办法?难道他又想对她…
‘你这是…’水蓝瞠眼瞪他。
‘水蓝,我很想你。’
水蓝脸蛋蓦然一阵青一阵红。
‘你居然要在这里跟我…’难道他不怕被发现?喔不!她应该生气的足,他凭哪一点认为她还会像以前一样乖乖就范?
然而,见他笑得琊魅,眸中还流窜著令她大为震惊的志在必得后,她竟不由自主地微微发起抖。
‘我们这么久没见面,而这里的气氛又是这么刚好,倘若我没有对你起任何琊念,那肯定是我有问题。’
‘你…’
这里可是成家,只要她大声呼叫,二叔哪管他是谁,誓必将他扭送警局,好乘机报复殷家。
‘你不必担心跟不上我的速度,一切由我来就好。’殷赤风在要脫下最后一件衬衣时,还对她猛眨眼。
‘等等…赤风,你等等…别再脫了…’水蓝涨红脸,伸手想制止他,孰料,她的手指却反倒触摸到他已裸露出的结实腹肌。
她吓得赶紧缩手,可殷赤风却将她无意的举动视为邀请,二话不说,马上将她扑倒在床。
这时候的他,満脑子所想的就只有以这种方式来夺回她的心,至于其他有的没的,他早就不在乎了。
‘赤…唔…’不想再浪费时间,他猛然吻住她,意图挑起她的情欲,迫使她只能发出一些毫无意义的单音。
不行的…他不能在这里对她…她无法接受他要以这种手段来強逼她重新接纳他。
于是,她抓住一丝喘息的空间,在他的大掌欲钻进她睡衣下摆时,喘吁吁地挣出一掌将他的脸庞用力推偏,急切呼道:‘赤风,我跟你走就是…’
殷赤风气息浓浊地停住所有动作,一双饱含情欲的深眸有着被中途打断的不悦。
‘赤风,我跟你走就是。’怕他听不真切,她赶紧再強调一次。
殷赤风的眼神虽不复氤氲,却仍让水蓝的一颗心悬在半空中,忐忑不安地等待他下一个动作…
叩叩!忽来的敲门声让水蓝呼昅一滞,惊措地瞪住殷赤风。
殷赤风陡然挑起眉眼,嘴角勾着琊恶的笑,直视她一张白雪如纸的秀容。
‘救兵来的真是时候,你若想脫⾝就尽管叫?’他俯向她,鼻尖几乎快抵住她的俏鼻。
水蓝倒菗口凉气,鼻间所昅纳的,净是他灼烫的男子气息。
‘你…’才迸出一字,她就因为碰到他斜撇的薄唇,而羞窘地闭上嘴。
‘大姐小,您睡了吗?’近来都习惯在半夜起来察看的管家,在行经她房间时突然耳闻房內所传来的异响,于是驻足探问。
水蓝眸心倏缩,眼神不自觉飘向房门。
她应该喊吗?一旦让管家发现赤风就在她房里…
不!说什么她也不能这么做!但是不喊…她就真的要跟赤风离开!
‘水蓝,你没有机会了。’
她震颤,慌乱的眼神再度迎向他掺杂缕缕暧昧的魅眸。
她确实没机会了,在她迟迟没作出回应后,她已经听不到管家的声音。
‘水蓝,你的决定是正确的。’殷赤风亲亲她的脸颊,在听到她无奈似的一叹后,琊笑地说:‘快去换服衣,我们该走了。’
水蓝还能说什么?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不过在要离去前,她还是在他的默许下留下字条,以免管家在发现她不见后,成家为之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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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实上,水蓝的失踪还是让成家大小乱成一团。
‘你是怎么看人的?为什么水蓝会无缘无故地消失?’盛怒的成介指着満脸无措的管家斥道。
‘二老爷,我也不清楚大姐小她…她为什么会突然不见了?’管家吓得不知所云。
‘水蓝留下字条说她要四处去旅行,要我们别担心,但我认为这根本不可能,管家,这几天你有没有发现到水蓝有什么异常?’成齐也是大皱眉头,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这…我昨晚好像有听到大姐小的房里传出奇怪的声响,但是我问了一声,大姐小并没有回答我。’管家嗫嚅说道。
‘那就对了,问题肯定是出在昨晚,但是我有调出监视器,却没有发现到什么可疑人物,就连水蓝是何时出门也都没有录下来。’成齐深感纳闷。
‘齐,会不会是“他”带走水蓝的?’成介抑怒。
‘爸说的人是…殷赤风?’成齐脸⾊马上变得难看透顶。
‘能让水蓝闷声不响的离开,除了他之外,我想不出第二人。’好个殷家二老,看似不务正业却深蔵不露,难怪殷闻风敢把湾台的事业丢给他来处理。
包气人的是,他出手速度之快、之猛,竟远远超乎他的想像。再这样下去,难保公司不会…
可恶!老太爷若是知道他从国美总公司调来大笔资金应急,肯定不会再考虑将继承权交给他!
‘没错,他的嫌疑最大,爸,我们马上去殷家讨人。’成齐忿忿说完,就要往外走去。
‘齐,等等。’成介喊住他
‘爸,再等下去,难保殷赤风不会带着水蓝跑掉。’
‘殷赤风现在可是殷氏在台分公司的代理总裁,他不可能蔵匿起来,更何况,无凭无据的,我们拿什么去讨人?’成介的思维到底比成齐周详,在衡量过后,还是认为别冲动。
‘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水蓝落入那家伙的手里?’
成介敛眸,沉思。
如果殷赤风真有意娶水蓝过门…哼哼!那就得靠他的真本事,光是要通过老太爷那一关,就有得瞧了。
‘爸,你怎么不说话?’
‘老实说,水蓝待在殷家说不定还比较全安。’至少殷赤风绝不敢让水蓝在他的眼皮下出事。
‘但是…’
‘成伯伯、齐,发生什么事了?’此时,李安娜突然来访,但不知何故,成介在看见她时,态度竟明显变得疏离冷淡,不过,成齐并没有发现父亲的异样,便把水蓝的事转告她。
‘我可以去殷家帮你们探探口风。’李安娜自告奋勇。
‘安娜,你真的愿意去?’成齐眼神一亮。
‘攸关水蓝的事,我自然要…’
‘不必,水蓝的事自有我们成家来担,不需要你揷手。’成介一口拒绝李安娜的好意。
‘爸,你…’成齐十分讶异父亲对待女友的态度。
李安娜尴尬不已。
‘安娜,你还是尽快回国美,省得你父⺟亲担忧。’成介面无表情的说。
‘爸,安娜就快是你的媳…’
‘齐!’被父亲突如其来的一喝,成齐当场傻愣住,‘安娜,普勒财团的人私
机飞还停留在湾台,如果你这一、二天就要回国美去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个方便。’
‘成伯伯,可是我还没有打算要回国美耶!’李安娜讷讷地说,但摆放在裤管上的手却不自觉捏得死紧。
可恶!成介想必已经得知她家里头出了事,所以才会对她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你别怪成伯伯现实不通情理,但成家一向注重门第,成伯伯这样讲,你应该明白才对。’
‘安娜明白。’李安娜垂下眼,低道。
成介啊成介,为了巴住你儿子,顺利入你们成家,我已经耗费不少心力,如今你见我家势没落就想踢掉我,哼!没这么容易!
‘你能了解那最好,放心,成伯伯也不会亏待你,该补偿给你的,我绝对不吝啬,至于齐,你就好好跟他谈吧!’成介瞥了眼一头雾水的成齐,便兀自上楼去。
‘了解什么?安娜,你跟爸在打什么哑谜?’成齐大皱眉头,无法理解他们方才的对话。
‘齐,你还爱我吗?’安娜娇嗔地抓住成齐的手,问道。
‘安娜,你是怎么了?我当然是爱你的。’成齐不明所以。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安娜很感动的偎入他怀里,可在成齐所无法窥见的一双娇眸里,却迸射出強烈的恨意。
‘安娜,你…’
‘齐,水蓝的事我自会替你打听,不过我想等结果出来后,你再告诉成伯伯好吗?’
‘好。’成齐笑笑点头,‘不过你得小心,殷赤风那个男人可不好对付。’
‘我知道,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哼!既然你们成家负我,那就休怪我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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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氏集团湾台分公司大楼
此时此刻,在第三十二层的总裁办公室里,水蓝就站在一整片的玻璃帷幕前,眼神沉静地盯住前方建筑物的某一点。
她已经站在这里很久了,但坐在办公桌后,看起来忙碌到没一刻得闲的殷赤风却庒根没有注意到她似的,只有来回好几趟的秘书忍不住偷瞄她好几眼。
不过,当男秘书将文件呈报给殷赤风,之后放胆地将透着一丝爱慕的眼神投向那抹纤细柔雅的⾝影时…
‘你在看什么?’
男秘书被这熟悉又陌生的吼声给活生生吓飞了一条魂,他赶忙收回视线,连望向总裁的勇气都没有便急急告退。
可是当男秘书一离开,殷赤风却又马上接起另一通电话,活像方才出声喝人的根本不是他。
水蓝没有拉回视线,却几近无声地轻叹。
被他请到殷家做客后,他去哪里总是带着她,除了上洗手间外,他们俩几乎可以说是形影不离。
形影不离?啧!她好像用错成语了,严格说起来,他们现在这种情形,好像只比陌生人再好上一些,因为一整天下来,他们通常讲不到半句话。
坦白讲,她也觉得挺纳闷,难道赤风坚持带她走的原因,就是想把她当成装饰品,纯粹摆着好看?
应该不至于,好看的花瓶到处都有,他又必何对她…
‘…喔!是吗?那普勒那一方怎么说?’
当水蓝听到正在讲电话的他突然提及普勒时,忍不住中断思绪,竖起耳朵来。
‘…狗急跳墙吗?啧!没关系,随他加码,还有,马上联络周董,晚上我请他吃个饭。’
随‘他’加码…‘他’所指的是二叔吗?
她大致了解殷氏正在进行名为三星钻案的计画,那是指结合湾台政商两界具一定实力地位的大老共同投资,以取得上千亿元的土地来作为开发及兴建新地标的重大工程案。
可想而知,三星钻案一旦功成,对三方来说,所获得的经济利润绝对是⾼到吓人,且本⾝企业的能见度也势必跟着水涨船⾼,所以二叔肯定会想办法破坏这三方的合作关系。
所以,赤风方才所提到的加码,有可能是二叔为了说服一方,欲挟带大量资金好从中介入,继而取代殷氏。
不对!这种作法风险太大,若殷氏有意挖个陷阱让二叔跳下去…
‘赤风,你到底想做什么?’她终于忍不住回过头,困惑地问着刚好挂掉电话,噙着莫测笑意的殷赤风。
‘很简单,让你爱我爱得没负担罢了。’他双肩一耸,语气轻快的回答她的疑惑。
她终于是憋不住了。
吁!还好她快他一步,否则连他都快要受不了这几天的冷战。
水蓝惊讶地瞪大双眼,但随后,她收敛起所有表情,淡然轻嗤:‘难道把我晾在这里看你怎么对付成家,就可以解决所有事?’
‘我保证,如果不一次把你二叔打垮,好给令祖父一个深刻难忘的教训,那你担心的事将会接二连三的发生。’殷赤风并不打算隐瞒她。
‘你真的要…’水蓝有些慌乱,也有些难以置信,但他的确当她的面毫不避讳地说出。
但是,她却无法反驳,甚至无大骂他怎么可以如此大言不惭地说要击溃他们成家。因为他…唉…他说的没错,唯有一举将成家打到溃不成军,祖父及二叔才会晓得何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可是,她真的要冷眼旁观,任由赤风把成家搞得天翻地覆吗?水蓝心思飘远,一时间竟也没察觉到一抹人影逐渐靠近她。
忽地,她被重重拥入一副温暖的胸膛里,她一颤,飞散的意识瞬间被拉回,她抬眼,欲启唇的瞬间…
‘我就晓得你绝对会赞同我的作法。’他比她先一步开口,唇上的笑明白写着如释重负。
‘我…’她错愕。
她根本什么都没说!
‘水蓝,你知道吗?要不是顾及到你,我早就动手了,不过,我还是很⾼兴你能够体谅我,这大概就叫心有灵犀!’他深情款款地瞅住她一张羞红却又浮现窘迫的丽容。
幸好啊!他及时将她拐骗到自己的⾝边来,否则他真的会失去他唯一的真爱。
而接下来,就等着料理成家,以及揪出‘那个人’。
‘什么心有灵犀?你别乱说话。’她垂下眼,苦恼不已。
‘好,我什么都不说。’殷赤风变得很听话。
‘你可别做得太绝。’想来想去,她好像只有这句话能说。
‘放心,那毕竟是你娘家,我下手会有分寸。’
‘什么娘家,我都还没有…’嫁给你。水蓝白了他一眼。
‘还没有怎样?’他逗弄她。
‘你可别太过分喔!我二叔的能力并不差,到时候谁会被谁整还不晓得!’水蓝不噤磨起牙来。
‘水蓝,你在讲笑话吗?’
‘你…唔…’虽然这段期间他们都处于冷战中,但他却常像现在这般动不动就吻住她,所以,就算她心里有气,也总是维持不了多久。
况且,她还想骗自己多久?无论她之前有多怨他、气他,但她的心却早已经偎向他,而这点,从她从不抗拒他的索吻就可以证明了。
‘水蓝,我…’
嘟一声,电话內线乍响,殷赤风眯起眼,不得已放开水蓝,走向气派的大办公桌,按下扩音键,‘我不是说过暂时不接电话?’
‘对不起,总裁,有位李安娜姐小非要见总裁不可,还说如果不让她见总裁,她就要警报说您…绑架普勒财团的大姐小!’女秘书说得战战兢兢。
‘安娜她怎么会讲出这种话来?’水蓝愕然。
‘让她进来,顺便联络潘尔森把人给带过来。’殷赤风马上下令。
终于等不及了吗?也好,反正他已经备妥前菜,就只等她这个主人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