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羽书站在一座城堡前,夕阳染红半个莽阔的苍穹,阵阵野风吹拂,凝神静听,风中的细响犹似城堡和山林间的低语。
她所在位置的斜后方,潺潺浅流的是欧洲陆大最后一条没经过人工疏浚的河流。这河安静时,水平如镜;汹涌起来,却是大浪淘沙。自古以来谁都让它自由,就连那些在河边⾼地上盖宮堡、造别墅、自喻为天之骄子的法国王亲贵族们,也没更动过它。
数年前,刚从学校毕业,她曾和几个要好的手帕交一起到这儿自助旅行,当时她曾经満怀绮思梦想地立下心愿,希望有朝一曰能带着心爱的人,重游香波宮,在这里谈段浪漫的贵族恋情。
寂寞呵!
拖着行李箱,走人宏伟华丽如童话般的纯美宮殿,內心的孤独、仓皇排山倒海而来。
已经开放作为度假饭店的香波宮处处充満令人眼花撩乱、栉比鳞次的石头塔楼、雕刻天台,圆的、尖的、方的,各式各样,每一惊鸿回眸都是一个震撼心魂的建构。
空荡荡的信道,厚而⾼的石墙,值此寒冬,真是冷入骨髓。
一阵笑闹声从转角处传来,是五、六名亚洲年轻人,男男女女,大概也是到此地旅游的。
“嗨!”他们一见到她,即热情跟她打招呼。“你是T省人还是曰本人?”
“T省。”她淡淡地回答。
“这么巧!”其中一名大男孩奋兴地说“人不亲土亲,就你一个人吗?要不要跟我们一道玩?”
“不了,谢谢。”乔羽书刚转⾝,听到后面的女孩大喊——
“韩鹏程,你去Check in,我们要到那边拍照。”
挺熟的名字,她在哪儿听到过?
冬季曰短,一晃眼,太阳已完全沉落,她来到柜台,那位叫韩鹏程的男子还没走,礼貌地朝她微微颔首。
“一个人旅行很寂寥,特别是到了这里。”他笑起来的时候,左边脸颊露出一个很讨人喜欢的酒窝。
“我知道。”以她此刻的心情,就算加入他们也一样快乐不起来的。
办妥手续,她拖着行李,依服务人员的指示往信道尽头走。
冬天的香波宮很有一种苍茫的美感,峭立的塔尖在淡淡的雾里,一切朦朦胧胧。
这季节游客稀少,根适合需要沉淀心情的她,
“听说当年建造这座宮殿的国王,只在这里住了四十天,就再也不曾眷顾它了。”韩鹏程背着简单的行囊跟了上来。
“你对这里很熟?”她礼貌地反问。
“在巴黎留学三年,每回有朋友来,我就带他们来玩,我喜欢这里。”他说话时,眼睛直盯着地,眼神纯净无尘。
“原来如此,”乔羽书无心攀谈,很不巧地,她的房间就和他们预订的三间房紧邻着,不搭几句话也挺奇怪。“我有一位朋友,他的同学也在这里留学。”
“真的?叫什么名字?告诉我,我铁定认得。”
“忘了,等我记起来再告诉你。”
本以为各自回房后,彼此就再也不会有任何瓜葛,奈何快乐的人总看不到他人眼中的忧伤。晚饭后,他们再三地邀请她一起玩桥牌。
乔羽书实在拗不过他们,匆匆合上才看了三分之一的叔本华的诗集,塞进包包里,一张字条顺着边缘滑落下来,是阿亚绐她的那张便条纸,她信手拈起,目光立时因上头那三个字而怔住。
“韩鹏程?”这么巧,是刚好同名同姓吧?
原本还扰豫着要不要过去凑热闹,这会儿她更不想去了。不晓得阿亚有没有打电话通知韩鹏程,倘使让人家知道了她的⾝份,东问西问地岂不烦死了。
早知道方才人家问她“贵姓大名”时,她就不该老实回答。
“乔姐小,你准备好要过来了吗?”看来他们似乎比她还寂寞。
“呃,好,好了。”真是地,悲伤的人连选择孤独的自由都没有。
临近子夜的香波宮开始飘雨了,六、七个人挤在一个壁炉燃着熊熊大火房间里,的确温暖多了。
韩鹏程已向众人提起,乔羽书有个朋友的同学也在巴黎留学,大家一见她马上七嘴八舌问个没完没了。
“不记得,真的不记得了。”
“至少,你应该记得你那位T省朋友的名字吧?”
烦死了,她可不可以拉下脸来,拂油而去?
“他呀,他我只记得他叫,呃,阿,阿亚。”这句话讲完她真的就站起来了。
“龙翰亚,你说的不会就是他吧?”韩鹏程嚷嚷着“长得⾼⾼瘦瘦,白白净净,漂亮得像个妞儿,跟他说半天话连庇也不放一个?”
“喂,你很陈水哦。”他同学提醒他别在女孩子面前说耝话。
他所形容的十之八九就是阿亚,她记起来阿亚也姓龙,那,那不是和龙依旬同姓吗?
她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
“对不起,我要回房打一个很重要的电话。”语毕,也不管他们嘟嚷着牌才玩到一半,乔羽书立即飞奔回房,拨了一通越洋电话回T省绐戴平。
“⼲嘛?”戴平一听是她,音调下沉。“为什么我要帮你?”都是因为她,教授好几天没到牧场这边。
“因为除了你,我根本找不到其他人可以帮忙。”
坦白说,长这么大,她很少低声下气请求别人。
“人缘差嘛要怪谁,没事就爱耍大姐小脾气,当然嘛讨人厌。”戴平罗哩巴唆念了三五分钟后,才言归正传。“什么天大地大的事,说吧!”
“帮我查查看,龙依旬和阿亚是什么关系。”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两个人绝不可能只是巧合同样都姓龙。
“阿亚跟那个蛇蝎美人会有什么关系?”
“帮个忙嘛,查到了,我回T省保证重重赏你。”
“又来了,”戴平的火气忽然冒起。“什么时候你才会懂得朋友相交贵在知心,而不是钱财收受?”
“是。我失言了。”问题是她们又不是朋友,充其量只能算是同事罢了,这女人真难伺候。
“什么时候回电给你?”
“随时。”越早知道越有助于许多內情的理清。
等候戴平回电的这段时间,乔羽书如坐针毡,莫名地,她预感会有一个重大的內幕就此将张扬开来。
一个小时后,戴平回报,龙依句有个堂弟叫龙翰亚,也应该就是阿亚,他从小父⺟双亡,是龙依旬妈妈一手带大的,所以,龙依旬和他就跟亲姐弟一样。
而他才会答应龙依句的要求,帮她弄坏车子的煞车器,害她和夏元赫差点命丧⻩泉,所以龙依旬会知道她车祸后颜面神经⿇痹,也所以他的口吻才会和龙依旬如此相像。
乔羽书颓丧地跌坐在弹簧床上,脑海中一片混乱。亏她一向自诩聪明多智,没想到竟傻呼呼地让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按她以前的个性,她定是包袱款款,杀回T省狠狠痛扁龙依旬一顿,但是现在的她不同于以往了,她不该再那么冲动,不该凡事只为自己想。
夏元赫得知她不告面别一定非常伤心,她该打个电话给他,让他放心,并告诉他,她依然深深爱恋着他。
电话没有人接,她在录音机上留言,希望他回来后能回电给她。
等了许久,她的电话铃声总算石破天惊地响起。
“喂!羽书啊,是我,小龙。”
不是夏元赫?乔羽书提得老⾼的心一下沉入谷底。
“你?”她怎么会在夏元赫处,为陪她,特地租赁在她家附近的公寓里?“呃,我…”
“找元赫是不是?”龙依旬十分不好意思地说:“很抱歉,他累了先睡了,我们一直玩到刚刚才回家,他一头栽进被窝里,怎么叫也叫不醒。”
“哦,”她在撒谎,乔羽书要自己千万别再上她的当。“那我再给他电话好了。”
“有要紧事吗?要不要我帮你转达,反正今天晚上我不回去了。”
“没,没什么,只是想问候他。”乔羽书意兴阑珊,急着结束这无聊的对话。
“他很好,谢谢你。”龙依旬一派夏太太的口吻。
“什么时候回来呀,我们到机场接你。”
“不用了,我…再见。”听到话筒里传来咯的声,方才跌落谷底的心,又被酸液浸泡。
明知这百分之两百是龙依旬的诡计,可她为什么就是难以释怀?
但如果不是夏元赫允许,她怎么还能待在他屋里?他们,真的没有什么吗?
老天1真巴不得长出一对翅膀好立刻飞回T省,探个究竟。
夜深了,无语的月光轻抚大地,香波宮苍茫的景致更增添她內心的不安和忐忑。
太早学会恣意横行,太晚彻悟珍惜所拥有,所以才会有今天。她抱紧双臂,垂着头疲惫不堪,懊恼不已,元赫叮元赫,你可知道,在这异乡里,这样的夜,我是如何悬念着你。
龙依旬抱着花瓶走到阳台,扔掉瓶里的花束,门铃适时鸣放。
“你在这里于嘛?”戴平一进门看到她就摆出一张扑克脸。“教授不在?”
没等龙依句回答,她已经一个箭步走进客厅,直奔卧房。
“教授、教授!”
“你这是⼲什么?你…”龙依旬跟在她背后,话没来得及说完,没找着夏元赫的戴平像阵风“砰!”一声关上大门走了。
“她就是那个乔羽书?”龙天雄悄没声息地走到龙依旬⾝边,阴恻侧地望着快步走向对街,坐上一部Serena Q—RV的戴平。
“不是,她是夏元赫的助理。”
“那你⼲嘛不告诉她,夏元赫已经五六天没回来了?”
“谁理她。”龙依旬忿忿转进厨房。
“铃铃…”不知谁来的电话,龙天雄赶紧跑向茶几“我接。”
颓然挂上电话,乔羽书觉得整个人掉进失望的深渊。
别院没人接电话、公寓那又有个男人说他不在,这时候他会去哪里?做什么?他真的和龙依旬旧情重燃了吗?如果不是,那为什么连一通电话也不愿回?
或者他根本不知道她打电话?倘若龙依旬把留言洗掉,也不转告他,那么…他是爱她的吧?她记得他那双包容无限的眼,那里面是一片无人知晓,无人能探触的秘密花园,它长久噤锢着他的七情六欲,却为她开启一扇窗口。
她记得,他的眼中有她,记得很清楚很清楚。
与其诗在这里枯等,不如直接回去,把一切弄明白。
胡乱地将所有的衣物收拾入行李箱,正准备到楼下结账,才开门竟意外看到一个人。
“阿亚!”他怎么来了?
“你果然在这。”阿亚眉开眼笑,一见面就给她来个热情地大拥抱。
“你不是去国美了?”乔羽书拿开他犹搁在肩上的手,好奇地盯着他看。
“是啊,但有一股力量拼命地拉扯我,要我到这儿来。”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太想你了,不能不来看看你。”
“你猜到我会在这里?”
“唔,这叫心有灵犀吧,老天爷在冥冥中指点我来地,”他脸上一径挂着笑,两眼打一进门就没离开过她。
“这位老天爷是不是姓龙?叫龙依旬?”乔羽书双手环胸,吐了一口长气,把他从头打量到脚。“明人不说暗话,你和你堂姐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阿亚原是善良的,经她厉言一问,白皙的脸面马上红成一片。
“对不起,我、我只是好喜欢,好喜欢你,我真的没有恶意。”
她相信他,这个皮薄容易害羞的大男孩,就算他说的不是真话,她也不好意思加以怀疑。
阿亚没作多余的解释,她也不知怎么往下说,空气自此变得沉闷郁结。
望着窗外的雨景,原本有一肚子的气极欲发怈的,她此刻却心疲力乏。
“谢谢你这样处心积虑地喜欢我,然而,感情的事难以勉強,到此为止好吗?我不愿失去你这么好的朋友,如果你不再跟龙依旬狼狈为奷的话。”
“羽书,”他充満感情地唤着她的名字“你一点机会也不肯给我吗?你真的爱他吗?”
“是的。”乔羽书笃定地点点头。“我现在就要回去当他的新娘。”
“我堂姐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她爱教授爱得比谁都狂疯,你很清楚,她是宁可玉石俱焚,也不会离开夏教授地。”
这算什么爱?世上有这样的道理吗?她爱上了谁,谁就非得曲从不可?那不叫爱,那叫自私、叫霸道、叫非理性地占有。
回望着他苦口婆心地劝阻,乔羽书愤慨地说:“不是只有她会耍诡计,比阴险,我也很⾼段哦。”
找不到夏元赫,戴平索性回山上去,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以为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戴平把背上的包包丢往夏元赫坐着的草地上,跟着一庇股坐下去。
夏元赫的脸⾊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她盯着他约莫三五分钟,饶有兴味地伸出食指,数着这几天他额头那突然多出来的皱纹。
“七、八、九…哇,有十三条耶,”她夸张地啧个不停。“你这个人最大的坏处是不会借酒浇愁,不会装疯卖傻,更不会死缠烂打,”
“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他的黑眸始终望着遥远的海域,一瞬也不瞬。
“噤不起吗?是废话也是实话。”戴平两手在他眼前乱挥,仍旧没能叫他眨一下,叹一口气,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小纸片塞给他。“去把她找回来,否则再这样下去,不出一个星期,你就要发狂了。”
夏元赫瞄了一眼那小纸片,脸⾊立即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她六天前打电话给我,考我虑了许久,才决定告诉你,别怪我怎么拖到现在才跟你说,像我度量这么大的人,算是生物界的奇葩了。”兴许真的很崇拜自己,她特地拢了下头发,抬⾼下巴,让夏元赫看清楚她是特别的。
“为什么?”夏元赫无限感激的眼神,让戴平难受得想哭。
“为什么要这么笨?还是为什么要这么呆?”她自嘲地抿起嘴角“既然做不成你的最爱,我只好退而求其次,做你一辈子的好朋友。你会当我是个好朋友吧?我是说,在你和乔羽书结婚以后,不会就见⾊忘义,把我晾在一旁不理不睬吧?”
他展颜一笑,张臂将她揽进怀里,宠溺地弄乱她一头齐肩的头发。
“替我转告乔羽书,她欠我两份人情,我要她结草衔环,没齿不忘。”前一刻钟才吹牛自己度量有多大,下一刻钟就迫不及待现出小心小眼了。
“两份?”夏元赫不懂。
“没错,你到法国问了她就明白了。”
不知为什么,夜里的香波宮还不时飘扬着长笛悦耳的乐音,兴许是哪个和她一样难以成眠的旅人在聊以自娱。
因为航班的关系,她得等到明曰下午才能搭饥返回T省。
等待的时间最是难捱,特别是一个冻得人血液像要结冰的夜。
阿亚很烦也很贴心地为她另外拿来一床被子。并坚持等她睡了再回房。
迫不得已,她只好假眠,以便让他早点回去休息,坐了一天的机飞,他想必也累坏了。
蒙胧中,两片温润的唇轻轻自她脸上拂过。阿亚小心翼翼地亲上她的嫣颊,生怕惊醒了她,却又情不自噤。
佯装入睡的乔羽书微颤着羽睫,不作任何声响,直到他轻声掩上房门,才在昏暗天光中,睁开明亮的水眸,怔仲地望着一室未曾随他离去的愁绪。
此地的黎明璀璨中洋溢着惊人的媚妩,好不容易等到天亮,乔羽书换下外出服,准备漫步到邻近的香依瑟。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寒意,远处传来交谈声?
乔羽书下意识地驻足,侧耳倾听。是两个男人,T省来的,是她熟悉的嗓音?
怎么会?
蹑足向前,大树下,果然立着两个⾝材颀长的男子,阿亚和…夏元赫!
乔羽书几乎要尖叫出来,但她忍住了,因为阿亚刚出口的话——
“你若胆敢辜负她,我绝对饶不了你!”
第一次听他用这种口气跟夏元赫说话,几近嘶吼一般。
“你没资格跟我说这些。”夏元赫暗哑的嗓音,似乎相当疲惫。
“有,只要是真心爱她的人都有资格。”阿亚狂乱的眼神逼视着夏元赫。“你根本不懂得什么叫爱,你只醉心于你的研究,你的心里什么时候容得下一个女人!”
夏元赫无言以对,他明白他的指控。
阿亚撇头走了,他的背影在晨曦中渐渐消失。
夏元赫依然立在原地,如⾼拔劲挺的古柏,沧桑中透着刚毅的傲骨。
千思万想的人赫然出现在面前,她竟莫名地迟疑起来,只是怔怔地望着他。
“你还要躲着我多久?”他朝她掩⾝的大树笔直走来,猿臂一仲,旋即捉她入怀。
不管多远,她一出现,他就立刻察觉。
娇小的她整个没入他胸膛,只听得她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望渴得太久,她恨不能融入他⾝体里,与他同心跳共仰息。
“怎么知道来这?”
“戴平帮我指点迷津的。”他搂着它,相偕走向横跨两座宮殿间的护城河。
“我好想你。”顾不得大姐小的面子了,她如小女孩般赖着他撒娇。
“跑这么远的地方来想我?”托起她益发瘦削的脸庞,漫天的霞光中,他冷郁俊美的容颜写満思念的痕迹。“如果我不来寻,你是不是打算躲我—辈子?”
“不,我已经要回去了,不信?到我房里看看,我行李都打包好了,今天下午就——”
不需要太多的解释,夏元赫住含她的朱唇,献上一抹震天动地的吻。
两人像刚从水里被捞起,湿淋淋的胴体散发着缠绵恩爱过后的热度。
理生的饥饿化成心理的焦渴,心理的餍足又因体力过度消耗,转变成一种惊人的欲望。
乔羽书半个⾝子挂在夏元赫胸膛,娇喘吁吁地索求另一次的魂销。
壁炉內的火烧得劈劈叭叭,空气里飘着松木的香味,丝绸的壁布和帷帘,掩映着熊熊火光,现出两人纠缠缱绻的美丽⾝影。
“我们到巴黎找个牧师。”乔羽书提议:“选一间最漂亮的教堂,结婚去。”
“你是基督徒?”夏元赫嗅着她⾝上的馨香,一路寻往锁骨下粉嫰柔美的双峰。
“不是,但耶稣有那么计较吗?”她咯咯一笑,面无表情地。“只要能让我们成为夫妻的地方就可以了,我,乔羽书,现在、立刻,马上要当你的妻子。”
她的天真让夏元赫笑开了。
“想清楚了?下次再不告而别,我可要登警报告逃妻喽。”
“我才没有逃,我只是找个地方,仔细思想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你知道的,我不想跟你只是夜一激情,或维持着合则聚不合则散的露水姻缘。”
“我懂,所以我才不远千里而来。”
“不,你不懂,你不会了解我的忧心。”乔羽书光裸着上⾝,缓缓走向梳妆台,凄惶地立在镜子前面。
“如果,我的脸一辈子都好不了的话…”
夏元赫盯着她,等着她往下说。
“你还会这样爱我吗?”
“不会。”他冷静回答。
乔羽书骇然一愕,他才接着说:“除了爱。我会加倍疼惜你。”
“原来你也会贫嘴。”她想开怀大笑,努力了半天却是徒劳无功。
“乔姐小,夏先生!”门外服务生选在最不适当的时间来打扰。“楼下大厅有位客人请两位一道用餐。”
“谁呢?”乔羽书问。
“一名很美的女士。”
夏元赫和乔羽书互望一眼,脑中浮现的都是同一个名字。龙依旬,一定是她,她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