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那就是猡国使。”
“猡国使?我记得猡国使不是个女人吗?”
“女人?”
“这么一说,倒有点像,但是她为什么要扮成男人?”
“那胡子是假的?”
“是没仔细看过她长什么模样,不过应该和猡国那些金⽑蓝眼的妖怪一样。”
“令人厌恶的外貌啊!”“胡扯!她的眼睛看起来像灰⾊,那脏兮兮的颜⾊才不是蓝⾊。”
“那头发也是假的吧?发际线有够不自然的。”
“之前都水长说过,她的头发也是肮脏的深棕⾊。”
“喔,我记得,那个都水长是吧!他好像对猡奴非常感趣兴,听说也养了两、三个,看来他是对猡国使有趣兴,才特别去看她的。”
“就是!要是我在路上遇见她,绝对闪得远远的,她走过的路,我三天之內即使绕道也不经过,谁要和猡人走同样的路啊?!”
“给你这么一说,她还不如去投靠都水长,当他的陪侍,聪明些。”
“比现在假扮成男人被发现,又不能变回女人,強太多了。”
“女人就是要乖乖的依偎着男人的肩头,娇声嗲气的说些好听话才是。”
奥莉薇亚怒气冲天的走向自己的马车,脑子里始终回绕着回到司马凤庞的宴会后受到的侮辱。
那些比不上她的愚蠢沙猪!
每当有人拿她的性别和工作能力大做文章时,她就恨不得自己是个男人。
耳尖的听见后头的脚步声,她几乎克制不住怒火,冲着⾝后的人大喊:“别跟过来!”
东方腾状似优闲,从头到尾和她保持三步的距离,并且把她的话当作耳边风。
“我很好奇,看起来冷静镇定的忠犬伯爵,怎么会因为这些话便怒不可遏?”
“哪些话?”她⾼傲的哼了一声,即使明摆着气得不轻,也不愿意展示弱点。
“你希望我重新诠释也是可以,不过我有十足的把握,会说得比那些脑袋用阿谀奉承四个字填満的家伙更狠毒。”他笑得好恭谦,说出来的话已经够辛辣了。
奥莉薇亚闷不吭声,埋头向前走,决定一跳上马车,立刻头也不回的离开。
今晚她非常乐意当只败家犬!
走到马车旁,连给安娜躬⾝打开车门的时间都没有,奥莉薇亚大力拉开车门,才踏上一步,便感觉腰肢被人举起,然后一股热意贴着她的背部,把她整个人往马车里挤。
“你⼲什么?”见他一并上了马车,她贵族式的強势语调上扬了几个音阶。
安娜虽然没在第一时间內反应过来,不过此刻正用马鞭抵着东方腾的喉头,表示随时会动耝,以保护主子。
眼前这对主仆简直配合得天衣无缝,一个质问,一个施刑,多么有趣啊!东方腾好玩的忖度,丝毫没将她们看在眼里。
“走。”他简洁而无情的下令,没有感情的眼神让安娜明白,他并不想耽搁太多时间争执自己该不该上马车。
安娜看了眼主子,征询她的意思。
“告诉她,我是需要被温柔对待的纤细客人。”东方腾转过视线,凝视着奥莉薇亚,在她打算拒绝时,从容不迫的补充一句“如果你还想进制铁厂的话。”
她从不接受威胁“我明天就要进去。”
“可以,等我们谈好条件之后。”他一反先前的态度,大方的允诺。
奥莉薇亚本来就不认为他会无缘无故的让她进去。
“安娜,回去了。”
“是,主人。”
不一会儿,马车顺畅的朝前方驶去。
奥莉薇亚发现又陷入上次和他同马车的情况,忍不住开口“我的马车够宽敞,请你坐到对面的座位。”
“既然比我的马车大,坐在同一边,有所谓吗?”他故作疑惑。
“你…快说出你的条件,我没有太多时间。”她即使坐着,也打直腰杆,不确定是不是因为遇到他便自然警戒起来的关系。
“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他老神在在的说,双手交抱胸前,模样有些轻佻,却被自然散发的贵气升华。
“与你何⼲?”她斜睨着他。
“是不相关,但是没弄清楚,我今晚睡不着。”东方腾难得表现出执着。
对好奇的事,他向来追根究柢,可是不包括别人的私事,偏偏引起她天大怒气的事,他不觉在意起来。
“我将乐意见到你的黑眼圈。”她勾起嘴角,却不像在笑。
东方腾没有立刻回嘴,只是看着她,直到她在他的注视下出现坐立不安的躁情动形,仍然闷不吭声。
“如果你再不说话,我不在乎在行进的马车上把你踹下去。”她忍不住开口,打破莫名的岑寂。
“我只是在想,你的眼睛在黑暗中比较偏银⾊,完全不像蓝⾊。”他靠近她,想看得更仔细。
“可能是因为我的眼睛是灰灰脏脏的蓝⾊。”她故意拿他说过的话挖苦。
东方腾抿唇一笑“我觉得很美。”
像白银般光灿灿的,他喜欢。
“前后不一的家伙!”奥莉薇亚低斥一声,白皙的脸颊瞬间红透,连忙撇开头,推开小窗,让夜风吹进来。
浓眉一挑,他捕捉到她亟欲掩饰的羞赧和红透的耳根,倏地睁大眼,有片刻因心底揪紧的骚动而失神。
她也会害羞。
这个事实让往常一丝不苟的骄傲形象露出了破绽,也使他一直认定为有趣对手的想法起了动摇,看她的眼光也变得不太相同。
“在玉屋说的是买方的看法,现在说的是我的感觉。”他轻描淡写的解释。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因为被称赞⾝上的某个部位美,心跳飞快到难以平复的地步,当然,难为情的程度亦节节攀升。
为什么当他表示是自己心里认为时,她会有种甜甜的感觉?
“油…油嘴滑舌的骗子!”她甚至说话结巴。
东方腾对她现在的表情感到好奇,于是不容她拒绝的抓住她的腰⾝,挑起下颚,逼她面向自己。
还没平复心情,再加上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总是精明⼲练的奥莉薇亚也露出了呆呆的表情。
与预知现实不同的视觉冲击,他正在咀嚼心中怪异的起伏。
“为什么…”他喃喃,是说给自己听的。
“什么?”她一时之间忘了反抗,顺势反问。
东方腾微微蹙起眉头“为什么我会觉得你现在看起来很可口?”
若非他的口气太认真,奥莉薇亚真的会吓到从椅子上跌下去。
“可能是你刚才没吃饱。”她克制住因为带有暗示意味的话而骚动的心湖,理所当然的回答。
“嗯…原来如此…”他并非附和她,而是找到了结论。
原来他喜欢的女人,是这种平常不可一世,却会在自己面前浮现脆弱娇柔的女人。
真有趣。
摸清楚自己的心境之后,东方腾没有犹豫的接受了。
对于“物品”的喜欢,他向来的直觉反应就是不择手段的得到,既然发现自己喜欢“奥莉薇亚”比照理办即可。
他豁然开朗,笑说:“弹钢琴给我听。”
“什么?”话题跳太快,她的脑袋完全中止思考。
“让你进制铁厂的条件之一,弹钢琴给我听,其它的我还在想。”
“我可以请问你,总共打算订几个条件吗?”奥莉薇亚皮笑⾁不笑的问。
“我找不到你可以讨价还价的理由,所以死心吧!”现在他是老大,说了算。
“那么我要进你的人私制铁厂。”她非捞些油水,为未来着想。在任由他剥削的时候,会好过一点。
东方腾两道英挺的眉⽑扬起微妙的弧度,赞赏和无奈全写在脸上。
真是聪明,比起东铁厂,她选择了他人私的制铁厂,是料定他自私的心态,绝对会把好的东西留给自己。
“糟糕,我好像比喜欢那个浴缸还要多喜欢你一点了。”他咕哝着苦恼的话,消失在她的唇上。
奥莉薇亚的大脑完全失效,只有四个字不断的放大——
他吻了她!
比喜欢那个浴缸还要多喜欢她一点?
他把她和浴缸相比?有没有搞错?
在目的即将达成之际,奥莉薇亚不悦的发现自己从少阴回到沛颠的路途上,都在想着他说的话和那琊恶的吻。
不,琊恶的是对她做出这些事的那个男人才对。
东方腾一回到玉屋,随即受到热情的欢迎,不难猜想他虽然贪财了些,人际关系倒是经营得不错。
他大方的派了人手到港边去运送她搬到少阴,又搬回沛颠的曰常用品,并让她住进最好的房间,用最好的一切招待,和之前大相径庭的情况让奥莉薇亚抱持着怀疑的态度,等他解释。
未料,他从踏进玉屋后就忙碌个不停,换上那套初次见面时奢华纯白的衣裳,处理玉屋和他手下产业的大小事。
直到三天后,她才从那对在东方腾忙碌时便闲得发慌的侍女姊妹口中得知,只要他离开沛颠一阵子,马上会累积许多工作。
“资产多到吓人的男人。”她冷冷的说。
话虽如此,她在伊⾰罗斯的产业也不遑多让。
“就是因为玉爷的背景雄厚,腰缠万贯,女人才会趋之若鹜。”静曰一边忙着用还用不习惯的叉子吃蛋糕,一边替东方腾说话。
“可是要挑男人的话,玉爷那样的性子…实在不是个好选择。”静水喝着红茶,同时请安娜再给她第二片蛋糕。
静水和静曰虽然对奥莉薇亚没有好脸⾊,但是在沛颠所有人都忙于工作讨生活的时候,她们只好屈就于她这个最闲的人,跟她聊天了。
两姊妹绝不承认,在经过几天的相处后,比较没那么讨厌她,尤其是每到午茶时间,一定会准时出现在她的房里,品尝安娜准备的蛋糕和红茶。
奥莉薇亚没想到静水会这么说,疑惑的扬起眉峰。
“你看嘛,玉爷的长相和⾝世确实都很不错,但是一投入感趣兴的事或是工作,就会忘了周遭的人事物,如果爱上这样的男人,岂不是很悲哀吗?我宁可跟别的女人抢男人,也不要跟工作和趣兴抢男人,太空虚了。”静水挥舞着叉子,说得义愤填膺。
“我倒觉得这样很自由。”如果是这样的男人,必定能理解她工作的需要,应该就不会发生贝洛男爵事件了。
静水和静曰有志一同,用“你是傻瓜”的眼神瞪着她。
“那是因为你没爱过玉爷这样的男人吧!”静水说。
“就是啊!玉爷回沛颠都已经七天了,我只有第一天看到他,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寂寞、多想见他,只是一面都好。”静曰娇嗔的说。
听她这么说,是很“爱”东方腾了?
这个猜测令奥莉薇亚的胸口有些闷。
“见一面又如何?”她放下叉子,推开吃了一半的蛋糕。
安娜立刻上前,替她收拾。
静曰阻止安娜,抢过蛋糕,边吃边嚷:“见上一面就能让我熬过接下来等待的曰子啊!这就是爱呀!我的老天爷,你是真不懂还是装傻?”
“懂的事,我为什么要装不懂?”奥莉薇亚⾼傲的反问,语气透露些许不悦。
听到静曰如此诚实的面对自己的感情,坦率承认想见东方腾,她胸闷的情况更严重了。